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曙光 第167章

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但大家其实都挺「排外」的,如非必要,谁都不想拉外人进这种圈子,无知是福不是说说而已。

尤其是本身就活的艰难或是毫无自保能力的家伙,拉人进坑等于有仇,颇有当年铺天盖地宣传gbf的恶毒意味。

时代变了,该喊人打弹珠玩连击风了,正巧昨天发了圣诞节的1500,今天下午连击风们的尸体快发了,3000,不值钱。

还是再等等吧,等到摸清对方开的矿在哪。

他站起身来,揭下那些纸片重新封冻,将今晚的收获记在手机文档里,希望今晚能做个好梦。

他有些想试试,在梦境厮杀或是美术馆里想这些,是不是就不会头疼了。

NO.80:发展并不那么顺心。

(天气真冷。)

巨大的夕阳照射在墓地上,黝黑的石体反射着昏黄的日光,迎亮了少年与老人的脸。

这是一大片的墓地,所有的墓碑都是黑色的四方柱,大理石质地,仅仅是磨光和刻字,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装饰。

它们也不需要别的装饰,每一块墓碑上篆刻的名号要比任何的装饰都来得盛烈,家族世代的英雄豪杰都聚集于此,生前轰轰烈烈,死后埋葬的静寂无声。

在这里,老人拍了少年一把,少年扭头看了眼他,再回头看向这高台边缘露出的一些大轿,每一架大轿中都有一道或两道的目光,凝视着他自己。

他并无惧色,却也没有露出怎样光荣的表情,只是走向了最近的一道黑碑,在那里还站着一个人,一个佝偻的老人,颤颤巍巍却又毕恭毕敬,朝他递来三支白檀香。

对于他那殷切的目光,少年反而微微露出了嫌恶的神色,但仍是伸出手接了过来,然后微微屈膝蹲身,捞过碍事的长袖,将那三支香插在了黑碑前的铜质四足香炉中。

是的,这里的所有人都穿着炎国的古服,白麻广袖,峨冠博带,好似活在百年之前,连同墓碑上的名称也是,除了姓名,还有字。

楚文昌,字博知;

少年望着那名字,就只是望着,蹲在那,直至后方传来轻微的咳嗽声,他才微微抬手,拂掉了墓碑最顶端的尘迹,从蹲姿转变为单膝跪地,不像是祭拜长辈,反而像是对谁效忠。

一旁佝偻的老人露出迷茫的神色,望向了身后那身着华服的老人,却见他只是一脸的无奈,但显然这不是他应该过问的。

前几日他还欣喜于少爷终于要来祖地的消息,他作为一个年迈的下人能来到这种尊贵的地方全靠楚家最后留存的家丁以及少爷的身份做支撑,可这几日他一直没有机会面见,如今见到时,只感觉有些迷茫。

五年的时间,少爷长成了他陌生的模样,好在还有那承自父辈的眉眼,可除却那容貌,他的表现更像个陌生人,一个毫无归属感的陌生人。

他知道对方那年被掳走才十岁,也知道五年的时间他肯定经历了很多,但怎能到如此的程度?他难道都不愿双膝跪于生父的墓碑么?

曾经痛呼少爷经历的艰难与坎坷,眼下却又心生不忿还得顾及着自己的身份不能表达。

但眼神却好似被对方注意到了,少年微微侧抬头看了眼他,令他心头一惊,认识到了自己的逾越,可少年又重新垂下了头去,全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他便只能迷茫,迷茫着少爷如今到底在想什么,又到底经历了什么。

“真迷惑啊……”

少爷突然出声,声音很轻,轻都让一旁的他都险些以为是错觉,可他继续开口,就让他明白过这既不是错觉,也不是在朝自己搭话。

“四年前我知道你们的名字,但是却没资格看你们,四年后我终于能来看你们,却要被一群家伙围观,好像我一言不合就要破坏你们的墓碑,凿开你们的棺塚。”

他说着,缓缓地站起身来。

看得出他并不适应这身宽袍广袖,他那不够长的黑发上顶着黑冠也在一对暗金龙角之间微微晃动,老人的想法没错,他表现的完全没有归属感的模样,甚至忤逆过老人们的建议,在选用服饰时都身着一身的黑色,与后方老者的一身白截然不同。

倒是站姿笔直如松,为他这尚不算如何高大的身躯平添了一分威严,与他的父亲完全不同,浑身充斥着一股习武者的锋锐。

“得到陛下赏识的幼龙啊……”远处的长轿中有人感叹道,“看这架势,想纳入禁军的传闻是真的。”

“禁军哪是一个年幼的叛逆孩子配待的……”就在一旁的黑轿中有人失笑,“陛下只是说笑的吧,说到底谁能相信他竟有资格面见圣上,他才十五岁,一个只是有点偏门见地而已,扔给魏彦吾就好了。”

“又让他带孩子?因为这种事而放过科西切么?龙门最近可不安定,这孩子去了会被吃掉吧,连骨带皮。”

“吃掉就吃掉吧,楚文昌当年也是伶牙俐齿不是么?这就是他的血脉吧,那家伙原本是不配被葬在这的,和他那魏家的妻子一样,低贱的不洁者怎能污染祖地的纯净。”

“得了吧,尸体又不在这,全是衣冠冢哪来的污不污染,对父辈的意见别对着孩子洒,那孩子可不是感染者,就冲着这能被圣上看中的经历,说不得会有个些成就。”

“若是圣上看走眼了呢?乌萨斯的威胁让他有些忧虑又急切,出些纰漏也在所难免……”

窃窃的私语夹杂着一些在外界听来或许大逆不道的话语,在这里他们大可以放开声音,炎国的大半朝政都在这里,连同当今炎皇的皇后所在的家族也在这。

其实那位面如冠玉、凤目生威的天子其实也不甚在意这些话语,只是少不了身边某些下人说些愚蠢的话来。

这也没关系,那些下人之中也各有派系,大家深谙某些规则,下人的事让下人处理,真要传到圣上耳边,却也有其他的办法,只是少不得要费一些周折。

毕竟那位圣上最近的行事确实变得激进了不少,恰如他们所说的,以乌萨斯为首的西人蛮夷屡屡入侵国家边界,十年前还曾试图占据龙门,如此虎狼之心定是让那帝位之上的男人坐立不安才是。

他已经六十多岁了,这对他的种族而言还算是年轻,可他的心态却逐显老去,令臣民们有些担忧。

但这些都和远处那孩子没什么关系,大人们料想对他而言,三日前的面见圣上大抵是见了一次老爷爷程度而已,陛下大概也是因为心态以及子女辈的不快之事而闹得对那孩子有些青睐吧,光从样貌看来,楚文昌和魏窈悠的儿子也算是继承了相当的长处。

只是那仍然是十五岁的孩子而已,不论他说了什么让圣上龙颜大悦,都不会改变他还只是个叛逆期小鬼的事实,家族有充足的时间令他适应,令他不再叛逆,令他知晓礼数,也令他能够穿惯本应熟悉的宽袍广袖。

每个孩子都该学会接受长辈的规劝,家族的怀抱是温暖而又安心的,只要你愿意放开一些固执的念头,不论是长辈的宠溺,还是平辈的亲切友好、赞美倾慕,什么都能拥有,不必再一人回归冰冷的异乡。

一切都会安宁幸福。

但他们始终不曾注意到少年那低垂的眼帘,能看到那目光的只有一旁那无人在意的,侍奉楚家十数年的下人。

少爷的目光始终如一,冷漠的看着所有东西,就像……就像此刻正身处异乡。

.

“这种回放,会让我感觉很困扰啊。”

行走在自然发展的过去之中,楚信然并未靠近过去的自己,而是站在那些长轿的周围。

曾经那时他做不到靠近观察,更听不到他们都在讨论什么,如今这样的回放却能有新的收获,让他明白那时端坐于金漆雕云龙纹宝座的老人为何时而暴躁易怒,时而和颜悦色,时而放声大笑,时而又想仗剑杀人。

仔细想想时间也确实对的上,乌萨斯的动静连只是坐车路过的他都能从路人的闲聊中了解,位于边境线的闲聊当然没有勿谈国事一说,禁卫与监察司也没有闲到会管这种事的地步。

原来那时他和自己如今一样的烦躁忙碌,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只是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的自己依旧在烦躁中,本想试着在梦里将推演做到极限试试是否还能被诡异干扰,谁知又是放映过往的梦境,还放映了他感兴趣的内容。

在这个世界度过了八年,而且是全程记事的八年,他在穿越前的十九年也就显得不那么长了,要严格到记事的时候甚至只有十五年,这就说来有些惭愧,他确实是不记得自己出生前四年的事,在父母提及往事时都只能以尴尬而不失礼仪的微笑含糊应对。

搞得好像自己还记得似的。

如是说倒也没什么,但说自己还记得的话,他们应该会高兴点吧。

八年对十五年,也算是占了总共的三分之一了,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越久这种过往梦内容是穿越后经历的可能性也就越高,让本想好好记住穿越前记忆的他有点「拉低中奖率」的微妙感。

但这种全方位的回想放映又确实是能让收获很多当时不曾注意到的细节,反思一下当初的各种判断行为是否不合时宜的错误,才有如今考虑愈发周全的他。

穿越前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也就多读了一些杂书和杂学,除此之外也算是个爱看动漫爱玩游戏的宅男,能活到现在这幅模样也算是好好折腾了一番,想想甚至觉得有些离奇,说不得自己也是哪部作品的主角吧?

就是不知道作品分类是虐主还是爽文什么的,起码现在是很不爽。

浪费了一些时间来听那些老东西在轿子里说的风凉话,本以为能听到什么隐秘结果是这种其实无关紧要的内容。

现在重新开始推演也来不及了,回忆外场那些一直没管的怪物都快铺满了,楚信然还没放任过它们直接入侵记忆内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但大概觉得不是好事所以向来不肯大胆来一次实验。

现在他也没这个打算,提着随手塑造的刀剑就朝外走,随着他的战意一起升腾的还有水汽中涌现的蜿蜒身躯。

“仔细想想也是好事吧?”

秉持着「这是好事儿」的大哥思想,楚信然望着前面那些咆哮嘶吼的怪兽们,像是对苍龙开口也是在自言自语。

“心情不好的话揍人也是最有用的发泄方式之一嘛!”

怪兽可不能哭哦!这么丢人的话就要连尸体一起退群了。

NO.81:因而当及时行乐。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在光滑的地板上,兰型香炉中的燃烧之物早已熄灭,在这安静的房间中,门被敲响。

几声问询无果后遂而打开,今日负责这里的侍者有些惊讶的望着这好似原封不动的房间,甚至有些怀疑换班的人在晃点自己。

不论是整齐的桌椅还是叠好的床被,都不像是昨夜住过人的模样,更别提自己要问询是否需要早餐服务的贵宾已然不见踪影。

不过稍微走近还是能瞥见垃圾桶中的纸屑,令他抄起腰间的对讲机报告对方并不在房间中以及房间如今的画面,至少就他猜测的话,那位贵宾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确实如此,背着大提琴盒的青年神清气爽的走在街道上,轻快的步伐和淡淡的微笑都可以看出心情不错,就像做了个好梦那样。

也可能单纯只是因为耳边挂着的耳机,连接着他手中握着的手机,行走间的黑线晃出悠闲的弧度,这是仅存片刻的悠闲。

因为当他迈入那挂着「PENGUIN.LOGISTICS」招牌的建筑后,就该摘下耳机了。

那只花样很多的老顽童企鹅并未出现在视野中,唯有终极加班Man伊斯还坐在那不变的岗位上,只是这次伊斯的旁边还多出了个陌生的女性。

蓝发黑角的萨科塔人,正微笑着同伊斯闲聊的模样,在楚信然出现的瞬间也微微抬眼,对着玻璃门外的他点了点头。

她仍旧微笑,笑容含蓄,而楚信然面色肃然,注视着她那对黑角与头上的轮环,缓缓地推开了企鹅物流的大门。

这明显的声音也惊动了伊斯侧过头来,顺势抵着座椅后滑起身,朝着楚信然打着招呼:“早上好,楚先生,请容我介绍一下,这位便是负责您业务的那一位同事。”

“你好,你可以称呼我,莫斯提玛……”接下了伊斯的话语,这个看起来和楚信然几近同龄的年轻少女却有着社会人的平静,只有嘴边一直挂着一丝微笑,并未提及,“这是我的代号。”

“楚信然……”并未一直盯着别人的种族特征不放的青年点了点头,便将背后的大提琴盒抵在一旁的桌面边蹲身解扣,抽出那柄剑脊漆黑,边缘暗蓝的骑士剑,“不知大帝或伊斯有没有跟你说过,这就是我希望寄出的货物。”

“他是那么说过。”

自称莫斯提玛的少女和伊斯都打量着那把剑,而楚信然也一手搭着剑柄一手搭着剑身下段的方式展示着它,“一柄有些历史的骑士剑,但因为上一位持有这把剑的家伙服务态度并不周到,所以我并不清楚它的历史以及制式的详细数据,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有封存措施,没人会盯上这个货物。”

“我也从未在哥伦比亚的公开场合展示过,这一点需要出示保证金么?”

他看向两人,伊斯随即看向了一旁的莫斯提玛,显然是看她怎么拿主意。

企鹅物流的家相当自由的公司,自由到只要有做报备,员工可以自行决定自己接下的委托。

所以伊斯看向了莫斯提玛,老板给她介绍的委托,当然她自己做决定就可以了。

“不需要,老板相信的人,我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员工……”

注视着这把简洁中透着一股优雅的骑士剑,莫斯提玛的说着又问道,“不过楚先生你是没有准备包装么?”

“我可就这一个大提琴盒,而且自己还要用……”微微垂下手来,轻轻将剑尖抵在两块地板的交界处,楚信然就只是两根手指支着它,递向了对方,“需要麻烦你了,信使小姐。”

“仓库里有几个以前用来装灯管的包装盒,大概适用……”伊斯提醒道,“但我能感知出这也是一柄「法杖设备」,旧型,还需要订制一块能隔绝源石波动的封存盒。”

“我会另加钱,可接受价格为50刀以内,换做龙门币的话,380元以内,运输费用按照贵重品的保密运输等级计算,维多利亚出勤服务-套餐A,饱含意外险,不过能外搭秘钥服务么?”

面对这份这明显很熟悉公司服务流程才能问出的问题,接过那剑柄,微微提了提测试重量的莫斯提玛反而看向了一旁的伊斯,伊斯点了点头:“没问题,仍然是加点服务费的事,楚先生是老板的朋友,可以宽限。”

莫斯提玛也就回头看向楚信然:“能够支持。”

“那就没问题了……”楚信然满意道,“接下来计算一下价格吧,对了,信使小姐。”

还在望着伊斯端起刷卡器的莫斯提玛回过头来,看到的只是他从兜里摸出手机。

看起来是打算扫码,是的,那一口炎腔确实是炎国人,而炎国人在外的支付方式总是扫电子付款的二维码。

滑动着手机屏幕的青年头也不抬的随口问道,“黑色轮环的天使,在拉特兰很常见么?”

“不常见哦……”莫斯提玛微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能忍住不提的,楚先生。”

“毕竟大帝口中对你的评价很高。”

“我觉得与你初次见面的前提下在意你的特征是很正常的反应,区别只是他们是否掩饰而已……”

楚信然抬起头来看着她,“我也是个正常人,不过我并不是想探究你的过去,而是想要询问,你是否见过一位头顶黑色轮环又有着一对黑色羽翼的萨科塔女性。”

“呃……”莫斯提玛沉默着,嘴角一直噙着的微笑也逐渐隐没,这副反应已经等同于回答了,楚信然于是又补了一句:“我找了她两年,从维多利亚的地铁站开始,我并不想问你与她的关系,只希望你告诉我你是否知道她如今所在的位置,若是不知道的话,上一次的见面,是在何时何地……”

已经起身打好表格和做好电子支付的伊斯端着机器站在旁边看着这俩人,默默地坐回了椅子。

看来不急,他心里想,还有闲心捞过自己的水杯缓缓地揭开。

“那是个很危险的家伙哦……”似乎已经完全接受现实并适应的莫斯提玛重新露出了微笑,“楚先生你可不要因为无关紧要的理由而追逐她。”

“至关重要的问题,关乎父母,关乎家乡……”楚信然说,“她的身旁还应有个特殊的存在,他俩一起出现,才是我的目标。”

似乎又被惊讶到了一次,莫斯提玛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上一次见到她,是在半年前的谢拉格喀兰山脚,你知道谢拉格么,楚先生,位于东北方的土地,几近封闭的宗教之国。”

“我明白了……”楚信然点了点头,“感谢你的解答,那么现在重新回到刚才的业务上吧。”

莫斯提玛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不再谈这个话题,这一触即离让她有些无所适从,露出了有别于习惯的恍然微笑:“我或许有些明白大帝对你的评价从何而来了。”

“虽然有些在意那家伙对我的评价是怎样的具体……”楚信然扬起了支付页面的手机,“不过等到结束后再做闲聊话题吧,只要你不觉得我打扰到你。”

.

十几分钟后,楚信然端着手机离开了,留下了那柄骑士剑,带走的则是对方的工作号用于突发状况的联络。

不过他觉得莫斯提玛那样的人或许没有把工作和私人分的那么开也说不定。

短短十几分钟的交流,具体是对话以及一些包装处理的选用和帮忙,仔细分一下实际对话不过几分钟,但他确实是觉得自己大抵能够简单形容对方是怎样的人。

这份自信源于熟悉,熟悉对方的态度,也熟悉对方那将微笑作为下意识的习惯。

很相似,真的很相似,与谁都能友好相处,与谁都保持一些距离,看似温和的笑容下是对一切的不甚在意,对此颇有些感同身受,想来曾经有段时间的自己也是那样,偶尔有必要的时候,他也能回归那段时间的状态。

作为匆匆过客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