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白
【这就是要付出的代价吗？我好讨厌她们，宁愿和妈妈死在暴风雪里。】
营养不良加上不断的抽血，几个女孩像被主人蹂躏的布娃娃那样，逐渐变得残破。其中西琳受伤的最为严重，她的精神本就很差，抽血次数多了以后，甚至比曾经的皮包骨还要严重，彻底病态的肤色永远都无法变回来。
【救命，救命……我真的好疼……】
女孩靠着金属墙壁蹲坐，整张脸全都埋入膝盖里，她的灵魂在哀嚎、痛苦，身子颤抖却哭不出来。为了激发潜能，研究人员禁止她们两天不许喝水，干燥的黑面包完全无法下咽，吃下去会让软嫩的喉咙被划伤。
“西琳。”沈羽涅站在她的身边，乌压压的睫毛盖下来，透出的目光复杂。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他也无能为力去扭转，这个世界就是残酷和不完美的。
当一个旁观者陪伴在妹妹身边，看她所经历过的痛苦，沈羽涅也有相同的痛苦在心底滋生。
【这样下去，会死的。】
西琳是所有人里年纪最小的，其余的四个女孩都很照顾她，几乎把所有的实验全都包揽，只期望降临在西琳身上的痛苦能够少一点。
时间向前推移，女孩们之中率先有人承受不住，在培养舱内因为大量的崩坏能植入而死亡。阴霾笼罩在西琳的身上，没人替她包揽实验后，相同的痛苦再度出现。
在某次实验结束后，她拖着疲倦的身子在金属通道内行走，身后是拿着电击枪的研究员监督她回到房间。在路过某个分叉口时，西琳无意间瞥见放在空旷房间里的铁床，白布盖在那个已经死亡的女孩身上。
火红色的头发不再鲜艳，像已经褪色的布料从边缘垂落。
【阿加塔，为什么那些人不把她埋起来，放在这里难道还有实验要做吗？】
【阿加塔对我很好，可她们却把她杀死了。我好恨这些人，我想杀了她们报仇...】
无穷无尽的痛苦之后，极端的性格在西琳的脑海里冒生，她从未接受过相关的教育。妈妈教导的要成为一个好人，早在这些年的痛苦里消散殆尽，她想给朋友复仇，杀死这些让她们痛苦的人。
123.哥……
巴比伦塔里的实验题大多数结果都是死亡，这里的实验太过于极端，那些正处于蔻豆年华的少女根本无法承受。
全新有关于人工圣痕手术的知识在这场疯狂的实验中诞生，实验并未停歇，西琳手上、腿上的针孔愈来愈多，到了少女不得不用绷带拉紧，以防那些再也不会愈合的伤口渗血出来。
求生欲望完全被消磨后，只剩恨意滋生，她开始痛恨那些把自己锁在研究台上的人，开始恨抽血的人，恨那些把自己麻醉后往体内植入病毒的人。
【杀，杀，杀。】
【把这些魔鬼全都杀了，她们害死了加莉娜，害死阿加塔、阿芙罗拉……】
心里的情绪转变，西琳的精神也变得越发疯狂，她开始冲着自己抽血的研究人员傻笑，用伤口的血在地面画出玫瑰的图案，目光从受伤的小鹿变成藏在洞穴里的毒蛇，可以无限制的忍耐下去，只求有机会咬对方一口。
再用那溶解血肉的病毒把对方折磨到死。
【那根针管可以刺穿她的脖子。】
【可以把床板的一角拆下来，磨成刀的形状，这样我就可以砍下她的头了。】
女孩灵魂所发出的声音让沈羽涅陷入沉默，他始终都在旁观，那种痛苦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很难不把意志扭曲到极端。
曾经的痛苦自己无法插足，他只想妹妹未来能够不再承受痛苦。
病态的想法最终引来研究人员的注意，在心里医生的判断下，西琳已经患上重度的精神病和狂躁症，她具有可怕的反社会人格，会产生各种各样扭曲的幻觉。
这样的人若是放入社会里，必将会引发灾难。幸好这只是个实验体，为了预防可怕的事情发生，西琳的手腕和脚踝上多出了锁链，抽血人员的身后会伴随持枪人员，每次的实验出去麻醉还有大量的镇定剂。
【为什么，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那样对我。】
【好疼，谁来救救我……】
手臂和大腿的针孔越来越多，西琳缠着的绷带也很厚，模样像是电影里被吸血鬼饲养的血仆那样，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的身体拆散，灰蒙蒙的眸子连那点淡金色都不复存在，脚链把细嫩的肌肤磨出一层血痕。
她走的缓慢，还要承受身后监督人员的恐惧和愤怒，怕她刻意的放慢速度寻求逃跑的机会。
铁质枪托重重砸在背后，西琳的意识被撞的模糊摔在地上。
“快点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装的！”
西琳的瞳仁渐散，奋力的双手撑地很久，才拖着身子前进，血已经在金属地面留下一条痕迹。
【救救我吧……】
恨意又被无穷的痛苦消磨，当西琳的灵魂发出悲鸣时，沈羽涅只能站在那默默的看着，深吸气让自己冷静些。可无论他冷静或是愤怒，都做不出任何事情。
西琳精神崩溃是和她相依为命的最后一位女孩死亡，贝拉。五个同行的女孩，在这场无穷的折磨下，只有西琳苟延残喘。
女孩的眸子剧烈的颤抖着，从眼球部分传来的痛苦蔓延全身，她好像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了。空间仿佛是凝固，她化作一尊雕像站在那，视线中是已经死亡的贝拉。
贝拉的死并不安详，患有精神病后，她开始折磨自己，头发被揪的乱糟糟，长短不一的散落遮住脸。再也不会像西琳曾夸奖的那样，如同绸缎般柔顺明亮，瞳孔溃散只剩浅色的眼白。
四肢仿佛缩水一样只有六七岁的孩子大小。粗糙的连身病服下，锁骨清晰可见，因为营养不良，她的几根肋骨都突出来。
她死了，和其余三个女孩子的死状相差无几，在痛苦中死亡。
“贝拉？”西琳怔怔的呼喊那个名字，再也得不到回应。
几名苦寻到研究人员注意到女孩，看着她彻底绝望的样子，脑海里顿时警声大作，“喂，你在做什么？！禁止接触死人！你这样做，我们会申请让你禁食三天的！”
已经不再重要了，西琳现在只想死亡或者杀死这些人。她被粗暴的推到在地，更多的锁链狠狠缠绕身体，把手脚捆绑在一起。像是待宰的羔羊被拖在地上。
【我已经收到你的供奉的痛苦，是很完美的祭品~】
【要不要成为神明的使者，把这个世界变成你想要的样子，痛苦全都给我就好。】
虚无缥缈的声音在西琳的脑海中响起，分不清年幼，男女，那个声音像是剂良药，让她全身的疼痛全都消散了。
女孩用毫无情绪的声音询问，“神明的使者，那是什么？”
【一种复仇的工具，你可以用它杀任何想杀的人。】
西琳的眸子动了动，“我想要复仇……你是谁？”
【那就来触碰我吧，交换你的灵魂，我将会赋予你神的力量，而我就是神。】
女孩已经被几名研究人员搬了起来，接下来她会被带入监牢似的房间，会被禁食几天后开始抽血、实验，这样的痛苦该到头了。西琳的手臂摩擦铁链，整只手都被磨的血肉模糊，从铁链从把手抽出来。
她要去触及那仿佛虚无的神明，用它给予的力量复仇、毁灭。
【就是这样~你的痛苦无与伦比，所以你也将会是最强的使徒！】
“把力量给我吧，我把灵魂交给你。”
下一刻忽然伸出的手扣住了西琳的手，女孩的视线徒然变得空白，身上的锁链消失，她倒在一个怀抱里，结实的肌肉把脑袋撞的生疼。手臂的上没有消失，身体还是疼痛。
也没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这和神明告诉她的交易完全不同。
女孩勉强抬起脑袋，顺着下巴继续看去，见到的是张留着黑色长发，好看的脸。
沈羽涅也垂眸看着女孩，眼中满是心疼，“找到你了，西琳。”
在那片刻之间，他还是找到了抓住女孩的机会。不能让和神明交易，那样还会重蹈覆辙，即使这只是场幻境，真实的事件根本不存在自己，事实全都无法扭曲。
“我来找你了，和我回去吧。”
西琳的喉咙蠕动着，慢吞吞吐出一个字，“哥……”
大量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会现，从接受崩坏意志开始，杀死无数的人直至最后死亡。她作为恶念和人性的结合，从心底并未有太多的悔恨，只觉得那些人全都是罪有因得。
她忽然有点讨厌这个抓住自己的男人，如果没有他阻碍，那么自己早该复仇完成。
【西琳，我最棒的使徒~即使你拥有人性，也该明白那是早该抛弃的东西，难道你还能接受这个给你带来痛苦的世界吗？】
【再次苏醒吧，再次选择我吧。】
沈羽涅不想放弃西琳的灵魂，同样崩坏意志也不会放弃，这是早已密谋好的计划。在他和灵魂沟通的瞬间，崩坏意志也同时降临，它利用自己无上的权能，把女孩再拖回深渊里。
历经深渊，彻底病态的女孩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至于那些温馨和约定，在痛苦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同样听见声音的还有沈羽涅，他皱了皱眉，顷刻间就缓和下来，心疼的看着西琳的疤痕。指腹掠过，按摩伤口的边缘把疼痛减缓很多。
他也见证过那些痛苦，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说不话来。
是啊，那样的痛苦，又怎么能期盼经历的人还能一心向善呢？
“西琳，和我回去。”
【多么无理的要求啊。】
眼前的西琳也不再是充满人性的女孩，她还有深深的恶意。似乎是被崩坏意志的话刺激到，女孩嘲讽问道：“凭这句话就想让我放弃吗？”
“嗯……”
沈羽涅忽然感到肩膀传来一阵剧痛，西琳咬在他的肩上，似是要把满心的委屈和愤怒全都宣泄出来，她咬的很重。渐渐的衣服已经被染成血红，痛感并未让沈羽涅皱眉只是垂着眼帘。
温热的液体滴落化开，西琳的眼中泪水决堤，声音哽咽含糊的传出。
“为什么，凭什么？”
“伤害过我的人不是罪有因得？即使是幻境，我也要重新杀他们一千遍！”
“为什么当初没有人来救我，你也好，塞西莉亚也好都是在事后试图感化我。那样我所经历的痛苦就不会消失吗？它只会像是烙印一样刻在我的骨子里。
让我无时不刻在做噩梦，无时不刻怀记那份仇恨！
你们都不配，没有资格！”
沈羽涅感觉肩膀上的肉似乎被撕裂了，女孩咬的满口都是血，灰蒙蒙的眸子藏着慢慢的愤怒。下一口重新咬在他的脖颈，锋利的虎牙划过血管前的肌肤，她想要穿透过去再把自己的血全都放出来。
这个世界是不完美的，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不能重新开始。即使这里的人们拥有先进的科技和特殊能力，过去的都永远不能回头。
“我想让你不再承受这份痛苦，如果西琳讨厌这个世界，那就抛弃它们吧。在我的身边，让我保护你，让我去把世界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我想和你一起面对这个世界的残酷。“
124.我选择你，沈羽涅
东海基地陷入最高警戒的防备之中，虽依旧是碧海蓝天，阳光和煦的照在翠绿茂盛的植被上，海浪冲刷金色的沙滩，偶尔还会推上来几只海生物。
与此相比，闪烁晃眼红光笼罩所有通道，和发出刺耳警报声的基地显得分外怪异。
基地的十个出入口全部升起厚达几米的合金铁门，并且设定为48小时内禁止开启。
轰隆隆仿佛地震般的声音响起，合金门将最后一点缝隙贴上，在内的人在两天的时间里无论用何种手段，除非从山里再打通一条道路，不然无法离开。
外面的人亦是相同，可东海基地的墙壁皆是近十米厚的合金，就算是崩坏能裂变弹落下也只能把它的内在温度提高到上千度，而无法将其打破。
几十名逆熵的工作人员站在铁门外，纷纷睁大眼看着对方，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忽然整个基地里红光大作，警备瞬间提高到满级，那是律者出现才会有的警备。
然后她们全都被勒令暂时离开基地，否则有可能会被感染成死士。
律者出现在没探测到的情况下出现在基地里？
东海基地里警戒的红光逐渐暗淡，这里已经没有无辜的人了，其余人全都聚集在实验室内，围绕那个装着沈羽涅的培养舱。
他被脱去上身的衣物，带着呼吸机漂浮于药液之中，匀称结实的身体有各种开裂的伤口，血几乎把液体染成暗红色。
沟通灵魂会受伤，这是沈羽涅已经预料到的，在陷入昏睡的八个小时后，他身体上的伤越来越多，多到八重樱无法处理，只能去拜托姬子。
沈羽涅被搬入培养舱，用药物医疗身体。如此严重的情况下，德丽莎也把心中的疑问全都压下去，等待他苏醒。
再接着的两个小时后，沈羽涅的体内爆发出惊人超标的崩坏能值，轻而易举的到达了律者级别，整个基地陷入危机当中。
通过快速的决断，姬子、琪亚娜、八重樱等和沈羽涅关系亲近的人全都留下来，剩余的则离开基地，把这里封锁起来。
她们要等，无论沈羽涅接下来发生何种状况，都是她们去承担。
实验室陷入某种死寂般的沉默之中，细微的呼吸声分外清晰，没人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是待在电脑前死死盯着数值的爱因斯坦打破沉默，“崩坏能值不会上涨了，但这并不代表沈羽涅没可异变成律者。
就以诞生时释放数值最低的风之律者温蒂来说，沈羽涅现在的数值足以诞生三个温蒂。”
得到更坏的消息，琪亚娜茫然的不敢去看沈羽涅，她低下头，神情暗淡，“怎么会这样……”
西琳该是在自己体内，所有发生的事情应该从自己体内出现才对，为什么在某个瞬间，她感受到空虚感后，所有的危险全都跑到了沈羽涅身上。
他又独自去承担了什么？
姬子想要安慰，可看着弟弟的情况，那些话便如鲠在噎。即使说出来也有种自欺欺人的感觉。
如今的沈羽涅，除去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外，从脸部开始整个身体像被划分成两半，一边是他原本身体的模样，另一边却是垂落一头柔顺紫发的女孩模样。
女孩的五官小巧而精致，长长的睫毛盖落，薄唇瓣被药液染成暗红。身材比沈羽涅要小很多，胸口有所弧度，纤细的手臂和腿被几缕发丝缠上。
那是西琳，她出现在沈羽涅的身体上。
也许是感觉到所有人的情绪低迷，特斯拉大声开口：“他不会有事的。
现在除了相信他，也没其他办法，而你们记忆中的沈羽涅会做出怎样的事？
既然答应过，那他就很少会失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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