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打蕉叶
自从被萧红影一剑断肠和断臂之后,他的手虽然已重新接上,可一身实力已十不存三。
表面上看,他依旧是蔷薇宫的三把手,事实上,只剩了一个空架子。
没多少人会真正服他了。
而自己的私生子,如今留下的唯一血脉姜玉郎则已彻底没救了。
断臂断腿,近乎废人,关键是以前那张“蔷薇宫第一美少年”的脸,如今被揍得凹陷,不人不鬼的,根本没法见人。
武羽海恨这一切,恨黄三,恨萧红影,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已算半个废人了。
夜晚,武羽海在睡梦中惊醒,一阵细汗。
他又梦见自己肠子和手臂断了,血水流了一地。
他拿着断臂,想找医师帮忙接上,可是当那医师抬起头时,他吓得一个哆嗦。
缘于那是萧红影的脸。
这个美丽至极的女人,如今已然成了他的梦魇。
武羽海眼中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想起那张脸,他的肠就有一种撕裂的疼痛感。
对,这种痛其实本已不存在了,可是却出现在他的肚腹。
这是幻痛。
他知道,如果过不了这一关,即便他仍有实力,整个人已然会废了。
呼呼......
武羽海看向了屋内的那只木柜。
窗外摇晃的树影刚好映照在柜子上,宛若鬼怪伸着利爪。
隐隐中,他听见了一点细微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就在那柜子里。
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
一时间,武羽海眼神出现了狂热的情绪。
他打开了柜子,柜子最深处,有一只用黑布盖着的小木匣。
那呼吸声正是从小木匣中传出来的。
他战战兢兢的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一只鲜艳的果子。
这果子呈人形,如果细看之下,会发现还有些模糊的五官。
它就像一个模样丑陋的婴儿,正在轻轻的呼吸。
这是他管辖的一个帮派的首领送给他的。
和西子峰一样,蔷薇宫在外同样有不少产业,比西子峰做得更厉害的是,不少地头蛇帮派本就是蔷薇宫的产业之一。
这个帮派首领说是在一个外来药商那劫来的,一看绝非凡品,不敢乱动,就献给了他。
武羽海一眼看见这东西,就知道是罕见的地宝,里面蕴含着不小的药效,可同时又有些邪性。
他知道,在数百年前,修行方式层出不穷的时候,这种东西在助力修士修行起着不小的作用。
可是同时它们又有些隐忧,那就是容易触发畸变。
相传它们是远古修行者,或是已入神仙境的地仙留下的事物。
远古修行者,或者地仙算是已达到彼岸的人,中间又隔着这么长时间,他们和寻常修士有着天壤之别,贸然吃他们的东西,确实有风险。
如果是以往,武羽海断然不会想动这东西。
因为他本离云端只剩下了一步之遥,岁数又不大,只要循规蹈矩的修行,不会有什么风险,就能更进一步。
可是如今一切已不一样了。
他看着那沉睡如婴儿的果子,喉头滚动了一下。
武羽海突然觉得渴得厉害。
月光下,那红色的人形果子充满了无穷的诱惑力。
它轻轻呼吸着,仿佛在告诉他,只要一口,只要轻轻一口,他的渴就会得到缓解,他失去的一切东西也会回来。
武羽海捧起了那只红色果子,眼睛通红,最终张开了嘴巴,一口咬下了果子的“双腿”。
猩红的浆液在嘴中绽放开来,果子发出了一阵类似痛呼的声音,可是那模糊的五官却带着笑意。
武羽海品尝着这一切,脸上浮出了一抹笑意。
乍一眼看去,竟和那果子的笑容一模一样。
一时间,夜色更深邃了。
......
蔷薇宫的另一边,苏凝霜已然入眠。
她去过栖霞观的事,没有和任何人说起。
自从那天回来后,她就一言不发,整个人显得越发冷清。
她看起来是平静的,是外人眼中的蔷薇仙子,未来的宗门圣女。
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窝在被窝里,那种懊悔悲苦的心情,则会如怪虫般爬满她的身躯,让她难受不已。
这种难受,仿佛是天地间的一片雪,不见任何暖意,仿佛是无垠深海中的一叶舟,孤独无比。
段玉怀抱着慕瑶一剑劈下的场景,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境里。
那一剑不仅震伤了她,让她深埋在土中,同时斩伤的,还有她的心。
今晚,苏凝霜又做梦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她以为又会梦见段玉和那个坏女人,然后在梦醒时打湿枕头。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看见段玉。
只看见了一座宫殿。
那宫殿是雪色的,巍峨无比,宛若一座大山。
云层皆在它四周萦绕,它就像是长在天上。
宫殿的后面,则是一棵更加巨大无比的树。
这棵树如传说中的天柱,不见首尾,支撑着整个天地。
它散发着古怪的暗黄色光芒,仿佛夕阳的余晖全部被装在了里面。
苏凝霜只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渺小得可怕。
沧海一粟都不足以形容这种渺小,她只感觉到了可怕的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一点苍茫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仿佛有不可知的庞然大物在低吟。
紧接着,一截暗灰色的事物缠绕着那巨大的树干爬起。
苏凝霜就看到了一条“龙”。
不,那不是龙,即便传说中最为强大可怕的古龙也不足以和它相提并论。
因为它实在太大了。
苏凝霜第一眼以为它是龙,皆在于它的体型是圆柱状的。
可当它半截身躯顺着那巨树攀爬而上时,苏凝霜才知道这是一条虫。
一条长了很多只脚很多只手的虫。
它的躯干就像是人体的脊椎,手脚则密密麻麻长在四周,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只一眼,苏凝霜就感到了时间苍老如黄昏的味道。
这庞然大物仿佛天地诞生之初就存在,不知经过了多少沧海桑田,俯瞰和漠视着人间的一切。
随着它继续爬高,苏凝霜一时连呼吸都顿止了。
缘于那怪虫如脊椎的背部,突然睁开了很多眼睛。
这些眼睛以一种古怪的规则排在一起,密密麻麻的。
苏凝霜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被这些眼睛看上一眼,自己就会烟消云散。
可是那东西太过巨大,活了太久的岁月,她在它的眼中恐怕连蝼蚁都算不上,又怎会向她投来目光呢。
可下一瞬间,那些眼睛突然全部看向了她。
一点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仿佛远古的呼吸声穿过了漫长的时光来到了耳畔。
那是不可直视的目光,那是不可接触的声音。
苏凝霜只觉得自己神魂在这一刹那破损和重生了无数次。
那些可怕的眼睛仿佛一面面镜子,一下子映照出了无数个自己。
她们看着自己,熟悉且陌生。
下一刻,她们突然往外爬了出来,就像一个个自己要从古井中爬出来,要取代自己。
不要!
苏凝霜猛然惊醒,一身冷汗,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她害怕。
非常害怕。
月色透过窗户洒下来,空荡荡的屋内,苏凝霜只觉得孤单至极。
她又想起了那片梦境中的巨大宫殿,只有自己一个人,空旷得可怕。
刚刚那个梦荒诞至极,这世上不会有那么恢弘的宫殿,不会有那么巨大的树,也不会有那样一条怪异的巨虫。
可偏偏给她一种真实之感。
忽然之间,苏凝霜捂着发疼的脑袋,无声哭泣起来。
她忽然很想段玉。
很想很想。
以前,她根本不知道孤独为何物,觉得路上有没有人同行也无所谓,因为她觉得自己会是走得最快,爬得最高的那个。
可是这一刻,她突然好怀念以前的时光。
那两棵枣树前的屋舍,一个笑得很好看的少年。
他仿佛永远都会在那里,在那明亮的火烛中,等她。
她发现,她根本无法承受那种荒凉至极的孤独。
她知道,航行得再远的海船,终会期待港口的停靠,飞得再高的雄鹰,也有归巢的时候,而再孤独的浪子,在寒冷的雨夜,都期待着有一盏灯一个人等待着自己。
她曾经拥有这一切,可惜却没有珍惜,到了这时,才知道懊悔不已。
如果她当初没有和段玉分开,如果段玉还在他身边,她今晚断然不会这般害怕。
即便她会死。
她怕的不是死,是孤独至极的迷失,以及对深邃未知的恐惧。
自己就像是航行在一片漫无边际的巨大海域,连一个锚点都没有。
之后,苏凝霜站了起来。
她想去见段玉。
这些天,她又去过几次,站在他的屋外静静看着他。
特别是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心才会感到好受一点。
那梦境的恐惧和孤独还萦绕在周身,苏凝霜已然穿好衣服出了门。
她是一艘迷失的船,想要去看看自己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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