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陆无双马友夫 第72章

作者:睡到十三点

与菲利普三世商谈一番后,双方达成了联合出兵根特的决定。

只不过以这个时代统治者的组织力与动员能力,也不太可能在一两天内就完成“命令军队从加莱撤退,然后调转目标进攻根特”这种事情——尽管两座城市的直线距离也不过一百多公里。

直到一个星期后,马友夫与菲利普三世才在足足六千大军的拥簇下,抵达根特城。

看着飘扬在城头的红黑斜旗,马友夫一时愣神。

这是安那其主义的象征,P社玩家所熟悉的叛军标志,大名鼎鼎的林登万之旗。

但问题是,这种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怎么会出现?

难道又是新世界修会搞得幺蛾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打炮是快乐的事情

仔细观察一番,马友夫发现城头守军士气不振,训练不足,公爵大军压境后,立即显露出慌乱姿态,和其他农民叛军也没什么不同之处。

他抛开了对方旗帜的不同寻常之处,开始与菲利普三世商议攻城战略。

参加这场战前会议的,有菲利普三世麾下最优秀的将领之一,曾经在贡比涅森林俘虏了贞德的卢森堡伯爵——他也是进攻加莱的指挥官。

另外,还有米洛特牧师与另外三位留着地中海蘑菇头的神父。

根特城这场以纺织工为首的起义,其领袖巴索特背后有新世界修会的影子,七圣教会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这场起义之所以会爆发,直接原因是因为巴索特别有用心,蒙骗煽动了其他人。除了他和在背后促成这场混乱的新世界修会,城中的叛军大多数其实并不愿意用暴力来对抗大人,所以我建议,应该采取怀柔策略,围而不攻,尽量劝降对方。”米洛特牧师说道。

菲利普三世不满道:“注意你的用词,牧师。是叛乱,不是起义!”

他指着帐篷外面,远处的根特城中,隐隐有炮声传来:“格拉文斯丁城堡仍然在我们手中,所以军队必须在那里沦陷前,收复根特城!”

作为铸币厂的格拉文斯丁城堡里,不仅有已经铸造好,还未运出去的钱币,还有作为铸币原材料的金银。

当然,这些财产就算被叛军抢走了,公爵再拿回来就是,损失不大。但是万一杀红了眼的叛军攻破城堡后,将铸币设备破坏,把工匠全都杀掉,再将整个城堡付之一炬,那他的损失就大得不可估量了。

“大人,如今根特城里弥漫着不详的气氛。据几位幸运逃出城的贵族所言,叛乱爆发的当晚,城里发生了屠杀,以及大规模的纵火。死亡与破坏是邪神们最喜欢的饵食。如果我们选择强攻,造成过多杀戮,后果不可预料。”米洛特牧师继续劝说。

另外三名神父补充道:“我们已经用神术观测过根特城。里面情况很不对劲,混沌魔力的浓度异常的高。所以,您最好谨慎行事。”

“……”菲利普三世欲言又止。他想速战速速决,减少损失,但是事情牵涉到邪神的时候,就不得不投鼠忌器了。

他看向马友夫,询问道:“拉芒什侯爵,您有什么建议?”

马友夫说道:“我以前也和新世界修会打过一些交道,对那些悍不畏死的邪教徒,印象深刻。但是从之前对根特城头的观察来看,叛军不像是有邪教领导的样子。”

曾经将众人摆了一道的巴索特,无疑是个能力出众的邪教头目。如果他在根特城中,一个星期的时间,肯定可以在混沌魔法的帮助下,彻底掌控整只叛军,然后将这些平民洗脑成意志坚定的邪教徒。

但是现在看来,大部分叛军依然没什么坚定的作战意志。

卢森堡伯爵也对马友夫的判断表示赞同。

他认为,以叛军的战斗力,如果强攻的话,最多三天,付出不到五百人的伤亡代价,就能收复根特城。只不过,之后叛军溃兵与杀红了眼的勃艮第军队会对根特造成什么样的破坏,就无法预料了。

大致判断出了敌人的真实状况后,菲利普三世按照马友夫的建议,制定了一个多管齐下的计划。

首先是军事上的佯攻。

马友夫的炮兵将一天二十四小时,持续不断的对根特城开火。不求杀伤守军,也不求击垮城墙——6磅炮要对付厚实的城墙,本来也力有不逮。

只需要一直保持火力骚扰,削减敌人的士气,就足够了。

所以,马友夫放弃了昂贵的铁质炮弹,选用了石质炮弹,以降低成本。甚至有时候炮兵们兴致来了,还会塞上各种乱七八糟的零碎,来几发散弹。

这样的战斗比日常训练还要轻松,再加上公爵每天都会赏赐酒水肉食,所以炮兵们脸上都挂着笑容,从没觉得打炮是如此快乐的事情。

另一方面,原本的正牌纺织工领袖路德维克,也被请到了军营中,每天都去城下喊话,呼吁叛军们赶紧放下武器,与公爵进行和平谈判。

路德维克的威望还是有的,他一出现,就让叛军出现了骚动。

但此时原本的贫苦工人们,已经变成手染鲜血的叛军,有种“做都做了,已经回不到过去”的心态,根本不相信公爵还会履行之前的约定,宽恕他们。

在劝降效果不佳的情况下,菲利普三世偶然得到了一个情报:根特城中的粮食不多了。

本来冬天物资就比较匮乏,再加上起义当晚的大火失去控制,烧毁了两座粮仓,让城内的储量一下子下降到只能维持几天的程度。

虽然通过从其他居民那里“征收”食物的举措,叛军还能继续坚持,但是心中对食物短缺的担忧,仍然挥之不去。

根据这个情况,马友夫制定了一个攻心战术。

他让菲利普三世在城外大摆宴席,又让路德维克从根特附近村子里邀请相熟的平民来,一起吃吃喝喝。

公爵大人虽然没有参加宴会,但是那些聚拢在玛丽公主身边的贵族,却派上了用场。这些年轻人别的本事或许没有,但是吃喝玩乐却相当在行,很快便和以路德维克为首的平民们,打成一片。

菲利普三世甚至还花钱雇来了许多妓女。每当夜幕降临时,城下灯火通明的帐篷里,便传来女子的浪笑与呻吟,配合着定时轰鸣的火炮声,构成了根特城独特的风景线。

这样做的效果也是拔群的。

同样是苦哈哈的贫民,跟了路德维克的,就能在城下享福,而跟了巴索特的,则只能在城头一天到晚挨炮弹,两相对比之下,更容易心态失衡。

两天之后,城中守军对公爵的戒心逐渐消除,不少人认为对方是真心想要何谈,而不是像巴索特之前所说,一切都是谎言,狡猾的贵族只是想骗自己放下武器,然后再秋后算账。

然后到了晚饭时,马友夫祭出了大杀器。

第一百四十九章 法棍是厉害的武器

随着马友夫的命令,厨师们将一个个大筐摆放到城下。

筐里堆满了黄灿灿的棍状物,正是面包师们连夜搭建烤炉做出来的面包。

这些面包可不是参杂了各种乱七八糟东西的粗劣黑面包,而是用小麦粉配上精盐,经过发酵后烤制的“上等货”。

因为马友夫要求比较紧急,所以面包师们为了让面包尽快受热,将其加工成了长条形。

这样一来,在马友夫的无意促成之下,法棍提前四百年诞生在了低地地区的一场围城战中。

在吃惯了绵软热腾的白馒头,以及加了黄油和砂糖的现代面包以后,马友夫对于这一筐筐让周围不论是普通士兵,还是贵族都垂涎欲滴的法棍,并没有太大食欲。

毕竟法棍这玩意儿,虽然比黑面包好一些,但冷了以后又干又硬又韧,吃起来伤牙,属于武器级别的食物,物理杀伤效果拔群。

不过新鲜出炉的法棍口感倒是很不错,而且非常香。那带着热气的小麦香气,能够有效勾起人们的食欲。

当然,法棍虽香,想要让远在城墙上的起义军嗅到味道也不可能。所以马友夫还请了两位会造风术的法师,用魔法制造微风,将食物的香气不断吹向城头。

或许是觉得只有法棍太单调,还不够诱人,马友夫还鼓捣了另外一样“大杀器”。

面包师退场以后,厨师们便开始忙碌起来。

他们在城头守军的注视下,搭建起一个个篝火,然后将大铁锅放上去,开始炖汤。

汤的主食材是咸猪肉。

勃艮第农民们在森林里放养的猪,吃着蘑菇橡子松果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到了冬天被宰杀制成腌肉。

这个时代的猪肉不像后世经过育种改良的那么软嫩多汁美味,还带着一些类似野猪肉的柴与骚,不过也是难得的美味了。

猪肉下锅炖煮到适当的时候,厨师们便开始下辅料。

由于是冬天,新鲜的绿叶蔬菜自然不可能有——就算有,也是至少伯爵以上贵族才能享受的高级美食。

所以辅料都是洋葱、萝卜、各种豆子之类耐储存的蔬菜。

至于调味也很简陋。除了咸猪肉自带的盐之外,扔几瓣蒜进锅里就算完事。

不过就算就是这样,猪肉炖煮时溶解出来的各种氨基酸与脂肪酸,仍然形成了诱人心脾的香气。

后世能靠猪肉炖粉条劝降国军,现在马友夫面对组织度还不如国军的封建义军,猪肉汤与法棍的组合对作战意志的破坏性,更加巨大。

毕竟,进食是生物的首要本能。

在飘散的食物香气中,菲利普三世充满疑虑的打量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问道:“拉芒什侯爵,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反正花费不多,试试也无妨。”马友夫说道。他也不知道用这种办法到底能不能摧垮守军意志,不过与其闲着干等,不如随便搞点事情也好。

在不想多造杀戮的情况下攻下根特城,各种办法都要尝试一下嘛。

准备了这么多美食,看上去很“奢靡”,其实花的钱比起支付给军队的赏金可要少太多了。

就这样,到了当天夜里,这些天的攻心战术终于有了重大突破。

有守军忍受不了寒冷与饥饿,逃出了根特城。

马友夫得到消息,立即来到安置逃兵们的帐篷里。

一个肤色黝黑,满面风霜的大汉,正和其他四个高矮不一的男人围坐在火堆旁,一边啃着法棍,一边满脸陶醉的喝着肉汤。

这个一看就是头领的大汉,穿着一副不怎么合身的铁甲衣,背上还不伦不类的背着两柄单手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咸鱼学派的猎魔人呢——毕竟他们身上的鱼腥味,马友夫掀开帐篷帘子时就立马闻到了。

负责招待几个人的米洛特牧师低声对马友夫说道:“他们是渔民,与起义主力的纺织工并不完全是一伙人。尤其是在经历围城煎熬后,因为被如今的义军领袖——白掌凯文排挤并克扣补给,所以早就心生不满。今天被您的食物战术一引诱,就彻底放弃了抵抗的打算……”

“我叫达维霍尔特,在根特城里的上前渔民眼中,说话还有些分量。如果公爵大人能履行承诺,那么我明天就能帮助你们打开城门。这场本就不该发生的该死起义,早就应该结束了!”

或许是放凉的法棍太硬了,达维霍尔特一边说着,一边将面包掰成一小块一小块,泡进肉汤里,然后再满足的喝下。

马友夫和米洛特牧师琢磨着达维霍尔特透露的信息。

等几个逃兵吃完羊肉泡馍——阿不,应该叫猪肉泡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后,马友夫问道:“达维霍尔特先生,你作为内应帮我们打开城门的具体计划是什么,成功率有多大?”

达维霍尔特说道:“没什么具体计划。因为要做到这件事情太容易了,根本不需要什么周密计划。”

他继续为马友夫介绍根特城内的情形。

在巴索特的煽动下,以纺织工为主的义军经过一夜混乱,攻占了大部分根特城。一部分义军在那一晚的混乱中抢了个盆满钵满,同时手上也沾满了鲜血。这些人成为了最死硬的抵抗者。

但是其他很多被裹挟的义军,不仅仅没捞到好处,反而付出了大量伤亡。

比如达维霍尔特率领的渔民们。

他们本来就不是暴力对抗的坚决拥簇。虽然渔民们对菲利普三世新设的战争税十分不满,但也只是希望联合纺织工向贵族施压,减轻负担。在生活上,他们还不至于像纺织工那样活不下去。

冬季正是捕鱼的好季节,要不是因为这场起义导致根特城被勃艮第海军封锁,达维霍尔特正好能够出海捕鱼赚一笔钱。

现在呢,他只能看着北海肥美的鳕鱼被英格兰、挪威、丹麦的同行们一网一网的捞走了。这也是达维霍尔特想要结束这场围城战的重要原因。

至于他说要打开根特城的城门,不需要什么计划,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也不是吹牛。

因为城内如今的情况十分混乱,起义军只是在勉强维持罢了。

导致这种形势的最根本原因就是,起义军的主心骨巴索特,自起义成功后第三天起,就失踪了。

第一百五十章 要面包还是炮弹

“巴索特失踪了?”

听到这个消息,米洛特牧师不由得惊呼出声。

在他看来,这个掌握了各种黑魔法,显然有着邪教背景,而且心思深沉,一直隐藏得很好的危险分子,处心积虑挑起了根特城的叛乱后,居然不想着巩固战果,继续造成更大的破坏,而是扔掉一大堆烂摊子,玩起了失踪。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如今根特城内名义上的首领,是白掌凯文。但是他对于在城中维持秩序,建立有效统治,抵御公爵的进攻,都没什么兴趣。白掌凯文在城里只在做一件事——搜刮各处富商和贵族的宅邸,大肆享乐。不过他好歹还做了一点正经事,那就是尽力筹备物资,支援对格拉文斯丁城堡的围攻。”

“事到如今铸币厂依然掌握在公爵手中,难道那个白掌凯文不知道攻陷这座城堡的必要性?”马友夫奇道。

“他们当然知道,只是做不到罢了。”达维霍尔特撇撇嘴,不屑道,“实际上,在起义当晚,巴索特就将最精锐的力量投入到最格拉文斯丁城堡的进攻中。他们动用了积攒已久的大量火药,还派遣了施法者与训练有素的全甲战士,指挥官是个能飞上天喷吐冰霜的强大德意志人。但即便如此,这座城堡也经受住了一波又一波攻势。如今起义军对攻陷城堡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这进一步打击了士气,让我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仍然坚守的格拉文斯丁城堡,犹如深深扎进肉中的竹刺,让起义军浑身不自在,随时都面临被里外夹击的危险。

连续的挫败,也让义军内部一些明眼人——比如达维霍尔特,深知一群缺乏训练,毫无根基的平民,继续与公爵进行武力对抗,是绝对没有前途的。所以趁着对方还有和解打算,一切都能够挽回的时候,体面停战,是最明智的选择。

话说到这里,马友夫已经基本相信了达维霍尔特的话。不过要根据他提供的情报展开军事行动,显然还需要更多更可靠的证据。

在米洛特牧师提出这个要求后,达维霍尔特又要了一份猪肉汤,就着法棍边吃边说:“这没问题。一会儿我就回去,然后然在明天给你们带一份礼物来,证明我的诚意。”

“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米洛特牧师喜道,“如果这件事情能做成,先生你就是收复根特城的有功之臣,公爵大人不仅会赏赐大量财物,甚至册封为骑士也不是不可能!”

达维霍尔特脸上略微动容,但是见识过贵族老爷们虚伪的他,并没有做出过多表态,只是点了点头,留下几个打着饱嗝的属下,一个人悄悄潜回了根特城。

第二天晚上,达维霍尔特再次来到城外勃艮第军营。

这一回,他如约带来了礼物,而且是一件让人大感意外的礼物,一个活人——来自巴伐利亚的公爵之子,一心寻妻的阿尔伯特。

“这个德意志人是起义当晚被发现的。因为有人看到他曾经与公爵的人混在一起,所以就将其当作奸细……”

“咳咳……”脸色苍白的阿尔伯特骄傲的抬起头,打断了达维霍尔特的话,“作为一名骑士,我没有玷污巴伐利亚-慕尼黑家系的荣耀,战斗至力竭被擒。可惜,我的两名忠心而勇敢的侍从,都倒在了满是积雪的街道上。”

就在起义军杀红了眼,要将对己方造成重大杀伤的阿尔伯特处决时,有人想起了“贵族规矩”,认为与其将他杀死,不如关押起来以换取赎金。

于是,阿尔伯特才能苟到今天。

能够将这么一个大活人带出根特城,既证明了城防松懈千疮百孔,也证明了达维霍尔特的诚意。

如此一来,再无人怀疑。

甚至菲利普三世也亲自出面接见了达维霍尔特,并根据他提供的情报,邀请马友夫与卢森堡伯爵一起制定了进攻计划。

结束作战会议后,马友夫以及米洛特牧师,还有三位七圣教的神父,汇聚到逃过一劫的阿尔伯特身边,神情严肃的听着从他那里得到的机密消息。

“拉芒神侯爵,您知道,因为心系妻子安危,所以我只在龙泉宫住了一晚,便启程返回根特城,继续寻人……后来,我在码头发现了妻子的踪迹,但是随着进一步调查,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