作者：冷泉阿土
蒙德建立至今两千六百年，旧贵族被推翻则在千年前，《宗室外法录》却并非千年前诞生的。
具体成书时间已不可考，沉埋于旧贵族一千六百年统治的某个时段中。
能够维持超过千年才腐化到被直接推翻的程度，从第一世地球的观点来看，其实已经是超乎想像。
旧贵族还只是统称，并非所有的初创贵族全都被推翻驱逐，琴的古恩希尔德家系同样古老，并延续至今。
邻国璃月的治世又更为惊人。
托特最初学习知识时，都怀疑了自己拿到的是历史资料还是休闲读物。
但托特后来也想明白了，提瓦特的神明行走于大地，跟地球历史从本质上就不是一回事。
虽然据他学习所知，提瓦特七国也不是每个都常保稳定……但光是蒙德历史就足够让地球人怀疑，他们的史书编年是不是多加了一个零。
两三百年的统治世系，五十年至百年若干大小乱事……一旦变成这种数字，就比较像是地球熟悉的画风了。
总之，蒙德旧贵族的堕落，也有其渐进的过程。
一千六百年时光的最后，他们在邪恶与无能两项指标上都达到了极端。
不过，在稍往前一点的某段时间，他们可能曾经是……也已经足够邪恶，却并不那么无能。
旧贵族自觉不会有好名声，所以长期封禁当代历史的流传。
临近被推翻之时，邪恶又无能的旧贵族已经难以维持封禁，因而也留下了一些可歌可泣的故事。
在【足够邪恶但不那么无能】的稍早年代，旧贵族就做得很彻底，连同为贵族世系的古恩希尔德也无法保住历史。
时至今日，蒙德也埋藏着诸多未解谜团，其中最严重的遗祸，当属《宗室外法录》与深渊的结合。
托特将思绪从提瓦特考古抽回，看到表情复杂的诺艾尔，他便微笑开口。
“贵族也是人，人自有多样善恶，显贵之位本来就有腐化的力量。
“出了旧贵族那样的堕落者，其实只是常态，算不上特别的不幸；
“但相对地，有古恩希尔德这样长久恪守信念的家系，有琴这样戮力守护贵族理想面的人物……这就很不简单，确实可以说是蒙德之幸，对吧？”
诺艾尔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是的，托特先生。”
诺艾尔不见得对整个古恩希尔德贵族有明确想法，但至少琴之本身，永远都能成为激励诺艾尔的指标。
“璃月有长久注视的神之目光……”托特话锋一转，说：“而蒙德风神虽然不常出现，但正如千年前，五百年前，以及……我们大家都经历过的前一阵子，风神仍会看顾着子民。
“神的意志，或许本质上就不能跟人类的意志尺度相提并论。
“但如果以人之身，人之心，得到超乎人之极限的力量与寿命……甚至达到想死都死不掉的境界，会怎么样呢？
“答案或许没有一定，但至少我知道了一个可能且有实例的备选解答。
“那就是不死皇帝。
“一个，以战火席卷诸国，直接或间接导致了多项悲剧，居然不是为了富贵权柄，而是为了寻死的……可怜人。”
二卷四十八章 两界恶念，故事暂止
“那个不死皇帝……搞什么啊？”
班尼特摇着头。
这位少年冒险家心中，能够理解牺牲而死，但以寻死为目标的举动，就与其信念全然相悖，连想像都有困难。
更何况是现在听说的不死皇帝，大张旗鼓地寻死，完全不能理解。
班尼特说：“通常我不会想讲这种话……但那个不死皇帝，想死的话不能自己去死一死就好吗？”
“托特先生说了……”诺艾尔提醒着：“不死皇帝是【死都死不掉】？”
“啊，对喔。”
班尼特一拍脑袋。
死都死不掉的这种概念，又比自杀更没有现实感，甚至也比死掉又复活还要抽象，被他下意识略过了。
在提瓦特，就连那七位神明，理论上也不是【不死】的……当然，一般人不会去考虑神明之死的问题。
“禁断的力量，不但扭曲生死，也造就了法则层面的困锁，那是凡人理解之外的痛苦形式，将君王逼至疯狂……”
菲谢尔抑扬顿挫煞有其事的发言，倒是让托特附和地点了点头。
断罪皇女在故事书……在无尽异界旅行的联想力，还是比较丰富些的。
“对，大致就如皇女殿下所言。
“虽然我也不知道，不死皇帝究竟用了何种秘法。总之，他原本也只像无数普通帝王一样，在权力的顶峰，渴求生命的继续攀顶……
“差别在于，他成功了。但坏也坏在他太过成功，成了一个用所有物理或魔法手段都无法消灭的超级怪物。
“我自己曾经把他形容为【怨灵】，但不死皇帝远远不只这种程度。
“其实他活的时间，跟法蒂鲁其他长生种族比起来也不算多长，却已经让他丧心病狂。可能是秘法本身有什么副作用，也可能只是凡人本就不该长生……
“又或者，都有吧？
“从原本的追求永生，再到为了寻找摆脱永生之法而疯狂追寻各种力量，不死皇帝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我不可能知道，也不想知道。”
托特暂停喝口茶。
此时，诺艾尔跟班尼特，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菲谢尔。
菲谢尔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怎么……咳，可有何事？”
班尼特真诚而语：“无数穿越异界的岁月，也是相当沉重的吧。”
诺艾尔感慨万千地说：“我终于明白了，皇女的故事，屡屡转生与离别，想必也是为了维持人的心灵，才能保持着如今温柔可靠的姿态与我们认识吧？”
菲谢尔呆了片刻。
再用少许时间，理解了现状。
然后脸颊稍有涨红。
“咳哼嗯！感谢关心，朋友们啊，我游历诸多奇境，虽总不免离别悲伤，但也早已掌握心灵的调适之道……喔对了，托特，你还没说到那个不死皇帝是如何成为龙骑士呢。”
托特放下茶杯，嘴角噙着笑。
其实他本来还想再吃几块点心才继续说下去的。
行，就帮皇女殿下一把，赶快接续话题以转移另两人的注意力吧。
“事实上，关于不死皇帝是怎么变成迦贾拉的龙骑士，我也所知有限。
“迦贾拉被我杀死，在更之后复活，虽然也原谅了我，但它性格本就不像美迦洛德那样的……嗯，那样有朝气。
“它复活之后就静静回归镇守之职，而我，能得到原谅已经是万幸，当然没那个脸皮去套近乎。
“我只能从其他守护之龙，以及其他管道的零散讯息，拼凑出一点猜测。
“不死皇帝寻找过多种可能杀死自己的方法，其中也包括玛娜的力量……
“玛娜圣剑，以及，玛娜之石。
“也许就在追寻玛娜之石的过程中，不死皇帝跟迦贾拉有过接触。
“当我展开法蒂鲁的旅程时，虽然不死皇帝的士兵还有在外活动，但侵略战争已经结束一段时间，以撤军和谈告终。
“表面原因是多线开战，后继乏力，但深层原因可能就跟迦贾拉有关。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兼顾帝国统治跟龙骑士职责的，总之，当我跟拉鲁克攻进骨城之时，不死皇帝确实做为龙骑士出来阻挡过我们。
“但他态度明显跟其他龙骑士不同，对迦贾拉虽不至于不敬，却也只是平级的敬意，而且不太在意迦贾拉会不会真的被我们给杀害。
“恐怕他只是合作或履约的心态。
“不死皇帝当时是战至最后一刻，尽了龙骑士的职责直到被【消灭】为止，但如果他这样就能真的死去，早先也不用折腾出多国战乱了。
“他本来就比龙骑士、甚至比龙都更难死，祝福对他形同虚设。就算迦贾拉死了，不死皇帝依然是不死皇帝。”
说到这里。
托特喝起茶，吃块小饼干。
等不到后语的菲谢尔，忍不住催促。
“然后呢？如何做个了断的？”
托特答：“做个了断？如果是指屠龙取石，打倒不死皇帝之后，我跟拉鲁克就接着打败了迦贾拉。
“战斗细节是可以另外说一说，但发展经过就很单纯。迦贾拉也相当干脆，除了一开始骂我们【愚蠢】之外，到死为止都没多跟我们废话。
“要说的话，迦贾拉实际战斗表现，出乎意料地不算太强，美迦洛德都感觉更厉害些，迦贾拉只是特别有韧性而已。当然了，想想他的状况，也不意外。
“但我想，你所谓的做个了断，应该是指不死皇帝？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只知道他依然存在，依然不死，但此后没再见过面。”
菲谢尔垂下肩膀，显得颇为失望。
班尼特也不太能释怀，说：“我还以为不死皇帝是大黑幕，最终还要跟你再来一场真正决战……”
托特则是摇头。
“我在那个世界的旅程，虽然确实推动某些关键，但本质还是见证为主，并不是什么大事因缘都得由我去斩断的。
“而且，虽然我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经历的很多事情都跟不死皇帝有或多或少的关联，但其实我跟他本身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当然更谈不上宿命对决。”
托特先是微笑回答。
随即转为肃然。
“但，或许……在不同的世界，我反而还真的有机会跟他来一场了断。”
三位听众也都脸色一紧。
这提醒了他们。
刚刚听说的那个人物，并非遥远故事的登场角色，而是确实潜藏于蒙德大地，现在进行式的可怕威胁。
但在托特看来，外法恶灵到底有多少不死皇帝的成分，也是个问号。
提瓦特蒙德的古代暴政宗室
法蒂鲁席卷诸国的不死皇帝。
在深渊的媒合下，成了什么样子？
一切都还不好说。
另外……
“好啦，看来今天就先说到这。”
时间差不多了。
不但菲谢尔跟班尼特另有委讬任务要做，托特本身也有事情待办。
倒不是做冒险家任务。
接下来，托特会请诺艾尔留下帮忙打理小屋的事情，然后他自己……
另外跟一位少女有个小约会。
二卷四十九章 甜梅，微酸
晴朗的下午。
拜访的客人已经离去，家中主人也有事外出，但蒙德城外山坡的这处小屋里，依然有一个活力满满的身影。
“好，开工开工！”
与平常稍有差异的，并非护甲衣裙，而是一般女仆装的银发少女。
她从屋后仓库里推出了一台小推车，开始了她今天下午的事务行程。
第一站是蔬矿园。
诺艾尔推过来的小推车，主体是一个多用途的大木箱，这是托特买现成的普通平板推车自行改造而成，用于方便处理小屋设施的各项事务。
其中最主要的用途，就在蔬矿园。
推车在蔬矿园中停妥，诺艾尔拿起挂在推车边的一本小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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