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茨木包子仙
反正也就是‘管他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随便畅想。
将自己已经发散的思维收拢，人偶拎起桌上试管，走向药剂实验室的最深处——那里，一堆刚刚打开的辅助分析仪，正闪着微弱光辉。
…………
浅绿色的营养液被近乎完全透明的生理盐水取代，从指甲盖大小生物组织上分割出来的米粒大小肉块，在无形磁场束缚下，被钉在灌满了生理盐水研究皿的中央。
身上披着白大褂、眼睛上带着辅助的数据记录仪，人偶双手操纵着身前的分析器械，向研究皿两侧的接口内，试探者注入一丝魔力。
无形无状的魔力，在分析仪特制的‘能量显示’屏幕上，呈现出令人心醉的蓝色。
但漂浮在盐水中的蓝色丝线，在接触到悬浮肉块之外大约三厘米的位置时，就像触碰到了一面无形墙壁，无法前进。
随着注入魔力的增多，能量显示屏上米粒肉块周围，出现了清晰可见的‘真空区域’。
人偶眉头微皱，按下手头键盘上的某个按键。
魔力注入的速度瞬间快了一个量级，研究皿中淡淡的蓝色快速浓郁，在相对磅礴的魔力压迫下，米粒肉块周围的‘真空’开始颤抖。
一缕黯淡的血色从米粒肉块中浮现。
人偶瞳孔收缩，抬手就要按下紧急中止按钮。
但实验皿中的血肉却率先一步崩溃……人偶好像听到了气球爆破的声音。
模糊污秽的血雾笼罩了培养皿——实验又一次失败了。
“啧……纯净的魔力也无法突破其自带的‘抗能’属性吗？这东西到底是有多坚挺啊。”
按下键盘上另一个按钮，人偶特意配置的腐蚀性液体冲过实验皿，将里面浑浊的一切冲刷干净。
抽出一本记载了众多实验数据的笔记，人偶在最后又加上一句——“实验样本除对纯粹生命能量外的任何能量，都表现出极端的厌恶，另，如果样本外围能量达到抗拒极限，实验样本会产生自毁效应。”
人偶咬咬笔杆，深深叹了口气。
“真是难搞的家伙……抗拒几乎一切对碳基生物有加护作用的纯净能量，只有对没有任何标记的生命能量才勉强能够吸收少许……并且还没有任何优化迹象，顶多只能减少因为细胞分裂达到极限、进行的自我崩毁。”
“作为一个炭基生物活成现在这种样子，也是没谁了。”
拍了拍手中笔记，人偶望着培养皿内再度准备好的生理盐水与米粒肉块，感觉自己好像在看着一只将浑身刺都炸起来，并且还有着眼中自毁倾向的刺猬。
无从下手。
至少是以常理方式无从下手——这家伙之前无数次的胡搞，已经把他自己身体搞成了比豆腐渣还稀松的数倍的易碎品。
抓抓自己仍旧在保持翠绿的长发，人偶再度叹了口气。
“难不成只能执行换躯体的‘灵魂保全方案’？有些不甘心啊……不过就算这么想也没有用，我可没有隔着屏幕就能把人灵魂吸过来的能力……那些家伙也不一定能信任我。”
“真是麻烦……嗯？有人叫我？”
双指敲了下耳垂，人偶脑中响起了金发女仆的声音。
“喂，艾吉你有什么事？我这头正在做实验来着。”
“主人，您最好出来看一下，吉尔先……女士遇到了不可抗的麻烦——她的右臂结晶了。”
“结晶？！”
人偶瞬间站直身体。
PS：写今天这章……脑袋里总是蹦出某只带着黑色镜框的蛤……危险（警觉）
第一千二十幕·悲惨世界
晶莹的水晶剔透无比，灯光照耀间折射着斑斓光辉，犹如阳光凝结的琥珀，让人神迷目眩。
更神奇的是，这水晶之下还有骨骼经络、流淌着血液的交错血管——这使得这块人手臂外形的水晶，多了一份亵渎神圣的怪异感。
人偶相信这世界上所有收藏家，一旦有机会获得这条手臂，绝对会迸发出无与伦比的热情与追逐欲望——如果这只水晶手臂，不是长在活人身上。
叮——~
带着少量魔力的指尖触碰水晶表面，极其轻微的震颤从接触点瞬间向外扩散，随后快速收缩，化作信息传递回接触点手指所有者脑中。
“嗯……”
眼帘合拢，人偶手指敲敲太阳穴沉吟片刻，轻轻点了下头。
“侵蚀程度不算高，虽然看着吓人，但变身后你体内蕴含神力的自发抵抗让这水晶带来的异化，没有侵染你的灵魂，也没有改变你的底层概念——可以救。”
“恭喜你，能够保住你的手臂了，不过仍旧有些代价——在将你手臂上异化水晶因素完全消除之前，你需要一直保持这副‘魔法少女’的变身模样，除非你想将手臂上的晶化毒素失控。”
“啊……没事就好，反正我保持现在这副模样躲避追查，也已经习惯了……”
听到人偶肯定的结论，吉尔因为手臂晶化痛苦，苍白虚弱的脸庞上挤出一丝笑意。
喘息着，她朝人偶点了下头表示感谢。
“能保住手臂就好，谢谢梦魇大人了……嗯？这是什么……”
吉尔有些好奇的看着人偶，从她虚数空间中拿出一个表面刻满发光符文的厚重铁环，放到自己晶化手臂与肩膀连接的地方比划。
“你不会以为，我现在就能配制出能够无伤驱除毒素的特效药吧？用我的法则冲击倒是也可以，但你这条手臂可就没了……并且是那种‘以后也长不出来’的没了。”
“这东西是抑制器，能将你这条手臂上的所有能量毒素压抑下来。”
调整好抑制器将其按到吉尔手臂上，人偶抬起头，瞥了眼脸上表情瞬间僵硬的粉毛小女孩，突然嘴角上扬，以一种调侃中带着跃跃欲试的语气说到：
“小吉尔，你也可以不用这抑制器把手臂直接剁了，放心，我会给你装备一条超级厉害的义肢，能放火箭飞拳的那种……”
说罢，人偶摆出姿势，做了一个‘发射右拳’的姿势，看得吉尔背后直冒冷汗，连连摇头。
“不要不要！感谢梦魇大人您的好意，不过我觉得普通手臂就可以了，我现在这只就行……”
“行了，瞧你吓成这模样，我都觉得丢脸……没看出母上大人是在开玩笑吗？”
早就等在旁边的安娜丽丝走上前，阴沉着脸踹了下吉尔身下病床的床腿。
注意到自家铁血教官的阴沉脸色，吉尔缩了下脖子，露出尴尬的笑。
“说，你到底怎么弄成这副模样的？”
“那个教官啊……”
眼神漂浮的吉尔有一瞬间想要错开视线，但紧接着她却抬起头，朝安娜丽丝露出了谄媚的讨好尬笑。
“我只是不小心……嗯！”
脖颈向后倾斜，吉尔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身体瞬间僵硬。
一阵恍惚，吉尔突然发现拽住自己衣领的银发教官，原本天蓝的清澈双眼，竟然变成了猩红色的竖瞳。
生物位阶上的先天压制，让吉尔难受的喘不上气。
“听着，吉尔学徒……”
安娜丽丝低沉的声音，好像从吉尔脑海深处响起。
“赫斯特家族不喜欢谎言，也讨厌借口，失败了就是失败了，重要的是找出问题，让你下次不会犯同样错误！明白了吗？学徒！”
“是！教官！”
“叫我老师！”
“是……老师。”
放下衣领，安娜丽丝阴沉着脸后退一步，居高临下注视着吉尔。
银发的幽魂女伯爵只有一米二，躺在床上的魔法少女连一米二还不到，这两人气氛阴沉的对视模样，莫名有种滑稽感。
但察觉到滑稽之下庄重传承的人偶，并没说出任何破坏气氛的话，甚至刻意后退一步，将场中央留给两只伪萝莉。
“那么……现在向你的老师汇报，你到底是怎么弄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我……我，老师，我很抱歉。”
脸上伪装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破碎开露出其下压抑的悲伤。
躺在床上，吉尔幽幽叹了口气，目光变得空洞，就像陷入了回忆。
“我在今天行动时，忘记了您‘时刻保持冷静’的教诲，愤怒的失去了理智……”
“失去理智的我，没有顾及到我目标手中明显有问题武器的危险，在斩首行动最后关头，顶着他发射出的子弹冲出了掩体……被他手枪里的子弹蹭了下手肘。”
吉尔扭头，下意识看了下自己已经水晶化的右臂。
“之后我手臂就这幅模样了，还好我行动之前设下了退路，拼着一口气跑了回来。”
听着吉尔诉说，安娜丽丝阴沉的脸色稍稍好转，但很快她就眉头微皱，疑惑的向吉尔问到：
“学徒……按照我对你的训练，和对你的理解，你应该不是那种特别脆弱的人，什么事情能够让你丧失理智，如此莽撞？”
“……老师，之前训练的闲聊里，您应该知道我曾经有一对魔导学家父母吧？
我复仇的原因除了救回那位天使小姐，一大半也是因为他们遭受到奸人迫害死亡。”
说到这吉尔迟疑片刻，但最终她还是摇摇头浑身放松下来，就像放弃了所有盔甲的士兵，以一种解脱又怅然的语调向点头的安娜丽丝述说：
“我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帅气的老爸、一个漂亮的老妈，一个经常粘我的妹妹……那是我做梦都想回去的时候。”
“我老爸老妈很聪明、很厉害，他们两人跟一些叔叔阿姨一起开了一个研究所，他们研究出来了大量有用的发明——我一直以他们为傲，但过于优秀有时候也是祸患。”
吉尔视线直视前方虚空，愣愣出神。
“老师……说真的，我永远忘不了那天实验楼里翻腾而起的火焰，老爸老妈被烧成了焦炭、妹妹被埋在钢筋瓦砾下变成了一堆肉泥的场景，它们就像挥之不去的噩梦，我已经不知道多少回梦到它们……我……”
说到这里，声音忍不住哽咽，吉尔一直压抑的情感终于迸发出来，就像不想让人看出她的脆弱，吉尔宛若一直鸵鸟，抬起完好的左臂挡住双眼。
泪水顺着脸颊流淌，打湿了枕巾。
“所有亲人的惨死让我心若死灰，虽然在当初我就有所疑惑，但悲伤让我像是缩头乌龟一样，捂住眼睛视而不见，在之后我一直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直到后来遇到那位天使小姐……”
“但是教官你知道吗……我今天，竟然见到了有关我妹妹的视频，我妹妹竟然还活着！活着……”
“以仅剩一颗大脑的方式活着……”
无言的沉默持续了数分钟，吉尔才拿下自己左臂……
露出一张似笑似哭的脸。
第一千二十一幕·水晶毒素
“母上大人，这家伙情况怎么样？”
看着病床上已经昏睡过去，眼角泪痕还未干涸的吉尔，安娜丽丝低声向一旁的人偶询问。
将刚刚注射完的针管收回，并丢到垃圾堆里，人偶开口答道：
“刚刚注射过添加了舒缓精神成分的营养剂，这家伙除了左臂，其余躯体生理功能没有任何问题——顶多会昏睡两三天。”
“没有问题吗……”
安娜丽丝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对于眼前床上这家伙，竟敢忘记自己的教诲有些生气，但他终究是自己在这个位面选择的赫斯特传承者。
要是他以这种原因，在没成长起来就早早翻船，让自己对她下的所有期许与培养都打了水漂……
她感觉自己会气得吐血三升。
但……这次意外，也不能全都怪他。
一直以为死亡的至亲突然发现没死，但在自己茫然的这些年，却过着比死还不如的痛苦生活……这事情只要发生在有一丝亲情存在的人身上，都接受不了。
“愧疚与愤怒，都是能让人丧失冷静的情绪啊……”
安娜丽丝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再次睁开时，湛蓝的双瞳已经被坚冰取代。
扭过头，她向刚刚采集完吉尔水晶右臂样本的人偶，轻声问到：
“母上大人，您有方法能够知道这蠢蛋昨天晚上去哪了吗？”
“怎么，看自己徒弟被人收拾了，想要为他出头？打了小的来老的……你这样可有点跌份。”
整理好药箱，人偶用带着些揶揄的视线瞥了安娜丽丝一眼。
如果在平时，面对人偶这种看好戏的表情，安娜丽丝早就蹦起来炸毛了，但这回她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仅仅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跌份就跌份吧，既然我已经将床上这蠢蛋当成了赫斯特家族的一员，那我就有义务为她报复回来，赫斯特家族可没有息事宁人的说法，对于这种情况我们家族唯一的做法就是血债血偿。”
“更何况，对这件事我也不是完全没有生气啊……”
随意把自家徒弟妹妹当成实验材料，又站在道德制高点，大肆嘲讽辱骂，说他唯一的价值就是成为被研究体，跟她妹妹一起为人类科技进步，做出微不足道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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