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腰
而阳乃在这之前对于雪乃的印象，也基本只有，哦，我有一个没见过妹妹，这样淡泊的印象。
只是有的时候爸爸妈妈去探望雪乃回来的时候，两人会坐在沙发上，爸爸双手抱住脑袋趴在自己膝盖上，而妈妈却只是无神地望着客厅某处，眼神全无聚焦。
但握着妈妈的手的话，会发现她的手抖得不行。
现在的妈妈好像和小时候的妈妈折叠在了一起。
阳乃只能用妈妈刚刚的话去安慰她，“没事的，四条小姐说只是普通的乏力昏迷，雪乃很快就会醒过来的，……没事的。”
雪之下夫人沉默了许久，才道：“雪乃小的时候，我一直自私怯懦地不敢在她身上投入太多感情，生怕有一天，那个软软的小孩子就不见了……后来我想了很多次，那时候的举动和想法简直是愚不可及。”
的确。
阳乃默默在心中点头赞同。
“忧思过度……我和这个家庭给那个孩子的压力就这么深重吗，居然让她痛苦忧虑到了这种地步？”
此时仍然不知道自己小女儿身上一堆离谱感情问题的雪之下夫人，把雪乃这次的事情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认为是她这个不合格的母亲对自己女儿们的感情问题插手太多，才导致了这种所有人都在痛苦的局面。
那个孩子，从小到大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真切地对自己笑起来过了？
自己这个母亲，给予她的只有居高临下的支配和自以为是的关心吗？
自己真的做对了吗？
她无神地目光垂落在车厢地步，片刻后才伸手按下车门内侧的一个按钮，于是汽车后座处的隔光隔音金属挡板缓缓降了下来。
“阳乃，你和雪乃……”
问出这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对于她而言实在是需要好些勇气，“你和雪乃，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努力回想自己对于自己两个女儿回忆里，那些数量样本并不算太丰富的记忆，试图从其中找到一些这两个人感情变质蛛丝马迹。
但无论想来想去，这两人直接的感情气氛好像都是那样别扭至极也亲密至极。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阳乃还在和四条真妃互相联系，毕竟很久以前也是点头之交的两人，又都在一个世家名媛圈子里，所以她其实很久以前有加过四条真妃LINE。
回过了四条真妃的信息，确认雪乃的确是没有太大问题之后，阳乃才反应自己母亲问了什么，哪怕是脸皮厚如她，在刚刚的破罐破摔情绪下头之后，在母亲面前坦白自己对于自己妹妹的感情问题什么的……
…………果然还是好羞耻啊！
她有些尴尬，语气含糊道：“非要说的话，应该是是雪乃小学四年级的是吧……”
雪之下夫人瞳孔地震，甚至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那个时候雪乃才十岁不到，你你你对她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阳乃羞耻得声音都提高了一点，“妈妈你想到哪里去了，那雪乃在学校发生那种事而后出国的时候，我也只是隐约察觉到自己的感情而已，一直到雪乃回国之后好久我都都还什么都没做好吗！！！”
雪乃小学那件事，雪之下夫人现在想起来都还很懊悔，没有把那几个学生乃至家长报复得再厉害一些。
但是现在想想的话，那时候的雪乃或许需要的并不是什么报仇，只是安慰和拥抱吧？
而那些东西，阳乃通通替他们加倍地给了雪乃。
怪不得……
她低声道：“那后来呢？”
阳乃想了一下，“后来的话，就是每年我都坐飞机去国外看她了，那时候家里还没私人飞机，我机票都攒了一大沓……明明那段时间也是忙到快吐血，但还是稍微有点时间就想要去看雪乃，哪怕只是远远看她一眼，都觉得，真是好开心啊。”
雪之下夫人对此也有点映象，那时候阳乃家里公司社交场上三处忙得不可开交，但偶尔空出时间来时候还是急冲冲订机票，在飞机上勉强补补觉，下飞机了灌一杯咖啡就兴冲冲去找雪乃。
那时候她还在心里笑她女儿，疑惑她真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现在看来那些哪里是什么姐妹情深。
在此之前，雪之下夫人之所以对于两姐妹的事情那么生气，更是首先对阳乃发难，就是觉得她这个本应该懂事的长姐，居然在一时情绪上头之下，引诱自己妹妹做下这种荒唐错事。
但是……
原来并不是一时情绪失控更不是被片刻冲动昏了头脑，原来从那么早那么早以前开始，这两个人之间感情就已经那么克制隐忍那么深刻入骨。
她们是真的，互相深爱了多年。
雪之下夫人忽而意识到这个问题。
第469章 四宫小姐喜欢我吗？
有加藤第一时间通告消息的四宫辉夜，赶到垂岛的速度比阳乃和雪之下夫人还要快。
在听说雪之下昏过去的时候，她手中茶杯轻轻跌落地面，有几滴滚烫的热水溅落她的手臂上，烙出了几点明显红色。
平日里偶尔会阴阳怪气几句的女仆小姐，看到这种场景当即吓了一跳，迅速冲过来把辉夜拉开，而后很快处理狼狈的现场。
辉夜默默地换上衣裳，“让家里的私人飞机调节最快最畅通的航线，我要尽快去垂岛。”
早坂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一切，她向来都是这样话少又靠谱的女仆小姐。
在终于坐到了自己私人飞机上的时候，四宫辉夜终于靠在了后背的真皮座椅上，长长地呼了口气。
“辉夜大小姐？”早坂立即目光望过来，“您觉得冷吗，需要加一条毛毯吗？”
默默望着头顶天花板的四宫辉夜，片刻后才有些踌躇地道：“早坂，你会觉得我有时候，有点太过于，太过于自以为是自视甚高了？”
雪之下现如今遭遇的修罗场，可以说没有八十那至少有一半是她推动的。
这种事情越是拖下去，就会越是迎来所有人都痛苦地，那种雪之下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所以，抱着为雪之下好的心思和以及她自己那点隐秘的私欲，四宫辉夜毫不犹豫如此行动了。
啊这。
早坂对此表示啊这。
这还用说吗，除了少数的寥寥一两个人之外，这位大小姐平日里言行举止，几乎从没考虑过别人的真正心情。
身为在四宫家那种地方长大的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利益至上利己主义者，她辉夜的行事原则就是天大地大她的事情最大。
别说是自以为为别人考虑这种事情了，辉夜大小姐平日里是根本不会为别人考虑的黑心资本家预备役。
但该怎么说呢，如果是平时里时候的话，早坂肯定要翻着白眼嘲讽她一句：大小姐您能够认清自己的本性真的是太好了。
但是现在的大小姐简直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寂寥模样，甚至还有些自我质疑起来。
目的地是垂岛，还露出这种自我怀疑的模样……稳了，绝对是因为雪之下小姐。
早坂正色道：“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大小姐，哪怕您真的做出了什么自以为是自视甚高的事情，那也绝对是因为这种做法在您的认知里，是对雪之下小姐绝对正确有利的。”
喂喂喂，这不是全部都完全承认了吗？！
你这否认还不如承认呢！
稍微戏弄了一下自家大小姐，见她气鼓鼓望过来，稍微恢复了一点点活力之后，早坂才缓缓道：“但是为喜欢的人考虑，希望喜欢的人能够尽量少些磨难痛苦这不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难不成大小姐想要眼睁睁看着雪之下小姐踏入火坑，然后再后悔得痛哭流涕的时候才站出来，说些要给她完全的自由不愿意干涉她之类的场面话吗？”
当然不可能。
这种事情哪怕加藤那个家伙，都没办法彻彻底底办得到。
对的，就连加藤都来找她四宫辉夜做二层保险了。
听完早坂的鼓劲之后，四宫辉夜果然平静了许多。
她闭了闭眼而后睁开。
对，她果然还是无法接受这样只是看着什么都不做的行径，无论最终迎来什么结局，至少她有倾尽全力努力过。
四宫辉夜抵达岛上医院的时候，雪之下已经醒了过来，乖乖坐在病床上，正低头吃着来自那位叫做三浦的少女的喂粥。
大概是突然昏迷之后的后遗症，此时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神色看上去也有些蔫蔫地，她低着头，纤长而细密的眼睫下的眼睛像是玻璃珠一样漂亮。
因为她雪之下长得实在是太好的缘故，哪怕现在满脸病色，她现在看上去也另有一种惹人怜爱的楚楚可怜之感。
四条在一旁看着，要不是雪之下刚刚醒过来的话，辉夜估计这个人已经毫不认输地同样端着粥碗上阵了。
说实话，这个场景的确有些尴尬，尤其是……
四宫辉夜看了自己女仆小姐一眼，示意她把手上拿着的，刚刚在飞机厨房上一直温着的那一盒粥重新放回去。
这些人怎么全部煮粥的，都不会有一点点创意的吗？
四宫辉夜进来之后，病房里沉默而隐隐带着某种针锋相对地三角气氛瞬间消散，她走到病床一边，“没有什么问题吧，我有带相关方面的医生过来，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可以咨询医生。”
虽然加藤已经告诉了雪之下这次没什么大问题，但四宫辉夜还是带了临床经验丰富的医生过来。
“现在已经感觉好很多了。”
雪之下摇摇头，而后看了病房里的优美子和真妃一眼，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道：“我真的已经没什么事情，你们快先去休息一下吧……我也有事要和四宫小姐说。”
四宫辉夜眉心一跳。
那两个人不知道在雪之下昏过去时候发生了什么，气氛很微妙，似乎她们都知道了对方对雪之下的心思，不过都没在这个时候为难雪之下
在那两人都离开病房，在病房里只有雪之下和四宫的时候，四宫辉夜先出声打破了沉默。
“四宫家的事情虽然还有些许波折，不过大局已定翻不出什么风浪。”
她说，“我还得谢谢你当初和我合作，否则的话我现在怕不是已经横尸街头或者无家可归了。”
她说，“这次之后，我足以代表四宫家会给予你可靠的全部支持，无论什么事情，请放心，以后……”
她似乎隐约预感到了雪之下要说什么，心理有了不好的预感。
加藤那家伙没说还有这种事情啊！
“四宫小姐。”雪之下忽然叫了一声四宫的名字，她的目光转过去一边。
“之前在那个系统的幻境之中里，我看到了有关四宫小姐的一些画面……”
虽然还有些犹豫，但现在的雪之下已经决定鼓起勇气，不再对这种话题遮遮掩掩不敢面对了。
始终是要面对的。
“四宫小姐，你是……喜欢我吗？”
第470章 有星星落在我头顶
雪之下从未想过，关于四宫小姐会有可能喜欢自己这种事。
四宫小姐性情冷漠，因为出生封建式大家族的缘故，更是和别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雪之下几乎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得出她半点情绪。
就连四宫小姐偶尔表露的真实内心，雪之下也觉得像是天上的云雾一样不可捉摸。
而两人之间无论初见时候还是后来，彼此映象都很糟糕，虽然现在情况已经缓和了许多，但是在很多时候，雪之下还是觉得四宫小姐大概很看不惯自己。
心中一直觉得的，四宫小姐对自己就连说是朋友都勉强的关系，现如今居然变成了喜欢。
老实说，甚至有些茫然。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前系统给出的那样的画面，雪之下甚至不会去考虑这样的可能性。
而坐在了病床旁边椅子上的四宫小姐，在短暂地沉默后却道：“这件事，我本来是想要在更久一点之后，再告诉你的。”
果然是如此吗。
雪之下听得到自己心脏里一声脆弱的叹息。
“从前你还不是雪之下的时候，我是真的很讨厌你，觉得雪之下比我还自私自利比我还践踏人心，后来知道你又变回了雪之下我还是讨厌，迁怒地觉得，觉得能被那种人选中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被我报复回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到这里，四宫辉夜道：“其实，如果雪之下如果真的是我以前以为的那种人的话，你现在说不定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如果雪之下真的是个糟糕透顶的人的话，现在也就没有那么多人仿佛追逐灯火的飞蛾一般，这样追逐着她了。
雪之下闻言，只是低声道：“抱歉。”
“所以我猜不明白，雪之下为什么要觉得抱歉？”
四宫小姐拿起刚刚三浦端过的粥，吹了一下喂之后，在雪之下浑身不自在的神色里喂了过去。
“为什么会觉得大家喜欢你，是雪之下你的过错呢？”
雪之下这个家伙，总是为别人考虑得太多为她自己考虑得太少，一旦给了她思考时间，她就很有可能继续沉浸在她那种自我怀疑的情绪里。
所以，必须势如破竹不给她半点反应过来的机会，一口气，击溃她！
因此还没等雪之下说话，四宫辉夜就继续道：“雪之下，你知道四宫家家训是什么吗………不可依赖他人，只可加以利用。不可受人恩惠，只可下手抢夺。不可爱上他人，别无例外。”
“听起来有点可笑吧？但这的确是四宫家严苛执行至今的东西，我的父亲我的三个兄长……包括我，都是按照这条家训生存至今的残酷怪物。”
以绝对上位姿态把控着整个四宫家族和四宫财阀的父亲，还是他那位自认为遗传了父亲的绝对优秀基因，自认为在冷酷无情的权利把控力度上面，甚至比起他的父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大哥。
以及被父亲利用去和大哥打擂台还美滋滋的三哥，认为有被利用的价值是最有价值的提现，和大哥一样，觉得辉夜的读书生涯就应该到高中为止，太过优秀反而会使未来夫家难堪，无法变成他手中能够发挥最大化价值棋子的，她的三哥。
还有，从小在这种令人窒息家庭里长大的，四宫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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