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怪物明明超强却总想做人 第505章

作者:轻抚绫罗

“即便我们最后真的能够取得胜利,但若付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与代价,事后………诸多方面也都相当于遭受了重创, 这甚至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也都没办法被简单的弥补回来。”

“而且, 或许还会在精神层面上对民众产生影响,倘若在事后没有一个具体到细微末节的安排,考虑到外面那些个对我们虎视眈眈的满意,混乱………甚至是动乱,也都极有可能会随之而生。”

安老既然能把事说的如此绝对,那么就代表他早已规划了事件的结局,在某种程度上也认定了嬴勾一定会输,而己方………则是会在付出相应的代价后取得胜利。

不过,作为许多年一起走过来的老伙计,他虽然可以不过问对方为何如此安排,但作为也曾在高位上待过一段时间的老辈,却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在乎事件最后产生的影响。

他并不怀疑安老如此安排,也是在为了整个世道考虑。

但有些时候,一个人就算再厉害,能力也还是有限的,无法时刻保证能够面面俱到。

所以,大家无论何时才都会想培养一些有能力的后辈,然后耐心等着幼苗们长大, 再把一切都交到孩子们的手中。

可如今,在培养后辈这方面上,两位老人显然也都不能算是成功了,因为他们都曾亲自培养出了‘苏诚’一样的家伙,也正因为‘苏诚’才会使得眼下一切都是那么艰难。

此时考虑到小周那孩子的‘病逝’,陈老一点都不怀疑安老在对事件的安排上,身边可能并没有什么其他非常可靠的帮手。

因此,就算信任安老的能力,明白安老是在为世道考虑,但陈老却也还是忍不住想要出言提醒,毕竟此次事件最终的结局不管如何,对世道产生重大影响………也几乎就是板上钉钉子的事了。

他可不希望在己方付出了沉重牺牲与代价之后,还因为一点点疏忽导致最终结局没能被很好的利用。

此事牵扯甚广,说是在改变世界也不足为过,但若是最终得到的利益与牺牲不成正比,那么安老所做出的选择即使再人道,在陈老眼里看来也都根本比不上自己的想法。

毕竟,他那想法虽然不怎么人道,但或许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 而安老的计划若是没能得到良好实施,那么最终………也就极有可能会出现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尴尬局面。

碍于身份,基于忠诚……

陈老可以放弃自己心中的念头,也能够认同安老这种虽然有些天真,但却可以对世道未来更加有利的做法。

不过,他到底并非安老本人,就算能够做到理解与认同,也未必就会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还觉得自己的那种做法,可以被算作是一种更稳妥的手段。

一旦确认了安老的那种做法,在未来或许达不到预想的效果,那么他………也就会立刻放弃对安老的认同与理解,转而继续坚持自己最开始这种更稳妥的处理方式。

陈老与安老的确是多年的老伙计,但在大事面前………他可不会一个愿意讲情分的人,不然又岂会对自己的亲外孙苏诚,也是那种认为对方纯粹是作死的冷漠态度。

他真正忠诚的只有脚下这片土地,安老也只是他所愿意承认的,一个比自己更有能力的领导而已。

另一边,

听着电话中并无任何明显情绪,仿佛只是想要确认一些细节的问话,

安老显然也对自己这位多年的老伙计很是了解,不用想也知道他这是在与自己确认计划的可行性,于是道:

“计划这东西本就只是为了更好达成目标的一种手段,而且若是那个目标根本不需要耗费多大的力气就能完成,计划与安排………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性了。”

“有计划、有安排………那是我认为目标并非十拿九稳,至少也一定存在着我所难以预料的变化,我所安排的一切就是为了应对其中的这种变化。”

“隐患一定会有……”

“而且,就算不提你所说的那些个蛮夷,我们自己这边的问题就已经足够多了,毕竟人这种东西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很复杂,并不是所有拥有人形,能够口吐人言的家伙,也就都算是人了。”

“我们并不能保证在打败嬴勾之后,所有人都会因为亲眼所见的那些疼痛,转变成我们最开始所希望的那般模样,也总会有人像是灵智未开的野兽一样,试图抓住一切机会与方式为自己谋利。”

“不过……”

话说至此,

安老先是略微沉默了片刻,而后在语气显得轻松了几分,道:“嬴勾的作用并不只是他活着才有,哪怕他‘死了’也一样能够带来机会,一个可以让我们找出并清理那些野兽的机会。”

“毕竟,就算总是有人冥顽不灵,从不在意什么群体的利益,但多数人却也依旧还是很好引导的。”

“只要……”

“嬴勾以恐怖强行扭转了大势,让人记住了牺牲与胜利的来之不易,一些披着人皮的野兽在那种大环境下,轻易便会让人看穿自己的狼心狗肺,届时………也就没人会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

“老陈,既然异类是不可信任的,生物本能的排外也无法被轻易改变,那么只要改变人们心中对异类的定义………不就行了么?”

“………”陈老。

“嬴勾实为异类这没得说,毕竟是威胁所有人的灾厄。”安老继续道。

“但经过了此次事件,见证了异人们的牺牲,亲眼看见了是谁挡在普通人的前面,与士兵们一起在灾难前以生命保卫脚下的土地………”

“那么在这之后,就算仍有人惧怕异人的力量,但还会有人一上来就把‘异类’这两个危险的字眼,毫不犹豫地安插在异人这个群体的脑袋上面么?”

“我不否认这点,但我还是要说,异人终归是个不稳定因素,他们手中所掌握的力量,不是‘一般民众’该有的东西。”陈老犹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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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不再让他们继续作为‘一般民众’,而是作为异人出现在大众视野之内,让他们接受世上所有人的‘监视’便可。”安老对此显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反正只要接纳了异人这个群体,不再像是以前一样对其进行排斥,让他们像是普通人一样接受大众的‘监视’,让他们与普通人一样融入世道上的各处就好。”

“毕竟,异人也是人,接受过与我们相同的教育,只是比我们多掌握了一份力量,在他们之中………又有哪个是真不把自己当成人类来看的?”

“何况,不仅有公司这种机构在,还有佛门与道门,这两个存在并延续了上千年的流派,以及从始至终都站在公司这边的十佬们,只要接纳了他们………不愁会不会有人愿意站在我们的身边。”

“到那时……”

“若是再有异人不把自己当人看,那可就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胆量,与异人、与普通人………与世道上的一切站在对立面上了。”

说着,

他再次略微思考了片刻,道:“而且……”

“老陈你应该也知道异人群体,在某种意义上是根本没办法杜绝的,就算你把那些拥有传承的流派都给灭了,也无法阻止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觉醒的先天异人。”

“难道要为了彻底消灭异人这个群体,不仅只是因为一点点猜疑便残忍行事,还要连那些无法控制自己觉醒的先天异人也一起消灭么,如此………简直就可以算是灭绝人性了。”

“所以,既然彻底消灭异人并不现实,我们也根本没有能力做到这点,那为什么不换一种方式对待这些孩子呢,要知道………异人这种特别的存在,也未尝不是人类本身的一种发展方式啊。”

“科学要继续搞下去,因为这是我们向外探索的一种手段,同时也会给我们带来一些丰厚的回报。”

“修炼也要传承下去,它是我们向内探寻自己的一种方式,尽管在起步上明显要更为艰难一些,但那却也同样会给我们本身带来不小的好处。”

“这两种获取‘力量’的方式,本来就不能算是完全冲突的,那为什么就不能两头都紧紧握在手里,未来………谁知道二者之间到底谁才是正确的?”

“仅凭猜测就要进行否定,这根本不是我们一直坚持的理念,毕竟只有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那些曾经存在但已经消失的众神,在嬴勾出现的今天来看,也显然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了。”

“话说的虽然没错,但前提必须是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陈老冷静道。

“如果那些异人到最后根本不听安排,甚至在融入世道之后因为手中的力量,像是普通人一样产生了对其他弱小民众的排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凭什么认为事情一定就是不可控的,凭什么觉得那些会与普通人一样的异人,最终能够在异人这个群体之中占据话语权。”安老对着电话摇头反驳道。

“你这些话同样都只是一些没有证据的猜测,而且这些话也恰好说明了你对异人群体的不了解。”

“据说在他们异人的修行道路之上,倘若真的像是普通民众一样,那也肯定是在路上走不了太远的,而在修行路上走不了太远的异人,注定也只能是体系下的最底层,那还谈什么所谓的话语权。”

“那时候就算存在着工人协会一样的异人组织,在纯粹由异人构成的内部体系也一样会以力量为尊,而这一点………也正是我为什么如此放心他们融入的主要原因之一。”

“毕竟,除了嬴勾这种异类之外,能在修行道路上走远的异人,又有哪个是与我们之间不讲道理的存在。”

“那全性………就算是当年的无根生,又或是更远的那位黑衣宰相,在你我眼中又有哪个真能算是纯粹的恶人。”

“而且……”

“嬴勾会死在此次的事件当中,柳小江………可并不会随之彻底死去,他会作为我留在这世上最为长远的一道保险,时刻把控着异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关系与平衡。”

陈老:“!!!”

柳小江三个字……

陈老显然是并不陌生的,毕竟到了他这种高度上的人,又有哪个会在不了解敌人的情况下,就愿意做好与敌人拼死对抗到底的准备。

了解不深,那可能是自己的能力问题,又或者是敌人隐藏的太好了,但要是一点都不去了解自己的敌人,那可就真的是在心里自负到没边了。

陈老当然知道柳小江究竟是谁,也正因为清楚柳小江代表着什么,他才会对安老此刻的这些话感到如此震惊。

柳小江……那就是嬴勾本人!

正是当前那个危及所有人的最大灾厄!

结果你却突然告诉我人们最大的敌人,居然是在努力帮忙解决当前最大的问题!

是帮手?!

“……您是不是太过分了,如果您一早就和那家伙说好了,那当前出现在事件中的牺牲,岂不都是您故意安排来送死的么。”安老在重新冷静下来以后,也难免对电话那头产生了一些恐惧。

毕竟,他从始至终都只觉得安老虽然有能力,但在某些方面上却远远要比自己更加仁慈,而方才那些对话也都足以证明他的这种认知没错。

然而……

“老陈,正如你最开始所说的那样,有时流血也是一种必要的情况,只要得到的利益足以抵消它就够了。”安老如今无比平静的话语,在陈老耳中听来却是充满了刺骨的寒意。

“如果不适当的流血,如何能让大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又如何………才能用于警示大家犯错的后果。”

“不过,我与你的做法不同,你那种做法只会让人阵痛,而不会让人真正害怕病症,对症下药………要么死,要么转危为安,才能让人认识到生命的宝贵。”

“这虽并不是一件值得让人称赞的好事,但至少………能保证有用,毕竟这并不是真正的治病救人,我也并非什么行医多年的老中医,我能做的也只是让病人们,注意到自身病症严重的后果。”

“……老陈,等事情结束以后,我这庸医也就交给你来处理了,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陈老。

第398章 保证完成任务

安老并未与陈老说明一切事实,也并未提及事件中的大部分牺牲,其实也都会在事后由柳小江亲手挽回。

他就只是在按照自己原本计划的路线,尽可能将自己形容成一个害人的庸医,并想着要在事后让最为合适的陈老,用自己这‘庸医’的死来抚慰外界民众。

毕竟,不管最终的真实目的如何, 他也始终认为自己欺骗了大家,并且还一手促成了眼前这巨大的牺牲,最后也总是需要站出来为此承担责任的。

而且,就算事件中的大部分牺牲都可以挽回。

他为了计划的完整也不可能将一切都明说,不可能告诉人们一切都只是场‘演习’,更不可能说是嬴勾出手挽回了所有的牺牲。

他会安排把后续的一切好事,都让人认为是由于接受了异人,是因为社会容纳了异人这个群体,并从异人群体的手中得到了好处, 所以才会出现能挽回大部分牺牲的奇迹。

但也正因如此,让死去的人们复活这种事,也必然不会发生在事情刚刚结束的时候,也肯定不会被认为是真正意义上的起死回生。

毕竟,若想让人相信这些谎言,也总是需要满足容易让人们相信的各类条件,哪怕说是因为从异人群体之中得到了启发,也总得留出一些充足的事件用来研发新技术。

所以,至少要等到人们逐渐遗忘掉一些细节,等到人们都能接受异人群体身上的特殊之后,才能让柳小江着手处理这类用于挽回损失的事情。

而在这之前……

英雄们的牺牲就是真正的牺牲,所有人也都会为其进行哀悼与缅怀,安老本人………则也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为英雄们的牺牲而承担责任。

否则,只要存在着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在逐渐趋于安稳的世道上重提此事。

从而, 让人们产生了是上面造成了这些牺牲的想法,甚至是有更多人被蛊惑着保持了所谓的‘清醒’, 认为上面没有牺牲掉少部分人的做法是个错误,那么接下来保不齐就会引发更大的乱子。

那时早已满目疮痍的世道,又怎能再次承受此等方面的动乱,所以安老能够想到可用于解决隐患的办法,就是自己主动站出来承担这不是错误的错误,利用自己的身份以死安抚被蛊惑的民众。

只要民众们满意,心中情绪得到了安抚;

只要接替自己的人,认同自己的所作所为,并能继承自己的‘遗产’继续发展下去;

安老便已觉得值了。

而眼下,

陈老显然就是安老心中最适合的那个人选。

尽管陈老有着无论何时都太过‘理智’的毛病,但只要对方能够认同自己的做法,愿意接替自己继续顺着大势发展下去,那么这种无论何时都过于理智的毛病,也仅仅就只是一点小问题罢了。

毕竟,有自己在前以死明志,自己这位老伙计肯定也能学到点什么的,何况就算自己这老伙计再不济………未来也已经没多少可让他暴露自身问题的大事了。

一切大问题都会随着自己的死得到充分解决, 留给自己这位老伙计处理的也不过都是些小问题, 况且还有其他值得自己信任的小辈们在旁看着,一点点过于强硬的小毛病也根本就是无伤大雅。

更何况……

安老也并不觉得陈老本人没什么能力,他甚至还觉得在有些事情上,态度明显更为强硬些的对方,也会比自己对问题的处理更加得当。

安老给自己这位老伙计留下的‘真正遗产’,就是一个可供他完全发挥自身优势的新世界,就是为了让他可以在自己当前的位置上,毫无后顾之忧的继续带领着其他人一起走下去。

至于忠诚……

安老可从未怀疑过自己这位老伙计,对于脚下这片土地的热爱与赤诚之心。

毕竟,这老伙计可是个为了脚下这片土地,就连家人朋友都可以弃之不顾的家伙。

一个甚至都能在自己的那个亲外孙,在外孙苏诚的葬礼上吐吐沫的老小子,还用怀疑他对脚下这片土地究竟是什么想法?

而且,真要算算时间的话,自己这老伙计其实也坐不了多久,等到他帮自己在事件结束后稳定了世道,差不多也就要跑来下面与自己见面了。

剩下的……

还不是要交给其他信得过的小辈们?

而在那些安老费尽心思培养的学生之中,尽管存在着之前对小周保持沉默的孩子,但等老伙计帮自己把世道稳定大势已定后,那些孩子自然也就不可能再多做什么了。

毕竟,就算是当初的那个小周,即便他认同了苏诚对异人的看法,但初衷也显然并不是针对异人,而是不希望异人们影响世道的稳定。

在世道稳定、大势已定的情况下,眼看着接纳了异人的社会逐渐趋于完善,看见容纳了那些异人后对发展的种种好处,他们还有什么理由针对与普通人已无太大区别的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