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喵喵奴
其实她想说的,并不仅仅只是那些。
或者说,根本不是那些。
“……什么?”
愣了片刻,瞳看着自己抬起来抚摸着对方脸颊的小手,被未来给紧紧抓住。
“那你呢?”
按住了瞳的双手,未来又重复了一遍。
“我……现在这样,没关系的……”
有那么一瞬间,瞳的瞳孔向旁边偏移了一下,随即她又掩饰性地直视回未来的双眼。
“够了!你还在装什么傻!”
但未来却没有被她欺骗过去。
“明明你一直都知道的!”
为什么还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说着什么不懂我做的事情是为了什么……”
未来的语调低了几秒。
“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下一刻,她又大喊道。
“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
她会死。
没错。
瞳是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的。
治愈一个破碎的灵魂?
哪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她的灵魂,可不仅仅只是破碎那么简单。
未来在这段时间,一直收集起来,给她修复灵魂的灵魂精华,都只不过是养分而已。
真正用来修复瞳那破碎灵魂的,是未来在当初拼凑她灵魂时,消耗掉的,充当着灵魂碎片间,粘合作用的部分本源力量。
如同一个破碎的陶器,依靠着这些许本源力量作为胶水,强行粘合成一个整体。
而那也是瞳的本源,瞳分割灵魂时,整个全部留给了未来的本源。
如果说未来为瞳拼凑灵魂是在做手术的话,那么这之后从悲叹之种里得到的灵魂精华,就是手术之后用来补血的药丸。
如果瞳没有失去本源,那么这些精华也可有可无。
但失去了本源的瞳,同时也失去了自愈的能力,所以未来才会一直收集悲叹之种,供她吸收。
可这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充当粘合作用的本源力量,终究会被消耗完。
到了那时候,失去胶水的陶器,又会破碎成一块块碎片。
瞳的灵魂,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伤害了。
即便退一万步想,就算瞳的灵魂没有破碎。
失去了本源的灵魂,也迟早会有彻底消散的一天。
唯一能够治愈瞳的办法,就是让她的灵魂再次得到一个本源。
然而,她们的灵魂,位格实在是太高了。
即便是不考虑适配的问题,未来也找不到除了她自己以外,第二个能够承受住她们灵魂的本源。
拿回了几乎全部的记忆,再次醒过来的瞳,顿时明白了未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很好猜不是吗?
…………
“所以,我才在最后,给你的本源留下了一层保护。”
抿着唇轻轻笑了一下,瞳挣脱开未来根本没怎么用力的双手。
“既是保护,也是封印。”
轻轻抚摸着未来的脸颊,与冰凉的雨水不同,那上面流淌下来的液体,如此温热。
“就是那一道模糊了我距离感的边界,那个让我的‘本源与灵魂外围的距离变得无限远’的圆环。”
她早就明白过来,瞳当初刻画下的边界,到底是什么。
无数个日夜里,未来都在思考着如何突破这个概念。
“没有用的……”
“我说过,你只需要为自己而活就好了。”
“不是吗?”
瞳劝说着。
“……”
未来一声不吭,她侧着脸,望着自己按在地面上的一只手。
那五指,指尖用力得,都发白了。
“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做到这种地步的。”
瞳轻声呢喃着。
“那道边界,其实真的仅仅只是一个保护而已。”
“我只是想着,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马上就变成离别,那也太失礼了。”
“那个,可是见面礼哦。”
她又问着。
“你不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吗?”
“为什么要做自己讨厌的事情?”
……
“我在憎恨着……”
许久的沉默,未来再一次看向了瞳那淡红的眸子。
“无论是那个世界也好,还是那个杀死了你无数次的女人……”
“我也恨着你。”
她的语气很平淡。
“我恨你,为什么一次也不反抗,为什么,要一直被动忍受着那一切……”
尽管语气很平淡,但一直缭绕着她的暗红气态能量,还是随着她的话语,一次又一次地沸腾起来。
“为什么,要将一切都丢给我,然后自己坦然赴死。”
瞳张了张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可我更憎恨我自己。”
然后沸腾起来的能量又被她压抑着,平复下去。
“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无法阻止,什么也,无法改变……”
直到这句话落下,能量突兀地,产生了暴动。
那是因为她强烈的自毁心理而诱发的反应。
向他人表露的恶意可以被未来很好地控制下去,但唯独是对自己的恶意,她无法抑制。
或者说,她不想抑制。
空气的温度上升了一个小小的幅度,未来深深呼吸了一下,强行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好。
“那既然明知道自己突破不了我设下的保护,为什么还要坚持?”
瞳原以为未来一直执着于吸收悲叹之种里面的绝望情绪,是为了感受她取走的悲伤与恐惧两种心情。
但话说到这种程度,察觉到了未来那股强烈的自毁心理,瞳又对此产生了疑惑。
“真的无法突破吗?”
未来轻声反问道。
“你定义的概念,不是绝对的。”
这句话,让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作为理性一面的你,抛除感性,机械性地使用能力,可以减少大量的消耗并得到极大的增幅,但代价,是失去感情。”
未来紧盯着瞳的面容。
“而作为感性一面的我,抛除理性,将情绪作为燃料吞噬并燃烧起来的话,可以强行修改你定义下的事物。”
一瞬间,瞳终于彻底明白了,未来所做的这一切,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你的代价……是什么?”
她的喉咙发干,就连短短的一句话,都感觉有些难以说出口。
“我们是一体两面的,本来作为一个整体,无论是哪一种方法,都可以使用,都不会有这样的代价,即便是有,也不可能这么严重。”
未来答非所问。
“但早在我们的人格分成两个的同时,这一切,就不一样了。”
“只不过代价是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有深究的意义吗?”
即便她不回答,瞳也知道,那代价是什么。
就算是一头野兽,也是有理性的。
当人类失去了感性,就会变成机器。
那么,当人类失去了理性,又会变成什么?
无法思考的,兽类。
第260节 第185根弦 燃尽鲜血,熄灭灵魂
躺在废墟里,被未来按倒在身下的瞳,双手紧紧拽着未来那鲜红长裙的衣领。
“对你来说,做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仰着脑袋。
雨水不断落下,砸在她的脸上,落入她的眸里,很难受。
但她还是望着未来,望着她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望着她那比自己更加鲜红的双眼。
“对自己有没有意义,这种事情一点也不重要。”
未来也毫不避让,她轻声说道。
“这还是你教我的。”
“忘了吗?”
……
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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