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谷的回音
“齐克是我的朋友,他有资格随时和我说这种话。你,凭什么?”
“朋友啊……听说你曾尝试和乔伊斯做朋友,结果失败了。要不咱俩也做个朋友?我也叫瓦尔特,你不亏的哟!”
“……”
赫拉的笑容渐渐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令人透不过气的漫天金色涟漪。
“乔伊斯,确实可惜了。”
“不也是你造的孽?所以我说,你真是个矛盾又扭曲的家伙。”
瓦尔特平静地说道。
这是以前的他,永远也想象不到的心态,而此刻的他却已然做到了。
赫拉突然就又笑了。
“我以前看你,像是在看一个追逐乔伊斯的影子。现在的你,不同了,有点意思,可以聊聊。”
“听齐克评价过,这位丽塔小姐的茶艺不错,可惜我没带茶叶。”
“无妨,我带了。和客人聊天,怎能没有招待的茶水?”
“那我不客气了,实话实说,我现在穷得很。”
瓦尔特手一招,方才破碎的小亭子在紫色光辉中复原,两人来到中间,若无旁人地对坐了下来。
到此时,一直在状态之外的德丽莎,看着周边的破坏,又看向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两人,一下子就火了。
“╰(‵□′)╯喂!!”
“你们两个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在这里乱来,没把我德丽莎放在眼里的吗!?”
“我是赫拉·沙尼亚特,论血缘和辈分的话,算是塞西莉亚的姑奶奶。你姑且可以叫我一声奶奶,小德丽莎。”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瓦尔特·杨,逆熵盟主。齐格飞在我那儿接受治疗。对了,他的女儿琪亚娜,现在也在我那边。看在他们的面子上,稍微消消气,德丽莎学园长。”
德丽莎的气焰顿时消失了,在赫拉饶有兴趣的微笑和瓦尔特和善的眼神中,她的表情渐渐恍惚了起来。
塞西莉亚的……长辈?
齐格飞就算了,但是琪亚娜……
德丽莎的手抖了一下,巨大十字架嘭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当她回过神时,已经被赫拉抱在了怀里,一只素白如玉的手,轻轻地搔着她的下巴。
“别……”
“好乖好乖好乖~~”
“不要……嗯,再往下一点……”
“真乖,来喝苦瓜汁。”
赫拉异常熟练地驯服了德丽莎,抱着已经软成一团的小女孩,递上了苦瓜汁。
看着德丽莎抱着苦瓜汁,眯着眼睛,脸上仿佛绽开了天真无邪的小花,赫拉的表情显得分外愉悦。
正在沏茶的丽塔,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志,不敢看向此时德丽莎,以免自己满溢的羡慕嫉妒和忠诚心流露出来,影响了茶水的纯度。
不久,她奉上了茶水,看着来头吓人的赫拉,与同样吓人的逆熵盟主对饮。
丽塔低下了头。
已知:
一,齐克是奥托的好朋友,姓卡斯兰娜,天命的高层,又是逆熵的执行者。
二,赫拉是沙尼亚特家主,带了一批魂钢,去逆熵总部送给齐克,还命令丽塔与逆熵并肩作战了一回。
三,大洋洲支部曾经的天才温蒂,也在逆熵总部。
四,齐格飞·卡斯兰娜与琪亚娜·卡斯兰娜这对大名鼎鼎的父女,还是在逆熵里。
五,赫拉过来见瓦尔特,表面上打了一架,实际上是可以坐下来喝茶的关系,而且听前面的对话,能确定其实是早就认识的人了。
问:
天命与逆熵,到底是什么关系?两边的高层之间,又有着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
丽塔绞着手指,感觉大脑在烧,已经快要超载了。
偏偏幽兰黛尔大人已经昏迷了,旁边的无量塔姬子也是懵懵懂懂的样子。也就是说,知晓这么多内情的人,只有她丽塔一个。
不对,应该说幸好幽兰黛尔大人昏迷了。
这么复杂的阴谋算计,就让丽塔来承受吧,为了保护幽兰黛尔大人的纯洁,即使沦为大人物们博弈的棋子,我丽塔也认了!
丽塔突然就觉悟了,是啊,反正知道了这么多,她已经无法脱离这个鲜为人知的大漩涡了,干脆就认命吧。
这么一想,丽塔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
而赫拉,在逗弄了德丽莎好一阵子,总算是满足了对可爱孙女的惦念后,终于转向瓦尔特,道:
“所以,你周游世界,到处和人结缘,是抱着什么目的呢?”
“想拯救世界,必须先倾听世界的声音,知道世界想要什么——我在做这一步的工作,也是一种学习锻炼吧。”
“哦?”
赫拉逗弄德丽莎的动作一顿。
“听起来,怎么像童话故事的情节呢?”
“还好吧?我收获挺多的,感觉,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每一天都在进步。这是正确的事情,我是这么认为的。”
“天真到让我想笑啊。”
“你不是已经在笑了吗?天上的暴君,你有多久,没有再倾听过来自地上的声音了呢?”
熟悉的称谓,令赫拉想起了曾经与乔伊斯的冲突。
然后,她摇摇头。
“从来都没有。绝大多数人类都是丑陋而肤浅的生物,向来如此,我何必去倾听那种毫无意义的声音?”
“错了。”
“哪里错?”
“人类既丑陋,也美丽,既肤浅,也深邃如宇宙洪荒。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有他独特的样貌和思想。你看到的,是一幅胡乱挥洒的油画,太多浑浊复杂的色彩随意地交织在一起,互相倾轧,互相争夺着彼此的存在感,混沌无序,自然让人反感。而我认为,如果有高超艺术家执笔,给予足够的编排,令每一份色彩都充足地展示自己,又和谐地映衬彼此,同样的色彩,将成为一幅可以惊艳星空的壮丽图景。”
瓦尔特缓缓说道,带着感慨与骄傲,眼里仿佛闪烁着赫拉久未见过的奇特光芒。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过是齐克的任务罢了
“艺术家,执笔人啊……”
赫拉一手揣着德丽莎,一手端着茶杯,淡白蒸汽氤氲在那精巧如画的脸上,透出了几分意味深长。
她又道:
“调控色彩之人,立于画外,纵览万物,勾勒着众生的命运轨迹——这么说,你是,想成为神明吗?”
赫拉嘴角一扬,望着瓦尔特,眼里带着期望,乃至是一种鼓励的神色。
瓦尔特摇头失笑。
“岂敢。我就是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一员罢了,如何成神?我只是想找到勾勒出完美画作的方法,以及寻找出实现它的过程而已。”
“善良,理解,互相关爱,团结一致——你要的答案其实千百年前开始,就已经写在最显眼的地方,乃至口口相传。人人都知道,但谁都不把这些品质当成一回事。千百年过去了,什么也没变,所以,你在做无用功。”
“哈哈哈!有道理,我得记下来才行。塑造一切美好的品质,其实早就写在人类的历史之中了,只是我们需要引导、扩大这种力量。一个人的善,是虚弱无力的美好。引导出千万人的善,规范地抑制恶欲,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大同!”
瓦尔特一副若有所得的样子,在已经颇有使用痕迹的笔记本上记录下了一些东西,温和的笑容,完全不受赫拉那“无用功”评价的影响。
赫拉一挑眉,问道:
“你如此坚定,到底想找什么样的答案?”
瓦尔特抚摸着笔记本的封面,微微一笑。
“确切来说,那应该是一种思想。我认为人都是有尽头的,但思想没有。只要我找到正确的思想,将之传递出去,它就会千百年地传承和发展下去,总有一天,能指引人类画出那完美的画卷。至于我,我要做的就是践行到底,或彻底实现我的目标,或倒在践行的路途中,这都是无所谓的。我将奋斗到底,但功成不必在我,我只要知道有一天能实现,就足够了。”
“……天真。”
赫拉缓缓吐出这个词语,放下了茶杯。又道:
“指望人类能自己实现大同,不如你先登顶为神,用自身的意志,将世界转化为你所想的样子。那,还现实一些。”
正如曾经的天命,是一个腐朽荒谬的宗教机构,若非奥托上位,有意维系世界的稳定,用个人能力强行扭转了一切,如今的天命绝不会有这般模样。
瓦尔特叹息一声。
“诚然,我可以那么做。然后呢?用外力强行推行的制度,可以维持多久?不对,应该问,我能强势地存在多久?当我倒下时,一切就又会烟消云散了吧。唯有找到正确的思想,让人们领悟、认可、发自内心地遵循,引导他们自发地建立起他们所需要的秩序,才能真正长久。”
赫拉眼眸一动,是的,这就是如今的自己与天命。
如果没有合格的接班人,当赫拉,或者说奥托放手的时候,这个一致对外、雄踞寰球的强大组织,将会由内而外腐朽崩裂,一切都会缓缓回到原点——人类的劣根性,就是如此的顽固无解。
所以,她淡淡地说道:
“不可能的,人类的劣根性万古如一,不存在能让所有人都认可的秩序。”
“那么,你问过每一个人了吗?”
“什么?”
赫拉一愣。
而瓦尔特始终带着温和,道:
“显然,你没有问过他们,只是自己这么认为了。而我,决定去问一问,去和他们探讨研究,找到那样子的秩序——即使不是每一个人,至少要让绝大部分人,都乐于遵循和维护的秩序。它一定存在着,越是往前走,我就越是相信这一点。说到底,我们都是内心怀有柔软的人类,凭什么,不能携手共进?”
“……天真。”
赫拉再次说出了这个评价。
然后,她举起了茶杯。
“但是,你知道吗?我其实唯独不讨厌天真的人,所以,敬你!”
“哈哈,我很荣幸。”
两个茶杯碰了一下。
“我敬佩那些正直勇敢的人,而你,很有勇气,但我依然认为这是一次荒谬的旅途。我对你描述的未来不抱期望。论对人性的了解,我可比你有发言权得多。”
“是啊,挺困难的。可总要有人去做,这个人,除了我还能是谁呢?”
“怎么又自信起来了?”
“人都是矛盾的嘛,一方面觉得难,一方面又觉得……苍茫天地,舍我其谁?很奇怪吗?”
赫拉耸耸肩,微笑着,不置可否。
然后,她又转换了话题。
“你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神吗?”
“我觉得没有,一切,不过是人的际遇和选择而已。”
“如果没有神,崩坏又从何而来?”
“这……你问倒我了。如果冥冥之中真的存在某个意志,为人类安排了崩坏这个大敌,坐视着双方的拉锯抗战,直至一方终结——那种存在,用神来描述应该大差不差。”
瓦尔特感慨万分地说道,既是沉重,也是悲伤。崩坏的故事,就是一个血与泪交织的故事,从古至今,向来如此。
而赫拉问道: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神,你想怎么应对?”
“先灭崩坏,再破世界之壁,于世界之外陈兵列甲——拔树,填海。”
树,指虚数之树。
海,指量子之海。
其实祂们不是树,也不是海,只是一种概念上的比喻而已。如果仅仅因为这两个名字,就把那等涉及无数世界本源的概念,理解成一棵大树与一片大海,那无疑是傻子。
但瓦尔特的意思,赫拉理解了。
所以,她突然捧腹大笑。
“啊哈哈哈!”
“笑…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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