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打蕉叶
近乎无法呼吸。
他本来是她的，她一个人的。
她不想看见他和别的女人承欢，不想看见他对别的女人好。
嗯，就算自己养过的一只狗，也不想看见它和别的人太过亲近，更何况，对方还是她的宿敌。
她觉得段玉背叛了她，每想到这一点，她就无法接受。
他怎么敢啊。
竟然连十年都坚持不了，当初还谈什么喜欢我。
咔嚓，咔嚓......
剪刀剪掉了如瀑的发丝，不知为什么，她越是想着对面山峰上的段玉，头发就生长得越快。
有时候几天不剪，就要齐腰了。
他怎么敢让自己这么想他，她都这样了，还不赶紧回到她身边。
月色下，她刚剪短的发丝又冒出了一截。
最终，苏凝霜把所有的过错归咎于慕瑶的无耻，以及那夜风雨镇始作俑者的埋伏。
如果没有那群海猴子和那个人魔，以及长腰种那次剧烈的爆炸，段玉断然不会和慕瑶那般生死与共的。
所以，她不仅要慕瑶付出代价，还要让这铜印后的始作俑者付出代价！
所有想害段玉，对他图谋不轨的人都得死。
就算是她苏凝霜养的一只宠物，也不能受欺负。
这时，她突然收敛了心神，从那种悲伤抑郁的状态恢复了冷清。
外面，来了人。
没要多久，丫鬟小池的声音传来——“小姐，有一个女的自称‘小碧’，嚷着说要见你。这个时间点，本不该打扰你休息的，可是她语气却很坚定，说小姐一定想要见她。”。
苏凝霜皱眉，说道：“小碧，小碧是谁？”
片刻之后，她才想起了那个离去了几月的贴身丫鬟。
小碧？她无缘无故离去了，还回来干嘛？
当小碧重新站在苏凝霜面前时，苏凝霜已快认不出她了。
与其说她是小碧，不如说她是小碧的娘。
她皮肤粗糙干燥，眼神黯淡无光，嘴唇发紫，看起来就像是中过毒一样。
可她的眉眼间，却依稀能见到小碧的影子。
见到苏凝霜之后，小碧激动得浑身颤抖，干裂的嘴唇发出了类似哭泣的声音——“小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说着，她就要去拿虽然仔细洗过，却看起来粗糙丑陋的手来抱苏凝霜。
苏凝霜眉眼露出不喜之色，而小池已率先挡在了自家小姐身前。
小碧哭泣道：“小姐，你不知道我段时间受了多少苦。”
她因为先是受了陆轻缨一记暴击，内伤严重，又被闪电五连鞭长时电击，伤上加伤。
她被关在牢房里，吃吃不好，睡睡不着，每日说自己是小碧没人相信，还被狱卒辱骂冤枉成疯子。
她从小到大跟在苏凝霜身边，算是作威作福，哪里吃过这种苦。
她只能一边隐忍，一边慢慢养伤，让自己好一点。
直至前两天，她一拳打断了牢房的柱子，才被人相信是修行者。
她之前恨不得打死的狱卒她已没空去管，她心心念念的只想回到小姐那里。
她一直在想，小姐这么久没见到她，一定很想她吧。
到时候见到她，会不会因此落泪，和她抱作一团。
毕竟她们一直情同姐妹。
结果挡在她面前的是她之前随意指使的小池，小姐只是眼神疏离的看着她。
苏凝霜坐了下来。
几月未见，她整个人越发冷若冰山，隐隐中又有一点霸道的意味。
“你这几月时间去了哪里？知不知道丫鬟擅自离开数月时间，是什么罪责？”苏凝霜清冷说道。
小碧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哭嚎道：“小姐，我都是为了小姐您的！”
苏凝霜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她知道的只是丫鬟小碧不辞而别，之后她就近乎忘了这个人。
小碧突然感到了恐惧，于是立马看向了小池，说道：“小池知道我是替你去办事的。”
苏凝霜挑眉，说道：“我不记得交待过你什么。”
小碧低头，说道：“当时小姐正在闭关，小碧只觉得这件事不得不做。”
苏凝霜眼中已有不喜的神色，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在替我做决定。”
小碧带着哭腔道：“小姐，这事对你百利无一害，小碧都是为了您！”
苏凝霜轻轻揉了揉眉心，冷淡说道：“那百利无一害的事是指什么？”
小碧一时踌躇起来，说道：“小姐，这个......不能说......”
苏凝霜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你这样和我打谜语，我实在不知道你有什么回来的必要。”
说着，她就要离去。
小碧吓得脸色苍白如纸，赶紧道：“小姐，我说，小姐，我说！”
苏凝霜停下了脚步，她那宫装裙摆下的小腿一抹细白，散发着冷清的味道。
“小碧见小姐修为日益精深，已然走上了大道，断不会再在意那些了。奴婢之前急着离开，是因为奴婢见到了一个人。
一个对小姐很不利的人。”
说着，小碧抬头，察言观色的看向了苏凝霜。
苏凝霜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冷漠的看着她。
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奴婢当时见到了段玉，那时小姐一时迷茫，恐会被他耽误了道心，小的想让他永远离开小姐，于是趁机去找他了。”
苏凝霜眼睛微眯，依旧没有说话。
小碧继续说道：“我想让他永远离开小姐，不要打扰到小姐你修行，结果那人居然不识好歹，还连着西子峰的人打伤了奴婢，奴婢受伤被关在牢里，别提有多苦了，都怪那臭......”
那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突然浮在了空中。
苏凝霜站在她身前，整个刚剪短的头发无风飞舞着，千丝万缕的罡气缠住了小碧，收紧，让她痛苦不堪。
“原来都是你搞的鬼！”
砰的一声，小碧重重砸在了地上，砖石碎裂，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苏凝霜总算开始明白，在风雨镇和段玉相见时，对方为何那般疏离了。
这小碧越发大胆，敢替她做决定不说，恐怕冒充她对段玉说了什么话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很明显，段玉是害怕再被伤害。
不然以他爱自己的程度，怎么会不义无反顾回到自己身边。
整个客厅气氛压抑得可怕，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苏凝霜眼含恨意的盯着小碧，小池则一脸惊讶的同时，心底暗喜。
小碧姐应该是回不到小姐身边了。
她之前最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了。
苏凝霜抬着步，来到了小碧身前。
从这里，她看不见自家小姐的脸，因为自家小姐胸前的曲线挡住了视线。
她感到了恐惧。
巨大的恐惧。
小姐为什么会生气成这样？
小姐肯定是恨铁不成钢，我办事不力，她越是在意我，才会如此生气。
结果下一刻，苏凝霜的声音冷冷响起——“念你陪了我多年，我今日不杀你，虽然我很想把你碎尸万段。从此你自由了，不要再叫我小姐，你也不再是我的丫鬟，你这么有主见，今后去大展宏图吧。”
说完，苏凝霜抬步离开。
“小姐！”小碧吐血叫道。
她尝试着去抓住苏凝霜，结果看见的是小池那张颇为讨厌的脸。
“小碧姐，小池送你出去吧。”小池说道。
“滚，你是什么狗东西，也配在我面前说话。”小碧愤怒道。
小池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说道：“小姐的话你们也听到了，送她出去，今后小姐身边没有小碧这个人了。”
“不！”
之后，小碧被拖了出去。
她那饱经风霜的脸看着苏凝霜所在的建筑，耳边仿佛雪花落地的簌簌声响。
这一天，浮霞山真的下雪了。
稀稀落落的雪花并不密集，在月色下纷纷起舞。
小碧茫然坐在山野间，一时竟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眼瞳中，从最初的恐惧茫然，逐渐被怨毒的情绪所覆盖，像是布满了针尖一般。
都是段玉害的。
都是段玉害的！
如果不是他，小姐怎么会不要情同姐妹的她！
小碧挣扎着站了起来，决定先回苏府，毕竟夫人可能会念在她忠心耿耿的份上，收留她。
她知道夫人也恨那绣花枕头的。
只要夫人知道段玉这祸害还在，一定会支持她的。
小姐不要她了，她要段玉死！
想到这里，小碧那看似空虚的身躯里一下子又像充满了力量。
前方，浮霞山中的树林郁郁葱葱，在这飞舞的碎雪中，深邃如海。
恍惚间，她突然发现前方站了一个人。
那人杵在那里，看不清面貌，脑袋方方正正的。
小碧心头生出了些诡异的感觉。
她没敢上前，悄悄后退了几步，结果下一刹那，她再次停下了脚步。
道路的另一侧，同样站着一个人。
那人依旧看不清面貌，脑袋方方正正的。
如果刚才小碧感到有些诡异，那现在则只剩下恐惧了。
前后都有“人”，总感觉他们背对着自己，像是要靠近过来，小碧没有任何犹豫，往旁边的树林窜了进去。
树林中一半月色一半暗，时而有大鸟扇动翅膀的声音。
小碧只想靠近蔷薇宫，毕竟那里高手如众，妖邪肯定不敢造次。
可是猛然间，一阵大鸟飞走的声音响起后，她陡然看见了一棵枯树上站在一个人。
一个背对着她的人，脑袋方方正正的......
小碧吓得夺路而逃。
她一路逃，总觉得那东西跟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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