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虾球
“可是，妈妈，老奶奶的伤再不治，就要截肢了。”
特莉丝难为地解释，面色有些不忍。
“忘了我的话了吗？”艾达站在柜台后，双手撑着身体，对女儿进行俯视：“回来！”
“喔……”迫于威严，蔫蔫的走了过来。
老妇不乐意了，她指着艾达，跳了起来：“你怎地如此吝啬，治疗一下我的伤，举手之劳而已，竟然还要收费？”
接着她将胳膊高高举起，展示给酒馆内的其他客人们看：“大家看看这还有没有理了，你就这么教导女儿吗，教她见死不救？”
“我这儿没有免费的东西，不满意就滚出去，别再来了。”艾达冷冷的看着她：“只是提醒你一句，你那条胳膊再不治，就等着截肢吧。”
见到二人争吵，酒馆内的其他大部分客人都毫不理会，继续低声闲谈。
都已经几天了，他们对于老板娘吝啬的性格，早已见怪不怪。
而老妇这边，或许是因为艾达强硬的太多，也没准是因为自己失败的演讲没有激发其他人的同理心，又可能是因为自己伤口的严重程度让她害怕。
总是，她的态度软了下来。
“要、要多少钱？”她看向美艳老板娘的眼神，活像一名老练的猎手。
艾达刚才已经对她的伤口进行过评估，立即说道：“你这种的话，30克朗，不议价。”
这价格已经比白港医疗业的均价低上一大半了。
老妇仍想再讲，艾达却将手指向门口，抿着嘴唇，很是顽固：“魔法是高贵的，不满意就去找别家吧。”
“好吧，30就30。”
她终于妥协，从贴身的钱包中输出30克朗崭新的票子，并看着那红发女孩在吝啬老板娘的指示下，走过来开始施展魔法。
艾达必须收费。
最开始，她并没有对特莉丝爱心泛滥的行为进行限制。
结果就是所有人，无论大伤小伤，全都一窝蜂地赶来这里请女孩救助。
而特莉丝只是个三环的魔法师，无论她的自然魔法天赋多么出彩，耗费的魔法依然是固定的。
在治疗十几个之后，她的魔力就已经枯竭，这边导致后方还在排队的人开始对女孩进行嘲讽、谩骂，各种难听的话接踵而来。
就在特莉丝打算以消耗本源咬牙坚持的时候，艾达即时出面，并定下了收费的规则。
瞬间，那群养上几天就能好的小伤患者，就一窝蜂的散去。
奇美拉之首，也才能重新开始勉强运作。
“这年头，做善事也是要收费的，否则就会导致前几天的结果，你忘了吗？”
老妇的治疗很快结束，艾达心疼地摩挲着女儿的头发，揉捏她因为魔力透支而煞白的小脸。
那老妇的伤势太重，已经感染到了骨头里，特莉丝不得不接连施展了几个治疗术，才将后遗症彻底拔除。
“可是，老奶奶的衣服很破，我怕她没钱……”
特莉丝扑到了母亲怀里，轻声解释着，身体的疲劳涌上脑海，让她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艾达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女儿靠在自己身上：“怎么可能没钱，陛下给每个人都发了钱，她要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钱花光，那也不值得帮助了。”
正说着，一个八、九岁模样的红袄小女孩推开了酒馆大门，一步、两步，犹豫着向柜台处走来。
她的上嘴唇有点翘，嘴巴闭上，也会露出点牙齿。
从医学的角度来看，她这属于是轻微的畸形，但并不严重。
而小女孩的杏眼翘鼻，搭配这处畸形，反倒让她显得有些性感。
这是兔唇寡妇的遗女。
那个半条街的男人们都被她‘洗过衣服’的寡妇，已经在‘长夜’中，为了保护女儿而死去。
“想要点什么？”艾达半个身子探出了柜台，向女孩伸出了手。
“艾达阿姨……”女孩嘴巴脸颊抽了抽，豆大的眼泪突然流下，她冲上前，紧紧握住艾达的手。
她的手心攥的全是汗水，喉咙不住抽着，但最后还是把憋在那里的话，用哭腔说出了口：“艾达阿姨，我想让你帮帮忙，我被海心帮给抢劫了！妈妈的遗物也被抢走了！”
第200. 免费劳力+1
穷才滋生罪恶，作为全白港最贫穷的海湾区，这里本就多帮派林立。
就连奇美拉之首也时常有混混闹事，收取保护费，只不过在几次上门的混混们交了一大批保护费之后，这里就成了帮派们公认的空白地带。
那时候，大家还都以为这个美艳的老板娘是个低阶战士。
实力不高，但在海湾区生存已经足够了。
在长夜之后，陛下给灾民发放了大量的现金补偿，而无家可归的人们又让不少帮派吸纳了许多新血，他们自然会开始掠夺与扩张。
其中，获得最多补偿的奇美拉街道，自然成了不少人眼热的目标。
官方明面上的解释是，这条街道的居民们对入侵者进行了英勇抵抗，成为了受到侵害最小，杀敌最多的地方，因此补偿款里蕴含着相当一部分的奖励。
可这没法阻挡人们的嫉妒。
但目前这条街上聚集的人太多了，让人没法嚣张地进行抢劫。
他们只好采取捏软柿子的策略，挑最弱的人，抢了东西后再用刀子威胁几下，趁着其他有正义感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撒腿就跑——兔唇寡妇的遗孤，那个名为小柳条的女孩，就成了目标。
这也是因为，海心帮人数太少，没法震慑其他人的缘故。
他们就只有五个人，与其说是帮派，倒不如说是流窜团伙。
临时驻地也仅仅是两片废墟夹着的一块空地而已。
小柳条带着艾达，七扭八拐，就已经到了附近。
她从小生活在此，又不用上学，母亲因为工‘作’的缘故，也不让她留在家里，自然便天天出去疯跑，十分熟悉附近的地形。
“所以……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小柳条，挺奇怪的。”
艾达走在女孩的后面，看着她沉稳的步伐，好奇问道。
小柳条回头看看，确认这位几乎不太往来的老板娘还坚定跟着自己，没有打退堂鼓的意图，这才说道：“是我爸爸给起的，他希望我能像柳条一样，无论经历怎样的风雨都不会折断，随手插在哪里，也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她说话的时候调理比较清晰，走路也没有这个年龄女孩的轻快。
艾达记得，这女孩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好像亲人过世给她的打击非常巨大，一夜之间就成长起来一样。
“就是前面的胡同了，进去就能看到。”女孩指着拐角处，眼中带着希翼，手比划着：“是一对儿铜耳环，圆形……很普通。”
她想了半天，也再找不出描述词汇来。
这东西连一克朗都不值。
艾达叹了口气，将女孩拉到旁边，让她蹲在地上：“好吧，你就在这等我，哪也别去。”想了想，又叮嘱道：“如果有危险的话，就大声地叫。”
这小女孩跟自己养女也小不了几岁，看到她，艾达就总能联想起特莉丝来。
心底也总能被恻隐撩拨到。
或许这就是母性？
听到艾达的话，小柳条顺从地点点头。
她就蹲在那里，看着那位阿姨迈着从容地步伐走进胡同。
接着听到胡同里传来双方交涉的声音。
大意是有人错认艾达阿姨是应招来的游女，接着感叹现在真是好时候，区区一百克朗就能找到这种货色，而且已经后悔把其余的钱全都拿去还债了。
还有人邀请阿姨加入他们的帮派，白天抢别人，晚上骑他们。
最后阿姨礼貌的请他们去死。
然后便是一连窜硬物断裂的声音以及短促惨叫。
小柳条起先是堵住耳朵，但很快又强迫自己放开双手，去倾听这个能让自己晚上做噩梦的声音。
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人了，要坚强，这都忍受不了的话，以后还怎么成长为大树？
很快，艾达扛着一袋大米走了出来。
“给，你的耳环，不过钱已经都被花掉了。”
艾达将铜耳环递了过去，又拍拍肩膀上的那袋大米：“这个我先帮你扛着吧。”
严格来说，这袋大米也是兔唇寡妇的遗物——这是她通过‘劳动’赚来的，足够让自己女儿度过半个冬天的粮食。
然而，小柳条却出乎意料摇摇头，将耳环收下后，看着那袋大米：“这个是报酬，我明白规则的。”
“这个能值几个钱，那可是五条人命。”艾达立刻摇头，面色不改。
“那……”女孩眼睛来回转着，思索自己可以如何报答这位恩人。
艾达却突然开口：“你有没有地方住的，竟然能被抢走一千克朗，多可惜。”
兔唇寡妇的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这个孩子势必住在了大街上，才会连钱带米一起被抢走。
女孩摇摇头，脸上不见任何怨恨：“没有人愿意收留我。”
大家都是十分现实的。
女孩没有劳力，不可能独居，谁若是在现在可怜这个孩子，那么就要做好养她一辈子的打算。
而现在正经历饥荒，家里多一张吃饭的嘴，日子就会过的更加艰难。
艾达明白这些事情，思索良久之后，才慢悠悠长叹一口气：“唉，那你到我那去吧，你应该会干活吧？”
可怜归可怜，但自己总不能养个小祖宗。
而且这干瘦的女孩饭量必定极小，甚至平时都无需额外准备什么，简直是白白捞到一个免费劳动力！
而且在目前特莉丝与深影大部分时间都要在后院施展魔法催熟植物的情况下，家里多出这样一个打下手的，简直不要太方便。
小柳条眨眨眼：自己这是被好心人收留了？以后有热饭可以吃，有遮风挡雨的大屋子可以住了？
女孩一时间被幸福砸到，还没缓过神，喃喃地说：“我会洗衣服……”
话音刚落，却惊愕看到艾达阿姨迅速将那袋大米扔到地上，然后弯腰驼背，捶打着肩膀，哎呀哎呀地直叹气，做出一副十分劳累的样子。
“怎么了？”小柳条有些担忧。
莫不是自己太没用，让这位好心的阿姨反悔刚才的决定了？
可她马上，就看到艾达冲她隐蔽地眨眨眼睛。
接着，转角处拐出一只身穿朴素旅行者法袍的精灵来。
“深影！”艾达做出惊喜的样子，指向那袋大米：“快来帮帮忙，累死我了！”
“真是，懒死你了，平时也不锻炼。”
那精灵白了友人一眼，调运魔能，凭空托起那袋子大米。
她接着说：“快点走，家里来了个讨厌的家伙，我有点应付不来他。”
虽然这样说着，但精灵的脸上全是笑意，眼中也没有厌烦的痕迹。
“谁啊？”艾达挠挠头，有些疑惑。
但她马上又指着小柳条介绍道：“对了，我给家里招了个服务员，以后洗完扫地擦桌子洗衣服就全是她的活啦。”
第201. 难对付的人
刚一踏进自家酒馆，艾达就知道为什么这只精灵说自己应付不来，又并不讨厌了。
大厅中央，正有一个将自己打理十分干净，可惜眼角都皱着很是猥琐样子的中年男人，正借着帮人治疗病痛的机会，来回摸着一位小少妇的手。
直到将她揉的满脸通红，他才‘桀桀桀’地狭促笑着，吟唱咒语，将小少妇胳膊上一处淤青治好。
可惜治疗的效果并不好。
艾达看的清楚，那胳膊上淤青没了，红肿仍在，这技术比特莉丝差太远了，也显示出这人的治疗天赋并不出众。
不过这人也不气馁，借故就要上去帮小少妇揉胳膊。
可惜他已经被人彻底看穿，小少妇抽出胳膊后，冷冷向他淬了一眼，扭头走出了酒馆。
“不错啊，老嫖，改口味了嘛？”艾达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