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四四五五
这次趁着佐野领合战北条大败,各家也是借题发挥,都在清理自己范围内的刺头。
而上杉辉虎与北条氏康的矛盾更加激烈,双方是两个中央之争。谁拿到正统名分,就有了压制整个关东的政治优势。
十万大军回转,并不是拿不下玉绳城。但北条氏康主动退让,放关东联军过去,政治意义不一样。
上杉辉虎手上已经有了足利义氏这位关东将军,又有簗田晴助这位武家奏者主持继位仪式。
一旦她完成关东管领的整套仪式,要求关东武家献上太刀表示祝贺,北条氏康献不献?
被剥夺的关东管领,和北条氏康主动放弃新体系,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被剥夺,北条氏康可以不承认上杉辉虎的旧体系,随时能再开一局。
但如果她根据武家传统,向新的关东管领献上太刀,就由不得她不认账。
武家重礼,你北条家献上太刀就成为了这个关东体系的一份子,令起炉灶就是叛逆。
有本事你北条家一辈子强横,只要敢露出颓势,无数武家就敢垂涎你的地盘,要你的命。
这时候都不能称之为下克上,因为你是叛逆,这叫拨乱反正。
名分这东西,强势之时是锦上添花,到弱势之时就是生死之别。你强你牛b,但你弱了,就只好讲讲道理,谈谈名分。
斯波宗家衰败多年,织田家都没灭了她家。要不是织田信友脑子一抽举起屠刀,这个吉祥物织田家还得养下去,这就是名分的力量。
义银此举虽然没有让北条氏康付出什么实质的地盘物资,却是要了她经营多年的名分。
如果北条氏康接下,北条家就在关东体系中沦为地方大名,从此在名分上低杉辉虎一头,很多政治运作就不好弄了。
等到越后大军再次进攻,北条家内部想臣服的武家也没了顾忌。
向领导的领导低头,谋求体系内的新位置,这能叫投降吗?这叫调整工作岗位。
上杉辉虎很满意义银的对策。
北条家的精锐被打垮了,相模国被关东武家糟蹋得一塌糊涂,再主动献刀臣服,北条氏康还能掀起什么浪来?
待越后一方消化了这次的战果,下次再来的时候,就是北条家崩盘的时刻。
她笑道。
“就依谦信公所言,射信箭入城,让北条氏康派人来谈判吧。”
义银摇头道。
“十万大军在城下围堵,何须主动?
对外公布将军薨逝的消息,全军裹素,为公方大人遥望致哀。北条氏康看见,自然会派人前来参与致哀。”
上杉辉虎点点头,说道。
“就这么办。”
一场越后武家内部的评议结束,斯波义银与上杉辉虎召开全军军议,将三好弑君大逆之事,公之于众。
之后,全军裹素,哭声震天。小田原城下十万大军为足利将军之死,悲痛欲绝。
河内源氏嫡流统御武家数百年,足利幕府占据天下二百年,足利将军乃是全天下武家的母亲。
为臣者,忠。为女者,孝。所有武家都必须哭得稀里哗啦,不然就是不忠不孝的垃圾。
义银愣愣看着慢慢挂起的白幡,望着伏地痛哭的一众姬武士,心底浮起一阵悲伤。
从昨晚接到消息开始,义银一直忙着弥合与上杉辉虎的分歧,清理崩盘的旧战略,规划未来的新战略。
等一切尘埃落地,他才有时间静下心,重拾个人的情感惆怅。
那个女人死了,那个傲娇的女人,她真的死了。有诸多手段可以胁迫,最后却傲娇得放义银离开近幾。
想要整肃幕府,证明自己,最后抱得美人归的那个傻子。。她怎么就死了呢?
义银仰着头,两行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真是个蠢女人,我一直在利用你,你知不知道?你其实不必搞这么多事,当初大御台所已经把我逼到了死角,你怎么就这么蠢呢?
明明可以好好活着,当你尊贵的天下之主,足利义辉,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人死如灯灭,我欠你的,再也没有机会还给你了,你知不知道?
义银缓缓低下昂起的头,扫了眼身边的上杉辉虎,她的脸上满是关怀,让义银嘴中一阵发苦发涩。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我就是在利用你们,傻瓜,总有一天你也会看清我的真面目,你会后悔的。
义银脑海中浮现起上杉辉虎的爽朗笑容,还有那句我从不后悔。
眼前关怀面容的上杉辉虎,与脑海中坚定不移的上杉辉虎融合在一起,气得义银恨恨瞪了她一眼。
上杉辉虎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了心上人,尴尬揉了揉鼻子,转开了视线。
义银叹了口气,自知理亏,也低头不再说话。
两人不经意间的一段交流,被在场关注他们的姬武士们默默看在眼里,有暗骂狗男女的,有暧昧偷笑的,还有一些人心思更复杂。
关东侍所一侧,山中幸盛愣愣看着义银,岛胜猛缓缓闭上眼帘,而真田信繁一直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致哀之时,又有几人真在缅怀足利将军?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幸盛的谋划
不久,北条家的人前来参会,来人是北条氏康的姨母北条幻庵,北条家的外交尼。
致哀之后,北条幻庵入本阵幕府与两位主君密谈,其余人等纷纷回归自家营帐,等候后续的命令。
山中幸盛回到营内,对跟随而来的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说道。
“我要随御台所回返近幾。”
两姬听得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接口。
山中幸盛虽然贵为关东侍所执事,但她的权力其实并不大。
大熊朝秀一系的奉行所,管理关东侍所政务商务,直接向斯波义银负责。
岛胜猛身为御统战众,位列统战众之首,根本看不起山中幸盛这个庸才。
真田信繁原本就被斯波义银寄予厚望,此次关东攻略更是大放光彩。虽然名为御台人序列,其实已经独立一方,不听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