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茨木包子仙
“我的儿子！”
一声惊呼，原来站在房间角落苦苦忍耐、穿着黑色正装的金发女人，终于忍不住冲过来将蹦床上的金发青年抱起，但青年身上冰冷的体温，却让她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她看向正在将诸多光屑收拢到掌心的黑衣纤瘦人影，声音急切的问道：
“大师……我的儿子他没事吧？”
“没事，他受到的精神影响已经被我驱除，待会你给他泡一个热水澡就可以了，当然因为那股力量被我泯灭，他可能会丧失最近数日的记忆。”
将掌心光屑掐灭，脸上带着纯白哭脸面具的风衣男人用平淡的语气安抚起金发女人。
可紧接着，他身上气质就急转直下，变得严肃阴厉，面具下略显沉闷的男性声音也沙哑起来，像是晶体空腔中回荡的嗡鸣：
“不过最近收敛一点，你儿子应该是惹到了什么人才遭到精神方面的扭曲，索性程度不是太深，在我看来警告意味多过愤怒意味……但如果有下一次，我可不能保证及时过来救下你儿子……甚至你自己的性命。”
“你明白了吗？”
身体前倾，两道向下弯曲的月牙注视着金发女子，其内完全不见眼瞳的黑暗好似漩涡，仅仅只是对视片刻，抱着青年的金发女子就感觉自己后背被冷汗浸透——那是一种被上位猎食者注视的感觉。
“……我明白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金发女子连忙点点头，示意自己绝对不会节外生枝。
至于她心中刚刚升起的报复欲望？在眼前面具男子说出告诫话语时候，就已经被她自己捏死——身为这座天堂之城名义上的女主人，她可不是傻瓜。
能让这个面具人如此谨慎的家伙，对于自己来讲惹上了就一定会死！
“嗯，这样就好，我还有事就先离开这里了。”
看到金发女子如此配合，面具人满意点头，随手在空中就划出一道传送门迈了进去，但就在他露在外面身体仅剩下脑袋的时候，他突然扭头向跪在地上抱着自己儿子的金发女子，开口到：
“对了，作为最近我们一直还算不错合作的优待，我再提醒你一句话——小心这个国家中，所有正在参加选举的人，就算只是和他们做交易，也要多个心眼，言尽于此……”
随着空间的波动，面具男整个身体终于消失不见，整个房间只剩下昏迷的康古拉顿，还有抱着他、面色阴晴不定的金发女人。
…………
“呼……我回来了~~”
迈出传送阵的面具人抖抖身上风衣，长叹口气后推开眼前大门，向着其内众多同样戴着面具的人打着招呼。
大门后面，是一个宽广且空旷的大厅。
没有多少家具、也没什么花纹浮雕，唯一略微能吸引目光的只有那张大到吓人的桌子，以及……围坐在它旁边，数量至少有十几个的面具人。
放眼望去，这些带着纯白面具的人衣着不尽相同，性别年龄也是包罗万象，男女老幼几乎包了个全，至于他们脸上的面具……
喜、怒、哀、乐、憎、恨，明明只是三道基础月牙，却在不同角度的微调下，带上了多种多样的情绪色彩，站在门口这么一看，就会感觉心底名为诡异的情绪蹭蹭往上涨，就像来到了一座古怪的蜡像馆。
不过自己就是其中一员的黑衣面具男，却根本没感觉到什么异常，打过招呼后就进入房间走向自己椅子。
嘎吱嘎吱……双脚站立的椅子发出难听的声音，风衣面具男将双腿搭在桌边一前一后的晃悠起来。
“我已经把个倒霉小家伙扭曲的精神纠正过来，不过很可惜的是，留在他脑中的那缕力量还没等我禁锢就自我消泯了，所以我并没有捉到那个未知强者行踪的尾巴……真是多事之秋。”
“时代的浪潮已经接近，在命运澎湃的潮汐冲刷下，虽然不想承认，但按照我们预料的很多事情确实已经超乎预料，就像那些旧日支配者眷属的无谓攻击，还有这个国度上层建筑中，快速被腐化的那帮官员……”
一个脸上表情为‘平静’的面具老者开口说到，他单手一挥身前就出现数个光屏，其中正是这几天他们组织跟那些邪神暗地里作战的截取片段。这些片段中，虽然绝大部分都是他们这边占优，但仍旧有一部分是他们这边，被那些长满了触手眼珠子的不可名状物们群殴。
或许是觉得这些画面太过血腥，这面具老者一打响指就将它们尽数关闭。
“既然找不到就不找吧，反正按照你共享给我们的记忆来看，那家伙也应当是个拥有理智的家伙，暂且不去管他，先把那些邪神驱逐才是首要任务。”
“我不同意！既然他能对我们的钱袋子动手，并且有威胁性，我们就应该把他捏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戴着愤怒面具的壮汉握紧拳头，狠狠砸了下身前桌子，发出一阵水晶与木板撞击的声音。
“火气真大~~不过我们现在也没有能力找出那个家伙，为什么要蹦出去吃力不讨好呢？”
脸上苍白面具为妩媚的红袍女子，一边锉着自己指甲，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不管，我要吃糖！我要吃甜点！没有甜点我要死了啊！”——趴在美艳女子身旁，一个戴着笑脸面具的娇小女孩正在使劲晃头。
反对的、漠视的、无理取闹的，十几个面具人你一言我一语，空旷房间里的场面彻底混乱起来，看着这一幕，刚刚进来的哭脸风衣男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一直坐在房间主位唯一没戴面具，紧闭双眼默默无言的白发少女。
“你怎么看，主体？”
PS：今天电脑爆了，字数少点，见谅。
第八百六十四幕·坚持
“……”
哭脸面具人的询问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回答，在他注视下坐在主座上的白发女子仍旧保持沉默，直到室内众多面具人的闹腾程度又上了个档次，她才缓缓睁开血色眼眸。
那是一双没有丝毫色素、仅仅表露出来血液颜色的猩红眼瞳，淡淡的血管影像在她瞳孔中显现，让她显得莫名阴森。
“呼……”
轻轻一声叹息，纯白雾气从她嘴中吐出，将她身前一块空气凝结成透明曲折的水晶花，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水晶花与石质地面相撞的声音不算大，但却像打开某个开关，原来还喧嚣无比的房间瞬间变得寂静，所有面具人身体都僵在原地，就像按下停止键的机器人——他们属于生命的那部分【生机】，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消泯，只剩下死物的冰冷感。
蜡像馆的即视感愈发强烈。
咔擦咔擦——
死寂的室内窸窸窣窣的碎裂声接连响起，原来围坐在桌子旁，众多面具人脸上的苍白月牙假面，开始一张接着一张的碎裂、变成粉末，露出其下脸庞，那是跟人类完全不同的异端脸庞——晶莹平坦的水晶脸庞。
一张张光滑好似镜子的脸庞倒映着主位上白发少女，将她身形分割成对应的十余份，但仔细看过去却能感受到到阵阵扭曲诡异。
——这十余份身影，每一个都跟主位上的少女有所不同。
或是衣裙上多了点花纹、或是年龄大了些、或是身材有些异样，呈现在镜中世界的它们每一个分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点自己所处水晶分身上的特点。但这却不是这些镜像令人害怕的主要原因。
真正令人害怕的，真正构成现在房间诡异气氛的……是这些分割身影脸上，令人不安的笑。
那是一种扭曲的笑，一种蕴含了愤怒、怨憎、诅咒，一种恨不得用目光千刀万剐红眸女子的疯癫笑容……
明明只是一个镜像，却散发出堪比高阶怨灵的诅咒气息，只是看着，就会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涌入通过脊椎直达脑际后狠狠炸开，浑身颤抖着发凉。
但被这十几个满溢着诅咒的身影注视，红眸少女脸上表情却丝毫未变。她只是静静看着这些影像，血管密布的眼中满是淡漠。
我既然在过去能够将你们杀死，现在也不会有意外……无力的反抗终究只是滑稽可笑的无智行动。
猩红双眸扫过身前这些掉落面具后，开始堆积恶意的水晶分身，红眸女子深深吸了气。
咔咔咔咔咔——
继面具之后，密密麻麻的裂纹出现在这些穿着各式衣服的水晶雕像上，只是短短数秒时间，十余尊水晶雕像就化作流沙也似的点点星光，飘向红眸少女。
构成十余个人形的水晶碎屑在空中飘荡，就像闪耀着璀璨光芒的星河，让人神迷目眩——一个小小漩涡围绕血眸少女生成，可以感知到其中无数种危险的力量正在不甘的涌动，想要挣扎着脱离吞噬，但最终它们还是跟以前一样被封锁一切的冰冷结晶压制，只能由得它们被红眸少女强行碾碎后，依次吸入体内。
半分钟后漩涡消失，将一切吸入体内的血眸少女站起身，体内骨节咯嘣一顿乱响，身上衣袍也是无风自动、鼓荡不休。
强大高贵的气息在变得空旷的会议室内猛然浮现，将所有分身吸收的血眸少女双脚微微离地，浑身衣袍凛冽作响间宛若神祗。
但下一刻，她一直寡淡无情的脸上就浮现痛苦神色，身上的强大气息也像是充能不足一般闪烁几下骤然消失。
“呜呕——”
从空中跌落，血眸少女双手撑地，张开嘴巴就吐出一口夹杂着结晶碎片的暗红鲜血，透过室内灯光仔细观看，甚至能看到这口鲜血中还存在一些脏器碎片。
排异情况，又重了吗……
咬牙擦掉嘴角鲜血，血眸少女虚弱无力的向远离鲜血的地方爬了两步，就失力的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喘息起来，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苍白，就像是抹了石灰粉的墙壁，透出一种丧失了生命活力的死灰。
后背靠住一根桌腿，血眸少女抬头仰望着房间棚顶，视线有些失神。
她知道，作为四处寻找拥有‘毁灭’方向法则圣贤，并将他们杀死后吸取法则力量的自己，终究有一天会惨死在那些圣贤的怨念之下，但她没想到这个时刻会来的如此之快——这回吐血已经是她这个月第三回了。
即使冒着精神分裂危险，将代表着法则的精神残片从【结晶】中分裂出来，也不行了嘛……而且这种痛苦……唔！
皮肤仿佛被布满倒刺一样的钝刀在切成细条，每一次呼吸救好像在吞咽岩浆，喉管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体内五脏也好像被钢钎穿在火上蒸烤，痛苦，无尽的痛苦在体上翻滚……每活一秒，血眸少女就要忍受这种痛苦一秒。
强行忍耐住早已破破烂烂身体向大脑传递的哀嚎声，血眸少女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寒冷、顾忌、绝望、无法断绝、无法阻止、甚至忍耐也已经达到极限，倘若就这样死去，一定会很轻松吧？不……不能这么想……大家还在等我，还在等我打破屏障将他们救出来……我不能就这样倒下！
不能倒下、一定不能倒下……
空洞的声音回响在同样空洞的心中，痛苦与磨难化作火星以过去记忆为火绒，燃烧起来照亮了早已破败不堪的心中世界。
再次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血眸少女恨恨锤了下地面，扶着身后桌案缓缓爬了起来。
“我一定不能放弃……”
悲伤与苦痛被掩埋进心田深处，几声叹息后血眸少女一抖身上衣袍，再次恢复了那个冷漠高傲的水晶圣贤。
手掌抬起，点点星屑开始汇聚——她已经准备再次制造一批分身，派遣出去继续自己被那个光明圣女分配的任务。
知晓自己大限将至，她已经有些等不及想要早点得到那个‘毁灭神王’的力量了。
但一阵滋滋啦啦的信号联络声，打断了她制造分身的动作。发信人正是刚才她脑中想到的光明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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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五幕·愉悦的大笑
“我的水晶圣贤，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吧？”
虚幻的魔力荧屏中，有着圣洁容颜的女子正倚在沙发上单手托腮，流苏般金色长发顺着身体曲线肆意披散，可以隐约看到其下诱惑的完美圆润，眼光流转间显出慵懒韵味。让人心生敬畏同时，不由自主产生一种想要亵渎的冲动。
看着她这种神圣与魅惑共存的古怪模样，血眸少女眉头微皱。
“无事。”
被称为水晶圣贤的她摇摇头，白皙脸庞一如既往淡漠，丝毫没有刚才忍耐痛苦的扭曲。
“相反，我记得你那边，应该有很多麻烦？而且你现在这副模样……”
“在你不在这边的时候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虽然我已经解决，但终究留下一点残留回响，不过不用担心。”荧屏中少女摇摇头，漫不经心的回到：
“虽然那些旧日邪神的力量体系很麻烦，但仅凭这些就想让我堕化还嫩了点，毕竟，我可是要拯救世界的伟大者啊~~嗯……”
撩人呻吟中伸直双手，金发少女狠狠伸了个懒腰，上半身陷入柔软的沙发靠垫，胸前一对饱满几乎要跳出衣衫束缚，看得水晶圣贤眉梢莫名一跳。
她才发现，屏幕对面那家伙竟然没穿内衣，只是在外面套了一件浴袍！
这叫一点小问题？隔着屏幕都能嗅到这家伙身上的sao味！
“你……确定你已经没事了？”
“没事没事，只是因为亲自干掉一个旧日邪神时，被祂附带的堕化神力刺激了下，我现在这种状态，仅仅跟醉酒差不多，呵……你永远想不到一个浑身都是奶/子、触手，和眼睛的家伙，拖着十几吨汁水四溅肥肉向你冲过来，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场景……”
回想起当初的精神污染，屏幕另一边脸上还带着淡淡红晕的女子，抽了抽嘴角。
“闲聊结束。”
脑中尝试构建出场景同样被恶心到，水晶冷声到：“你隔了数百公里跟我通讯，不会只是为了恶心我一下吧？”
“啊拉……当然不会，没有重要事情，我怎么会跟多线操纵着十余分身，忙到脚打后脑勺的你联系呢？
这回通讯我需要和你讨论一下，我们撤离这里之后的布置情况……”
“撤离？你这是什么意思？”
瞳孔收缩，血眸少女好看的眉头皱成疙瘩——她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现在我们跟旧日邪神的战斗已经占据上风，在这种情况下你居然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我们刚刚落下脚、并且建立起基地的地方？你不会是被那些家伙的堕落神力，刺激到精神失常了吧？”
水晶狐疑的打量着屏幕对面圣女，瞳孔中密密麻麻的血丝散出异样的光，就好像在确认屏幕对面那家伙，究竟是不是伪装的冒牌货。
面对质疑，圣女轻轻笑了两下。
“不要这样激动……就算我们真正放弃在商联邦的所有东西，我们又能损失什么？几个空荡荡的房子？还是一些并不多么虔诚、时刻会被邪神侵染的信徒？怎么看，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嘛……”
“至于战斗原因什么的……我们之间也不存在啊？”
摊开双手圣女耸了耸肩，脸上带着好整以暇的轻慢笑容。
“祂们是为了唤醒堕落神王后毁灭这个世界，我们是为了找到那个堕落神王后抢夺祂的力量，让那些邪神为我们打头阵寻找堕落神王，然后我们在后方捡漏——这才是省力又正确的道路。
在这种最优选项下，即使我们现在完全退出这个已经被邪神盯上的商联邦，也没什么，难道你还想作为救世主，拯救这个位面上的诸多凡人？”
“当然不，这个世界的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血眸女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这个世界中凡人的死活，不过她眼中审视的目光却丝毫未变。
“但你这样做，真的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如果出现意外、让那些旧日支配者抢了毁灭神王，使得我们不能吸收祂身上的力量……”
瞳孔中密密麻麻的血丝收缩坍塌，快速变成一条竖立的细缝……双眼化作野兽一样的竖瞳，水晶身上气息迅速变得危险。就像一只露出尖牙利爪的猛兽，正在释放自己身上煞气。
“我会杀了你，一丝不剩的把你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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