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曙光 第780章

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然后就奔入了人群,很快只能看到那对竖起的耳朵,然后连耳朵也混同不见。

“她真的会调查么?”夕这次都懒得拦了,知道信然老宠那家伙,确信年和那深海色要来这边后,也觉得嵯峨这种家伙根本不算威胁。

“出家人不打诳语……”楚信然回着,继续向前,“就算一开始是当说辞,但回来也会带些消息吧。”

“她也不算出家人。”夕吐槽着,见楚信然没回答,却也没有太纠结这个,只是扭头看向眼下走的这山路左右。

能瞧见不少未经开发的土地和林间,长满了青苔也分布着杂乱的山石,甚至偶尔能看到昏暗中有些白光映着灯光,仔细一看是站在丛林之中的驼兽。

被称作鹿的驼兽,也是与埃拉菲亚族有着相通生物特征的驼兽族群,在这里数量还有不少。

“出云神社建造之初有个传说,这座神社供奉的武翁槌命曾乘鹿在春日山休息,落脚于神社。武翁槌命是当地名族藤氏的氏神,所以那以族主张在这里建社神社……”

同样注意到那些驼兽的楚信然在她一旁说着,显得好像提前做过不少功课,“当地人认为这些鹿便是神所派来的使者,所以一直供养着这些鹿,它们也不怕人,偶尔讨要食物时还会低头鞠躬。”

“从哪听来的?”夕回过头来,走了两步问。

“山脚东大寺那……”楚信然也是无比诚实,毫不介意自己这份好像走哪都能当导游的部分真相被这样揭开,“那儿有一队旅游团,导游讲得口沫横飞,说完就开始骗一群维多利亚人掏钱,我都快听不下去了。”

这俏皮话倒是让夕露出些许的笑意,只是很快又迎来了一处歇脚的台子,不少等待已久的摊贩立刻吆喝着,多少有些妨碍心情。

不过都不需要她去应对,楚信然已经顶在他前面或冷漠或平静的谢绝那些上前的招呼,然后回头看了眼后面那正一步作两阶,正在爬楼梯赶上来的嵯峨,然后放缓了些步伐。

“先生,小僧打听到了一件事哦!”

嵯峨冲上来后倒也没先顾着喘气,赶紧先热情招呼着,夕闻言便扭头看楚信然,见后者投来个「我说吧」的目光,便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不去看他得意的样子。

楚信然也暂时松开手来,接过了嵯峨递来的一瓶水,拧开递给了夕。

他也不怎么口渴,一个能够随手提纯空气水分给自己做冰渣子提神的家伙,想省钱的时候甚至会几天都不去买水。

“什么事?”夕接过瓶子倒也不客气,心里想着嵯峨这人有情报不跟信然说为什么要叫自己,然后刚喝了一口水,就听一句:

“这里有夫妇大国社!”见到夕那喝着水,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嵯峨赶忙说明道,“是全东国唯一祭拜大国主夫妻的神社,缔姻结缘,来这里敬奉心形绘马的人非常多!”

“噗……咳咳咳……”

“先生?”

凭着一席涵养,水没喷出来,倒是人给呛住了。女孩咳嗽个不停,令一旁的青年抬手不断拍、顺她的背,而那云游僧尴尬地站在原地问候着「先生没事吧」。

楚信然抬手示意她可以住嘴了,在拍了她一会儿后,顺过气来的她瞪了嵯峨一眼,就朝着楚信然道:“该走了……”

说着主动朝山上迈步,也没再拉着楚信然。

“确实……”

楚信然点了点头,看了眼有些委屈的嵯峨,只是抬手拍了拍、摸了摸她的头,也没多说什么,跟上夕的步伐,去握她的手。

那手也就挣了两下就没挣了,石阶两侧灯光映照下的脸上也还带着未散的红晕,只是一双红瞳望着他处,并没迎上楚信然的目光。

还有些最后的矜持。

嵯峨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但楚信然挺想说嵯峨师傅牛哇,这输出又快又狠,出家人的见性明心果然牛批,不修闭口禅是真的哈人。

这都直接把夕的高地塔都拆了。

“不用去拜。”楚信然低声说。

她不看这边,楚信然也没有看她,这样也就不会给她加压力,毕竟夕的「防御力」有目共睹,一不小心伤害溢出他还得负责把人背回去。

所以他便只是看着前方,好似自言自语接着道:“那帮家伙根本不敢动我。”

这话落的瞬间,他能感受到握着的手颤动了一下。

而他只是将那只手握得紧了紧,继续道:“这种事也不是能够求神拜佛解决的,不是么?得自己把握。”

夕沉默着,目光只是看着远处,并未回答,而楚信然也没等她回答,只是牵着她继续前进。

没一会儿嵯峨也跟了上来,三人很快抵达了春日大社的本社鸟居前,无数朱红色的回廊在一片片悬挂的灯笼映照下更显殷红,一群香客习以为常,只是围绕着香炉、神龛以及那些注连绳与御神木逡巡着。

漫长的队伍显出香火的旺盛,炉中排满的线香香头参差不齐,在昏暗中自成一片红彤彤的微光。

“现在有没有觉得这些东西更不可能灵验?”

楚信然忽然问,倒是令嵯峨回过头来看,以为是在问自己,便回答道:“楚施主也觉得此地有些怪异?小僧还以为是错觉。”

毕竟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这一幕看着有哪里不太对劲。

红彤彤的灯笼,朱红色的回廊,度过鸟居的一瞬跨过的是神境,可这神境与人群们的搭配是那么的不自然,倒显得妖异无比,落了下成。

而放在楚信然和夕眼中,这就是过分违和的掩饰了。

刻意地营造那份景象,从香火的繁盛来塑造那份假象,遮掩着自身的虚弱,色厉内荏、虚张声势地恐吓着所有能够注意到这里的存在。

太孱弱了……

这样的孱弱,就算夕真的有些想法也该打消。

而她此刻也确实叹了口气,在嵯峨有些意外的目光中自己捋开了左侧的额发,又瞥了眼后方还在持续走过鸟居的香客们,回过头来问:“你方才的话是认真的么?”

这次她也没再面红心跳。

“自然是真的……”楚信然微微颔首,“我们本来就不该是什么会信命的人,不是么?哪里需要借别人的保佑。”

“呃……”夕沉默着,继而点了点头,抬手探入外套的衣兜,摸着那盒胭脂转而看向那座神社,“你要查的是什么?”

“先去那武瓮槌命的神社看看。”

见她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楚信然便也放心道。

事务当前本不该搞什么儿女情长,容易出事故,既是忌讳,也是有无数的例证,他也不希望夕带着些胡思乱想来这种地方,毕竟他而今看着这里,就觉得这种地方容易出Boss战。

“我要和藤家而今的话事人聊聊。”

NO.111:他当然清楚,只是不提。

(明天出趟门参加老同学的婚礼,但是只弄了一张存稿,所以明天更新时间稳定,后天可能得半夜了。)

越过那一片红彤彤的灯笼群,步入主殿的小石阶上,这里的人群比起外围更加密集,却也安静,除了排队的人群偶有前进时的脚步声外,便是那间或出现的撞击祭器、拍手祈祷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这样的话语,或许是对这一幕的最好诠释。

排队中的香客脸上看不出焦躁与不耐,站在净水池边的香客表情更是虔诚,而这里的建筑风格也更加沉静古意,甚至连那格外浮夸的红灯笼也变作了一排排青铜吊灯与无数神龛混杂而成的石灯笼。

偶有些轻风拂面,缕空花纹下的火光也略略摇曳,不远处那御神木上悬挂的无数木牌和飘带更是哗啦作响,好似一阵舒缓的潮声。

甚至可以瞧见香客之中有些疑似阿戈尔人的香客脸上露出确实的沉浸神态,在队伍前进,被后方的人略作推搡之后方才醒转,赶忙上前几步补上空缺。

“我们也去排么?”夕远望那几座处在不同社殿方向延长的队伍,这种事她倒是蛮有耐心,但却也不知道哪个是武瓮槌命的神社。

既然是藤氏的氏神,大抵会是最气派的一座神社吧?

想着之前楚信然对那些野鹿科普过的话语,夕倒也大致明白春日大社的建立和藤家的支持有着脱不开的关系,那中臣明霄也是藤家的长子,提过他过去是御子的话,这座神社本家应该也是藤氏。

信然也在之前说过,他要见藤家的话事人。

藤家的人,像是既把控着朝政权利,也控制着神道大社这样的宗教势力……

只是想着这些,她再看那大神社边——虽然有些横幅,也有些木头上刻着些汉字,但都有些看不明白,更别提还有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就算是东国人自己也不敢说自己能够玩转那些片假名组成的玩意儿,夕自己更是做不到。

于是她就只能远望审视着那几处神社,寄望着那些排的密密麻麻还有些遮挡她视线的家伙能够稍微转一转方向,让开些视野什么的。

队伍里有几个家伙真是格外的高,挡住了她看横幅。

不过心里更想吐槽的还是这里怎么就不在正门上放个匾额,佛寺都比这边好认。

这便是属于纯路人的抱怨了。

信徒香客们都有自己的方法辨认神社所供的神明以及负责的庇佑方向。

再不济门口也有立着一面地图标注了各个神社的位置以及名字,地图上的神社轮廓下方也有简单标注了神职,只是夕在看到一排的平假片假就挪开了目光,主动拒绝了最简单的方法。

即便现在看不明白,也没打算回头看那地图的打算,倒是嵯峨已经回过头去,快步跑到了那错过了的地图标识前研究着。

她之前上了台阶之后就是一面拎着东西一边东张西望,一面又紧跟在两人身后,居然没有跟丢倒是蛮令人意外的。

不过也还是「丢掉了脑子」,都没注意前面俩人带路都走了些什么地方。

东张西望的时候倒是看了不少,但也只留意感些兴趣的地方,至于不感兴趣的便是直接忽略,这佩洛僧人在这种地方可比不少人都要纯粹得多。

不过这种态度的结果就是如果状况有变,需求有变,就得回去重走一遍,看着之前没兴趣的东西都像第一次见的新事务。

委实说,这种家伙很容易迷路,一不留神就会走到与自己的目的地差之甚远的地方去。

不过眼下倒是倒也不必靠她来寻路,在听到夕的询问后,楚信然便回答:“不必,随我走那边。”

说着他便指了指斜前方的一座偏殿神社前,嵯峨与夕从不同的位置望去都只能看到那神社建筑的侧面,再往上便是几乎盖着整座神社的巨大树冠,看起来要比起主殿门口一侧的御神木还要震撼。

不过通往那里的路却甚是狭窄,只能看到细细的人流,还有些间断。

“那是什么地方?”夕问着,略微侧眼,看那脚步匆匆又从后面赶上过来的嵯峨跟上步伐。

“楚施主有主意了?”云游僧问。

虽然问法不同,但问的大抵都是一致。

“不知是哪座神社……”楚信然前一句回答夕,后一句倒是对嵯峨和夕的感叹,“不要小看这些大型势力的情报网啊,尤其是幕府、朝廷所关联的。”

“不需要我们找他们,也可以让他们找我们。”

话语间,几人已经踏上了小径,走到尽头便又视野重新开阔,规整的石台前同样排着不少人,大多还是些年轻的男男女女。

在那样队伍的前端摆着两道塑像,塑像一旁两侧的木架上挂满了心型绘马。

这顿时便令夕的表情顿时微妙起来,一旁的嵯峨更是有些惊讶道:

“夫妇大国社?!先生,我之前说的就是这里……”

“闭嘴……”

面色平静地打断了嵯峨试图为之前进行的辩解,夕看着那远处尽头的两座神像,其中一座在出云还隐约见过,那时也想着靠不住。

而今也是……

而刚被打断了话语的嵯峨垂着头,觉得更加委屈。她想着先生这人看起来清心寡欲,也就对楚施主的感情算是自己可以帮忙的地方了,但自己又是哪里做的不好么?

这男女情爱之事还真是晦涩难懂,还是住持爷爷说得对,求取自己经行的答案,这种事便是不碰为好。

一想着这个,她又转而看向楚施主,见那楚施主只是走到那巨树之下,抬头望着那从无数纸条上悬挂来的纸板和注连绳,看起来也是不在意先生这边的样子,倒真显得自己多想了。

嵯峨感觉自己这几年也是走过不少寺庙、神社、道馆,也算是见过不少年轻情侣,而像楚施主和先生这样的当真怪异,找不出个重样的。

分明都在牵手同行,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差一层窗户纸的关系,但先生的忧虑和腼腆又像是还未表明心迹时的样子,楚施主的从容平淡也像是没有意识到的样子,同样没有感情经历只是看得多的嵯峨也没有自己到底看没看懂的自信,只是觉得先生和楚施主都是顶好的人,自己受过不少恩惠也该有些报答。

但能想到的报答方式没几个,能找到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想来也只有试着推两位一把了。

只是让一个僧人抄着红娘的心,也不知该说东国和尚路子野还是该说这俩人的关系足够奇葩。

但就结果而言,嵯峨碰壁多次直到现在,已经打算放弃了。

战局都看不明白,要怎么打助攻?虽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可这钟敲不好还会反过来撞自己可太恐怖了,嵯峨觉得自己还是该先沉下心,心里诵会儿经好了。

虽然她也没想过一个跑来神社心里诵经的僧人是不是依旧奇葩。

远处的楚信然若是知道她想什么的话,大抵能有吐不完的槽,只是他也没修行什么他心通。

他站在那老树下,看着那一面面写着祈祷者心意的绘牌。

老树长得并不齐整,树冠甚至有些明显的倾斜,也令最近的绘牌挂的极低,低到几乎就在他眼前两寸的距离,上面那饱经风吹雨打的东国语已然斑驳缺色,缺乏炎字的平假片假写法也显得难以辨认,但从只言片语大抵可以看出是期望着与谁结缘。

楚信然看着它,倒也没想着窥视别人多少年前的心意,只是看着那木牌上凝聚的淡淡波动,看着那波动的纹路轨迹,看着它朝外的延伸,顺着上方悬挂的白线传达至巨木的枝干,再从枝繁叶茂的树冠顺着神社顶的屋檐朝下。

楚信然的视线也就此与夕一同,注视着那两尊大国主夫妇的塑像,然后听到一句问候:

“抱歉打扰一下,敢问阁下便是孟章君?”

楚信然回过头来,所能瞧见的首先是一盏木框灯笼,然后是那提着木灯笼的埃拉菲亚神官。

神官表情有些紧张,身旁还带着个同样紧张的同族巫女。

两者年龄差异甚大,神官看着都鬓角有些泛白,巫女却像是十几岁的孩子,看着楚信然的目光无比畏惧,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似的。

看来是被长辈灌输了不少孟章君的事迹,大抵还有些添油加醋,否则不至于如此。

以他的皮相,初次见面如此恐惧的场景屈指可数,通常都是他在凶杀现场,或者他是凶杀案当事人。

“我是。”看着这对长幼组合,再看向不远处投来目光的夕和嵯峨,楚信然朝着她俩点了点头,而那俩人便也开始走近过来。

这时候还有不少目光是源自那些香客的,毕竟一位老神官和一位小巫女一同找上一个青年的场景也是少见,已经有人开始前后私语,而楚信然并不在乎他们的目光,只是回过头朝着那俩人道:“我想见见而今的藤家家主……”

“家主在后殿等候……”神官拱手行礼,手势负阴抱阳,令楚信然想起那中臣明霄去拜了某位炎国剑客为师,还懂些类似缩地神通的事,“三位还请随我们来。”

“三,三位,请。”小巫女抬头看了眼青年,战战兢兢地选择去迎上走近的嵯峨和夕道,这反应倒是令后两者看向楚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