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泗玖
“那个……”
只见一之濑小心翼翼地举起手,犹豫着说道:“不好意思比企谷君,其实……我现在有点不太舒服,想要回去休息一下……要不我们还是改天吧?”
这种再明显不过的谎言,连她自己都骗不了吧。
比企谷并没有揭穿,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记得寒假的时候,是你说有空一起出来玩的吧?”
“呃,那是——”
“原来那只是社交辞令啊,能不能请你下次不要用那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说法。”
说完,比企谷作势就要离开。
“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
“不、不是的!”一之濑的有些焦急地道,“我是真心想要约比企谷出来玩的,可现在这种时候不是不方便嘛。”
“我不觉得有哪里不方便的。”
“但是……”
大概是明白了什么,一之濑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
“喵哈哈,今天的比企谷君好强硬呢,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嗯,因为我对你有点生气。”比企谷直白地道。
“生气……吗。”
一之濑再度苦笑起来,接着她满是歉意地低下头。
“那个,怎么说呢……真的很抱歉,都是我的错给比企谷君添麻烦了,因为流言的缘故,害得包括比企谷君在内很多人都为我担心,总之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道歉了,什么事都能解决?”比企谷淡淡地反问。
老实说,他也觉得自己这样是蛮不讲理。
可要是不这么做,一之濑是不会明白的吧。
“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
“呃……”一之濑顿时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低下头。
正因为比企谷知道她的过去,所以她没法像搪塞同学那样用模棱两可的话来蒙混过去。
见一之濑一直不说话,比企谷的声音也是冷了下来:“反正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我有重要的话想和你说。”
“……嗯,知道了。”
这回她没有继续抵抗,乖乖地跟在了后面。
随后两人来到榉树购物中心,比企谷事先和松荣打过招呼,所以一进门就被带到了VIP室。
“欸,这家店还有这种地方啊。”一之濑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环境,“从来没有听说过呢……难道比企谷君是这里的常客吗?”
“差不多吧。”
比企谷没有闲聊的心思,催促她坐下。
感受到这充满紧张的气氛,一之濑下意识地正襟危坐。
“一之濑,关于最近的流言风波,其实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
“嗯……请说吧。”
一之濑本已做好自己会被训斥的准备,可没想到对方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愣住了。
“我想说……对不起。”
“……欸?”
眼看比企谷重重地低下了头,一之濑慌忙阻止。
“等、等一下,为什么会这样?比企谷君没有做错什么啊?”
“不,是我的错。”
“没有的事!”一之濑斩钉截铁地道,“如果你是想把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那你才是真的大错特错了呢。”
一边说着,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坂柳同学肯定是知道我过去做了什么吧,我想是南云会长告诉她的……哈哈,明明比企谷君早就提醒过,可我却没有当一回事,现在这样或许就是对我的惩罚呢。”
“……不是的,你误会了。”
比企谷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可他对这番话同样感到很无语。
“一之濑,话说你凭什么认定不是我啊?”比企谷皱着眉头道,“目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和南云会长,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为什么擅自将我排除出去?”
“呃,比企谷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一之濑歪着脑袋问。
确实,这话听起来是有点奇怪。
可正因为对方是那个一之濑,比企谷希望她能够多长一些心眼,省得以后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所以我问你,证据在哪里?”
“什么证据啊……”一之濑一脸费解地道,“我就是相信比企谷君不可能做那种事,那不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么?”
“才不是咧。”
“真不讲理……啊,难道你是想说自己不小心泄露出去了?”
一之濑忽然用拳头在手掌上敲了一下,随后又露出苦恼的表情。
“那样的话,我好像是冤枉了南云会长啊。”
即使得出这种结论,一之濑依旧没有一丝要责怪他人的意思。
这让比企谷实在是忍耐不了了。
“怎么可能啊,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再说我也没有可以到处去说的朋友吧!”
“欸欸,那到底为什么道歉啊?”
“……还记得你被龙园坑了两百万的事吗?”
“啊……”
一听这话,一之濑的表情有一瞬间僵住了。
接着她故作难为情地摸了摸脑袋:“啊哈哈,那件事上我确实是很傻呢,幸亏有比企谷君帮助我,要不然……我就……”
“可我后悔的就是那个啊。”
在一之濑惊讶的眼神中,比企谷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时候我自作聪明,帮着你一起把班里同学瞒了过去……所以我在想,流言事件之所以发展到这种地步,恐怕都是我的错。”
“不、不是的,比企谷君你在说什么啊!那些流言根本就和你无关吧!”一之濑大声反驳着。
“可事实就是和我脱不开关系啊……”
比企谷长叹一口气,望着一之濑的眼睛沉声道:“如果那时候我能劝你勇敢面对,或许你现在就不会像这样变成一个缩头乌龟了。”
“欸?乌龟……”
“难道不是吗?”比企谷淡淡地反问,“虽然坂柳到处散播你的流言是不对的,但你和我都知道,这里面确实夹杂着一件无法反驳的事实,你可不是完全无辜的啊。”
“啊……”
面对没有无根据的谣言,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冷处理,毕竟总有一天热度会消散。
可要是明知这是对方带有恶意的攻击,却还是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太过愚蠢了。
尤其是在这所特别的学校……一之濑的行为更是对班级的不负责任。
“我本来以为你的心结已经解开了。”比企谷的语气带着一丝自责,“那样就算没有我的介入,我想你也能自己解决这件事,所以这次才故意躲着你,可到头来……你什么都没做啊。”
听完最后一句话,一之濑如遭雷击,当场愣在原地。
好一会过后,她才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可是……比企谷君是不同的啊。”
“是啊,我不是你的同班同学,不用担心我会失望。”
说到底一之濑是A班领导,她只需要对同伴们负责即可。
正因如此,那时候她有勇气告诉比企谷自己的过去。
“不是这样的……”一之濑的嘴角泛起虚弱的微笑,“我只是……想要向比企谷君撒娇……我觉得无论做错了什么,比企谷君都会原谅我的……啊哈哈,我这样很差劲吧。”
“嗯,确实很差劲。”
比企谷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后话锋一转。
“可这差劲不是对我,而是对你的同学们。”
“是啊……我让大家失望了呢。”
“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比企谷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现在掌控着班级的财政大权,那你有没有想过,在大家推举你之前,如果你主动表明自己以前偷过东西,你觉得他们还会同意你担任这个职务吗?”
“……当然不会了。”
一之濑把双手放在胸前,露出痛苦的表情,彷佛是在紧紧地捂住内心的伤口。
虽然这话很残酷,但这是一般的社会常识。
无论是考警察或者担任某些特殊职务,政审是必须过关的。
当然,一之濑的行为没有留下案底,还不至于严重到会影响未来。
可既然A班是以信任为基础构建的班级,身为领导的她就必须比其他人更加有这份自觉才行。
“一之濑,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要得到原谅吗?”比企谷淡淡地问。
“身为罪犯的我……能获得原谅吗……”
“这我怎么知道。”
“……欸?”
一之濑脸上原本期待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脑袋也耸拉了下来。
她多半是想得到安慰的话语吧……哼,天真。
“我说过了吧,别以为只要道歉就能解决问题。”比企谷一脸认真地道,“再说了,你妈妈可是为了你都向店家下跪了,对方也原谅了你,你现在根本就不存在需要向谁道歉的理由,你只不过是为了安心才想要那么做。”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我不该瞒着班里的同学么……那我至少应该向大家道歉吧。”一之濑抬起头,小声回了一句。
比企谷没好气地反问:“那你觉得,你们班里那些家伙真的需要你的道歉吗?”
A班学生都是些老实人,在得知了一之濑的苦衷后,不难想象他们还会反过来安慰她。
可那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交往,大家互相说好听话而已。
“一之濑,既然你是班级的领导,比起口头上轻飘飘的一句道歉,还不如用实际行动来弥补他们。”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至少比企谷认为大部分人既不会在乎一之濑以前偷过东西,也不怎么在乎她隐瞒黑历史。
有时候,人类的感情往往是很朴素的。
那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实际行动……是指维持住A班的地位直到毕业吗?”
“那个当然很重要,可不是他们现在想要的。”
“现在想要的……是什么啊?”一之濑还是不太明白。
“当然是给他们出一口恶气了。”比企谷一脸认真地道,“你可别以为这次坂柳的行动只伤害到了你,像是神崎为了你差点和桥本起了争执,而且你们班的学生还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说是班级领导在援交,整个A班的脸都被丢光了。”
就算A班学生再怎么老实,听到这种话也是一肚子火吧。
在林间学校的时候就差点打了群架。
如果一之濑真的是个合格的领导,那就应该好好倾听群众的声音,而不是一味地用‘大家要好好相处’来压制其他不同的想法。
“居然还有这种事……我果然很不称职呢。”
然而,比企谷的期待似乎落空了。
只见一之濑露出释然的微笑,接着她用有些拘谨却又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的目光望了过来。
“比企谷君,你说趁着这次机会……我要不要干脆辞掉领导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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