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白
人类的灵魂和崩坏结合诞生出比纯粹崩坏产物更强的律者，可这样的律者也存在缺陷，那就是没有彻底磨灭的人性。
转身的瞬间，符华挥拳的动作有一丝停顿，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月轮装甲的光芒迅速黯淡，能量在瞬间倾注右边的臂铠，超载运作的炽热令雪白的肌肤都在泛红，热气氤氲。
死劲.残月。
轰！
那一拳的威能硬生生让空间扭曲起来，流体能量在失神后变得脆弱，符华最凶猛的攻击终究是将其破碎开。仿佛是块面向所有人的等身镜，现在镜子彻底龟裂破碎，展露出藏在其中的少女。
温蒂的表情凝固和崩坏意识到联系，在这瞬间被切断开，双腿延伸而出的羽翼消失不见，她又变回那个患有残疾的人，直径朝着沈羽涅摔去。
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你如果犹豫的话就不可能杀死她。
在想到自己又被欺骗后，回过神的她会更加疯狂。
沈羽涅伸手接住摔来的少女，将她扶住，黑渊白花也同时抬起没入她的胸口。清晰的血肉被破开，血液喷涌出的声音响起，失去那层无懈可击的护盾，最真实的温蒂还是那样的脆弱。
断开的联系没有接回，剧痛袭来让温蒂彻底回过神，她没想到自己又被骗了。已经不知道几次，总是这个少年，每次的欺骗她都会相信。
属于人类的血液从她口中涌出，全身都没有半点力气，她微张着殷红的唇，吐出几个字，“沈……沈羽涅，你骗我……”
修长的骑士枪毫不留情的将少女的胸口洞穿，枪尖从另一边钻出，将混在血红中的绿色光芒顶出。
那颗纠缠温蒂几年，毁掉她全部人生的渴望宝石彻底被弄出来，在大量血液的包裹下亮着光芒。和神明意识连接后，这颗宝石重新开始运转，它也拥有着自己的意识。
在主人将要死去时，它没敢逗留生怕接下来被摧毁的就是它，操纵着微弱的崩坏能飞入空中远去。
在见到沈羽涅毫不留情的刺穿温蒂胸口的画面时，符华愣了一下，装甲停止运转，她垂下眼帘看血液溅到脚步几厘米的地方，看不出情绪。
渴望宝石从身边飞过，她也没去追逐。
大量失血把沈羽涅的全身都染的通红，刺入温蒂胸口时，他下意识的颤了颤，阴影中那双眸子归于平静。他抽回黑渊白花，扶着少女在废墟上坐下。
“我没有骗你，沈宁还活着，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温蒂好久才回过神来，事到如今任何的情绪都消失不见。她有种解脱的感觉，不屑又无奈的扬起嘴角，“你肯定又在我死前，想骗我吧……这样我才不会死不瞑目。”
“原来我在你心中已经成这幅样子。”沈羽涅随手抓起块锋利的石头，毫不犹豫的朝自己的胳膊划去，伤口很大，血液向外涌出，他垂着手臂把血滴在少女的脸上。
温蒂不明白他在做什么，身体的力量随着血液一同消散，她只觉得眼皮很沉，想要马上就睡过去。唇瓣微张着，很久都想不出该说的话。
耳畔再没有风声，她已经失去全部只剩孤身一人。她忽然想到那天，问少年能不能在连风都没有的那天来救自己，现在看来，把自己杀死也是种解脱。
现在回想起来，温蒂还有些意外自己那些疯狂的想法，都是在崩坏能的催动下滋生的。她有点后悔，幸好也没杀死谁。
“沈，羽涅，没有……风了，我听不见风。”少女从口中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欲望的催动下，双眸忍不住的阖上，意识也随之丧失。她瘫躺在沈羽涅的身上，呼吸越来越弱。
笼罩整个新西兰的飓风悄无声息的消散，没有任何预兆，笼罩天穹的云雾在渐渐退去，洁白的月光照耀。
洒落在前行的人们身上，艾米娅怔怔的抬起手，那些光落在她的手上，心里一阵泛疼。她知道这代表的意思，风结束了，律者也已经被击杀。
温蒂死去了。
70.沙尼亚特家的圣血
夜空中浅绿色的光飞过，像是流星般朝着远方坠落。渴望宝石能动用的崩坏能并不多，在逃离那股致命的威胁感后，它开始搜寻适合自己的宿主。
一股熟悉的感觉令渴望宝石的速度开始减缓，它能懂用的崩坏能并不多，律者的心脏始终只该待在身体里。它能察觉到人类的气息，外加上那股熟悉感，似乎是要回到原本的主人体内。
宝石在褪去血渍后晶莹剔透，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逆着微风前行最终化作一阵散沙消弭在空气中。
下方被人背在后背的少女正不知不觉的接受着这些光辉的沐浴。
琪亚娜的确是生病了，身体精疲力竭，连崩坏能都消耗殆尽，再加上无时无刻的承受狂风吹拂，最后人突然就开始发烧。记忆停留自己坐在城堡的门前，她要等所有人都出来。
之后就没了意识，人烧的昏迷过去。
摇摇晃晃的感觉让少女恢复些意识，冬季的风迎面吹拂，冷的她缩了缩肩膀，迷糊的脑袋也被冷的清醒。
琪亚娜眯着眼抬头，发觉自己正被人背在身上，下面背的人似乎也没什么力气，走起路来都是摇晃的。她垂眸，看着黑色的秀发紧贴后颈被自己压在身下，背着她的人是芽衣。
琪亚娜无力的垂下头，语气蔫蔫的，“已经结束了嘛？”
芽衣的脚步一僵，没有彻底停下，声音很轻的回答她：“嗯，风已经没有继续吹，所有的危机都解决了。我背你回据点。”
“你是雷电芽衣，还是雷之律者？”
“我是芽衣。”
关于雷之律者，芽衣也说不清楚，当时她将身体交付给对方后，自己就昏过去。再次醒来时浑身都是伤，躺在城堡大厅外面，征服宝石没有声响，看自己的状态，显然是输掉那场战斗。
她之所以醒是被恐怖的爆炸惊醒的，光芒似乎把世界都笼罩在其中。
芽衣的伤口血液凝固，不再出血，费了些力气爬起来就在城堡大门碰到昏睡的琪亚娜，把她背着远远逃离城堡。
“那样就好。”琪亚娜的声音很弱，说完后又把脸靠在芽衣的脖颈处，很快就继续睡去。
浅绿色的辉光沐浴，身体没有半点抗拒的表现，很自然的就融入进去。那沉寂许久的灵魂直至现在，终于再度和外界连接，崩坏的意识降入灵魂中。
足以影响整个大陆的飓风停止，就是律者死亡的最好证明。
律者的强度被改造的极为恐怖但只要是人形，被洞穿胸口都会死，更何况渴望宝石都被抽离体内，如今的温蒂只剩几分钟的时间可活。
符华看着少年快速的举动，眼中稍有一丝茫然。
沈羽涅的手臂上不断有血涌出，他捧住少女的脸将那些血全都滴落在她口中，同时将黑渊白花提起，注入崩坏能开始驱动，“黑渊白花，创生。”
那些朴素的花纹仿佛真的绽放开来般，点点淡金色光辉从上面涌出包裹少女的身体。片刻过后，所有的光全都被吸收殆尽，温蒂胸口那被贯穿的伤口只有很微小的愈合。
沈羽涅默不作声，继续将自己的伤口弄的大，更多的血涌入少女口中。黑渊白花第二次驱动，“创生。”
结局相同，他的消耗和愈合不成正比，脸色已经随着大量血液的流逝开始苍白。没有就此放弃，重复同样的举动，随着崩坏能消耗的眼中，荆条开始将手臂缠绕，吸食生命力释放。
符华皱了皱眉，严肃的告诫想要阻止他，“这样下去，你会失血过多的，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沈羽涅抬眼，目光先落在那件弑神装甲上，才和符华对视，微微扬起嘴角，“或许我还能救她，只是消耗会大一些，权当做是谎言付出的代价好了。”
弑神装甲，当初符华彻底暴露在沈羽涅眼前的东西，这次真的暴露是迫不得已。飓风影响下，谁都没办法前来支援，就算投下崩坏能裂变弹，也有可能卫星受到影响导致偏离。
那样付出的代价太大，沈羽涅也没可能救回两人。
符华想让所有人活着，在下定决心后，她也就彻底暴露出自己拥有弑神装甲的事实。意料之外的，少年只是目光显得惊讶，没有过多的询问就以此重新确立计划。
他没兴趣自己不想让他知道的，所以现在自己也不该过多询问。
可符华还是害怕，怕沈羽涅在做无用功后，温蒂还是死去，他的身体也因为极大的消耗，出现不可逆的后遗症。
她的声音柔和很多，还是冷，“可她体内的病毒比沈宁还要严重，黑渊白花的治愈清除不了病毒，这样还是没用的。”
“没关系，我最擅长的就是解除病毒。”沈羽涅垂着眸子，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和符华一样，有些东西会不可避免的暴露，为了能让这条生命在自己手中活下去，沈羽涅和莉亚觉得，暴露也没什么关系。
随着时间的推移，温蒂的脸颊两侧浮现层层紫色的鳞片，当少年的血落入她口中时，这些鳞片皆然消散下去。毒性远比以往的都要强，复发是几秒钟就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沈羽涅在不断的喂血。
现在律者已经死了，他所要救的是名为温蒂的少女。
鳞片消散，符华的眸子随之猛然一缩，少有的她会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到。自己似乎不太了解这位学弟，除去男性圣痕、和黑渊白花的契合度高以外，还具有着能够清除崩坏病毒血液。
她忍不住的开口询问，语气带着微不可查的颤音，“你的血，可以解除崩坏病毒？！”
“对，当我拥有圣痕之后。”少年很平静的回应她。
能够解除崩坏病毒的血，整个世界只有被选中的一个人才具有的能力。
沙尼亚特家的——圣血。
……
地中海上空，巨型浮空群岛。犹如天神的眼瞳，不分昼夜的注视着人间。
近来，天命总部陷入忙碌当中，格尼乌斯系统和量子之海连接成功，虽然没有实验数据，但既然成功就要抓紧进行新的实验。
它会是人类对抗崩坏的一大助力，弱小的女武神也能拥有媲美帝王级的力量。
如此重大的事项受到高层的重视，天命主教奥托亲自看着实验进展，新的手环研发成功后交由两位S级女武神进行实验。
结果到现在没有出来，他又收到大洋洲支部的求援信息，那边诞生了律者。在确定各种援助方法失效后，他只能给出最后的答案，迫不得已就会投下崩坏能裂变弹，强行杀死律者。
所有的事情全都解决后，这位主教终于有闲暇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那在半个月前，由丽塔带给他的，沈羽涅的活性血液，基因分析的速度恰好也在今天彻底完成。
只剩微弱灯光的主教办公室内，奥托看着眼前氤氲热气的咖啡，他抬眼带着浅笑，将目光方向投影，“来，看看结果吧。我们的黑渊骑士最后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
琥珀似乎有些局促不安，晶体面具下看不清眼中神情，只是指头在身前纠缠。听到主教的话，她抬起头，迟疑片刻后把数据上传投影。
那是红白两种DNA的图片，不断的上下波动后，它们开始融合，最终只剩下红色。
沙尼亚特.xxxx，沈羽涅，基因重合率百分之九十九。
奥托抬起咖啡杯的手略微停了几秒，很小的啜了一口，他放下咖啡，骨节分明的指轻敲桌面。这种表现是他正在思考，旋即他抬头，“百分百的重合率，他拥有沙尼亚特家的圣血，可他是神州人，出生却是在俄罗斯？”
怎么看都不可能有关联的事情，摆在眼前时却告诉他，这些事情生硬的连接在一起。
琥珀也觉得不可思议，诚恳的回答道：“研究员用基因库里保留的基因做的重合实验，结果的确是如此。”
“琥珀，你知道百分之九十九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亲人、儿子，这些身份都不可能，他身上的血全都是那个女人的，连半点别人的血都没有。
他就像那个女人的复制人、克隆体，这才是最有可能的事情，依照这样看黑渊白花和他的契合度会是百分之百，狮城全城解毒的事情也是他做出来的。
可我想不明白，他或者圣女是怎么做到的。”
“圣女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战死沙场。”琥珀说着，脑海思绪也开始转动，语气忽然顿住变得诧异，“那时的黑渊骑士两岁，圣女还没有死？”
“不，她的确是死了，她没有任何藏起来的理由，即使发生特殊情况，骨子里圣女的使命也会让她很快记起来。”奥托摇摇头将这个可能性彻底杜绝。
随后是漫长的沉默，琥珀的思维已经跟不上这位主教，她此时也不知该表达什么心情。应该是件令人喜悦的事情吧？毕竟圣血仍然存在，这就代表他们还有研制解药的可能，只不过主教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奥托低垂着头，视线失去聚焦凝望褐色的咖啡，许久他才轻声说：“这件事就此打住吧，接下来的也不要再去探究。琥珀，把剩余的血送到生物博士那里，让她尝试能不能研究解药，现在就去吧。”
“好。”琥珀点点头，迈步朝着门口走去，在离开前她又回头看向主教，眼中存在茫然。
办公室里所有的灯光随着琥珀离开黯淡，黑暗中只剩男人细微的呼吸声。
奥托抬头，果绿色的眼中说不出的复杂情绪，然后全都转变成笑意和无奈，“原来是敌人啊，一个令人头疼的绝对敌人。”
他按了按桌面，有个按钮被启动后，投影再度明亮。联系老朋友的方式就是这样便捷，对方很快就接通讯息，沉默不语。
奥托的声音含带笑意，如同往常那样，“老朋友，你知道沈羽涅拥有圣血吗？”
那头的符华没有回应，她看着少年将温蒂扶起，胸口本应该绝对死亡的伤口彻底愈合，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冷淡，“刚知道。”
71.新的人生
沈宁这一觉睡的太过漫长，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是否在走入火焰时来到尽头。脑海里所有的思绪全都混在一起，身体的感知力全都消失，只剩最后仅存的意识驱动身体前进，要去拿回那幅画。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冬季少有的那么温热的太阳光。
沈宁被热的下意识推开身上的被子，晕乎乎的意识在逐渐清醒。
好热，但没有当初那样落在身上像是被灼烧的感觉，她觉得该把床帘拉起来遮住才行。
沈宁艰难的抬头，眼睛也眯成缝隙，看清四周的环境后怔怔许久，脑袋彻底清醒。
这是个她不认识的房间，白色的瓷砖、墙壁，连她睡的床都是单调的白色，对面的装饰柜上摆些一次性的生活用具，似乎这里是某家旅馆的房间。
她不是应该在火焰里么，死掉的可能性最大，不然被从火里救出来也该是躺在医院或是实验室里。
沈宁想不通，为什么会是在旅馆里。另一件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脑袋格外的清醒，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她好像回到了身患崩坏病毒前，似乎比那时还要好。
少女赤足踩在一尘不染的地板，她走到落地窗前，凝望那湛蓝悠远的天穹忽然失神。这里是港湾，不远处是建立起的机场，几架客机起飞在空中划出弧度，渐渐消失在云雾间。
嗒嗒——
门把手发出声响，沈宁连忙转过身去，她见到门已经被打开，沈羽涅出现，身子依着房门。
沈羽涅朝着她扬起嘴角，“醒了？我们聊聊吧。”
如今两人已经算的上是好朋友了，沈宁的性格和做法打动沈羽涅，所得到的是少年极力将她的生命挽救回来，并且给予第二次的人生。
两人聊了很多，过去和未来，短时间经历那么多的事情，沈宁也渐渐有了新的想法。她想要把温蒂从绝望中救出来，相同的温蒂也将她救赎，她终究无法当上女武神，与其追求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不如珍惜眼前的人。
她想要和温蒂有新的生活。
已经清醒过来的温蒂还有些无法接受，在胸口被洞穿，渴望宝石被取走的情况下，她仍然还活着。身体没有半点不适的感觉，更令她意外的是，自己全部的崩坏能都没了。
她已经不再是女武神，大洋洲支部的S级种子和怪物，就像找哪个普通人调换身体一样。
沈羽涅想让她活着，沈羽涅又骗了她。
温蒂对此却没有任何喜悦的心情，相比罪恶的自己，她更想让沈宁活下去，那个纯真的少女才应该有新的人生。
房门被很轻的推开，温蒂抬头看去，神情因惊讶而显得呆滞。她看着少女向自己展露笑容，步伐轻盈的走到眼前。
温蒂已经被骗过很多次，以至于此时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制造出来的幻境。她回过神，不敢相信的问道：“沈宁，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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