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将神
几乎所有的弟子都围观过来，有人窃窃私语道。
“不过，当着天音小姐的面，我们又怎能擅自决定？这赌注毕竟是关乎她的，还应该问问她的意思才对。”泠月悠然的说着，再次望向天音，“天音小姐，这赌约你愿意么？”
天音胸口起伏着，夜风中，似乎周围都天旋地转，一片模糊，她的视野中，只有泠月那白皙柔美的脸，那总是略带忧郁的目光。
天音樱色的湿润双唇开启，“我…愿意。”
第八十话 灵与技
夜色下的神社本殿前，盏盏灯笼稀明。
泠月，吉川阵，两人各自站在棋盘的一边，这虽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比武，但却是从未见过的神社弟子第一与第二的直接较量。
许许多多的弟子都围在两边观看。
“泠月…”天音和绪奈她们站在一边，如果泠月小姐都愿意孤注一掷的话，她又何惜成为赌注的风险。
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篝火的噼啪声。
“在下毕竟是精通此道，还请泠月小姐先走吧。”吉川阵毕竟是占尽优势，两人的排名也只是差了一位，他还是很有风度的说。
“你先走吧，吉川先生让我先走，我也不确定该怎么走才好。”泠月淡淡的说道。
这女人…吉川阵内心一阵恼怒，谁都知道先走有优势，她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论棋艺，她又算什么层次？
“既然是泠月小姐之命，在下就奉行了。”
两人隔着数米的棋盘相互恭敬的行礼。
吉川阵催动浑身灵力，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道咒法阵，道道咒符，飞向棋盘他的一边，一个个将棋亮了起来，上面的字闪显出青绿色灵光。
一道道灵力流从吉川的扇子中流入将棋盘。
呼！
一个幽幽青绿色的高大半身公卿棋灵，一样手执大大的绿色半透纸扇，出现在了将棋盘他的一边。
“喔！”
众人一阵惊呼。
“是棋灵，出现了，这才是这驭灵将棋阵的妙处！”有弟子赞叹。
“吉川能够以自己的灵力凝聚如此形态清晰的棋灵，可见他的灵力之浑厚，我连隔空驱使这些沉重的将棋都很困难。”佐佐木在天音她们身边肃穆道，一旁的绪奈，也是神情严峻，毕竟这一战事关泠组的尊严。
泠月从腰间拔出一把随身带着的黑色刀鞘的短刀，抽出短刀，那短刀上带着冰霜般的灵光。
呼！
一个通体莹白，宛如圣洁雪莲之色的半透明巫女灵体，出现在泠月这一边，这巫女灵体穿着巫女服与大铠，只有上半身与裙摆，悬浮着。
众人亦然是一阵惊呼。
“好美…这就是泠月小姐凝聚的棋灵么？”
“切…”吉川内心一颤，对方的巫女棋灵，气息冰寒忧郁，散发的威势丝毫不逊于他的棋灵，这棋灵，并非是守护灵却也有着一定的联系，不过都需要以自己的灵力与心境，通过这棋盘才能凝聚出来，也只能用作对弈。
“那，就承让了。”
吉川一挥纸扇，那高大的半身青绿色棋灵也跟着挥动灵力扇子。
嚓！
一枚沉重的将棋向前快速挪动。
将棋…好在天音在松田家的时候，曾看过松田大人和属下下棋，多少学了一点，不然都要看不懂。
唰！
泠月也是站在另一边，轻悠的挥出衣袖，手中短刀刀尖所指，她的一枚将棋也是同时前行，如法炮制一般。
“哼…”吉川看似洒脱，内心却是一阵冷笑，他对弈将棋，有着极高的自信。
“来吧！”吉川挥舞纸扇，一步步稳步进攻。
而泠月也是驱使棋灵巫女，掌控着那些将棋步步对弈。
“呵呵…泠月小姐，如果不是出于对你的尊重，这一步我本不该这么走，但是，既然是对泠月小姐的对局，我还是全力以赴吧？得罪了！”
吉川数步下来，整个棋局已经在他掌控中，看到一个明显的杀机，立刻大力舞动扇子，棋盘上那沉重的将棋在棋灵的灵力驱使下，忽然加速，沉重的撞向泠月的棋子。
而怜月，也是驱使巫女棋灵凝聚灵力，那一枚将棋上的文字闪着白光在自己的棋位上少许前进几分。
蓬！
两枚沉重的将棋相撞，爆发出阵阵灵光，吉川的将棋，竟是反被撞得后退了一格。
“什么！？”吉川大惊，怎么可能？这，刚才这一步，按照将棋规则，我定能吃掉她的棋子，虽然这驭灵棋不是绝对按照将棋规则，还要比拼灵力，但我占据规的绝对优势，竟然…还，还被顶了回来？这怎么可能？
吉川大肆施展灵能，本来还相对泠月客气，毕竟大家都知道他是将棋高手，但现在看来不必，那青绿色棋灵浑身灵力燃烧，狂舞灵扇，将棋盘周围道道雄浑的灵风狂乱吹袭，周围的弟子们都头发，衣衫飘飞。
一枚枚沉重的将棋，相互配合，从各方对泠月那看似破绽百出的棋阵发出凶悍的进攻！
“泠月小姐…”在场的巫女们大都懂得将棋，一看这局势都是心中忧虑，有许多伺仆无奈摇头，这是一边倒的棋局啊！哪里是靠灵力可以力挽狂澜的？
然而，泠月却是站在原地，她的周身飘飞起些许灵动的白色花叶，那巫女灵体，变得白光更加明亮，灵体下的一枚枚棋子，全都散发白光，竟是都承受住了青绿色将棋一方的狂攻，棋盘上道道灵光暴烈。
呼！呼！呼！
吉川全力进攻，灵力爆发，一枚枚沉重的将棋飞了起来，直接越过棋盘，朝着巫女棋灵飞来。
而泠月手中的短刀优雅滑动，梦笔生花一般，在夜空中带出道道丝线，那些丝线中散落着些许花瓣。
巫女灵光乍现，张开双臂，道道白方将棋也都飞起。
轰！轰！轰！
双方的将棋，在空中对撞，拼杀！
一阵阵激烈的空气波动震向四方，许多近处的弟子都不由抬起衣袖遮掩，站姿都有些不稳。
“这…”
一时间，天音在一边看呆了，这些将棋虽然看似在空中飞舞冲撞，但并非完全离开棋盘的路线和将棋的规律，只是速度太快，引起的风压太大，感觉像是几十枚棋子在狂乱飞舞，碰撞。
实则，是极高速的在对弈，在拼杀！
时而，会有一两枚泠月的棋子落败，被击飞出去落在棋盘以外，落在泠月的脚边她不为所动。
然而令众人震惊的是，身为将棋高手的吉川阵，落败的棋子比泠月还多一点！他丝毫没有占到任何优势，反而，在这狂乱的灵力棋子拼杀中渐渐不支起来。
“泠月…”
灵风的碰撞，沉重棋子们相互拼杀，两大棋灵，面度面不断的释放道道灵力，驱使棋子做着对决！
在天音这样只是刚刚学会将棋规则的初心者看来，泠月的棋艺可以说是…几乎完全不会下棋！
她从未见过棋艺这么差还要上去比试的…当然，这倒不是说泠月不懂规则，她是世家大小姐，从小就苦学琴棋书画，对将棋规则其实背的非常熟练，她花在将棋上的时间，未必比吉川少，但是，她是真的不会下棋…
完全只是依照规则生硬，直接的下着，她每走一步，天音这样的初学者都能看穿她后三步的意图。
然而，就是这样，堪称真正将棋高手的吉川阵，还就是赢不了她，占不到丝毫便宜，还处在下风。
泠月小姐的灵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她看似不高，身体娇柔，但这种发自她悲伤，忧郁内心的强大灵力似乎用之不竭，无可阻挡。
轰！轰！轰！
泠月小姐根本不讲道理，占尽将棋劣势却硬是用自己的棋子将吉川阵那些精妙杀招的棋子一个个撞飞出去。
明明可以吃掉的，就是吃不掉！
如果还有一些可以争夺余地的，那吉川阵的棋子更是被毫不留情的撞飞，导致他阵型大乱，他凭着超乎泠月不知道多少段位的棋艺才能勉强稳住阵脚，然而灵力消耗也是巨大，渐渐脸色都变得苍白。
“怎，怎么可能！？？”吉川阵神情惊愕，心中惊乱无比，她，她根本不会下棋啊！竟是靠着强悍的灵力，硬是反压制住了自己？
那看似娇柔的女子，她的灵力，似乎源源不断。作为第一和第二，都是靠的评定，出于忌惮和相互尊重，还有泠月的特殊身份，两人从未真正交过手。
而她的灵力，曾经给吉川阵感觉，像是天山上的雪莲，但此时，他真正面对泠月为对手时，感觉对面这个女子的灵力，就像是一座雪山！
原本，吉川阵棋艺高超，但是在泠月不讲道理，也没有道理规则可讲的攻势下…
就如同乱拳打死老师傅，吉川阵自己的阵脚也被泠月毫无章法的攻击给带乱了。
本来还能靠着棋艺勉强抵挡，但阵脚一乱，对面压倒性的白色灵力铺天盖地般的袭来。
吉川阵，完全乱了！
嗡！
莹白的巫女棋灵拔出了自己的武士刀，在泠月似乎用之不竭的强大灵力驱使下，发动了强力的进攻。
一道道沉重的棋子带着白色灵光，冲向对面的棋盘，对面的阵型大乱，一枚枚青绿色棋子被撞的四处乱飞，许多弟子都纷纷抱头躲闪崩飞出来的棋子。
嚓！
莹白的巫女棋灵太刀挥舞，一道浑然的雪色刀芒，将青绿色公卿棋灵勉强抵挡的扇子连同棋灵本身，从中间劈开，化作道道肆意的绿色灵风飞散。
蓬！蓬！蓬！
一个个沉重的将棋反噬，砸向吉川阵。
吉川阵虽然勉强用扇子驱动灵力抵挡，在他身前撞出一道道灵能波动。
噗！
吉川阵喷出一口血来，捂着胸口仓惶倒退几步，手中的扇子脱手跌落，跪倒在地。
这一刻，泠月也止住刀锋，短刀轻柔优雅的一摆，散去了灵风，那些白色棋子才一个个落下。
若是不然，吉川阵非被这些棋子给砸伤不可。
莹白的棋灵巫女，化作灵雾和几片白色花叶，飞回到了泠月的刀中，那短刀闪发着萦润的月光，泠月将棋缓缓的收回刀鞘，金属的铃动摩擦声令人心颤，棋盘内外，一地狼藉。
在场所有的弟子们，都惊呆了。
“吉川前辈！”
“吉川兄！”
西村和几个跟班马上跑过去搀扶，查看吉川的情况。
天音胸口起伏着，望着泠月的柔美身姿。
在场的所有弟子，谁也没想到，神社第一和第二的较量，竟是以这样压倒性的结果收场，毕竟，这还是吉川最擅长，占尽优势的驭灵将棋啊…若是真正的实力比拼，那将是个什么结果？
“吉川前辈，你，你没事吧！？”一条奴玲子也担心无比的跑过去。
“吉川兄…”西村等几个弟子簇拥着，要将吉川搀扶起来。
吉川的帽子都落在一边，此时显得有些狼狈，但他还是尽一切可能保持一点风度，他摆手推开大家，跪在那里，试图自己站起来，刚才太过强撑，胸口涌出的血却是让他感到虚弱不堪。
吉川帅气的头发有些杂乱，口中勉强冒着血，“咳…咳…这…这就是苍咲怜月么?”
“这…就是天才么…”
第八十一话 朝圣之旅
几位伺仆搀扶着吉川阵离去，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就连西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和一条奴玲子一起低头匆匆离去。
篝火下，绪奈，有惠望着泠月的身影，敬慕，庆幸的同时多少露出一点陌生，泠月本来是不会参与这种弟子间的纷争的。
有惠不由望向天音，注意到天音的目光，心中不禁感到几分寂寞，在天音答应这场比试的赌约之时，也就意味着自己失去了邀请她位伴侣的资格。
呵呵，想什么呢？有惠不禁低头一笑，自己本来具有这样的资格吗？
夏日祭的篝火渐渐暗去，一场比试结束后，还有一些弟子，开始围着篝火跳舞，这毕竟是出发前，夏日里最后的欢庆。
也有许多弟子，在这一夜相互约定，成为了朝圣伴侣。
夜色深沉，就在篝火依稀，只剩些许余烬之时，这里已经几乎没有人了。
本殿边的一株数百年的大树下。
一位穿着道服的成熟蓝色长发下面以竹纸束发的少女，与另一位短发，目光冰凌的少女站在一起。
水原夕抬起头，似乎在对那位少女说些什么。
过了片刻，取香泠蘭点点头。
远远的，在依山而建的回廊上，天音偶然看见了这一幕，但是距离太远，她不清楚，水原夕和取香泠蘭，做出了怎样的约定，是否，也是远行前的约定呢？
她不由回过头来，看向此时正依靠栏杆，望向夜空冷月的少女。
“不知山的夜晚，很少能看到晴朗的夜空，很少能看到这样的明月。”苍咲泠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