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曙光 第490章

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那你是处理他们的专家?”楚信然问。

“不是……”女人咬牙,“这方面成绩最好的执行人应是送葬人,我从未接触过撒旦教团的异端,也未接触过送葬人。”

“呃……”听到熟悉的名字而表情有些古怪的楚信然沉默着,“公证所有派别的人么?另外,收敛情绪,女士,现在的速度恐怕要被交警盘问了。”

“拉特兰公证所成员被大炎交警队扣留的话,并不光彩。”

“呃……”女人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油门,稍稍踩下些刹车的同时沟通起方向盘施术单元,“没有,这是大炎境内的事,需要你们给出一个回应与解释。”

听到这种回答的楚信然只感觉生草:“我可不是鸿胪寺外交部的发言人啊。”

什么代表国家发声什么的,怎么也不该一个半路出来的家伙干,连正式任命都没有,甚至还挂着通缉令罪状。

这也太扯了。

“你是大炎方派来的处理专员,教皇冕下目前并不打算问罪于炎,因为可能事关撒旦教团才有此次的合作,机构并未派遣最好的执行人,恐怕是因为……”

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吞吞吐吐,但还是努力说道:“恐怕是因为认为你作为大炎专员才是最好的执行人。”

原来还是有察觉么?

楚信然瞥了眼一旁早就不敢听这对话的黎博利老人,又回眼看来:“那么现在就前往那位大主教的教区修道院吧。”

“我也想看看那位大主教。”

“呃……”听到「看看那位大主教」的话语,司机与另一位乘客的表情都变得难看起来,但也什么都没说。

毕竟想到那位唯一的幸存者模样……便也根本想不出该说什么。

NO.165:这片大地并不单调。

榕城主城区4号,三澳天主教堂。

拉特兰所特派大主教所主持的大教堂,它的建筑风格出乎预料的更贴近伊比利亚。

不过伊比利亚本也同拉特兰教皇国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在教堂建筑风格上的互相借鉴也不奇怪。

更何况这靠近菏泽大湖的榕城本就有着与伊比利亚相似的「近水性」,在建筑的空间分割中使用水系与绿化带为分隔媒介也算是契合,层次分明的规划设计也并任何不可。

连同伊比利亚建筑最大特点的浅色调设计也颇为适合教堂,采用更加质朴温暖的色彩打造的建筑好似融入了阳光与活力,给所有注视这座教堂者以心底踏实的心理暗示,也将成为信徒们无比信赖的第二家园。

但也正是这样外表无比温暖踏实,内部亦是干净整洁,俨然有着勤奋的教士日日打扫清洁的教堂之中,却早早的拉上了封条。

诸多加订装甲的源石机车亦是围绕着整座教堂停留,搭配持着器械的武警队员便也带来了无比直观的紧张感,令那教堂周遭的游人与居民都不时的投来好奇的目光。

当然,在这其中也不乏信徒的紧张与担忧,他们对此地发生的案件一无所知。

但也正因为一无所知,才对这么严重的封锁感到担忧,担忧教堂内的神甫、修女、主教的安危,担忧着一切牵扯进去的人群。

这么大的封锁阵势,这会是某种刑事案件吧?八成还死了人……

遵照生活在这片土地下而看惯类似事务的处理标准而判定的常识,不少人都能做出这样的猜测。

但也架不住那些警官完全不透露讯息,仅仅是说等上级到来再做定夺。

分明今天该是大家做礼拜的日子才对!

教堂一干教徒们都有着莫名的不安以及那份不安催生的躁动。

还有着某些无根据的谣言开始散播,多是一开始便觉教堂不顺眼的好事人。

毕竟大炎有着大把的无信仰者和其他教派浅信者,而这座教堂里的教士们一开始的传教行为有引起过相当程度的反感。

而对于这些教士们刚站稳脚跟时操之过急的失误行为招致的恶感暂且不提,在这封锁了快有一天的现状下,有着大把的好事者都已经失去耐性不再一直盯着,只有些小报记者还无比在意,纠结着该从什么环节方便「侵入」探查情报时,陡然传来的车声顿时牵引了他们的目光,而那辆车独特又凌厉的造型也足够引发些了不得的赞叹。

而在那份赞叹之后,眼见那车停留在一架装甲车前,而驾驶位走下一位英姿飒爽的萨科塔女性时,那赞叹声显然也发生了些变化。

紧接着是一位龙族青年和黎博利老人各自从两侧开门下车,这样奇异的种族组合霎时便能令人联想到所谓的「上级」,只是还没等做记者的蜂拥上前,那三人便径直朝着教堂走去,于行走间合流,跨入那些武警让开的入口之中,完全不给大家采访时间!

只有某些小报八卦记者在见到人的第一时间靠着职业嗅觉先拍下的几张偷拍照片能充作其他目的的记录。

都是些看图作文的胡编乱造,尽管也能引起些话题,但若是相较于真相,大抵是完全不入流的水准吧?

等了那么久等来了负责人却也没抓住采访机会,拍了几张照大概只能就颜值和种族方面胡乱编凑些观众爱看的花边新闻。

实在是过于反常,难道要将那些谣传也编进去么——八卦小报的记者思索着可行性,他们这类被同行看做不入流的记者反倒是此刻最能活跃的。

毕竟其他中大型报纸的同行还得顾忌风评和真实性而对情报量稀少的现实一筹莫展,而他们哪来这样的制约?

不过这次连都市报和早晚报的那几个同行都没来……这件事果然是大到上面都打招呼了吗?

情报工作者的敏锐嗅觉与记者圈常态下的约定俗成,都足以让大家相信这平日没什么动静,只是单纯在运营着的教堂里出了什么大事。

只是这拉特兰教堂里又能出什么大事?虽然这确实是一座有着大主教入驻的大教堂,并且还因为大主教入驻的缘故而进行了扩建,还特地邀请了当初设计这座教堂的伊比利亚建筑师重新负责。

而今也是榕城有名的大教堂颜面,但怎么看都是和武警封锁扯不上关系才是,更何况是佩着武器守候……

又不是哥伦比亚那种地方的警察,大炎一般的案子可不会这样全副武装,警官们也很少有真正开火的机会。

一群教徒能有什么破事儿吸引武警?虽然一开始传教执着的讨人嫌,但那大主教来了倒也缓和多了,也没什么事。

难道是拉特兰人靠着这教堂偷偷藏了什么额外守护铳之类的危险违禁品?

他们尽管猜,而那些降下了头盔防风面罩的武警们都尽力绷着脸,佯作不在意那些窥视者的注视着前方,相信他们怎么都猜不到远比那些更加残酷的真相。

“我给他施了二十四针缚住元神,半个时辰前他还说这样感觉好多了,可现在这样……”

“上三十六针呢?”

“他这身体哪能禁得住三十六针呢?何况三十六针下去岂不是连魂魄一起封住,还怎么问话?”

“现在说的尽是些疯言疯语,不封又能有何用!不如保一命遣送拉特兰,说不定你们教宗有办法。”

“遣送拉特兰……他这种状况能经得起三千多公里的折腾?放给那些储纳之法的信使都不行!”

“峯驰物流就能运送活物,他这个也……算了,你当我没说。”

身着淡黄道袍的龙族男人与面前那身着白色鎏金袍服的主教对视了几眼,还是叹了口气,刚要垂首就听到怦然的推门声,还带一道比人更早入室的招呼声:“大炎专员来了!尤利塞斯大主教的状况怎么样?!”

两人顿时侧头看去,就瞧见灰黑头羽的黎博利老人大踏步冲进来后,脚步一顿,顿时加速却又因此跌撞起来,怒吼道:“你们在做什么!!”

他很愤怒,毫无疑问,事实上不只是他,连一旁慢上几步的萨科塔女人也在怔然后冷嘶,在见到那蠕动的肉团身上扎了一堆针的画面时,两人的反应都是差不多的,只是还没等她义愤填膺,一旁同一时刻只是眼角抽了抽的青年却快她一步的冲到了她前面,也挡住了她的视野。

“停下,别动他。”

挡住的不只是女人的视野,还拽住了老人的手的同时,扶住了他那跌跌撞撞本就要摔倒的步伐。

可那被扶了一把的老人在此时哪有什么感谢的心思来,仰起头来看向他再回头看向那惨烈的画面,正要冲他怒斥些什么时,又反应过来一时失声。

他该怎么动?那一排看着就触目惊心的细针,只感觉碰一下都是刺骨的痛楚,只能转而朝着那两人咆哮道:

“你们……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声音之大完全是破音的程度,连地上蠕动的肉团都些微的颤了颤,可他咆哮的那两人却是一个无动于衷,一个面露难色。

后者倒是还在在意他的想法,前者就直接将目光投在拉住他的青年身上了,看着青年的脸与角,再稍稍偏头看向身后垂落的尾巴,表情就直接见鬼起来,直接作大揖行礼道:“山人拜振海,见过楚家主!”

“呃……”这样郑重的行礼自然吸引视线,自那在场所有人都投来目光的注视之下,龙族青年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注视着那作揖的同族男人,再扭头看向那还扎着针的肉团,回过头来:“山河观的封魂针?”

“正是……”拜振海恭敬道,“只是可惜这位主教的神魂皆损,这种处理也只能解燃眉之急。”

“你们在说什么东西?”本算是个中国通的灰羽却听不懂这样的对话,但在之前楚信然开口时稍微冷静下来的他也掌握了一定的常识道,“那不是针灸吗!”

“你也知道是针灸,怎么能说它没意义呢?!”看起来仅仅是对楚信然比较恭敬的拜振海对外人指责自己的专业领域感到十足的不满,“我山河观的封魂针锁住魂魄可是一等一的吊命手段!”

“魂魄……”老人怔了怔,想起自己看过的大炎书籍,转而再怒道,“玩弄灵魂的恶魔!邪魔外道!”

“这老头……”男人一脸不爽的扯了扯自己那菱形的小长耳,扭过头来嘀咕道,“所以教堂里说这些真麻烦。”

场面一时有些僵硬,只有地上的肉团好像无关般的机械式蠕动几下,而在这时候,还是那身着白色鎏金袍服的主教摆手道:“灰羽,这是我准许的。”

“主教!大主教他!不需要这种中医手段,我认识的大炎人自己都不信中医!”

灰羽嘴里飙出一串让拜振海和楚信然都表情微妙的话来,一旁因为看不懂也听不懂而并未说话的拉特兰女人倒是注意到了,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如看看地上那位大主教……但看着就有些无言。

“灰羽,我们都在大炎住了不断时日,可你接触的还是些片面的民间话,也不知道大炎的源石技艺研究到了怎样的程度,这是连教皇冕下都会觉得惊异的成就,也因为这些成就,大炎驱逐海神教团的效率甚至快过我们拉特兰自己。”

稳重的主教扭头看向一旁的道人,再看向对面的楚信然也行了一礼。

只不过是拉特兰的礼仪,道:“没想到竟然是您,苍龙七宿阁下,拉特兰的那一剑真是从记录便令人神往。”

“你对大炎的文化学习程度真令我惊讶。”楚信然淡淡的回答着,对于提起当初那些事的人,他也着实没什么好心情。

“我从小就仰慕东方的文化,能与尤利塞斯一起被特派到大炎是我倍感荣幸与欣喜的事……”

主教操着一口流利的大炎官话,只是说到这里的语气有些悲凉,抬手展示着后斜方的肉团,“但谁也没有想到,那位比我更加融入这片土地的尤利塞斯变成了而今这幅模样……委实说,三年前直到两年前的剿灭运动我也有参与,这不像是撒旦教团的手段。”

“现在的重点是这位主教的状态吧?”这时候出言提醒的竟是一旁的道人,抬手指着下方的肉团道,“他现在的状况很糟糕,直接体现就是语言能力越来越细微了,但说到底我都不知道他这个状态是怎么还能开口的,已经失去了发声器官但却意外掌握了某种借助源石技艺共振发声的能力,他本没有那种思考余裕,大概已经变成了某种本能。”

“为什么会有这种本能?”楚信然直接问,“你有分析过么?”

“他遇害去没被直接杀死,而是变成了这副模样,本身就是种怪异状况,对方需要达成某种目的,而这种奇怪的现象就是最明显的线索。”

“这倒是我没去考虑的,一些特案组之前也有来但是之前又接到命令回去了……”拜振海扯了扯嘴角,“我就是被叫来稳住他的,之前还有几个秃驴和巫医也在,结果他们都没辙,就我的封魂针还有些用,但他好像也快撑不住了,虽然这种状态下能活着就是一种奇迹。”

“他的身体器官一团糟,之前做过CT连骨骼也在持续消失……”一旁的萨科塔在这时才找到了机会开口,满口忧虑,“这样下去会彻底以肉球的方式死亡。”

“诡异程度像是撒旦教团,但撒旦教团不做这么无意义的事,他们异化信徒只是为了献祭和强化,而它这种……纯粹为了亵渎的教团已经有十几年没听过了……”

主教望着肉球上方扭曲的轮环,“唯一保留的语言能力非常刻意,像是在折磨大家一样。”

“有人提出过杀掉他,但却被大家拦住了。”

“两年前曾经有人做过类似的东西,切掉四肢的人棍,只为了做一个说话工具,是个和孽教走得很近的邪教……”

楚信然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肉团,视野之中无数的黑色都被一团光晕所缚住,像是这主教用自己困住了所有阴影,“而在大炎历史上的酷刑之中也有类似的方案,那是人彘,切掉四肢、挖出眼睛。耳孔注铜,喉管注毒等步骤的酷刑,打造一个终极的折磨姿态。”

“这……”现场三个拉特兰人只觉得自己对大炎了解的还不够多。

“那个和孽教走的很近的邪教在当时就被剿灭了才对。但是……死灰复燃也不是没有可能……”

楚信然皱了皱眉,扭头四顾这片封闭的空间,“其他受害者的尸体呢?我还要问问这座教堂的修士们问题……这位大主教还能问话么?”

他看了看地上那其实一直蛮安静的肉团,又看了看那道士。

“能,现在还能,待会儿就得作一个决断了,三十六针,要么彻底封住他的意识,要么放任他的精神和他的肉体一起退化。”

“先不急着拔针,我要搞清楚这里的基本状况再做询问,省得无从下手,浪费时间,错过机会。”

NO.166:无来由的大自在。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一半,在我写完炎国地图之前,这新年剧情活动能不能早点出让我看看能不能直接拿来用啊()

【勿思勿想,绝圣弃智……】

【抛弃人智,舍身方晓大自在……】

【修仙如苍鹰逐鹿,并非是自己修行得到的力量,而是力量在不断追逐你。因为为了维持自我,就必须修行。境界到了,修行自然到了,这才是要紧的大自在……】

【修身齐命大自在,剥皮、除肉、削骨、以血肉皮囊喂养天地精粹,而后白骨生肌、发肤再起,血肉充盈,以此循环往复,方为天地大道,命之真髓。】

黯淡昏黑的室内其实有着数百蜡烛汇作光的溪流,分立两侧各处,留下那仅供行人来去的长道。

长道尽头是一张石桌,石桌的半面被血染红,一位少年站在那分明还算新鲜的血迹边上,一手搭在桌面,一手握着一柄并不起眼的长剑。

他的视野落在那被一旁的烛光映照的桌面上,桌面上有着一本翻开来的古老书籍,而那书籍垫的很高,垫着它的是另一本书籍。

——有着更加古老的历史。

《玄君七章秘经》。

古拙的书籍上书写着古老的篆体,更是在少年的眼中映出怪异离奇的图文,可少年的反应却是平平无奇。

仅仅是抬手将那垫着书籍的古书抽出放在一边以便与待会儿拿走,然后便复又重新扫了两眼那用古书垫着的修行教义。

“域外天魔,无我净土……”扫了两眼,对其中的一些意有所指的用词微微思忖,少年便扯了扯嘴角,反手一剑挥出。

木棍般的剑柄上是素灰色的剑刃,在烛光照耀下也无什么金属光泽,却能在挥出的那一瞬打出漆黑如墨般的水迹将那连桌带书一同劈开。

除此之外还有剧烈的冲击衍生而出,登时便令那石桌上的《玄君七章秘经》一同甩出去时,却被少年一个早有预料的抬手给抓住了。

“修身齐命大自在……分明是献祭指南书啊……”

这个年纪的少年大抵会因为这种敲到好处的动作成功而自我陶醉一阵。

可他却只是叹息着望向自己劈开的石桌,看着那附带着金色纹路的平整断口以及那裂开散落的书页,再缓缓地将目光上挪,瞧见了一路的血迹,还有那些正被挪到阴影中的尸体。

挪动他们的深黑之物若隐若现,在血色的竖瞳之中并不明晰,却是皆能骤然警觉,要将呼啸扑杀而至!

也正是那一刻,少年望向那书写着《净土宗》的匾额,嘴角翘起讥嘲的弧度,墨迹汇聚的抬剑再次挥斩而出!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