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曙光 第347章

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其结果,便是此刻这份深藏于癫狂之下的些微神智,从外表几乎看不出来。

尖锐的指甲从人的体型对比还能被称作庞大,连同原本的纯白都早已在那份悄无声息的侵蚀之下被漆黑填满,与利刃的摩擦中火花四溅。

火花的轨迹化作一线,在水流的冲击下从爪缝中溜走的青年直接沿着对方那还留有毛发的左前肢腾跃疾奔,在那份向上的攀登之中轻易击碎了巨狼仓促之下引动而出的金芒冲击,借着剑刃下刺倒提,一路的奔跑与腾跃在身后留下狭长的血口,而血口之中混杂着稀释血色的水迹。

水迹在下一秒化作爆散的冰片,嵌入了一路的伤口之中。

这一路带起痛嚎与挣扎,这一路带起延展的冰霜,并在对方那迎来关节处的前进路线中抵达了尽头。

于是冰霜一转流水,漆黑的重压随着腾跃而起,可那几乎将所有控制权都交给了本能的巨狼已然在剧痛中捕捉到了青年的行动轨迹,对那腾跃在半空好似无处着力状态下的楚信然张开了狭长狰狞的大口。

无数巨大的森森白牙还带着血,证明了之前那击破牙床神经的一击修复起来还不如肢体快。

而在这一瞬,在那份好似被延展的时光之中,楚信然眼看就要落入那狼口之中,却双脚踏中了骤然显现的游龙之爪,高度骤然拔升一截!

砰!

被咬碎的仅仅是四散为水的,维持着朝上推爪模样的小型游龙,而那随着腾跃的身影一同升起的墨迹已然随着挥剑一同撞上了巨狼那过分巨大显眼的黑色鼻头。

如此长又突出的鼻骨前端的鼻头,着实是太过引人关注。

只是对于这样的关注,对方的反应也会理所当然的过激。

鼻端可是神经相当丰富的位置,不论是人还是狼,都是一样。

怒吼咆哮的巨狼直接冲撞的下一步接翻滚,直接被撞落在地的青年拖着略有些昏沉的脑袋立刻起身,他的起身足够迅速,避开了接下来那庞大身躯的翻滚碾压,在有些踉跄的步伐中吐出一口淤血,在之前的冲撞中便被挤压而出的水流重新顺着衣衫的间隙在贴上那有着数处淤伤的身体,不同力道的按压好似经验老道的按摩师,甚至能在他走动的时候进行舒缓,还能聚集于他体表的破口处降温覆盖。

化淤+止血,但这还不够,他还得按住肩膀咬牙朝后一拉。

被那早已不堪重负的作战服所削弱的冲击给冲撞变形的肩膀,在这剧痛之中被强行扳回正位,由此重新恢复左臂支配余力的楚信然立时反身抬手,左手承在横置的长剑剑脊,被紧接而来的力量碾压再次撞飞出去,嘴里再次传出的腥甜却也没有吐出而是第一时间抬手呈爪朝下一拍!

被击飞可不是什么良好的逃跑路线,哪怕如今这巨狼状若疯狂,瞳生血光,却也懂得乘胜追击的道理,同样明白这一点的楚信然这一爪按下的下一刻,便是在他身前浮现出庞大水流以利爪的轮廓直接撞上了巨狼的面颊,然后在那份水流之爪被撞碎的沉闷声中,立刻抬手朝后一样继而抬剑的楚信然再次迎来了一拍!

砰!

饶是在那值得称道的反应速度下重新横剑调整出那以长剑格于身前的动作,楚信然仍然被那过于庞大的力量拍出击破空气的震荡,也直接撞碎了升腾而起的水流障壁直接以一道斜下的轨迹被拍进了远处的废墟之中。

废墟中那些本就支离破碎的楼板墙壁碎块造成了二度杀伤,楚信然只觉得眼前一黑,已经在那延展至全身的剧痛张口,又是一口淤血以及看起来有些悚人的,像极了内脏碎片的东西。

有些艰难的推开那被自己所震动倾斜下来埋住自己的混凝土,一身狼狈的的青年突然在心底感慨自己运气还算不错。

——至少没有被拍进这废墟里的时候,这废墟还刚好竖着根钢筋之类的事发生。

听来有些过于电影或戏剧,但他却是亲眼见证过类似倒霉事的人。

还有就是这剑的质量也是确实过关。

看了眼手中这两度经受巨狼冲击的细长剑刃,没有看到什么裂纹的楚信然再次牵动水流附着衣内,既然是在回复状态,也是在探测状态。

探测骨头有没有断和错位,浑身有几处淤青什么的。

打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也是值得庆幸,这具身体的承受能力有明显提升似乎也不是错觉。

埃德加这两巴掌可比维娜的铁锤猛多了。

但自己在莱茵生命所做的体检也没什么大的成长才对吧?

在战场之中还有空想这种事的楚信然顺便还用水流点数了一下身上剩下的某些还没用,也没被好几次大动静给甩出的「挂件」,只是没有去拍拍衣服,冲冲衣服和脸的意思,只是抬手捞了下有些挡视线发梢。

他那束马尾的头冠在十几分钟前就落在了某一处带着人形的墙壁裂缝里,如今披头散发还脸上带血和脏污,哪还有平日半分的潇洒。

可那巨狼也没好到哪去。

光是他能用那老年人速度推开那盖在身上两百来斤的石堆再走出几步胡思乱想的时间,那头狼就应该冲到面前把他踩进地里了,也或者直接一口嘴炮就轰了过来,连踩的流程都不需要。

可那头狼就是没来。

或者说,在这短暂的时间之中,对方还未恢复到能来的水准。

祂在咆哮……

在怒吼着咆哮,翻滚,痛不欲生。

不过委实说,就受到的伤害而言,这样的程度尚不如之前的破牙之痛。

但这巨狼仍是这幅夸张的模样,只能说明埃德加的理智是真的远去了。

野兽是不会有人的尊严与坚持的,痛的时候就叫,想嚎的时候就嚎,如今更是连疼痛都难堪忍受,分明只是伤了眼睛而已。

巨大的眼瞳虽在紧闭,可血依旧挤开了眼皮的缝隙汩汩流淌,证明了楚信然在那身处半空所挥下的那一爪仍是有所建树。

祂拍飞重伤了楚信然,楚信然却也废掉了祂的实力,即便可能不须多久便会恢复,却也足够为他此刻挣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他压根不会呼吸回血的秘技,此刻重新抬起圣裁也不过只是从那残破的躯体中再次挤出力量。

在踏出踉跄的一步后,之后的脚步逐渐变得平稳,逐渐变得快速。

可这并不证明楚信然的状态在转作良好,恰恰相反,通过无人机围观这一幕的几个人皆是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悲悯,只有那套着头盔的博士看不出那面罩后的表情。

不远处那些没有获得命令,只能在不远处偶尔低声交流的同时纷纷竖着耳朵试图听到些内容并且时不时偷瞄那边几人面部表情的队员们倒是疑惑中带着些微的担忧。

虽然看不到博士的反应,但那个华法琳医生都能露出那副表情的画面,想想都不像是顺利的发展。

而且如今闲暇下来便觉得问题实在是太多了,那位杵着手杖看起来像个维多利亚绅士的陌生人是谁?

为什么能够被博士准许一起看着屏幕?为什么末药也会在?

那不就是个医疗部的小姑娘吗?不久前都还被称作是学徒级的水准,如今却是来到这里后和博士进行了几段听不出什么内容,代词颇多的对话后就只是看了眼桌上的望远镜就不说话了。

虽然都是看起来待机的状态,可她明显比大家这些正式行动干员的权限都高一层的模样,能够站在那位罗兹先生和华法琳医生中间看着屏幕便也足以证明。

虽然事前通知的话语以及那份名单都能看出这次行动的事关重大,但各方面都藏着掖着的模样还真是让人无比好奇。

尤其是明白那处战场还有着非常需要支援的,极度危险的东西,却还要被限制在这里,只能让那边三个人负责,也就更是给好奇添上太多的焦急和煎熬。

只是不论他们在这里如何煎熬,那边的决策者都始终不为所动,那张黑与灰构筑的面罩隔绝了一切试图窥探其情感的可能,也令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还将面罩对准的方向挪开了屏幕,抬手抓起了桌上的望远镜,站起身来朝着大家所不理解的方向望着,缓缓地调整者望远镜上的倍率刻度。

大家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都只能看到那雨后的草地而已。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他们有这份疑问,却也无人会蠢到直接问出口来,只是看着博士在那份奇怪的观察状态下脱离,放下望远镜朝着一旁的那位罗兹先生抬手做了个简单的战术手势,那是就算没在罗德岛内进行过战术培训也能理解的通用手势,是在为罗兹先生指明前进的路线与方向。

罗兹先生也是干员?也是要执行什么任务?

大家有些疑惑,看着那位先生拎着他那古朴的手杖,朝着众人脱帽致意后,踩着雨后的灌木远去,却又听到了新的对话声,赶忙又重新竖起耳朵。

连那一贯稳重的巡林老先生也微微侧头,萨弗拉族一脉分支下的他便是个返祖化的蜥蜴头颅,没有耳廓的孔洞可谓是最隐蔽的监听了。

“我们是等不到了么?博士。”末药怯生生的问道。

这样的语气,也能让大家心头落定,她还是那个内向的沃尔珀小姑娘,在这次任务现场中出现不是因为什么突如其来的变化而被予以重任,仍然还是大家熟悉的模样。

大伙儿还真怕这小姑娘突然在不没人注意的时候陌生起来……

要知道,能够参加此次任务的,都是知道的、涉足的东西都比罗德岛寻常干员还要多的特殊选手们,对于某些人的心性突然变化也有着十足的敏感和关心。

突如其来的成长不是件好事,不论是从经历而言,还是从整体评价上。

“应该是等不到了吧……”博士的声音漠然道,“不过这也是正是凯尔希派你来的原因。”

“那位先生……”

“他挣脱不出来了,做你该做的准备就好,还记得你的代号意义么?”

“生命的短暂,博士。”

“嗯,生命的短暂。”

博士重复着这一定义。

“生命总是短暂啊,总会迎来离别。”

NO.317:你又懂了?

(今天也是没有巫恋的一天,五星真难抽啊。)

末药,又称没药,承自大炎医学体系下的中药名,一种干燥树脂,能够散瘀定痛,消肿生肌,常用胸痹心痛,胃脘疼痛,痛经经闭,产后瘀阻,癥瘕腹痛,风湿痹痛,跌打损伤,痈肿疮疡等病症的治疗。

在罗德岛,不少医疗干员的代号都与药物以及药物相关化学物本身有关,正如华法琳之于华法林(苄丙酮香豆素Warfarin),也正如曾在过往对话中提到的亚叶之于亚叶酸(Folinic Acid)、安托之于安托芬(Antofine)。

既是医疗人员的一种坚持体现,也是独属于医疗科的小浪漫。

只是末药这一组药材,还有着值得额外细说的特殊之处,那便是末药并非只是独属于大炎医学下的药材,也是西方医学早期发展的组成之一。

只是他们与其说是用来治疗活人,更多是用来保护死人……

换言之——

常将其用于尸体的防腐。

而再将目光拉出医疗外的视野,这一药材却也同样在西方文化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嗯,在宗教方面。

大片辐散泰拉西方的拉特兰教义,其圣经教典中数次提到过这一尊贵的药物,作为东方贤士所予以圣者的礼物之一。

队伍之中的安德切尔当初便是毫不掩饰对见到末药这一署名的惊愕。

如今也因为在这里看到她而稍稍露出些诧异,并对其与博士的对话似是有着最多的感触。

生命的短暂。

这番话听来便觉有些悲意。

是谁的生命将迎来终结么?

屏幕之中,是如此的显而易见。

在那巨狼终于挣脱了疼痛,破碎的眼孔印上了一道疤痕却还未能愈合,青年已然自它起身的瞬间,甩出了一柄飞刀。

赤色电蛇流转的利刃电射而出,在脱手瞬间其电流便一转炽白,在巨狼那对耳朵比独眼更快察觉到袭击的侧头中仍是刺入了面颊带起无数延展的电蛇。

分明对方那被泥浆糊在一起的皮毛没能抵御其动能的冒出了血花。

但这一记飞刀连对方一点痛嚎都没带来,许是那左眼的贯穿疼痛令其神经有些钝感,巨狼甚至仰天长啸继而冲刺而来。

在这同时,青年也在相向疾奔,只是在此刻,他那本就得靠着源石技艺加成才能与对方比拼速度与灵活的状态已然不在,两相对冲的结果是巨狼更快,庞然的身躯直接扑杀而至,同时那延展的金光也在黯淡之中掺杂着暗红色的纹路,看起来既微弱又诡异。

如此的巨兽携着那份实质的重压而至犹若泰山压顶,青年的冲刺方向骤然偏转,显然是理所当然的选择暂避锋芒的同时,已然靠着那仍然超越常人的奔跑速度跑到了巨狼的后腿一侧。

一脚踏下,一尾扫出,被侵蚀的光微弱又黯淡,可却更具凶性与疯狂,全凭本能的灵活寻觅着那个在它眼中渺小的虫子,却又始终寻觅不见。

然后突如其来的,尾部传来的剧烈的痛楚,巨狼咆哮甩尾,缺乏一截实感的尾部仍然有着击中什么的实感,令它狠然瞪视而去,瞧见那虫子的身影时便已然张嘴,半面血色半面金银的光锥激射而出,却只是穿裂了边缘的泥地碎石。

无法避免被巨狼追上,但在那份准头差劲的光锥雨中擦弹的本事却还是有的,在水流辅助下跑出一套完美闪避的青年只是看了眼那断尾处那还有把半截触须试图立起的挣扎模样,然后又怔了怔。

只因看到了那断尾方向远处闪亮的寒光。

那是拉普兰德,那是高举着她那紫光微闪的日晷刀,在瞧见青年有所反应后便垂下刀来散去了刃光,加速中追上了前方的德克萨斯,那边先结束了吗……

一眼扫过那远方的尸堆,楚信然脚步一顿,在劲风吹拂下直接腾跃踩上了这试图预判自己的前进道路,却又因为自己刹车及时而只是竖在面前的漆黑前肢。

异样的视界之中映出无数纠集如蛇群的黑质,在那附以雷与水的利刃前一分为二。

一层层本该坚实有力的肌肉被撕裂,侵蚀的力量本该在摧毁狼神之心的同时转化改造这具身体使其更加堕落且强大,能够直面这个世界太多武器与力量的强大,可却遇上了一个以它们的角度而言该被称作怪物的存在。

它们的力量,那份在不少书籍中被标注为禁忌的侵蚀力量,那份能够改造一切生命而被列作极危的力量与其成果,在那黑水与赤雷所加成的利刃面前毫无意义,仿佛天然克制一般,那狭长的利刃再一次的斩断了那处黑暗利爪与原生血肉之间的关节处,其直截了当的架势甚至更胜于斩断原本的肢体,不免让人觉得这新生的黑爪质量不行,远不如原装。

但没人会为它们正名,事实就是楚信然再一次的斩断了这前肢,并在那前肢与原身分离的刹那便从残肢处伸展挥舞的触须出现之时以落地的势头再次挥剑。

那试图重连断口的触须便是如此直截了当的被斩断,毫无反抗的余地。

巨狼嘶嚎着在重心不稳中晃动,似是被这再次的剧痛给激发了潜力般,再一次的无数金银之光在其身侧突然闪耀爆发,让那本还打算扩大进一步扩大优势的楚信然面色一变立刻后撤的同时挥剑,锐利的剑光直接撕裂了身后的石堆,而他便在那后撤中好似失足般坠下,倒入斜坡之中的下一秒,光辉覆盖,爆炸与动荡扩展开来。

“把身后亮出来,那我不客气咯!”

——

大口喘息的巨狼本还在以独目四顾那被自己扫射而出的一片大大小小的坑洞,突然听到身后的传来的声音的瞬间便觉后肢一痛,于咆哮中金光再次迸发却迎来了一记相似的回击。

相似的光以无数不规则的狭长之刃的形式散落而出,本该是缺乏精准的打击却因为巨狼那庞然的体型而全部吃下,被光刃所穿刺的身体瞬时感受到了血液内的源石颗粒被引动停滞血流所带来的麻痹,尽管只是两秒不到的短暂,却也足够难得的机会。

“哈……”狼魂腾跃,再次以张扬无比的口吻踏足这份更令人兴奋的战场,拉普兰德毫无疑问是兴奋到能够连语气都颤抖起来,“精彩啊,德克萨斯,你我的配合果然是最棒的!”

言语之间,虽然身手同样不差却也无法企及楚信然那份身手与能力能够直接腾跃数米之上攻击巨狼躯干的她选择挥出那狼首之行的法术冲击的同时,身侧那两具手持长矛与利剑,有着断首的萨科塔雕塑模样的噩运之兆亦是同步发动了攻击。

而她自己,则是在挥出那道法术冲击的下一秒,再次对眼前的后肢挥舞刀刃!

很老实的修jio技师,和楚信然那种嚷着修jio然后就开始蹬鼻子上脸的坏东西不一样。

而这样的她,还有个更加老实的同行者。

“叔叔。”

活到如今的鲁珀仅有二人,德克萨斯家族所剩不多的族裔在抬剑牵引了那一记源石技艺之后与拉普兰德分作两路朝着巨狼的另一个后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