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陆无双马友夫 第111章

作者:睡到十三点

尤其是那些加入了北法兰西贸易公司的商人,一边可以从伊比利亚以极其优惠的价格收购羊毛,几乎抹平了运费带来的成本上涨,一边还能借此与英格兰羊毛商讨价还价,进一步压低价格。

这样一类,低地出产的呢绒成本进一步降低,利润增加的商人们,以更大的热情投资纺织业。去年冬天因为根特纺织工叛乱而遭受重创的低地纺织业,不仅迅速恢复了元气,而且还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当然,作为北法兰西贸易公司的董事长,马友夫也是这种变化中的受益者。

“没想到,低地纺织行业的繁荣为我带来大量军费的同时,却对鲁昂的纺织业造成了威胁,进而让治下的富商产生不满……”马友夫暗自苦笑。

这波啊,是左膀打了右臂。

不过问题还要解决。

“很遗憾,菲尔曼先生,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如果将那些英格兰富商与贵族的财富如数奉数还,然后礼送离开,我不但会被人嘲笑软弱愚蠢,而且这还是在变相恢复敌人的战争潜力。英格兰在法兰西土地上进行毫无人性的骑行劫掠,主要目的就是摧毁这个国家的战争潜力。我还保留着人性,所以不会对英格兰人搞无差别屠杀,但也不是滥好人,会无条件宽恕敌人。”

拒绝了菲尔曼的荒唐请求以后,马友夫又补充道:“当然,作为鲁昂的领主,我也十分关心这座城市的发展。即日起,所有鲁昂商人都可以申请加入我创立的北法兰西贸易公司,审核条件会比外地商人放宽。有了公司提供支持,诸位不仅仅可以从伊比利亚进口更加廉价的羊毛,还能拓宽更多销路。”

马友夫开出的条件算得上相当优惠了。

可惜菲尔曼并不甘心,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屑一顾,还想与马友夫争辩。

他正要说话,却看到同行的几位议员在摇头暗示,只能作罢。

这几位议员也都在鲁昂纺织业中占据着举足轻重地位。有他们的支持,菲尔曼就有了与马友夫抗衡的底气。

只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胆子足够大,贪欲足够强。

毕竟,马友夫是这片土地的领主,不但有法理优势,还拥有军队这一强大的暴力机器。继续对抗不是明智的选择。

深吸一口气,菲尔曼向马友夫微微鞠躬,说道:“虽然没能与您达成共识,但我还是要感谢您的耐心与慷慨,我早就听闻北法兰西贸易公司的事业越做越大,如果能够加入,将是我的荣幸。”

马友夫能听出来,菲尔曼的语气中,有种口服心不服的怨忿在里面。不过他也没在意,毕竟身为领主大人,要有宽广的胸怀嘛。

他甚至还给对方提了一个建议:“菲尔曼先生,以及在座的诸位。这世上也不是只有纺织业这一个赚钱的门路,今后我准备在鲁昂发展制糖业,诸位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了解一下,如果愿意投资,那就更好了。勇敢的进行产业转型,就能获得更多财富。”

熟知历史的马友夫知道,诺曼底以及低地,乃至北德意志地区纺织行业的好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因为英格兰本土的纺织业,正在迅速发展。在完全满足了国内市场以后,就要开始进军欧洲,然后凭借政府扶持以及身处原料产地的优势,成为行业霸主。

虽然其他国家的织布商不至于被英格兰呢绒挤兑得破产,但也别想和以前一样,轻轻松松赚取大量利润。

再然后,新大陆的棉花将会对欧洲纺织业进行降维打击。

虽然在鲁昂,呢绒纺织行业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但马友夫并不想扶持这个夕阳产业,让其自然的发展即可。给众位大商人提点几句,指明今后的发展方向,算是仁至义尽了。

经过大约一个小时的交谈,马友夫与议员们双方有了初步了解。

“诸位,城市刚刚经历了战火,条件有限,就不举办宴会了。今天是万物之母降临日,大家就回去多陪陪家人吧。”

下达了送客令以后,议员们纷纷告辞。

只不过最后离开的伊莱夫人,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对马友夫说道:“侯爵大人,我有一点事情,希望与您私下交流一下。”

“当然,美丽的夫人。”

……

离开市政厅,坐上马车以后,菲尔曼顿时变了脸色,阴沉得仿佛有暴风雨在聚集。

“那个该死的赛里斯小丑!他怎么敢……”菲尔曼一脸怨毒的自语道,“在贝德福德公爵那里,我都是需要郑重接待的贵客。那个刚刚占领鲁昂的暴发户,居然敢用一堆胡言乱语来敷衍我!北法兰西贸易公司?制糖业?产业转型?哼!既然他不愿意接受我合理而诚恳的建议,那就别怪我采用非常手段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弑亲禽兽(三更)

菲尔曼一路咒骂着马友夫,乘车回到拉巴特家族的豪宅以后,便有管家迎上来:“少爷,老爷让您回来以后,立即去见他,通报今天与侯爵见面的情况。”

“啧!麻烦的老家伙。”嘴里发出一声不屑,菲尔曼径直来到他父亲罗贝尔的卧室。

这位拉巴特家族的掌舵人,自从冬天患上重病以后,就一直没有好转。花重金请了几位训练有素的医生诊治以后,老罗贝尔的病情成功加重,如今已经病入膏肓,就连神术都难以挽救了。

卧室里浓重的草药味让菲尔曼眉头一皱,随即装出一副凝重的表情,来到父亲床前。

“菲尔曼?”双眼浑浊的老罗贝尔问道。

“是我,父亲。”

“今天你去会见了拉芒什侯爵,有什么收获?”

“马友夫并没有因为我们以前与英格兰人的紧密联系而问罪。”

“这就好。”床上的老人松了一口气,“昨天,我们拉巴特家族本来应该响应铁匠的号召,作为内应配合侯爵攻打鲁昂。谁知道计划败露,还没来得及做出新的决策,战斗就结束了。如今侯爵既然没有清算我们,想来以后也不会出尔反尔。只要拉巴特家族保持低调,在政治上坚定站在法兰西一边,在鲁昂市的地位就无可动摇,咳咳……”

看着衰老不堪的父亲,菲尔曼却并不认同对方的看法。

仅仅只是保住家族的地位就够了吗?

为什么不能更进一步?

小小的鲁昂,根本容不下我的雄心!

想到此处,菲尔曼终于忍不住,对老罗贝尔说道:“父亲,为什么你要坚定的投靠法国人?明明在英格兰治下,我们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

“你忘了死在1418年围城战中的人了吗?其中有你的母亲,还有你的两个弟弟……英格兰人是禽兽,永远无法得到法兰西人的忠诚!”

菲尔曼对父亲的愤怒不以为然。

在那场围城战中,他还只是个孩子,除了食物越来越少外,根本没有刻骨铭心的记忆。

实际上,菲尔曼与老罗贝尔对待英格兰的态度,亦是鲁昂这座城市的缩影。

老一辈经历过战火的,内心深处都埋藏埋着对英格兰的仇恨,贝德福德公爵永远不可能得到他们的忠诚。

而在金雀花旗帜下成长起来的新一代,却对这些十几年前的国仇家恨没有感觉。

菲尔曼继续向父亲阐述自己的想法:“父亲,且不说那个赛里斯人值不值得信任。就算他兑现了所有承诺,那又如何?我们加入了北法兰西贸易公司,能够从伊比利亚人那里获得平价的羊毛,也只是抹平了原本的劣势。我们还是必须要和根特、和布鲁塞尔,甚至和汉诺威的商人进行惨烈的竞争!”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害怕与其他纺织商人进行公平竞争,只想着依靠与英格兰的特殊关系,获得廉价羊毛,从而建立优势……”老罗贝尔断断续续的说道,“看来我的教育彻底失败了。对金钱的追逐放大了你的贪婪,却削弱了你的勇气,进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做出错误判断的是你,父亲!”菲尔曼激动起来,“你以为马友夫占领了鲁昂,就大局已定吗?不!巴黎依然在英格兰手中,贝德福德公爵的大军依然在!你等着看吧。贝德福德公爵击溃了仍然滞留在巴黎城下的乌合之众以后,便会立即北上。趁着马友夫分兵出去收复诺曼底其他城市的时候,公爵大人会给出致命一击!那时候,就是我们团结所有仍然忠于英格兰的力量,然后夺回鲁昂的光荣时刻!”

老罗贝尔骇得脸色大变,原来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泛起病态的红色。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是了,你肯定和英格兰人保持着联系。儿子,赶紧与英格兰人断绝联系,然后将那些间谍交给侯爵发落……我看人很准确,那个赛里斯人绝不是你可以抗衡的。如果你不照办,那我只能亲自给侯爵写信了。牺牲唯一的儿子,总好过牺牲整个家族……”

菲尔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父亲,我明白了。今天下午我就去市政厅,向侯爵大人坦白。”菲尔曼站起身来,走向床边,“你好好休息吧……嗯,枕头似乎有点矮,让我再给你垫一个……”

以上,便是老罗贝尔生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菲尔曼毫不犹豫的拿起一个枕头,死死捂住父亲的面部。重病中的老人只是挣扎了一分钟,便彻底失去呼吸。

“老家伙,你看人这么准,为什么没看出你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呢?”菲尔曼扔下枕头,处理了一下犯罪现场,然后高呼道,“医生,医生!”

家主去世,拉巴特家的豪宅顿时陷入悲痛之中。

天色渐暗,装了一天痛失血亲的孝子以后,菲尔曼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这里,有一位等待许久的客人。

托马斯·约克男爵。

作为约克家族的成员,亨利六世的远亲,英格兰贵族中的青年才俊,他才是鲁昂的正牌指挥官。

只不过今年在鲁昂城爆发的那场瘟疫,托马斯男爵也是受害人。

他的病情之严重,即便圣女伊丽莎白全力救治,也留下了棘手的后遗症。

病愈后身体大不如前的托马斯男爵,只能借助城中一些大家族的支持,才能维持统治。贝德福德公爵也不是没想过换人,但是找遍了英格兰,也没有第二个如托马斯男爵一般,既有足够的能力,而且在血统上属于自家人,完全靠得住的指挥官。

鲁昂是诺曼底最重要的城市,其指挥官最重要的品质便是忠诚。

可能他也没想到,马友夫会对这座本来处于安全后方的城市发动突袭,以托马斯男爵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应对这种高强度的战斗,所以本来只是个屠夫,对军事半懂不懂的福尔盖,才会担下守城指挥的重任。

对贝德福德公爵来说,鲁昂沦陷以后最好的消息,便是托马斯男爵成功逃脱,而且隐藏了起来。

他将在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中,扮演重要角色。

第二百五十二章 贝德福德即将反击

“菲尔曼先生,我有两个新消息给你。”托马斯男爵虚弱的说道,“贝德福德公爵将很快对巴黎的法军发动进攻。虽然鲁昂的迅速失陷出乎预料,但局势未定,我们仍有希望,在最多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我们要尽可能做好准备。另外,法斯托夫爵士已经被重新启用,并且在今天凌晨,就轻骑抵达卡昂。他将把卡昂以及附近据点的守军全部集结起来,然后乘船前往加莱。也就是说,在我们东边,将会出现一支人数在两千五到三千的援军,而且由名将率领。”

菲尔曼本来还有点担心,贝德福德公爵的大军会远水解不了近渴。但现在有了从加莱出发的援军,那么他们在夺回了鲁昂以后,抵挡住法国人反扑的概率,就大了很多。

“贝德福德公爵已经向圆环长老会咨询过。智慧橡树告诉德鲁伊们,马友夫之所以能够迅速攻下鲁昂,使用了一种奇怪的魔法,召唤来三艘可怕的炮舰。但现在他已经无法使用这种魔法了,而法军乘坐龙首长船时,为了减少辎重,没有携带大炮,连骑兵也只有五百。这支法军的战斗力并不强,而且几乎没有攻城能力,即便有那个法兰西女巫在,我们也能取得胜利!”

托马斯男爵虽然一脸病气,但是鼓舞起人心来还是相当擅长,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说得菲尔曼心潮澎湃,仿佛已经看到了击败马友夫,夺回鲁昂,立下大功,然后被英王亲手册封为贵族的场景。

说不定,还能弄一枚嘉德骑士勋章来戴一戴呢。

确立了信心之后,两人便开始详细计划,该如何集结起城中的反对力量,趁着马友夫外出时,将鲁昂夺回来。

“那些英格兰平民当中,因为被马友夫强制收取所谓‘外国人特别税’而心怀不满的,有相当数量。而贫困潦倒,愿意为了几个先令去搏命的,也有不少。将这些人煽动起来,将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托马斯男爵说道。

尔曼点头表示同意:“那个赛里斯人将搜刮勒索的财富,全都储存在公爵宫。另外我还知道一个秘密消息,公爵宫里有一个秘密铸币厂,那里有不少新铸的英镑,并且储藏着可观的金银锭。”

托马斯男爵意外的挑了挑眉,旋即又释然了。

他只是个男爵,虽然出身约克家族,但还是没走入英格兰的核心统治圈。估计那个王室秘密铸币厂的消息,只有摄政议会才清楚。

但是,区区一个鲁昂城的富商,居然能够探知这种秘密。

他知道菲尔曼是在故意展示自己的实力,并没有点破,继续说道:“我们可以煽动那些平民四处破坏,围攻公爵宫,尽可能制造混乱。但是不能指望这些布衣暴徒的战斗力。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可以对付一百个平民。真正可靠的力量,是那些被马友夫剥夺了财产的贵族和富商。”

虽然失去了大部分财产,但是这些有产阶级仍然具有可观的战斗力。贵族大都从小进行过军事教育,富商们也有许多身手不凡的护卫。更不用提,这群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在百年战争中积累了军功与财富,光荣退休的老兵。

只要把这些人集合起来,就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可笑的是,那个赛里斯人虽然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不留情面,但本质上却是个软弱心善的蠢货。他居然将那些人分别安置在几个教堂,理由是‘出于人道考虑’。这给了我们绝佳的机会!”

托马斯男爵对菲尔曼的话深感认同。

如果是他的话,就算碍于贵族阶层潜规则不能将之杀光了事,但也肯定会把这些潜在的危险分子全部集中看押起来,等战争结束后再释放。

分开看押本来就削弱了看守力量,还选在教堂这种防御薄弱的地方,简直像是在故意犯蠢一样。

“等等……万一那个赛里斯人是真的故意露出破绽,好引诱我们主动出击,然后将潜伏的抵抗力量一网打尽呢?”托马斯男爵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安。

不过,他们只是贝德福德公爵战略中的一部分,没有回头路走,所以只能在行事时更加小心谨慎了。

商议好以后,两人便分头行事。

菲尔曼借着父亲去世的机会,向城内大肆派遣眼线。虽然马友夫在城内安排了大量部队巡逻,但是他的眼线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亮出身份,然后以“向拉巴特家族的好友送达讣告,筹备葬礼”的理由蒙混过去。

菲尔曼注意到,马友夫每天都在频繁向外派出军队,以收复诺曼底各地的据点。

鲁昂城的守军越来越少。

在五天以后,马友夫本人也亲自出征,据说是前往卡昂了。

鲁昂城的法军数量,一下子降低到一千人。

菲尔曼与托马斯男爵都知道,机会来了!

现在,就看贝德福德公爵何时发起进攻。以及法斯托夫爵士的援军,何时出现在东方。

……

巴黎郊外,塞纳河左岸的法军军营,最豪华的大帐篷里。

“公爵大人,今天上午,又有十二名黑森佣兵哗变,逃离军营。您的亲卫骑兵前去追赶,不过没有结果。”亚瑟·德·里什蒙向奥尔良公爵汇报道。

奥尔良公爵不耐烦的挥挥手,任由酒水洒在胡子上。他举起镶着宝石的黄金酒杯,将杯中的高档红酒一饮而尽后,才打着酒嗝说道:“不用追了,省点力气吧。那些贪婪的战争猎犬,跑了就跑了……”

“但是,公爵大人,哗变逃往的情况已经愈演愈烈,如果不及时制止的话,整支军队恐怕都会分崩离析。”作为副官的里什蒙元帅苦劝道。

“反正马友夫已经拿下了诺曼底,大局已定,我们等着享受甘美的胜利果实即可,这只军队就算一夜之间消失了,难道贝德福德还能转败为胜吗?”奥尔良公爵一脸的无所谓,“而且,佣兵哗变又不是我的错!应该问问我的好堂弟,为什么整整一个月,没有送来军饷!”

第二百五十三章 躺平的公爵

不论是按照贝德福德公爵的计算,还是查理七世的财政总管雅克·科尔给出的数据,法兰西的财政都可以继续支撑几个月,军费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告罄。

但是偏偏,奥尔良公爵就遇到了钱的难题。

亨利六世加冕典礼那一天,奥尔良公爵与卢森堡伯爵负责发起佯攻,吸引巴黎守军注意力。

即便没有全力进攻,半天下来,死伤也有不少,还阵亡了几位骑士。赏赐与抚恤一发,奥尔良公爵就发现,自己手头居然只有几千里弗尔的军饷了。

好在下个月就要到了,来自南方的王室车队,将会按照惯例运来一袋袋金币,所以奥尔良公爵并不在意。

他甚至还额外给每个士兵发放了1个苏的节日奖励。

到了节日当天,英法双方很有默契的罢战休息。手头有钱的士兵们需要消费,嗅到商机的商人们纷纷涌入军营。

甚至巴黎城中的妓女们,也趁着夜色乘船出城,来法军营地里开发新市场。

美食、酒水、赌博、女人……

士兵们口袋里的前很快就被榨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