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城枫雪
只不过，司空银脸上神色虽然是有几分惊讶，但没有将尸傀推开，竟然是就这么任由她贪婪地吸收自己的血液，即使尸傀这样的行为让他的气息是以极快的速度虚弱了下来。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道侣”的侧脸，神色温柔，“如果这样你能好受些，便也无妨。”
一旁，青衣女子看到了预想中的这一幕，笑容却是愈发地灿烂。
“有趣，有趣，一个人类，居然对一具尸体产生了情感。”
没错，虽然尸傀是由尸体炼制而成的特殊傀儡，但从根本上来说，也不过是特殊的尸体而已，就算是机缘巧合诞生了独立的灵智，但这种灵智说白了也不过像是由怨恨等负面情绪组合而成的东西。
司空银本人却是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轻声说道，“对前辈而言，她是一具尸体，但在我司空银眼中，她就是我的道侣，哪怕她已经死去多年，亦然是如此。”
青衣女子却仿佛是要杀人诛心一般地继续说道，“哦，是吗？你把她当道侣，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把你当道侣，她正在欢快地痛饮你的鲜血呢，只怕分分钟就要把你给榨干。”
司空银却是没有继续再看青衣女子，而是低下头来，目光温柔地摸了摸尸傀的头，“就算如此，那也是我欠她的，我没有保护好她，就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让她留在我身边了。”
闻言，青衣女子却是一怔，一时间竟然也没有开口继续冷嘲热讽。
这名保养得极好，甚至看不出来是一具尸体的尸傀原本应该就是司空银的道侣。
怪不得平时的战斗里司空银从未驱动过她，原来还真是舍不得。
嗯..这种心态倒和一些人对待自己“老婆”的等身手办的心态有些类似，生怕刮了，花了，磕着，碰着了，哪里还会让她去战斗什么的。甚至之前和那莫老头对拼的时候，他都没有解封。
看司空银的眼神，对自己的这名道侣应该是情深意切，相当爱慕，只不过突然遭逢了厄难，所以悲痛之下，他也只能是采取了这样的手段，让她继续陪伴在自己左右。
沉默了片刻，青衣女子却是冷笑着继续说道，“真正的她早就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她也不过是幽魂怨鬼一样的存在，你以为她心中真的还有你吗？”
司空银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落寞之色，“我又何尝不知，只是..”
说到这里，他一时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似乎也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一种徒劳。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也不打算多说些什么了，“既然是我擅闯了前辈的领地，那我愿意承担后果，无论前辈打算怎么处置我，我都接受，但我希望，前辈能放菱儿走，至少她是无辜的，和我擅闯之事没有关联。”
青衣女子却是笑得嘲讽，“放她走？这个我倒是无所谓，至于要怎么处置你，啧，不如这样，就让她吸干你的血液，吃光你的血肉，啖尽你的神魂，让你死在她的手上，魂飞魄散，自此不入轮回，这样如何？”
司空银表情有些难看，似乎也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但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却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按前辈说的办吧。”
看司空银答应得这么干脆，青衣女子反而是有些恼怒，“你果然愚蠢至极，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此事苏明似乎也是感觉得到青衣女子的情绪，如果说之前嬉笑怒骂都只不过是表演，实际上她内心并无太多波澜，那现在她就真的是有些愤怒了。
也不知道她的怒气是从何而来，总之，司空银的举动还真就让青衣女子有些心态爆炸。
第二百九十八章 冰蚕
不过，感觉到了青衣女子吃瘪，苏明也不免是暗暗有些幸灾乐祸，一向都是搞别人的心态，折磨别人的这只老古董此刻却是被司空银反将了一军。
而且，她也不免是有些钦佩这司空银，原以为这家伙是个变态。现在看来，虽然还是洗脱不了变态的嫌疑，但也算得上是条真汉子，能为自己老婆做到这种地步。
只不过，确实是有些可悲可叹吧，这司空银如此痴情，但尸傀就是尸傀，又怎么会真的有心呢。
但司空银却是轻柔但坚定地回答道，“本来也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就是单纯想要这么做罢了，没有回应也好，一厢情愿也罢，这都不过是我的一种选择。”
似乎也是有些厌倦烦躁了看眼前这一出完全没有按自己的想法演出的戏码，青衣女子冷冷说道，“好，既然你选择了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随后，她却是拨弦，几道听起来有些刺耳的音波响起，传入了那尸傀的耳中。
而原本因为反噬吸收了足够多的鲜血，情绪似乎有些缓和下来的尸傀再次陷入了焦躁的情绪之中。
这时，青衣女子淡然开口说道，“吃了他，然后，我就放你自由，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听到这句话，尸傀眼中凶光大涨，似乎是听懂了青衣女子的意思。
虽然她灵智不高，但似乎也是能听懂人话的。尸傀本来就是以人类鲜血为食，依靠人类的精气而存活，吞噬人类的血液骨肉也不过是一种本能。
此时，司空银却也没有太过在意凶性又被催发了几分的尸傀，似乎在他眼中，她依旧是那个温柔可爱的少女，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存在。
他只是摸了摸自己“道侣”的头颅，“菱儿，吃吧，这样一来，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或许对他而言，终日面对着这样一个样貌和自己道侣相似，内里却是充满怨愤，随时可能失控的野兽的存在，这也是一种痛苦的折磨吧。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苏明也是有些感慨。
司空银对韦菱的这种感情，或许已经超脱了所谓的生死了吧，这种感情，就算是在韦菱生死，两人关系断裂之后，他却也从未想过去放手。
就像是原本两人共牵着的一条线，一人陨落过后，这条线只能颓然垂落，但司空银却是想尽了办法让其继续维系。
哪怕与自己产生这种维系的人..不，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人，根本就是个不通人性的野兽一般的存在，在外表上与她高度相像，但始终只能算是一种替代品，甚至是极为拙劣的替代品。
只不过，就在苏明以为眼前的局面会以一种凄美血腥的形式收尾之时，那尸傀竟然是停止了吸血，她离开了司空银的脖颈，眼中红光依旧闪烁着，尖牙中还留有鲜血。
此时，她的眼神中依然保留着大量的暴虐，血腥，蕴含着想要将眼前的司空银撕碎的冲动，但她一边是发出了低低的吼声，一边却迟迟没有对司空银下手。
司空银看到这副景象显然是有些懵，似乎也是没有想到这时尸傀居然没有对自己大肆出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尸傀的眼神中似乎是有几分复杂的情绪，有些犹豫，有些抗拒，还有几分愤怒。
青衣女子此时也同样是懵了，她也没有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
她微微皱眉，开口说道，“怎么，我的话你没听清楚吗？我让你杀了他，之后我就放你自由，你耳聋了吗？”
不过，似乎是因为听到了青衣女子的声音，原本还在犹豫着的尸傀此时却是转过了身来，眼神也一下子变得凶戾了起来。
此时，她的肌肤因为汲取了许多的血液，变得有些异样的红晕，整个身体上血气和煞气同时爆发，带来了一种绝强的气势。
而这种气势，居然是朝着青衣女子的。
“好，很好，居然摆脱了我的控心七律，没想到啊，小小鬼物，居然还能有如此能耐。”
此时，青衣女子却是大小了起来，眼中也闪烁了几分怒意，气焰顿时也是大涨。
但尸傀却是根本没有露出分毫的惧色，反而是变得更加狂暴了，近乎是疯狂地向青衣女子冲了过去，周围的血气甚至都凝聚了起来，形成了一柄纤细的长剑。
虽然说这柄长剑是由血气临时凝集而成的，样式有些粗糙，但从半透明的外观，以及剑身大概的形状中，司空银也是一下子看出来了。
他神色恍惚，像是梦呓一般地开口说道，“冰蚕..居然是冰蚕剑，菱儿，是你吗？”
看到这把剑，他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睹物思人，韦菱死后，他将此剑带在身边许久，但最后还是熬不过那种思念之情，最后选择了将此剑葬在了她的衣冠冢中。
司空银心情复杂的同时，青衣女子却也是盛怒至极，一拨琴弦，几道如同怒海狂涛一般的音浪席卷而去，似乎是要将尸傀直接卷飞。
但此时狂暴无比的尸傀却是眼中红光大亮，以大量血气强行护身，竟然是要强行突破过去。
只不过，面对绝对的实力差距，尸傀却是根本不能顶住，她原本完美无瑕的躯体被狂暴的音浪刮得血肉横飞，她体外的法宝级别的衣裙也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崩溃。
“菱儿，不要！！”看到了如此惨烈的一幕，司空银睚眦欲裂，这时才反应过来要上前协助。
只是他刚刚上前，就被一道狂怒的音浪直接打飞，显然，以他的实力，面对现在的局面，他根本没有任何插手的余地。
青衣女子脸上的怒意却是更甚，脸上的冷笑也是愈发狂放，“不过是区区一只尸傀罢了，居然还想要与我争锋？放肆！”
语毕，这些怒涛一般的音浪向尸傀合围而去，大有几分要将其直接碾碎之意。
尸傀却是对眼前的危险全然不顾，爆发出了一道极其凄厉的嘶鸣，依旧妄图要袭杀青衣女子。
只不过她所作所为似乎都是徒劳，一刻钟不到，就被彻底卷入了音律的浪潮。
第二百九十九章 弦断
“不过是蝼蚁罢了..”似乎是觉得一切都已经落幕，青衣女子略微放松，轻蔑地嘲讽道。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风暴之中却是有一道血色晶莹笔直飞出，以一种惊人的威势冲向了青衣女子，不..是她身前悬浮着的碧绿色古琴。
一道难听的滋啦声响起，似乎是原本的血色长剑一部分的残刃斜斜飞过，在割断了一道琴弦后坠地。
不过，这道断刃似乎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随后就化为了一滩血水，消失与无形。
但青衣女子却仿佛是丢了魂似的，她定定地看着眼前断掉的弦，神色恍惚，不知道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因为她停手的缘故，风暴消停，原地留下了那只现在身躯残破无比，一条腿断开，右手握剑的手掌也整个掉落在地上的尸傀。
但就算她情况不妙，却似乎也没有放弃要对青衣女子出手的意思，虽然已经无法正常行动了，但她还是在原地龇牙咧嘴，无意义地低声咆哮着。
此时，司空银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来，看到她如此残破的模样，表情只有悲痛。
他也不管那么多了，一翻储物袋，掏掏摸摸地拿出来了一大堆的丹药。
这些瓶瓶罐罐中有一大部分是比较少见的黑玉瓷瓶，似乎盛装的是不太一样的丹药，只有一小部分是白玉瓷瓶的，又被他放了回去。
“来，菱儿，张嘴，快吃吧，这是你最爱吃的紫栗丸。”
他倒了小半瓶紫色的丹药在手中，这些丹药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似乎成分可疑，似乎本就不是给活人吃，而是给尸傀服用的。
但残破的尸傀在看到司空银接近之后，却是转过头来，发出了低低的咆哮，但却没有要张嘴服用丹药的意思，表情也显得有几分怨怼和憎恨。
看到这一幕，司空银表情却是有几分苦涩，“既然你都想起冰蚕剑了，想必也是被唤起了几分当年的记忆了吧，看来，你还是没有原谅当年的我。”
听到了这句话语，尸傀却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大怒，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她愤然略微起身，一口咬在了司空银的脖颈上。
只不过，此时她却是并没有半分要吸血的意思，似乎这样做只是单纯为了发泄罢了。
看到这样的情况，司空银表情微微一怔，叹了口气，却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脑袋。
尸傀虽然还死死地咬着司空银，但却也没有要反抗司空银亲昵举动的意思，表情也略微有所缓和。
一旁的苏明也是看呆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说不清楚是爱还是恨，却又彼此纠缠，紧密不分。
只不过，青衣女子却是在看了一眼那断了的琴弦之后站起了身来，她收起了手中的琴，随后却是向司空银与尸傀的方向走了过去，似乎是要来个最后的了断了。
而司空银也是抬起了头来，面色平静地看着青衣女子，却是没有任何要说话或者辩解的意思。
但青衣女子却是在离一人一尸傀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没有动手，只是突然开口说道，“她，不是你的道侣，不是那个被你唤作菱儿的女人。”
司空银一怔，随后却是面色复杂地开口说道，“前辈为什么这么说，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既然她冒犯了前辈，我又无力与前辈对抗，我愿意与她一起赴死。”
青衣女子脸上依旧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为什么，问就是看不惯。”
“至于你的生死，我让你生，你便生，我让你死，你便死，你现在想死了，我反而觉得，让你们活着才更有意思了。”
听到这些话语，司空银顿时无言，显然是没搞懂这个喜怒无常，颇有些魔头风范的家伙的意图了。
略微思索片刻之后，司空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莫非，前辈态度的改变，与那断了的琴弦有关？”
“呵呵，这些事情与你有何关系，不该问的，就别问。”
发出了嘲弄的冷笑过后，青衣女子却是问道，“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憎恨于你，为什么如此讨厌你吗？”
一旁，听到青衣女子发言的尸傀眼珠子一转，也是面带狠色的看向了青衣女子，似乎是打算咆哮几声以示警告。
但刚下意识地松嘴，却又是发现这样就不能咬司空银了，于是又重新加大力度继续咬着司空银，一边喉咙里发出了不明所以的咕噜咕噜声。
emmm，怎么说呢，看上去还挺萌的？
司空银微微一愣，随后却是露出了几分黯然的神色，“因为我当年没能保护好她，在她遭遇危险的时候，没能及时挺身而出。”
听到了司空银的话语，尸傀咬得更紧了，但青衣女子却是冷笑，“不是，根本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前辈的意思是？”司空银没搞懂青衣女子想要表达什么。
青衣女子却是抬头，看向了不远的方向，目光似乎是有几分缥缈的意味，随后又很快回过神来，面色归为平静地继续说道，“原因我已经说过了，她不是你的道侣，也不是什么菱儿，她是她，和你所说之人，没有任何关联，你，明白吗？”
听到了青衣女子的这番话语，司空银瞳孔猛然一缩，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随后面色有些复杂地看向了身边的尸傀。
似乎也是因为青衣女子突然点破这个事实，那尸傀此时也是有些发愣，好一会儿，才感觉到司空银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这才目光转移到了司空银的身上，露出了几分凶狠的神色，与此同时喉咙咕嘟咕嘟响着。
司空银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却还是抱有几分幻想地开口说道，“那，冰蚕剑..”
青衣女子却是毫不留情地揭穿道，“从原来躯体上新诞生的灵智，因为身体本能的缘故，有可能会习得一些原本的招式，就算结合了一部分原来的记忆，她也只能算是新的个体，而并非是原来的那个人。”
第三百章 虚假
听到了这个话语，司空银脸上原本似乎抱有的些许希冀之色却是顿时一黯。
不过，他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一旁的尸傀。
她依旧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脖颈，没有半分松口的意思，眼神中也满是凶戾之色，不过纵然如此，她却也没有要继续吸取司空银血液，或者吞噬他血肉的意思，似乎也是顾忌再吸血下去，司空银就有可能虚弱而死了。
怎么说呢..就好像这种凶狠只不过是装出来的一种假象，虽然眼前的司空银对于她来说确实算是食物，但她却不忍心直接下嘴，哪怕此时她身受重伤，急需恢复。
或许，她真的是因为司空银的那些举动，对司空银产生了一些特别的想法吧，至少应该不是把他当成是普通的食物？
“你..”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青衣女子点醒他，除去掉那些自我欺骗，以及对道侣复活的幻想后，他也是明白了过来，眼前的尸傀并非是什么韦菱的化身，也并非是因为他当时未能保护好韦菱而憎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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