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茨木包子仙
第九百五十八幕·意外发现
双眼紧闭，盘膝坐在地面的吉尔深深吸气，眼前一片漆黑的视野内，恍惚间，再次闪过温斯顿死亡时的狰狞表情。
面色青紫、舌头外伸长、鲜血顺着被抓烂的喉管向下流淌、一双死不瞑目的突出双眼，狠狠瞪着他……
抬头凝视着这具尸体，吉尔感觉耳边，响起了眼前尸体对于自己怨毒愤怒的诅咒：
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
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未来只会比我更惨……惨烈百倍……
自不量力，敢挑战‘金线’的愚者……你终将被你自己的蠢笨吞噬……
我在下面……等着你……
“抱歉，我可是还想报完仇去周游世界呢……你的邀请虽然诚挚，但我可不同意。”
黑暗中的吉尔摇摇头，朝眼前的悬挂尸体笑了笑。
“你就在炼狱里，老实呆着吧。”
双眼睁开……
白炽灯泡亮起的光芒沁入瞳孔，狰狞尸体的幻影，像泡沫一样烟消云散。
看着眼前熟悉的训练场，吉尔轻轻松了口气。
“怎么样，心情平复没有？”
清脆的女孩声音在自己身前响起，吉尔抬起头，正好看见银发及腰的大萝莉，正双手抱胸、半张脸庞隐于阴影里，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干掉你的仇人，有没有感到激动或者愉悦？”
“安娜丽丝教官……说实话，兴奋和激动可能都有一些，但这些都不是我现在心里的主要情绪。”
面对自己的教官，吉尔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隐藏心情的必要，直接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占据我现在心里情绪的，大多是……恶心？或者说惶恐？不……虽然我现在一闭眼睛，就会想到那家伙死亡时的表情，但我敢肯定，我并没有害怕……”
晃晃头，吉尔抬起双臂，看着自己仍旧有些颤抖的双手，面露苦笑。
“抱歉，教官……我也有点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想法究竟是什么，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我这心里却又空荡荡的难受……唉，这可能就是您曾经说过的‘矫情’？”
“……”
沉默着上下扫了几回吉尔，安娜丽丝缓缓点了两下头。
“还行，虽然还是有些嫩，但勉强及格了。”
又看了几下仍旧有些茫然的吉尔，安娜丽丝突然嘴角上扬，笑了两下。
“小鬼，你给我记住，虽然杀该杀的人时，不必手软，但杀人终归不是什么好事，一定要保持你心里那根底线，这样你才能不变成，现在你讨厌的那些人。”
“……哦。”
罢了……现在他也不过是一个有些冲动的青年菜鸟，跟他说这些话也是有些早。
看着依旧懵懂的吉尔，安娜丽丝内心摇了摇头。
虽然看外貌，安娜丽丝在吉尔面前不过是一个小女孩，但现在已经将近三百多岁的她，还是把自己摆在长辈位置上的。
因此说教起来，她也没有感到什么违和，反倒是被她注视的吉尔，感觉身上有些不得劲。
“那个……教官，您还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被吉尔的呼唤打断思索，安娜丽丝摇摇头“只不过在想一些事情，不过……”
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缓缓抽出一根比她自己还高、遍布铁钉的黝黑狼牙棒，安娜丽丝随手将其晃了晃。
呼——
空气传出被撕裂的惨叫。
“精神方面勉强过关，不代表你这回行动合格，我至少在你这次蹩脚可笑的行动中，找出了不下二十处，可能导致你任务失败的可笑错误，所以……”
“你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
安娜丽丝朝艾吉，露出了无比温柔的笑靥——如果不看她手中那根狼牙棒的话。
“等等、教官……我……”腾地一声从地面站起，吉尔脸色惨白，双手在身前来回摆动“教官，您至少给我一个机会……”
“多说无用！给我咬紧牙关挺住！”
轰——！
裹挟着尖锐的气浪，重达数百斤的狼牙棒在空中划出残影，向着吉尔脑袋打去。
…………
“主人，这就是吉尔带回来的数据资料盘内，承载的所有资料了。”
在自己手上的平板一顿操作，调取出那个金属吊坠资料盘中的数据，金发女仆将其双手递给了人偶。
“唔，麻烦你了。”
“这是我的荣幸。”
接过艾吉递过来的平板，人偶点点屏幕，上下翻看了两下。
眉头轻轻皱起。
“这些东西……是生物药剂？还是强化方面的药剂？嗯……看起来大概方向没有错，不过感觉稍微有些怪啊。”
皱着眉头，人偶歪着头，打量着眼前略显古怪的药剂研究笔记。
从她药剂学的手法来看，自己手里这份研究笔记，主体部分没有多少问题，一些药剂搭配还有临床试验，都充分的体现出来一种略有粗糙的强化药剂，应该具有的种种特性，但是……
这最后三分之一，明显走歪，并且还带上了诡异宗教性质的研究，究竟是怎么回事？
双眉紧皱，人偶颇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平板上，那些与药剂学公式，掺杂起来的古怪宗教符号，以及种种临床试验后，身体素质完全超乎通常人类的‘超·进化种’。
“完美生物……先民的遗血？上天的馈赠？以颅内的进化之眼窥解真谛……逆进化获取先民的力量……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歪着头，左看右看，人偶都感觉，自己现在看的，并不是什么严谨的药剂论文，而是一篇掺杂了邪教教义的荒唐妄言。
难不成……这个世界的药剂学，走上了重返神秘的道路？不对啊……从小白那个海底基地来看，这个世界的药剂学，还是在往微观角度发展的啊。
晃了晃手中平板，人偶双眼微眯，开始重新从头到尾打量，这篇药剂报告。
本来她是想直接将这片乱七八糟的东西扔飞的，但是心底一点莫名的悸动，却阻止了她的双手。
一遍、两遍、三遍……
读到第四遍的时候，她终于在这片看似疯言疯语的报告身上，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血、进化、颅内之眼、解放，这些单词……”
怎么这样熟悉啊。
双眼眯成两道细缝，人偶原来温婉的脸庞，瞬间带上了如若冰霜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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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九幕·蛛丝马迹
【璀璨无穷的银河在吾等头顶闪烁，汲取先祖的血脉，吾等将获得诸多星辰的伟力，届时，凭借颅内之眼，吾等先祖血脉的遗民，将在星辰归位之时……获得解放。】
【人类是软弱的、肌体亦存有极限，但岁月的侵蚀与灾祸的毁坏却是无穷的，吾等脚下运转的大地终将陨毁破灭，因此，如若想要活过荒芜的末日，吾等必须、且仅有追寻先祖遗迹，才能逃脱与脚下大地同生共死的软弱……】
【为了克服无尽的命运螺旋……进化是吾等现在的首要目的，其他一切……皆可抛弃！】
“多莉，你怎么看这份手稿？”
“还能有什么看法。”
接过人偶递过来的数据平板，多莉随意打量了下，其中被人偶用红色标号标记出来的诸多语句。
“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但至少七层，跟那些触手怪百目鬼有关……也就是你，才需要阅读四遍多，才能确认线索。”
眼神从手中平板上移开，紫发少女抬起下巴，用眼角斜了下人偶，语气中隐含奚落：
“小鬼头……你现在的直觉已经钝化到了如此境地？要不要我用手术台给你做一下改造？”
“免了，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你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改造。”
人偶翻了个白眼，竖起手掌，挡住了紫发少女跃跃欲试的危险目光。
沉默片刻，她摇摇头，放松身体拿着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香薰浓郁的红茶进入喉咙，驱散了些许她心头积聚的阴影。
端起红茶杯，人偶脸庞在红茶雾气映衬下，显得有些模糊
“其实说实话，读第一遍的时候，我就已经有所预感，只不过有些不敢相信而已……不仅是对那帮邪神手段贫乏的不信，也是对它行文描述间，所用到的句式有所怀疑。”
“星光和血液，尤其是这被多次强调的颅内之眼……换汤不换药而已，那帮子旧日邪神又不是只有一个。”
多洛莉丝晃晃头，继续开口说道：
“至于你说的手段贫乏……有效不就行嘛，你觉得如果没有你这圣贤存在，这个世界可能会有人察觉到吗？”
“……确实是不会。”
思索片刻，人偶点点头。
从刚才的研究笔记中，她可以得知，虽然这篇药剂报告中，后三分之一掺杂了一些宗教知识，但是整体来讲却还勉强可以，算是严谨的药剂开发。
就凭这个世界的药剂学水平，根本就察觉不出，这篇报告里面的猫腻，顶多会将其看成研究人员，因为压力过大随便写上的疯言疯言。
不是不够谨慎，而是这个世界基础药剂学研究，根本没到可以分辨，能够套了一层【先祖之血】外壳的古神之血的程度。
而一旦体内注入了古神之血，那些‘获取了先祖之力的进化人’，就会在潜移默化之间，渐渐化作赐予他们血液古神的眷属。
成为古神眷属，就意味着他们的身体和灵魂的所属权，已经转移到他们的主人身上，彻底成为傀儡一样的行尸走肉……
更可怕的是，这种转变还是当事人，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完成的。
如果没有我的存在，这个世界内研究并使用了这些药剂的所有‘强化人’，大概只有当他们灵魂被邪神强制收取的时候，才会感到后悔吧？
想到那种可能，以及之后整个艾森豪斯帝国沦陷的未来景象，人偶缓缓吸了口凉气，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阴郁。
“这些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到哪里都能看见祂们。”
“你不应该早就有这个觉悟了？何必摆出这副没志气的嘴脸？”
拿起人偶手边的甜点，多洛莉丝塞进嘴里开始咀嚼：
“安啦……唔，安啦，一切事端都是能够有方法解决的……这巧克力真好吃，不过下回多放点砂糖……唔…你现在觉得怎样，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没什么想法，无外乎就是看祂们出什么招，就用什么方式回应。”
斜着眼睛，用眼角看了下前言不搭后语，吃的不亦乐乎的多洛莉丝，人偶嘴角抽了抽。
看这样是刚才在实验室待的时间长了，有些饿了，不过……这也太不把现在这重大发现当回事了吧……还吃！最后一块了！
“……哎，算了。”
看着像鼹鼠一样，飞快啃着最后一块秘制饼干的紫发少女，银发人形无奈的摇摇头。
毕竟人家心思压根不在这上面，你说再多也不会起到多大作用。
无力的向后躺倒，将身体完全陷入柔软的藤椅靠背内，人偶一边思考得失，一边仰头前后摇晃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
药房内角落点燃的熏香青烟袅袅，在视野的边界直上棚顶，如丝如缕，犹如虚幻空灵的飘带。
正对方向墙壁上，一座戴着草帽的青蛙雕像，正随着人偶忽远忽近，光影微微晃动，看起来仿若在笑。
墙角，培养仓里的荧光草正煜煜生辉。
棚顶，编织的藤蔓灯笼在散出光辉。
身处熟悉且幽静的环境，人偶心头一直环绕的压抑逐渐散去。
深深吸了口萦绕在鼻尖的药香，她双眼合拢，神态也从阴郁变得平静。
就像睡着了一样。
【也确实是像多洛莉丝说的……我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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