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我站在强度至上的第一排 第488章

作者:光影中人

可他却笑不出来,因为在他的面前,一头凶恶程度远在他之上的怪物正在觉醒。

凝视着眼前的异类,科斯魔神色莫名。

一抹黑色的火焰点燃了少年的身体,他渺小的身影如同摇摇欲坠的残叶,随时随地都会彻底熄灭。

但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火焰依旧在倔强燃烧,强劲的气息扑面而来,透体而出的高温扬起象征希望的火炎,焚烧着怪物束缚自己的手臂,势要湮灭那胆敢以下犯上的邪魔异端。

毗湿奴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崩坏兽,祂生而弱小,却能依靠吞噬敌人来不断成长,并在这其中不断获得对方的优点与长处。

而在战斗最开始的时候,科斯魔,吞噬了敌人的血肉。

吞噬与转化之间也是要耗费一定的时间的。

少年确信,如果没有埃尔文刚刚那一枪,如果没有众人到来转移阿修罗的注意力,现在的他,早就被对方彻底碾碎头颅。

他不是梅比乌斯,在失去头颅的情况下,他是活不下去的。

血脉在灼烧,身体在燃烧,灵魂在焚烧。

干枯的四肢逐渐充盈,仿佛有无尽的力量在体内迸发。

‘噗嗤!’

科斯魔伸出利爪,贯穿敌人的胸膛。

这是阿修罗的能力,点燃自身的每一个细胞,换取与末法抗衡的力量。

作为代价的,就是极端的疼痛。

现在的科斯魔真的很疼,那是将整个身体每个细胞都放在上千度的铁板上烘烤的感觉,那是将人扔进沸腾的油锅中,一步一步煮成烹油的感觉。

即便如此,少年的眼神依旧凛然而坚毅,他的双手依旧死死怀抱住阿修罗的上身,禁锢住他,不让他挣脱。

避难所的人们愿意来帮忙是一回事,可他接不接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地平线下的太阳终将升起,散发出普照众生的无尽光和热。

科斯魔没有自恋到要去做那惠及苍生的恒星,但至少,成为一缕黎明前给人们带来丝丝光明的「旭光」,还是可以的吧?

或许是明白自己大限将至,胸口被贯穿的阿修罗没有再抵抗什么,任由怀抱自己的少年将自己烧却殆尽。

这是科斯魔给予痕的,最后的拥抱。

人群中,布兰卡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

她既然不知道夜摩天的一切行径,也不清楚「痕」到底是谁。

可唯独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无论如何,痕都不可能因为战斗而波及无辜的人。

死也不会。

在两年前的酆都惨案中,在酆都基地数以千计的尸体中,唯独痕等三人的遗体没有被发现。

也正是这样,布兰卡才会抱有一丝幻想。

万一?对啊!万一呢?

万一痕其实没有死,而是由于其他什么原因失踪了呢?

尸体都没有找到就那么下定论是不是有些不符合常理?「盖棺定论」那还得等人彻底埋进土里呢才对吧?

也因此,即使时隔两年,痕的葬礼依旧没有举行。

这也是布兰卡想要拜托白陌,让他将科斯魔带到自己面前的另一个理由。

她想要知道,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

布兰卡闭上眼,不再去看在火焰下逐渐焚烧至虚无的「痕」。

雨水砸在她仰面朝天的脸上,映的她好似一座屹立在广袤天地间的,孤独的石碑。

只要不抱有希望就不会陷入绝望,这个道理人们都明白。

可明白归明白,谁又能真的做到这一点呢?

踏出避难所的人们依旧沉默,埃尔文警惕地看向那低头不语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呼唤道:“科、科斯魔?”

即使之前少年拼上性命保护所有人,也无法改变他那时的非人造型。

那是仅仅只是看上一眼就能留下终身阴影的漆黑异形,真实所见可不是网上随便浏览的视频与动画,那股令浑身上下四亿八千万细胞疯狂战栗的压迫与绝望,远比直视那无底深邃的马里亚纳海沟更让人崩溃与疯狂。

不过好在,下一瞬间,从少年那里就传来了正常的声音:“———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伴随咯吱咯吱的异响,人为崩落的异形身躯褪去,消瘦的少年站在蛛网状裂痕的中央。

雨水浸透他墨色的短发,泥巴沾染上他看似羸弱的身体,狼狈到让人心怀不忍。

见状,众人对视一眼,纷纷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更有甚者,直接瘫倒在地掩面哭泣。

异形是很可怕,但比这更可怕的,是异形站在敌对的立场上。

他们活下来了。

埃尔文放下指向少年的枪口,他不明白为何基地会发布科斯魔的通缉令,但至少对方的行为是做不得假的。

再者他也实在想不出保护自己这群人会给科斯魔带来什么好处,最后再加上阿修罗的证词(笑),无一不在说明这位消瘦的少年是站在人类这边的。

“抱歉,我不知道基地那边为何会通缉你,但这应该是一个误会。”

埃尔文迈开脚步,向科斯魔所在的方向走去:“我会向逐火之蛾的高层反应刚刚发生的情况,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谈话间,男人巧妙地将原本应该报告的「酆都基地」更改为「逐火高层」。

没有任何事先通知与征兆的怪物攻城、载人机械部队的蓄意调动、通缉令、「痕」的异样、最关键是两年前基地被夜摩天占领前科......

他也不傻,经历过这么一遭,肯定也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嗯,麻烦你了。”

科斯魔轻轻点头,扯下自己那穿戴两年的披风随手扔到一边。

又破又烂还脏还满是补丁,明显是不能再穿了。

见他害羞,埃尔文笑着说:“别担心,现在的逐火之蛾可不像之前最高议会领导时那样了,等到一切水落石出,他们一定能还你一个公道的。”

“再怎么说,你也是两年前拯救了酆都的大英雄嘛!”

埃尔文承认,自己现在的言行举止有套近乎的想法。

逐火之蛾的融合战士不到双手之数,如果能和科斯魔搞好关系,那他日后不说平步青云吧,那也是一步登天了。

只不过,就在他想要更靠近对方几步时,衣角处忽然传来一股细小的拉力。

埃尔文有些疑惑地低下头,就看到一只沐浴在滂泼大雨中的蓝毛萝莉正双手攥紧自己的衣角,努力阻止自己的前进。

由于过于用力,那双踩在地上的,沾满泥泞的裸足都开始泛起血液集中的潮红。

豆蔻般晶莹的可爱脚趾亦是蜷缩着,看起来似乎是想要凭借这样的举动加大一些抓地力。

埃尔文立刻心疼了,他连忙蹲下身来细声询问道:“小格蕾修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埃尔文哥哥说吗?”

见他注意到自己,格蕾修抬起纯洁剔透的眸。

她抬起在骤雨的冲刷下泛起惨白色泽的小手,指向残垣断壁中央的少年,说出与第一次见到「痕」时相似的话语:“科斯魔,是假的!”

“啊?”

埃尔文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没关系,有人反应过来了。

“之前也是,现在也是,说实话,我很好奇啊格蕾修。”

「科斯魔」不解地歪歪头:“你———是怎么分辨出我们之间的不同的?”

比起方才稚嫩而低沉的少年音,如今的「科斯魔」,声音中充满了玩味与令人不快的异质。

格蕾修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用力抓着埃尔文的衣摆,鼓起小小的腮,纤细的小腿向后迈步,想要拽着他远离这里。

不得不说,超级可爱。

格蕾修.jpg

但再可爱,「科斯魔」也不会心动。

他算计诸般,为的可就是如今这一刻。

明明都已经骗过所有人了,之后就可以以科斯魔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加入逐火之蛾,以科斯魔的身份吞噬组织中的崩坏兽核心与身体组织无限进化下去,结果却还是被这么个半大不大的小女孩识破。

但是没有关系,只要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杀死,那自己的目的依旧可以达到。

科斯魔,或者说刚刚占据科斯魔身体的阿修罗愉快地想到。

话语落下的瞬间,原本喧嚣起来的战场再度迎来静寂。

骤雨冲刷下的残垣断壁汇聚成一条条枯黄肮脏的小溪,在重力的作用下向四面八方流淌。

科斯魔与埃尔文的交谈一直是众人的焦点,三人的声音本就不小,人们自然能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首先行动的是回过神来的布兰卡,她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格蕾修面前将她护在怀里。

她不明白,明明都将女孩留在身后的避难所,她为何还会自己一个人跑过来。

其次的则是逐火之蛾的战士们,他们方才放下的枪口再度抬起,目标却由方才的「痕」转变为如今的「科斯魔」。

然而比起之前的坚定,现在的他们,持枪的手隐隐开始颤抖。

最后的便是其他的成年男人了,可惜的是,即使有经历过逐火之蛾组织的全民军训且具备一定的身体素质,这种要人命的大起大落依旧击垮了他们的内心。

用一句话来形容他们此时的状态,那就是如果没人提醒,就会由于忘记会呼吸这件事而被自己彻底憋死。

见状,阿修罗愉快地笑了起来。

“你们原本有机会活下去的,真的......我原本真的没有打算和你们动手。”

他张开双手,拥抱链接成一线的天与地,仿若站在超大型巨人头顶拥抱自由的艾伦.耶格尔。

埃尔文抬枪大吼:“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我记得是那个修特蕾娅临死前送给科斯魔的礼物吧?真亏他还能保存到今天这个地步。”阿修罗踩在方才被他扔掉的破烂风衣上,轻蔑地俯视着上面的无数补丁,“不过现在,这玩意也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踏过披风,缓缓向前走去:“我真的很感谢你们啊,各位......如果没有你们,我又怎么可能获得这样一幅完美的躯体?”

方才发生的一切的一切,具都在阿修罗的计划之中。

“各位,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一件事,像我们这样位移速度远超音速的怪物,在互相厮杀时,为什么会被你们这群虫豸一般的普通人看在眼里?”

从一开始,阿修罗的故意的。

他故意让人们看到自己与科斯魔的战斗,故意做出不在乎人们生命的举动,故意让人们看到科斯魔保护他们的模样。

“因为我相信你们啊!我相信你们绝对会拾起勇气踏出避难所,来到这个我与他的战场!”

正因为敌对,所以才需要去了解。

在吞噬掉痕的记忆后,在知晓塞西莉娅大刀阔斧的改革与社会日新月异的变化后,阿修罗相信,在看到科斯魔落入下风后,为保护身后的一切,人们绝对会提起勇气。

“你们真的意味我会被区区人类的记忆所影响,故意在科斯魔死前以痕的身份给他忠告?”

“我就是要拖延时间啊!让那小子将战斗最开始时吞入体内的血肉,彻彻底底地消化掉!”

科斯魔之前还在庆幸,庆幸阿修罗的话语太多,庆幸人们鼓起勇气,为他拖延到将体内的阿修罗血肉消化掉,从而获得对方的能力。

可如果说,这个时间,是阿修罗故意给出来的呢?

拥有人间道情报支援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科斯魔在前往布兰卡所在的避难所。

于是,他故意化作痕的模样,让暴怒状态下的科斯魔吞噬他的血肉。

科斯魔虽然年幼,但却不傻。

反应过来的他一定会想起同样融合帝释天(畜生道)因子的黛丝多比娅,知道同样融合夜摩天因子的自己也有可能成为对方的化身。

所以这个时候,真正的阿修罗登场,给他制造压力,不断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无法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在那之后,他又故意让人们看到科斯魔保护他们的情况,从而激起人民的勇气;同时还装成「痕」人格苏醒,给予科斯魔一些看似忠告的东西。

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和激发科斯魔的觉悟!

没错!拖延「让科斯魔与体内阿修罗血肉融合」的时间,和「激发他为了保护人们不计代价使用阿修罗能力」的觉悟!

人的精神是会摇曳不定的,在胜利的那一瞬间,在看到人们来帮忙的那一瞬间,所谓的「放松」与「感动」会完全占据科斯魔的大脑,让沉浸在自我感动中的他的意志变得比正常时间还要弱小。

提问:人在什么时候警觉性最弱?

答:身体状态不好时;胜利后的兴奋状态时;在困倦时想要睡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