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曙光 第671章

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即便干枯也仍旧庞大的血肉之壁足见其生前的震撼宏伟,即便是此刻与剑刃相接也能带起宛若金属撞击的轰鸣,物理意义的轩然大波扩散而出,而苍龙七宿却是咆哮着拧着长剑更进一步!

将其斩断!

“确实在崩溃!”

世界毁灭这种话,通常是没有实感的,毕竟世界就是个含糊的概念,而这种概念还要毁灭……到底什么才算是世界毁灭?灾难片那种?

很难理解,没有类似的遭遇就只能靠着空想,而空想又要如何令自己信服?只是换个说法的话,恐怕就没问题了。

世界死了……

可用的金属越来越少,莫名的空洞越来越大,远方的烈日沉没也越来越明显,而那缝合怪的攻势也越来越癫狂——

似人,却也仅是似人的庞大身躯带着稍显累赘的肢体奔袭而出,那些东西分明占据了老人的身体,却好像只是用来当做交流平台,并不亲自上场,只是让自己的尸体被意志驱使上前,打得像个替身使者。

如果是那样的感觉,那本体就该脆弱。

可对那老人动手就有用么?那些玩意儿难道一开始不就浮游于天地?只是因为老人向祂们传达了希望,祂们才链接了那老人?

英诺森,你已经死了吗?

倘若真的死了,也就罢了……

苍龙七宿o改迎着那最先轰出的拳头以掌相握,气浪席卷的同时猛然下拧,同时另一手的长剑悍然刺出,贯穿其身躯的同时,扩散的水流凭着剑身朝着干枯的血脉经络延展,探测着这神尸还存在的微弱生命力所在。

找到的瞬间,猩红的利爪便电射而出,以锋锐的指尖穿刺肌肉,截断肌腱,握住其神经节的所在——同色的电芒凝结如矛,迅猛将其击穿。

“全体撤离!”一把掏出个漆黑如碳的东西,苍龙七宿o改抬脚蹬尸的同时抬手拔剑,只听身后呼啸而至又有钟声鸣响,便立马侧身,避开了被稍微降速了的骨质弹射尖刺,抬爪握住了那链接着尖刺后方的血肉,一剑挑断,瞥了眼微笑注视着自己的莫斯提马。

有自信站在如今战场上的人并不多,凯尔希都不能算在其中,只是因为她身侧的Mon3tr,她才会在掩护他人的行列中。

而同样是利用外物站在这个行列中的莫斯提马,则是凭着更易于控制的外物力量在辅助作战上有着极佳贡献。

靠着这些人的辅助以及全新强化的苍龙七宿o改,撑个几分钟并不难,进个传送门也同样不难,难的是某些人仍不够果决,想要继续看着这里的发展——这样的人,也在现在苍龙七宿的广播下打消心思。

最后只剩下一开始动手的那么寥寥几人。

“尽快脱离……”Mon3tr收回于身前,凯尔希朝着苍龙七宿o改喊完便招呼着同伴,“闪灵、暴风眼,跟上!”

一路上存在感并不高的黎博利男人暴风眼,堪比而今中途就消失还没人注意的拉普兰德。

只是比起在钢铁圣堂出乱子时已经偷偷去开分矿(?)搞事情的拉普兰德,这位楚信然在罗德岛本舰上仅有过一面之缘的黎博利弓手,倒是在这里展现出了Ace自豪夸耀过的远程实力,在被凯尔希招呼便朝着仍在对抗巨尸的装甲微微点头,继而返身离去。

而闪灵则是怔了怔,同样是看向装甲,仍是有些犹豫,却也同样没有出声道别,考虑着可能成为干扰的收剑入鞘,转身离开。

负责最后断后的几人一一撤离,眼看这现场就只剩下个年和莫斯提马以及仍然充作主力与高墙以及背景音制造器的苍龙七宿o改,在方才的支援作战中便已经朝着莫斯提马靠拢的年好整以暇地甩了甩手问:“那边那个堕天使,咱俩谁先走?”

随着她的甩手,身侧那越来越稀薄的金属也直接坠落于地,令莫斯提马瞥了一眼,又看向那传送门依稀可以看到的一缕红色羽毛。

“你先?”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淡淡笑意,莫斯提马道出了提议的缘由,“看起来这里已经越来越不适合你发挥了,外面还有人需要你照看不是么?”

这显然是在说之前不情不愿踏过传送门的深海色,而听到这句话,年也露出个古怪的表情来:“那外面也有人在等你不是么?”

不过她却也没等对方回答,又摆手道:“算了,无所谓了,你是拉特兰人帮我劝劝那小子,我怀疑他想救那老头。”

“没可能的,有些时候该放弃就要放弃,提醒一下,他那装甲能源应该也不多了。”

说着,她便朝着传送门闪没,只是走到门前时又回头望了眼那俨然越打越上头,正拧着尸块砸击对面,浑然不顾装甲再次开裂也要挡在防御缺口,挡在对方攻击路线上的装甲。

目光似有些唏嘘,又有些诧异,盖因那么一瞬有过一次错觉。

一次望见熟悉气息的错觉。

这样的错觉只让她在诧异后又自嘲,觉着自己大概是累了才会觉得夕那家伙会在这里。

她又没自己那样自由空间转移的能力,只能靠些大家都有的基础能力以及她的作品加持。

错觉吧……

总之,希望能再见哦,苍龙。

能这么始终这么顺眼的朋友,可只有你一个啊。

NO.187:意识帝国,至此洞开。

(好!没有算错,下一章后日谈(x)完结本卷,顺便发后记,然后准备开下一卷。)

点滴残缺的梦境,空阔安静的美术馆。

黑发红瞳的少女漫步其间,证明着年在那一刻的感应并非错觉。

她从画中来,行于群画间,凭着在此道之中的造诣而在那副画作出现在美术馆时便得以察觉,以画卷沟通画卷,连接上那自上个世代末便已成型,一直封闭至七年前的陈列馆。

也就是说,她发现这里还是这两个月的事,在这之前她还从未想过世上有着这样一处地方。

每一幅画都应和着天地意蕴,每一幅画都在陈列一段过去,同时亦每一幅画,都自成一方小天地。

无人工的纯天然造物,或者当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足以令她驻足,心生向往,并大觉可惜。

可惜这里那位像是东道主的家伙似乎并不具备多高的绘画造诣,对这些作品的价值理解方式也与自己相差甚远。

多少会升起些暴殄天物的感慨,只是少女存于人世已然多年,人各有志的道理仍是懂的,也无意贬低那人的追求。

否则早就该在对方在的时候便破画而出了,而不是趁着对方不在时漫步其中,体会那份同属于过去的亲切氛围。

她很喜欢这里,若此地无主,她甚至愿意常住,毕竟以她的能力,有的是方法点缀这片凄冷空寂的地域,让它变得像个能住人的地方。

甚至也不必被烦人的家伙找上,更能甩脱对方老是嚷嚷的出门。

就算被教训了一顿生活方式,她也完全不打算远足,不愿看那些心烦之事。

可还是那句话,这里有主人了,甚至墙壁上就挂着他的人生画作,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标签与证明,其中的内容也令她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评价来。

炎国人最近有什么话来着:没有技术,全是感情——虽不太合适,但姑且可以形容少女的感受。

叙事画,画的技、画的骨、画的魂,唯技少逊,其他尚佳,可品味画中的收获。

这样的作品看得多了,甚至感觉能够理解这陈列馆主的风骨心性,也多少带着些许的亏欠,那是无端欣赏他人作品的亏欠。

尤其是自己栖身之画的出现明显证明对方与年有所交集,而这样与自己相似的人想必一定被年烦扰个够呛吧?

或许该为他画一幅。

这样想着的她步伐微顿,停在了那正在勾勒的深渊与自上方战损的机械中弹跃的画面前,那画面正在勾勒凝练,她有幸瞧见了楚信然都没能见过的「作画现场」,那是对某人的经历同步定格,也提醒了她这里的新作都是些什么。

是那个人自己书写的人生,自己的作品想来都是与这里格格不入。

那么稍作干涉呢?

少女望着那正在一笔一划勾勒的油彩,那是她所鲜少涉足的外来画技,却也并非无法理解,而她更是能够洞彻那画作背后与现实的联系。

靠着那份联系逆溯,是否能够一定程度的干涉现实?

她在心头道了声抱歉,决定一试,抬起的手中浮现一柄瑰丽的长剑,长剑所指的尽头乃是画作深处的机理。

只是有一点,她未曾察觉。

或许是因为初次所见那画的凝练,她并未意识到那画面一直维系的淡淡模糊是如何的反常,但那其实反映了这幅画面源于第二方的注视。

那并不稳定的注视,来自另一人的梦境。

丹尼尔o斯特凡诺,仍在注视着那遥远彼方的异界。

有些记忆得以被唤醒,能够忆起那在他记忆深处同样被冠以挚友地位的青年,也能忆起这些怪物的残渣之相正是那位挚友一手缔造,而那位挚友的「作品」此刻正在妨碍另一位挚友。

说起来……为什么会觉得他也是挚友呢……分明两个人的性格大相径庭……

罗德岛本舰上,关于某位深眠者的观测数值正在剧烈波动。

仅仅一个问题,一旦深入,某些凝固的记忆便开始松动,便当回想起最初升起那份认同,最初将其当做挚友的理由。

很简单的理由,仅是因为熟悉。

那是熟悉的气息,那是熟悉的挚友。

那是曾在熔岩之底中畅谈人生,畅谈乐趣,交流着对一切看法,视野无比开阔的挚友。

也正是因为与祂的交谈,自己才下定决心去借那敌人的力量将自己转化,以那偏离常规的寿命去接触更长远的见解,描绘那人类凭借方舟抵达异界的生途。

而那份熟悉,却又无法忆起。

凝固的记忆毫无动摇,唯有那因秘术的牵引绑定而来的画面强迫入梦,为他继续展示那未完的一幕。

在那一幕的之前,漆黑的空洞继续扩大。

自那一方世界走向衰败的末尾,面色平静的老人仍是立足于半空,只是在他脚下仍是实体的大地,似乎祂们也忌惮着那空洞。

而在那空洞的另一侧,装甲板已经损坏颇多的庞大机械持着颇多磨损的长剑立于另一侧,介乎于萨科塔与萨卡兹之间的蓝发少女站在它的肩甲上一同与那老人遥遥相望,手中的两柄法杖辉光也显得有些黯淡。

“你还不打算回去么?”苍龙七宿o改的发声器中传来楚信然的声音问向肩头的莫斯提马。

颇为机械化的声音也不知是其通讯系统再次出了些损害,还是单纯的不带温度。

“有人希望我把你劝回去,你想救圣座不是么?”

莫斯提马开门见山,在年离开之后的这么几分钟对抗中,这片高强度战场给她带来了太多重担,也没余力维系那份从容,更难装个谜语人。

“你们认为我想救他?”装甲那似龙的头部略微朝她的方向偏离,楚信然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诧异。

“如果不是这样,还有什么理由让你留在这儿?”两柄法杖在手中略微晃动,身处十数米高的机械肩甲之上,微笑着的莫斯提马倒是完全没有恐高的意思,只是望着那远处瞧不见底的深渊,也望着深渊对方宛若一个小点的老人和其上方还算轮廓清晰的尸群。

“那道门,你再不走,可就会被深渊一同纳入咯——”

她看向身后那已经相距深渊边界不过数米的传送门,话尾的语气甚至带着些许俏皮。

这时候的她看起来是真的很随意,似乎也不在意这再拖下去就会和他一起被永远留在这里的糟糕处境。

“你不走也是一样……”话语间,苍龙七宿o改后退了一步,这一步不是为了前往那巨大的传送狭缝,仅仅是因为深渊的扩张已近面前的土地,“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把他的尸体带走。”

“也就是说,你留下是为了杀掉他?”即便脚下的装甲传来震动,上方站立的莫斯提马仍旧平稳,甚至连语调也波澜不惊,似乎这个与预料截然相反的答案也不怎么冲击。

反倒是瞧了眼自己手中那柄棕色的长杖,盖因听到了其中之物的提醒,“这很重要么?带走他的尸体。”

“我曾经很在意……”机械之首回转,重新看向那远方的老人,以装甲自带的摄像头焦距调整的观测,老人的形象可以说是无比清晰,“我曾与一个深海猎人就这个问题激烈冲突,关于和那些东西扯上关系的家伙该不该立刻处理,关于同样与那些东西关联的她,我又是否该抱以相同的态度。”

水汽附着于那巨大的传送狭缝之上,根本看不出是那开始絮絮叨叨的驾驶员在座的事。

“我曾经失手过一次。因为犹豫,因为不够果决,即便我能连她的错误也一同揽下,即便我能因为她的不道歉而与其远离,我也没能真正回头注视那个问题。”

“是否能够担起那样的罪责,都是结果,那是对结果的处理,而真正需要面对的,是不论是否相识,不论关系深浅,我是否能够果决……”

苍龙七宿o改缓缓抬爪支起了长剑,而在莫斯提马回首看向的身后,那宛若粗壮脊椎般钢铁之尾也在一同抬起。

她能听到,他也能听到,她那「黑锁」之杖中的东西正在大声咆哮,大骂两个浪费时间的蠢货还不快跑。

再不跑,就真的没机会了。

“我无法救他,他甚至一开始就没有对我求救,他打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那我就该是他的终点。”

“你可以目送他死去。”莫斯提马话语刚落,一道澎湃的冲击在不远处炸开。

那是划空而过让她闭嘴的,源于尸群弹射而出的骨刺,本应直接击中她,却因为划过深渊上方而被直接扰乱了运行轨迹。

在那深渊覆盖的一切空间上下都充斥着混乱的规则,并非有意识的扭曲,而是单纯的礼崩乐坏。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让尸体得到安葬,应该不只是大炎的习俗吧?”苍龙七宿o改语毕的下一刻,便是直接抬爪抓向肩头的莫斯提马。

却听一道震撼的钟鸣声中,骂骂咧咧的声音正在惊怒某个女人私自动用自己的力量。

空间也被动荡的时间所扰乱,猩红的钢铁之爪没能抓住莫斯提马而是直接拍在了肩上,而莫斯提马再一次的站在金属的长指上,着实是似曾相似的画面。

上一次,苍龙七宿还是躺着的,她带来了这具装甲的救星——年。

“你这样就真的回不去了。”苍龙七宿o改仍然望着远方的老人,再次退后,而他身后的漆黑空洞已然开始触及那传送门的狭缝,楚信然本想说完就直接把她拽在手里丢进去。

他一直关注着传送门的状况,倒也不是她那杖子中的怪物所想的那样不顾及出路。

只是莫斯提马这样一反抗,就真的要晚了。

所以他又一翻手,自刹那间,莫斯提马纵身一跃,显得格外滑溜。

“不如你早点将圣座解决,我们都可以走……”她淡淡地笑着,淡淡中藏着异常的坚决,令那狭缝间音乐的血色发梢无法冷静,“我是他的信使,尸体的运送由我负责。”

也不只是那血色发梢,此刻不少站在大门另一侧靠着模糊的影像注视着这边的人们都很紧张。

毕竟在那暗紫色的狭缝阴影,可见迫近的黑暗与那仍然没有动作的庞大机械与娇小女孩。

“赶这时间,我没那份信心……”放下爪子的苍龙七宿o改重新摆出了冲刺的架势,“你现在就该离开。”

“那你打算怎么走?”莫斯提马问,“我可是接下了委托,既要送走圣座,也要将你带回。”

说到这里,莫斯提马的笑容终于收敛,露出一脸公事公办的冷漠:“委托要完成,要准时,企鹅物流每日限定规矩之一,你是老客户,不能理解么?”

“准时……”发音器中发出某人的沉默低语,继而是坚定的话语,回答之前那关于如何走的问题,“走那深渊。”

“蛤?”莫斯提马愣了愣,而在她愣住的时候,又赶忙回头,只见那暗紫色的狭缝也被深渊彻底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