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龙族当老师 第407章

作者:相思落黄叶

说到这里他猛然抬头,眼睛里闪着希冀的光:“听你们的语气……你们是认识失忆前的我?”

“战争开始之后,没有人不认识你。”路明非面无表情地说。

这个回答非常巧妙,没有否认这个问题,给出的回答同样是具有说服力的。诚然,战争开始之后,无人不怀念陆离教授还在的日子,他在时世界虽然说不上美好,但相对保持着稳定,几十年如一日。

可他失踪后,龙类掀起战争,高调又狂妄地宣布了这个世界的归属。据说战争第二天,有门路的人把电话都打到昂热那里去了,让他召回这位执行绝密任务的教授,解决这次战争。

不得已,昂热才悲痛地宣布了实情,说出那句著名的《芝加哥宣言》:没有人能够依靠了,只能凭借手中的刀剑击退这次的入侵,全世界的人类,团结起来!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离又问。

“你和发动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打了一架,中了他的陷阱,被驱逐出这个世界。”路明非言简意赅,“现在你回来了,但是失忆了,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么?”陆离苦涩地笑了起来,向前走了一步,“你们看起来好像很怕我?你们的心跳正在加快,肾上腺素飙升,还有两颗感觉特别奇妙的子弹上膛,对准了我的要害?我难道比那些死侍还要可怕吗?”

“停下!”酒德麻衣手中的武器重新闪烁乌金色的光,苏恩曦与零双枪高抬,一个对准胸口,另一个对准眉心,全是为数不多的贤者之石。

路明非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唇形微动,对着明亮的剑身说出了三个字,一副猛虎即将下山的姿态。

谁都知道眼前这要是本尊,他们的反击将毫无作用。但假货,殊死一搏说不定还有转机。

“好好好,我停下,你们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陆离停下脚步,对面飘来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有没有什么东西能验证我的身份?”

“记忆,记忆是不会作假的。”路明非小声说,“但是你恰恰丢失了最重要的记忆。”

“除了记忆呢?”陆离面带无奈之色,“按照你们的叙述,我应该是……一个很强的人?有没有什么独门的招数,或者说我有什么印记是独一无二的?”

“我们和你不熟,不知道你的身体上有没有胎记什么的。”路明非面无表情地说着瞎话,仍旧谨慎,“但是……我听说你的武器是用世界树枝干打造而成的永恒之枪,只有你拥有这把武器,其他人都死了。”

“永恒之枪?”陆离皱眉,他的眼珠乱转,忽然伸手抓向虚空,金色的光点在手中聚集,转眼间枯枝似的长枪凭空出现在手中。

他像是耍棍一样挥舞着这柄恐怖的武器,乌金色的流光令烈日都黯然失色,看到这把武器他眼睛亮了起来,满脸欣喜:“是这个吗?”

见过永恒之枪的人差不多都死了,路明非是个例外,他倒是多次看过这把枪。外观是一模一样的,那种令人心悸的感觉和死气同样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外观一致。”路明非说。

毕竟冈格尼尔的特征不能像可以随意变大变小的如意金箍棒那样明显,定海神针重一万三千五百斤,没有几个人可以挥舞。而冈格尼尔的特征是必中,逆转因果,这玩意可不是肉眼能看出来的。

目前附近没有敌人,总不能杀一个友军祭天吧?

“听说你还有尼伯龙根,就是一个随身携带的空间。”路明非模糊地比划了一个大概的范围,“那里面有奥丁的龙骨十字。”

“你是说这个?”短暂的犹豫后,陆离再次抓向虚空,取出一尊静谧庄严的骨骸。

它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具枯骨带来的压迫感令人喘不过气来。那种至尊、睥睨的气息是无法造假的,里面封存着令人心悸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元素之力。

“真的是龙骨十字?”苏恩曦低低的惊呼。

她眼中的警惕终于消散了一大半,莫非真是被放逐的陆离回到了这个世界,只不过在回程的路上出现了意外,或者是洛基那个神秘的言灵导致……才让他失去了几乎一切的记忆?

“黑王的骨殖瓶呢?”路明非又问。

“骨殖瓶?”

龙骨十字化作光点消失,陆离这次没有伸手抓向虚空,而是一瞬间呆住了,他忽然痛苦地捂着头,面部肌肉痉挛,忽然瘫坐在地面上。

“尼德霍格?尼德霍格!该死!”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浑浊起来,清明的神色一瞬间被浓浓的血色笼罩,仿佛癫痫病发作,痛苦地在地面上打滚,谁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忘记了什么?我忘记了什么?我是谁?我是谁?路鸣泽……”他面色惨白地仰天长啸,最后晕了过去。

“我去,晕倒了?”苏恩曦壮着胆子慢慢走了过去,轻轻踢了他一脚,毫无知觉。

“他这晕倒的也太是时候了。”苏恩曦扭头,“boss,现在怎么办?”

路明非耸耸肩,一副没什么好办法的神色。

虽然这位陆离拿出了冈格尼尔与奥丁的龙骨十字,但真伪……尤其是奥丁的龙骨十字,虽然它的确是货真价实的,但天知道这是不是奥丁的,谁也不知道它究竟长什么样,又不是博物馆的展览物品,贴着带有名字的铭牌。

“把他送上车吧。”

酒德麻衣指了指身后,远处激起了漫天的尘土,都是响应动员令参战的士兵,模样不一的交通工具像野兽那样咆哮着。龙类的进攻被打退了,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驰骋。

“只能这样了,要是被龙类捡尸捡回去洗脑,那庆安市干脆也别保卫了,赶紧收拾收拾移民火星吧。”

苏恩曦大胆地从腰包中取出一把短匕,趁着陆离昏睡,刺向他的胸口。不出任何意外,钢刀被折断,被捅的地方连一点白痕都没留下。

“好吧,无论是真货还是假货,他的身体都坚硬得跟以前一样。”

“你还真是不怕死。”酒德麻衣低低的叹息。

背后传来了汽车的轰鸣,有人在重卡的驾驶室探出半个身子,对这支小队遥遥招手。既然响应了动员令,不排除一些偷鸡摸狗的家伙,剩下的人暂且都能算是战友,何况这支小队英勇的发挥,无疑可以被贯上‘战斗英雄’的名号。

而战斗英雄,不分国界、身份、人种,都是值得尊重的。

听到呼唤与轰鸣,路明非和零同时回头,面带忧色。他们心有灵犀地思考同一个问题——这个要是假货,目的又是什么呢?

第五百零五章 庆安保卫战(一)

“登记登记!后面的人不要乱!”声音的来源是队伍的最前方。

从天空向下眺望,会发现这是一支看不到尽头的队伍,在战争还没打响的年代,就是最热门的的网红店也不会有这种规模。人头涌动,附近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巡逻,戒律人偶的领域囊括整个营地。

路明非就是排队大军的一员。

夜幕降临之时,他们终于抵达了庆安市外侧, 古城墙巍峨保持旧时的模样,一条被掘开的小河绕城而过。河上亮着灯,来源于一艘艘快艇,只有验明身份的人才能来到渡河来到城墙之下。

这是东门,也是龙类唯一没有包围的方位,城墙上恐怖的电磁炮在星光下闪着倏然的冷光,它足以一击洞穿次代种的龙鳞,在初代种几乎死绝了的时代, 全凭它构建了庆安市最后的防御战线。

但缺点就是太笨重了, 不能转向,所以目前只有庆安市东侧是相对安全的地点。这群响应动员令来自全国各地的士兵,才能找到一个落脚的地点。

“好久没有见到这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一幕了。”苏恩曦望着人潮的长龙,忍不住感慨。

路明非撇了撇嘴,心说别以为我没看过电影《大决战》,这分明是蒋某人的台词好不好?

不过她这么说也找不到反驳的点就是了。

在过去的两年里,很少同时见到这么多的人,从一开始的陌生与疏离,经过漫长的排队,无聊的时间多半被闲聊打发了,还有失散的战友相互拥抱,泪流满面。当然也不乏有闹事的,但都被无情地镇压了。

庆安市是南方最后的堡垒,这里还保持着成建制的军队、火力,再加上戒律人偶, 任何闹事的人都会被弗丽嘉子弹击中,然后被缴械、捆绑。大多人都是识时务的, 不想惹上无妄之灾。

“兄弟,要货吗?”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忽然靠近了路明非,几乎是同时,三把枪指着他的脑袋。

“什么货?”路明非挥手示意三位同伴放下武器,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回到了初中,放学的时候走在大马路上,有人背着包鬼鬼祟祟地问要不要盗版光碟。

明明只是最普通的一件事,他却忽然很想哭。

“兄弟你的同伴都是好样的。”黑影竖起大拇指,这才恍然发现这群人是一伙的,而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伙子竟然是领袖。

“我这里有口香糖、香烟、能量棒,还有……”声音越来越低,同时对路明非挤眉弄眼的,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口香糖、香烟、能量棒都是战争时代的硬通货,重要性在某种程度并不逊色军火。尤其是最后那个难以启齿的小玩意,兵荒马乱的年代爱情是个稀罕玩意,但是转瞬即逝的激情倒是不少,毕竟都是人, 总会有生理需求, 而一旦搞出人命……那就意味着死亡。

“不要。”

路明非一开始还是有些意动的,但听到价格后马上放弃了。他不抽烟, 口香糖可有可无,至于最后那个玩意也用不上,混血种掌握的炼金术远超普通人的想象。

何况一个要十克黄金,还不如他用羊肠或者鱼泡自制一个呢。

“真不要吗?兄弟?我这都是硬通货。”黑影悄悄拉开背包,借着一闪而过的探照灯,白斑晃得那些商标刺眼,露出了那些在战争年代颇为稀有的商品,令人垂涎欲滴。

“不要,要是白给可以考虑。”路明非冷冷地说,“我奉劝你,卖货的时候不要把商品全漏出来,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黑影讪讪地把脖子缩了回去,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转向别的位置去吆喝了。

“真可惜,我还想吃几块巧克力呢。”等卖货的走远了,酒德麻衣才惋惜地说。

“你未来一年的经费都没了。”苏恩曦面无表情地说,“想吃巧克力,就把你的衣服卖了。”

酒德麻衣妩媚地甩了一个白眼。

她披着***刺绣的长袍,面容被金色的面纱遮住,只有一双曼妙的眼睛暴露在外面。虽然容貌被炼金药水改变了,但好身材穿什么都显玲珑的曲线,他们和大部队汇合之后,出高价从行脚商人那里卖了这件长袍。

倒不是酒德麻衣穿搭在这个时候还臭讲究,而是她本人完美地诠释了‘红颜祸水’这个词。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们辗转多个城市,因为这家伙惹出了不少麻烦,他们买货的时候竟然有人提出不差钱只想和酒德麻衣睡一觉,气得酒德麻衣当即拔刀。

在末世,本就失衡的男女比例更加失衡了,别说酒德麻衣这种维密超模级别的美女。

为了防止这个家伙被动地招蜂引蝶,凡是有条件,他们都想尽办法把酒德麻衣完美的身材遮住。

“这又不是我的错。”酒德麻衣越想越气,气得想说脏话,这见鬼的世道连身材好都能惹出麻烦,还有天理和王法吗?

她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只有自己郁闷,于是借助高挑的身材,居高临下地瞄了一眼苏恩曦并不算贫瘠的胸口,眼睛里满满都是嘲讽。

苏恩曦勃然大怒,梗着脖子和她对视。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零淡淡地说。

路明非心说大哥别说二哥,零你的背包里不一直装着那个玩具熊吗?名字叫……佐罗是吧?连睡觉都一直搂着,被黄金会追杀到山穷水尽也不愿意丢下。

“真是道德崩坏啊。”他目睹不远处发生的一幕,低声感慨。

刚才那个卖货的家伙终于翻车了,目前正在与人撕扯,从风中传出的声音隐约能听到争执,大约是有人垂涎他的商品,直接动手抢。而维护秩序的士兵,正在终止这场纠纷。

“人性本恶。”零也目睹了近在眼前的一幕,轻声说。

路明非知道这句话,是著名的哲学家荀子倡导的理论。

现在来看也不能说是错误的,没有了社会准则的约束,道德这个观念正在慢慢淡去,似乎纷争、抢夺、暴虐、贪欲、邪念才是与生俱来的东西,才是天经地义的。这场战争撕破了虚伪的伪装,让每个人都活得丑陋,又隐隐的真实。

“不见得,我始终认为人之初性本善,《三字经》没学过吗?”后方有人忽然插了一句。

路明非与零同时回头,苏恩曦和酒德麻衣也停止了幼稚但是足以打发时间的解闷,不约而同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虽然失去了部分记忆,但是这一点还没有忘记。”陆离微笑着。

“你醒了?”路明非低声说。

上车之后陆离被安置一个安全的地方,到了护城河驻地也没有苏醒,他们只能先来排队,同时也是故意拉开距离。对于这个无法证明身份又危险的人物,敬而远之、避而远之是最优秀的选择。

“额,睡了一觉,隐约想起点什么。比如路明非、昂热、上杉绘梨衣、零、楚子航……”陆离依次念出那些悬赏令金额特别靠前的名字,“我认识他们,对不对?”

“你的事我们不知道。”听到这一长串名字,路明非心里微微一动,但面容还是僵硬得跟石头一样。

“真可惜。”陆离耸耸肩,“看见你们总感觉很熟悉。”

“这种搭讪的招数已经过时很久了。”苏恩曦垂下眼睑,“虽然你救了我们,但我们把你搬上车送到这里,也算两清了。这么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们,不会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吧?”

“天地良心,都是在这里站着排队,面对熟人说句话都不行?我总不能飞到天上去吧?”陆离还是笑,就像一块棉花,哪怕苏恩曦故意冷言冷语,也不会生气。

苏恩曦冷冷地哼了一声,准备赶紧和不知真假的陆离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多说几句,就听到了爆裂的枪声,在夜空中炸响。

而开枪的人,是排队登记的参战人员。

来到这里之后,广播中无时无刻不在播报应该注意的守则,不允许开枪、不允许动用言灵、不允许斗殴……更不许贸然接近城墙。

其中最三令五申地就是接近城墙和开枪,前者是因为一个巨大的炼金矩阵庇护庆安市,它是一个由精神力构成的实质封界,任何人未经允许抱有任何目的触碰,都会被抓捕。而开枪也是不允许的,毕竟附近足有几千人,上万也说不准,开枪极有可能酝酿大规模的血案。

“怎么回事?”苏恩曦踮起脚尖向前看。

“好像是因为进城的问题。”酒德麻衣说。

前方的不远处,人群散开,那个开枪的男人立刻被守军缴械、逮捕。他在挣扎,体魄如一头蛮牛,竟然隐隐还有挣脱的趋势。

“放开老子!放开老子!妈的老子不远万里来参加这场动员,凭什么连城都不让进!武器都不多发一把?!”

“松开他。”军衔是上校的执勤人员快步走来,“庆安市的炼金矩阵,就是只能出不能进,别问为什么,这是命令。至于武器,等你通过身份审查去对岸的营地,就能领取。”

“那生活必需品呢?我们来这里,不能一点军饷都不发吧?”

“你要明白一件事。”上校铁青着脸,每个字都是加重的语气,“这不是度假或者交易,而是战争。”

他的声音忽然洪亮到所有人都能听见,连几千人的议论和喘息都被盖住了。显然是某种风系的言灵,在戒律人偶可以甄别敌我的领域内,守军可以调动言灵和先进的武器,是维持秩序的基本。

“我们很感谢大家不远万里来包围庆安市,但有一点我要事先声明。这场保卫战是危机的、迫切的!如果有人是为了寻找避难所或者偷鸡摸狗、意图不轨来到热河防线,你们来错了地方!我们欢迎怀有牺牲精神自发来到这里的同志,拒绝这种挑起对立、纷争的人!”上校的声音振聋发聩。

“我向大家保证,你们不是炮灰,而是与我们共同进退的同志。胜利,我们一起进入庆安市休整,失败,一起死在阵地上!没有人可以后退,我相信大家已经有了觉悟!不能做到这一点的,请你离开!”

“好!”有人高声呼应着。

自私和高尚是人心的两面,相应动员令的人不乏有心怀鬼胎之辈,也有抱着与城同亡的勇士。

“现在我宣布,根据《热河防线》战时条例第三款第六条,你被捕了。”

上校用冰冷的枪口指着引起纷争的男人,他手里握着大口径的蟒蛇左轮,里面并不是弗丽嘉子弹,而是实弹。

“登记继续!”以铁血手段扫除小小的障碍后,秩序恢复。清冷的月光洒在人群的头上,每个人脸色苍白到都像是刷上了一层水银。

不少人都抬着头,望着天空那一轮明月,不少人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星河与圆月了。

路明非他们前面的人越来越少,最后用假身份登记以后,他们来到了岸边的等候区。下一位是陆离,当他用清楚的发音念出名字以后,登记人员怔住了,他抓起胸口的对讲机低声说了什么,很快有人拿着手机过来不断地比对。

“你真的是陆离?”比对人员是刚才嘶吼的上校。

“你们要是有什么手段能验证我的身份就更好了。”陆离无比诚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