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之誓约十字 第216章

关于卡莲·卡斯兰娜的往事，苏扉也通过各种途径了解了不少。

最开始的时候，卡莲·卡斯兰娜不过只是一位普通的天命女武神——这里的‘普通’是站在‘信仰’的角度来说的——她老老实实的听命于大主教和其他高层的安排，挥舞着巨大的十字教，为天命的开拓之路立下汗马功劳。

直到有一天，来自东方的仙人用丹羽之火赐予了天命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败，甚至就连最强的卡莲·卡斯兰娜也被瞬间秒杀，毫无还手之力。

故事的发展直到这里都没什么问题，但在回国养伤的那段时间里，卡莲却偶然得知了天命正在利用孤苦无依的孩童进行人体实验的事情，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是卡莲的青梅竹马兼未婚夫，奥托·阿波卡利斯……

这个‘骑士精神爆棚的傻蛋’在知道这些事情后，自然是当即表示与奥托决裂，一个人带着被称之为‘盒子’的高浓度崩坏能聚合体远走他乡，只留下悲伤欲绝的奥托一个人在欧洲。

五百年前的卡莲·卡斯兰娜选择了背叛，但如果是苏扉面前的这位卡莲的话，却不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奥托和卡莲谁对谁错这种问题真的很难讨论出一个明确的结果，毕竟人体实验虽然不人道，但也正是因为奥托不惜在人类身上实验崩坏能抗性与适应性的微妙平衡，才诞生了人造圣痕与女武神改造手术这两样真正改变人类命运的技术。

如果没有奥托的残忍，在崩坏的爪牙面前，或许人类根本就撑不到二十一世纪也说不定……

站在理性的角度上，苏扉其实是认同奥托的做法的，而卡莲也是一样。

难以忍受这种践踏人类尊严行为的，只有历史上的那位卡莲·卡斯兰娜。

而现在，苏扉与她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就是这里吗——”

苏扉停下脚步，目光停留在前方枯老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老树上面。

“有些年头了啊……”

“五百年了呢……”卡莲轻轻叹了口气，“五百年前，那个笨蛋就是在这片小树林里从天命的人手中接过了犹大的誓约，亲手将自己的爱人封印在了这里——封印在了这个八重神社！”

卡莲抬起头，她的目光在这一刻似乎跨越了五百年的时间，身边那随时都有可能枯死的朽木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斑驳淋漓的光影重新洒满人间，鸟语、花香，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隐约间，似乎有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她耳边轻轻呼唤……

卡莲……

第三十一章.少女眼中所映照的世界

看着面前那熟悉而陌生的景象，卡莲的眼中流露出一股怅然的哀伤。

绯色的鸟居被岁月腐蚀成铁锈一般的深沉暗红，圆润的台阶砖石上随处可见崩裂的缝隙，寂静悠远的竹林枯萎的几乎看不到一株两米以上的竹子，原本苍翠的青色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似的。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从没有什么东西能违抗时间的力量，哪怕是神州最强的仙人也不行，这片土地更是如此。

历经五百多年的悠久岁月，这片土地上原先存在的盎然生机现在几乎已经消散殆尽，处处都是陈腐的味道。

不过，尽管这里已经被岁月腐蚀的不成样子，但熟悉而陌生的景象还是触碰到了卡莲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一片小小的天地。

疼吗？

不，那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疼’就能描述的出来的感觉。

卡莲抬起头，双眸之间依稀能看到朦胧的水雾，可那粼粼的波光却始终深藏在眼底，并未化作晶莹的泪珠洒下。

那双水蓝色的眸子注视着这片废墟般的景象，但她眼中所映照出，却是这座神社五百年前的样子。

她抿了抿唇，静静的离开仿佛结界般将这座神社与整个沧海市隔离开来的竹林，一步一步，轻轻踏上布满了裂纹的台阶。

她穿过残破不堪的鸟居，好像根本听不到从头顶上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吱呀’的声音，径直向前走去。

卡莲的步子很慢、很轻、很静，像是生怕打扰到了这片从岁月的魔爪中不小心遗漏下来的往事的砂砾。

那不是朝圣之人虔诚的步伐，而是离家的浪子在一点点找回自己曾经生活的记忆……尽管，这位浪子真正的家乡远在千里之外。

无论是苏扉、杏子还是蒂法，在这一刻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没有一个人主动和卡莲并肩前行，所有人都将这一刻的追忆与怀念让给了卡莲，由她一人独享这份旁人无法触及的哀伤……

直到苏扉心里的一百个数数完之后，他才率先迈开步子，跟上了卡莲的步伐，身后的杏子与蒂法对视一眼，又落在了苏扉后面。

当苏扉来到峰顶时，卡莲正站在神社台阶的最上方，一个人默默的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听到他刻意踏出的脚步声，她莲轻哼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

“——太慢了！”

苏扉耸耸肩，也没说自己刻意落后是为了留给卡莲独自感伤的时间……不过话又说回来，卡莲多半也不会承认这份善意吧？

毕竟，她一直将‘自己’和‘卡莲·卡斯兰娜’分的很开。

就算苏扉主动点破，她大概也会用‘感伤？别开玩笑了，那份感情跟我可没有一点关系，触景生情什么的……是只属于那个笨蛋的权力’之类的话搪塞过去吧？苏扉自认为对卡莲的性格还是蛮了解的。

“这里就是‘八重神社’了吧？你和那位叫做‘樱’的少女初次相见的地方。”

“是‘她’和‘樱’初次见面的地方。”卡莲淡淡的纠正道。

就和苏扉预料的一样，在短暂的感伤之后，卡莲似乎将自己与卡莲·卡斯兰娜之间的界限划的更清楚了……不过这也难怪，换了苏扉多半也会这么做。

毕竟，卡莲在五百年前做的那些事中，有相当一部分都属于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范畴。

和奥托一起扮演怪盗，从自家仓库盗取财货分发给根本不但用不上金银财宝，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她的慷慨施舍而被盯上的平民百姓就算了，苏扉至今都没搞懂卡莲是怎么和那位名叫‘樱’的少女变成情侣关系的。

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觉得‘樱’比奥托强。

非要说的话……

难道是一吻定终身的节奏？

回想起记忆里的那一抹温润如玉的柔软芬芳，苏扉不由得心神一荡，却又很快稳定下来。

就和卡莲的决意一样，那毕竟是属于历史上的那位卡莲·卡斯兰娜的记忆的残片，而不是他或者卡莲的……

言归正传——

如果说卡莲和樱的百合之恋尚在苏扉的理解范围之内的话，那她在面对天命最高评议会身畔时说的那些话就完全让苏扉摸不着头脑了。

更扯淡的是，被抓回天命的卡莲虽然形象是惨了点儿，但早已做好劫法场准备的奥托又是将犹大的誓约的钥匙偷偷送到了卡莲手中，又找人将每天都会注射进卡莲身体的虚弱药剂掉包成了强心剂，但这么一位离状态万全只差一具十字架、一套双枪的女武神，却为了保护孩童而死在了区区崩坏兽手上……

那头崩坏兽的强度就连帝王级都还差的远了，以卡莲的力量，赤手空拳将它直接战翻绝对不是难事，但她却偏偏选择了一命换一命这种最不值得的做法……

除了自寻死路外，苏扉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解释卡莲当时的所作所为。

现在的这位卡莲之所以会对过去的‘自己’产生如此强烈的不认同感，想来也应该是基于类似的理由吧？

正当苏扉的思绪渐渐跑偏的时候，故意落在后面的蒂法和杏子也终于来到了神社。

“崩坏的气味很浓啊……”杏子闭上眼，细细感受着空气里弥散着的崩坏能，“这个浓度……几乎不比沧海市刚刚爆发崩坏的时候差了。”

“毕竟有位律者在这里被镇压了整整五百年嘛，”苏扉说，“这附近的环境，也是因为律者的存在才被侵蚀到这种地步的吧？明明是上好的青竹，却只撑了五百年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侵蚀之律者的名头可不是说出来玩儿的，”杏子摇摇头，“别忘了，那可是直接导致上一纪元的人类文明灭亡的罪魁祸首……要不是侵蚀之律者临死前的反击干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到时候几百个上千个超变战士一拥而上，终焉律者可还真不一定顶得住。”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们这边可是有至少三位律者级的存在啊！”苏扉笑了笑，他早就知道这次行动很有可能和上一纪元的侵蚀之律者杠上，所以才特意选了几名战斗力强大的队友。

蒂法已经是三岛能派出来出外勤的武士中最强的那一批了，卡莲附身的团长小姐也以第三律者·冰之律者的身份觉醒并完全掌控了序列能力，杏子的Alpha兽更是Bug的无与伦比，再加上左手灵魂之剑，右手犹大的誓约，背后还挂着2.3版雪霞狼的苏扉自己……

这种豪华配置，拿下个侵蚀之律者还不是稳稳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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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封印之地

苏扉一行人毕竟不是来旅游的。

在给了卡莲足够的时间用来感伤和回忆后，包括卡莲本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正式进入了状态。

“这里的崩坏能反应强度不比刚刚爆发崩坏的沧海市差到哪里去，单就浓度而言甚至更高……这片土地，已经彻底被律者侵蚀了，”杏子抬起脚，长筒靴下细长的高跟轻轻点地，“也只有我们这些‘怪物’才能长时间待在这里，换做普通人的话，不要说在这片土地上生存，就算只是稍微多吸了几口空气，都有可能被侵蚀成死士。”

“有这么夸张吗？”蒂法缩了缩肩膀，有些怕怕的样子。

第三律者是怪物没错，时之眷属的契约者是怪物也没错，自家小少爷更是凌驾于‘怪物’这概念之上的存在，但蒂法却是普通人啊！

虽然弑神之狼芬里尔的名号在外面也是响当当的，但跟蒂法身边的几位妖魔鬼怪比起来，她还真是个人畜无害的平凡OL。

蒂法和杏子也认识好几年了，她很清楚这位御姐侦探虽然平时看起来听不正经的，但在需要认真的时候，她从来不会随便开玩笑。

既然杏子说普通人就算多吸几口空气都会被侵蚀成死士，那这片土地上就必定不会有活人生存。

放在普通人乃至普通的女武神和三岛武士里，蒂法已经算是拔尖儿的那一批了，甚至已经摸到了‘魔人觉醒’的边儿，但只要一天不跨出那最后一步，蒂法依旧属于‘凡人’的事实就不会有丝毫改变。

或许她的崩坏适应性与抗性都是百万中午一的翘楚，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和另外三位一样完全无视崩坏能的污染。

长时间待在这种环境下，说不定她也会……

“小少爷，我还是先撤吧？”

“别担心，蒂法，”苏扉露出一个放轻松的笑容，“有犹大在，你不会有事的。”

“正是如此……”

器灵少女飘然而至，轻声说道：

“五百年前，卡莲殿下将全部的力量都凝聚在了完全体的犹大的誓约之上，以一己之力将整座神社化成了囚禁侵蚀之律者的监牢，再加上天命使者后续的遮掩，这才将竹林、神社与整个沧海完全隔离开来。”

她看着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目光中也流露出几许与卡莲相似的怅然：

“在过去的五百年间，沧海市之所以没有变成侵蚀之律者的巢穴，就是因为卡莲殿下和在下的力量依旧残留在这片土地上，死死镇压着侵蚀之律者……不过，受到崩坏爆发的影响，现在封印的强度较之五百年前已经大大不如，如果再不尽快加固封印或者干脆将侵蚀之律者彻底消灭的话，沧海很快就会变成崩坏的失乐园。”

犹大朝着苏扉微微欠身，脸上的表情有些抱歉：

“实际上，就算苏扉殿下没有从卡莲殿下的记忆中得知八重村的存在，在下也会想办法说服苏扉殿下来一趟八重神社。”

“没什么好道歉的，沧海毕竟也算是三岛的地盘，为了沧海未来的安全出一份力，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可惜，现在的沧海已经被炸的破破烂烂的了……”

苏扉苦笑了一下：

“算了，现在谈这些也没什么用，还是抓紧时间干正事吧 ，我可不指望那个‘屁’能拖住逆熵和世界蛇的人太久……卡莲，离真正的‘封印之地’还有多远？”

“近在咫尺——”

卡莲的目光转向身后的神社，轻声说道：

“既然整座都是用来镇压律者的监牢，那监牢的核心，自然也就是神社社殿的核心——拜殿了。”

完整的神社通常由许多部分组成，因为详细铺展开来会占用许多字数的缘故，这里就不多做赘述，只需要知道社殿大体分为神灵居住的正殿、参拜祈愿的拜殿和供奉币帛的币殿就可以了。

卡莲会知道这些对于西方人而言极为生僻的知识，全是拜‘樱’所赐。

在封印了被侵蚀之律者附身的‘樱’后，卡莲便将她的遗体留在了八重神社的拜殿，用来承载犹大力量的虞玲刀——被‘樱’称作‘樱吹雪’的武士刀则供奉于币殿，最内侧的正殿则是‘盒子’的本尊。

樱吹雪用来提供封印的力量，拜殿用来镇压死者的遗骸，最后的正殿则用来封印律者的力量本身……卡莲当年设下的封印基本上就是这么个结构。

亏得雷电龙马也没察觉到这八重村的秘密，否则他要是将神社一起炸了，那接下来的故事就好玩儿了。

雷之律者、空之律者、侵蚀之律者……这根本就是群魔乱舞的节奏啊！

……

越接近神社本体，空气中传来的阵阵不安的战栗感就越沉重。

走在最前面带路的卡莲姑且不提，蒂法已经害怕到要是不让她牵着苏扉的袖子就没法继续走下去的地步了——除了故意卖萌刷好感之外，蒂法也确实感受到了卡莲之前的那些话绝对不是在吓唬她。

从外面看上去，八重神社和电视上随处可见的神社并没有太大不同，内里的陈设装潢也是如此，可只有走进去了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神社啊，这根本就是一头神社模样的活着的崩坏兽！

几乎凝结成了实质的崩坏能流淌在空气中，压抑的几乎令她无法呼吸。

“侵蚀之律者的力量几乎已经与整座神社融为一体了啊……”杏子皱了皱眉，“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都必须将这里彻底毁掉才行，小少爷，不然会出大事的。”

“我知道。”苏扉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出离的凝重起来。

原本他还担心这次带上杏子和蒂法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但现在看来，这哪里是什么小题啊！分明是高考理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一问的节奏！

卡莲和犹大的封印固然让侵蚀之律者无法危害世间，却也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汇聚力量的场所。

毫不客气的说，现在苏扉能感知到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在樱之岛蛰伏了两周的雷之律者，这种等级的存在，就算是苏扉也必须要小心才行……

第三十三章.记忆深处的涟漪

卡莲推开门后，首先进入众人视野的，便位于整个币殿最中央的一柄造型优雅的樱色长刀——灵刀·樱吹雪，由传说中的刀匠‘长光’以魂钢与崩坏兽的尸骸为材料打造的虞玲刀，同时，也是用来承载犹大的誓约的封禁之力的载体。

（注：不是只有慈悲奥米茄左手的刀才叫做‘虞玲刀’，实际上，‘虞玲刀’本身只是日本的一种法器的统称，可以视作和‘御币’类似的存在，考虑到樱巫女的身份和‘灵刀’的称呼，樱吹雪实际上应该是一柄虞玲刀才对）

从这柄造型奇特的虞玲刀上，苏扉能明显感受到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气息。

或许是因为镇压侵蚀之律者的时间太长了吧，除了犹大的誓约的气息外，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种残暴而阴冷的感觉。

毫无疑问，那就是侵蚀之律者的力量了。

正如犹大所说，卡莲当年设下的封印离破碎几乎只差一步了，不然不会连虞玲刀这种法器都已经染上了崩坏的气味儿。

嘛，按照正常剧情来走的话，这时候八成会有个拖后腿的不小心拔出樱吹雪，导致本就濒临崩溃的封印彻底失效，让被镇压了五百多年的侵蚀之律者借助‘樱’的身体重临于世，双方噼里啪啦乱打一通，最后苏扉喜提新后宫一枚……当然，这只是‘正常剧情’，也是只会出现在小说、漫画和其他影视剧里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