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曙光 第638章

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即便是以被嵌入了墙壁的姿态,主教的表情仍是没有变化,他甚至没有受伤的模样,只是被灰尘石迹弄得有些灰头土脸。

“我就是生物……”楚信然咬牙切齿道,哪怕周围都围绕着尘埃也不妨碍他开口,“不是机械,有人那么相信你,有人那么依赖你,最后你什么都不做,你只是望着他们死去,对你而言,他们对你抱有期待是很难理解的事是吗?”

“不是,他们以基督教的资料组成群体,以基督教的资料塑造信仰,而我同样是以基督教的资料塑造,他们会依赖我是理所当然的逻辑。”

“但你却不会回应!”楚信然冷冷道。

“我只是以基督教的塑造的监督机制,而不是真正符合他们教义之中的主……”

主教平静回答,哪怕能够注意到那拽着自己衣襟的手还在将自己朝着墙壁内部继续推进,“按照人类的理解,我只是个旁观者,彻彻底底的旁观者。”

“对我迁怒,是愚者的行径,你被生物的激素情绪所左右了,苍龙,哪怕提升了位格,你还是没变化。”

“你有变化么?”松开了一只手,但那只手却攥紧成拳,对准了主教的胸口,楚信然那墨镜下的双眼中金菱颤动,映出比过往的辉光更清晰的幻影,“口中拒绝变化的你,为什么要来迎接我们?为什么会支持英诺森当初对我罪行的盖下?你有诉求,却又无视他人的诉求,这不叫机器,这叫流氓。”

说罢,便是一拳。

在两侧的惊叫声中,圣父雕塑的两条小腿间的空洞已然深入到看不见内里。

这腿大抵是断了。

NO.146:得来过于轻易地情报。

(草,帕拉斯在雅赛努斯当过祭司,已经错过了。

以及……草,为什么间贴开放了,定时发布还没公布,这就是刺猬猫吗,折腾作者更重要一点。)

圣彼得大教堂的骚乱已经过去。

尽管仍有着不少好事者紧盯着那大门口圣父雕塑上的损伤,但朝着大教堂而来的更多是慕道者。

对这些慕道者而言,圣父雕塑的无端损害或许是种不祥之兆,却也更是坚定了大家前来瞻仰圣容的决心,期冀着主的宽恕与指引。

因为这些信徒,圣彼得大教堂的骚乱才得以很快过去,尽管也有不少迅速到场的新闻工作者从中嗅出了不同寻常,也都被经验老道的神甫修女们敷衍了过去。

这里是圣彼得大教堂,拉特兰最宏伟的教堂,也是最核心的教堂。

在这里工作的神职人员们同时存在着「曾经位高权重的退休人员」、「经验老到的虔诚教徒」、「前来积累履历的优秀年轻人」几类状况,哪怕最末尾也饱含了位高权重者家属这样在俗世中算是debuff的负面印象。可事实上,这样的负面印象也是相当片面。

——没人规定过权贵家里的年轻人就一定飞扬跋扈,也没人规定过富人家的公子小姐定然不学无术。

不过只是不学无术与飞扬跋扈的那批格外好「宣传」罢了。

事实上,更多的权贵者家庭都奉行着精英教育的方针,品格偏向姑且不论,至少能有着真才实学。

对于阻拦新闻媒体的渗透自是谈得上轻车熟路。

只是对外如此处理之余,还是得过问一下内部,已经有着不少人试图联络主教大人。

一直以来都以坚固著称,不论是地震、飓风,还是暴风雨都不曾动摇过的圣彼得大教堂,甚至连火灾、爆破都全然不曾畏惧过的,有着迄今为止都无法辨明的古老合金打造的圣彼得大教堂,竟然从内部被破坏,还是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了那圣父雕塑前没有任何征兆的崩溃、开裂,继而崩溃更加深入!

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凝聚于圣父的小腿前进行着破坏。

对于这样怪异且众口一词的口供,大家都觉得那位主教能给出解答。

圣彼得教堂在过去的数百年来也有出现个别的怪事,尽管教堂里没有第二个活了那么久的家伙能亲身经历。

但老人们大抵听过前辈有说过那么一句话:弄不清楚的问题去找主教阁下就好;

在圣座不一定通融的前提下,圣彼得教堂的那位主教大人才是大家心目中能够解答一切的智者,不论是教堂一些安排上的疑惑还是关于神学的一些问题,乃至是关于人生,关于工作上的苦恼都可以找他倾诉,他会给出让你满意的答复,那将是你难以拒绝的解决提案。

圣彼得大教堂那从来不曾诉说过名字,也从来没有在任何记录上留有过名字的主教大人,正是因此得到众人的尊敬,甚至声名得以传出教堂之外,令所有求道者们在教堂开放时蜂拥而至的同时,对他招呼以尊敬的礼节。

若有机会,他们更渴望一次指导,可更多的时候,那位主教大人显得颇为忙碌。

尤其是这几天,几乎是一晃眼便不见人影,得穿过好几间过道才能看到他正与其他人交谈的状况,便连教堂的工作人员都习惯了找他找的麻烦,有在合计要不要给他买个手机算了。

很难相信在圣彼得大教堂这样重要的场所中,有着一位主教连手机都没有,也没有其他诸如对讲机一类的通讯设备。

但又确实如此,得益于平日大教堂的闲暇以及各位神职人员之间各有联系的亲密,找个主教大人并不算是多么困难的事。

这个前提是平日,而不是现在。

以而今大教堂内的来往人流,要寻找主教可谓是相当的难事,只是当花了六七分钟都没能从电话中,从与其他教友的交流中确认主教的位置后,负责奔走联络的神职者们也多少有些焦躁了。

不清楚主教到底去哪了,难不成在卫生间里么?

这种关头,不应该啊……

不仅是新闻工作者的渗透,还可能有着他国的耳目,尤其是公证所和宗教裁判所似乎也很在意圣彼得大教堂的状况发来了急电询问,莫不是把圣像的损坏当成了某种警告或是安全隐患甚至是敌国袭击的讯号什么的……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可这解释起来可太麻烦了。

主要还是目前收集到的证词都有些古怪,说服不了自己又怎么说服别人?这种时候自然想要由主教定夺时,又找不到人。

这几位神职者大抵是根本不会想到,他们想找到的答案,以及他们想找到的主教,其实都在案发现场。

才从那圣象腿部的空洞中挣脱不久,在周遭那看似集中在这边,实际上都看不到他的目光中缓缓起身,拍打着衣装上的灰迹,慢条斯理的舒展身躯,抬手将自己那略有些错位的手臂骨骼拧正后,才缓缓看向那正垂首望着自己,目光中仍是带着几分不快的龙族青年。

“你还没有冷静下来……”以一如既往的平静回应已那份不快的目光,主教仍然抄着之前的说辞,“但至少你已经开始约束行为。”

“只是因为没有意义……”楚信然冷淡道,“要在暴力中发泄烦躁需要反馈,你的反馈和机器没两样。”

“我本身便等同于机器,这份前提你最清楚不过……”主教平静道,“当年,这份结论正是你自己得出的。”

“哪有作为机器惹人烦就不能打的道理呢?就因为修玛吉雅有自己的梦想吗?人烦都得打,机器可不能例外。”

楚信然的目光流转到手掌,看着自己手掌一样的略微偏斜,叹了口气,咬了咬牙,也抬手将其一扭。

比对方的骨骼声更清脆,好听吗?好听就是好骨头。

叹气便是为了这个,一拳把对方砸得更深入墙壁,也把自己的手骨砸歪了,当真得不偿失。

“机器的程序没有冲突与改变,生气便只是使用者自身的过失。”主教似乎较上劲一般的辩驳道。

“你确定没有改变么?”再一次的扯上这个问题,楚信然从痛感未消的手中回过头来,眼瞳之中的血与金再次映出对方那稍显清晰的轮廓,“相较于一年前隐约可见的幻象,你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了。”

“你也是如此。”

主教回视着楚信然,颇为寻常的淡绿色瞳孔中映出对方那实质的身影,身影身后连接着庞然的蜿蜒,几乎遮蔽整个上方的视野。

“一年以前,我还不曾想过你能有如此成就,祭星的四分五裂在我的计算中无法挽回,所有的组件都将在时间的消磨下沉沦,但现在的你,或许能够重新聚合大炎的神庭,我能让你获得跻身主要组件的权限。”

“祭星?”楚信然怔了怔。

迄今为止,他从未从谁口中听过这样的词组,偏偏对方还是以炎语所说,应当不存在理解上的异议。

而且自打这次见到对方,他便一直有种感觉,感觉对方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不只是在那样的视界下所瞧见的真身组成上的变化,更是一种态度伤的变化。

以前这家伙根本不说那么多,也几乎有意避开诸多的情报,而不是现在这样有来有回的交谈。

当初根本就是自己说了一堆,对方就挑着一两句回,这种前后的态度反差才是真正肉眼可见。

如果不是这家伙的情况出了问题,便是他对自己的看法出了变化。

而对方的话语倒是证实了后者。

一度让自身困扰的变化,似乎反倒让对方重视起了自己,甚至抱以相当的期望。

不太明了的期望。

“东方的祭星、南方的海洋、西方的佛理,以及北方的我,我们曾同样作为监测文明发展的机制。

而如今,除我之外的三者都早已失去音讯,唯有祭星曾在三百年前发出过通讯告知它的状态——”

主教这时的声音是另一种层面的毫无波动,用来讲述故事简直能令人昏昏欲睡。

可这内容又这样诡异,令楚信然难以忽视,也让拉普兰德和年听得无比茫然。

她们不像楚信然,没有被空想家的故事打过预防针的她们,对这段话所设计的所有东西都不明了,唯有年对「文明发展」一词心神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关于梦里的什么秩序补正,关于梦中的什么关联呓语。

而楚信然正专心于对方话语停顿:“什么状态?”

尽管他其实心中已有答案,毕竟对方方才提过。

“分裂,或者说,分解。”主教注视着他,道出了不只是楚信然,年也能听懂的内容,“居于东方的祭星在分解,构成祂的文明概念自行解体,分化成众多的原型。我不知道东方是否有人疑虑过为何那片土地有着那么多非人的存在,但苍龙七宿,你当明白,你的概念,源于祭星的一环,你曾是祭星的组件之一。”

“而现在,你与其他的组件散落在东方的土地,你们的境遇或许并不一致,你们之中或许还有人记得自己本来是谁,但这没有意义,连我也无法将你们重新组合,你们本该一起在时间的消磨下化作平凡,就像星辰落在地面溶于泥土。”

努力想要跟上这话题思路的楚信然,其实更纠结自己的概念似乎越来越混乱了。

或者不是越来越混乱,而是buff越叠越多了。

祭星组件是苍龙七宿,和以前怀疑是苍龙七宿还是楚信然,还是所谓穿越者的问题没有冲突,只是苍龙七宿还能往上拉关系。

感觉像是知道你前世很牛逼一样,乍一眼很混乱,但仔细想想好像就那样。

没有实感,不如问问现在。

“但你说你能让我成为主要组件?”

“我之前说的是本来的计算发展,可你的变化在我计算之外……”

说到这里时,主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除平静意外的表情,那是困惑,“很难想象,要么你是bug,要么有人干涉了你的经历,使你的位格得到提升,使你的模样更加完整。”

“这样的你,已经比你那些同胞们更贴近我们对神的定义,也是在而今所有古老种族之中唯一一个表现出积极反馈的个体……”

主教看着他,无视周围走过的教堂同事正在拉起的封条,朝他伸出手来,正式做出邀请,“这正是我来迎接你们的理由,我希望祭星再度运作,以你现在的状态,我有信心将你的权限提升到主要,你能执掌祭星的权限,能够再现祭星的神庭。”

“基督都失却了天国,祭星却能重建神庭?”

楚信然的疑问似有奚落意味,可主教却不以为意。

“你有着一反常态的正面反馈,按照你更亲切的说法来讲,便是你有潜力……”主教执着道,“我能帮你稳定这份潜力,将那些落入泥土的星石重新发掘,你能执掌在我之上的力量,塑造你想要的世界。”

“然后变成你这样的机器,根本无法左右什么叫自己想要,只是沦为某种发展的旁观者,听候某种不一定存在的东西的命令才能行事?”

主教沉默着,垂眼朝下看,那那本应握住自己的手此刻正握着一柄猎刀,搭在他的颈边。

分明还没有汲取到血液,那柄猎刀却已经绽放出繁复的花纹,作为祭祀用刀具的职责已经令它在察觉靠近伟大的猎物时便已然蠢蠢欲动,即便它就算变成这幅模样也可能连皮都破不了。

迄今为止,楚信然真正对对方的有效打击反倒是那一记能让圣像所用石料都被打穿的拳头。

可对方看起来也没什么伤痕,哪怕是纠正的手骨也是在被强大动能带入墙壁时的间接碰撞。

被直接轰击的胸口看不出任何反响,倒是没碰的手被撞折了,这种认知上的诡异错位感也很令人不安。

“如果不满意这一点,可以届时研究应对方案。”主教重新看向楚信然。

“你会放任一个有自我有欲求的家伙登上和你一级的位置?”

“呃……”他没有回答。

而楚信然也收回了刀,兴致缺缺。

“你不擅长说谎,你只擅长隐瞒。”

某种意义上和自己一样,退后了两步,楚信然背过身去,朝着一旁年的肩膀拍了拍。

“我还想问你关于拉特兰的事,但既然都说了这么多的话,你先回答这家伙的疑问吧。”

突然想喝点酒了……

想起某个家伙之前老挂在嘴边的话,楚信然张望着周围,看着几个就在自己跟前的神职者和武装人员,也看着不远处一些停驻在两侧廊道的路人们。

“我们也该换个位置了吧,谁喜欢太多旁观者的谈话场合么?哪怕这些家伙看不到自己。”

NO.147:回来了,都回来了(x

(皮肤到手了,摸了,这活动是我目前所见最抠门的,没有继续刷的价值。)

【问题的答案,难道不是在你的挣扎中明晰了吗?侵蚀种在苍龙动手之前,你感受到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那都是深刻到足以录入血脉的记忆这份记忆即便会被岁月稀释,也不会被摧毁。

因为那是关系你们这些侵蚀种命运的记忆,那是你们的真实,也是你们的起源,你们而今索要考虑的一切,都是源自那一刻……】

.

圣彼得大教堂的外圈广场长廊,拉普兰德、楚信然、年三人已经准备离开。

他们,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年与楚信然,都得到了各自答案,不论是满意与否,都已经没有停留的必要。

除非楚信然真打算在这里执行一次「上帝已死」——他倒也没那份自信。

尽管讥讽对方为机器,更是被对方如此重视的对待,他也清楚这个机器人可不是会任由人类决意废弃的,恰恰相反,为了自己的职责得以继续,这家伙不会对真正的威胁无动于衷。

真打起来的话他还是心里没底的。

毕竟不清楚对方真正的实力。

不论是拉特兰的记录还是他亲眼的目睹都不曾见过对方的全力,基督在一些细节小事上体现的力量几近心想事成,楚信然很难判断它的真正实力是否印证那份宗教概念中的全知全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