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睡到十三点
辅兵们一部分开始伐木制作简易攻城器械,另一部分则将十几辆大马车上的大箱子搬运下来。
整个攻城营地忙碌却不混乱,紧张有序的进行着各种工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几乎没有游手好闲之人。
塔尔博特在远处的小丘上观察到这一幕,不禁感慨:“法军真的不一样了。”
他与法兰西交战无数次,自然知道对面军队的最大弱点,便是封建制度导致的贵族山头林立,指挥不畅,各自为战。
反观英格兰,依靠严格的战利品分配制度,建立了长弓手-重装骑士-指挥官-国王这四级指挥体系,在战场上最低限度也能做到指令清晰,共同进退。
在中世纪白银分段,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位钻石选手,自然一路吊打,刷出各种史诗胜利。
但是现在,法军也有了变化。
虽然只是一部分法军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新面貌,以奥尔良公爵为代表的的另一部分法军,仍然还是老样子,但这种趋势还是让塔尔博特感觉不妙。
“难道是以前我们杀的法兰西贵族太多,反倒帮助敌人集中了兵权?”他心想。
因为生出这个古怪的想法而自嘲的笑了笑,塔尔博特继续观察法军阵地。
一旁的伯恩哈德也和他一样,睁大了眼睛:“敌人的阵中还有矮人!那些顽强得像铁锭一样的大胡子,在攻城战中是很难缠的对手。”
“前提是他们能迈着小短腿爬上城墙。”塔尔博特倒是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法军营地中那些被黑布遮住的大箱子上面。
“那是什么?么难道法军有什么需要保密的新武器?”
“也许只有七圣知道。”伯恩哈德耸耸肩。
继续观察一番,没有新发现之后,这位条顿骑士决定下马休息。
这支英格兰骑兵只携带了两餐的口粮,也没有什么辎重,所以塔尔博特决定,在蓬图瓦兹城外呆到明天中午,如果战局焦灼,短时间分不出个结果,就撤回巴黎休整一番。
反正二十多公里的路程,一个多小时就能跑个来回。
说不定还能抽空先击退奥尔良公爵的进攻,然后带着优势兵力杀回来,解除蓬图瓦兹的包围。甚至直接去攻击马友夫的大营也不是不可以。
塔尔博特不知道“围魏救赵”这个成语,但其中的道理还是懂。
反正依托坚固的巴黎城防,塔尔博特的选择很多。
因为之前牧师通过神术治疗伤势,透支了身体,已经人到中年的塔尔博特布置了哨骑后,便在一棵树下倒头睡过去。
昏天黑地的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才被伯恩哈德摇醒,耳边传来的隆隆炮声,即便离得很远,仍然清晰无比。
“塔尔博特伯爵,法军开始攻城了。”伯恩哈德一脸严肃道。
“这么快?夜间攻城?”塔尔博特一阵愕然。随后反应过来,赶紧爬起身,让侍从为他穿戴盔甲。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塔尔博特所处的位置往西望去,能看到模糊的城墙轮廓,正是蓬图瓦兹要塞。
而附近亮起的千百光点,则是法军营地所在。
“伯爵,我刚才目睹了敌人的第一轮炮击,发现很不一样,给守军造成了极大恐慌。”伯恩哈德说道。
塔尔博特只当这个东欧人对西欧战场的新式火药武器少见多怪,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直到几分钟之后,法军大炮再次开火,他才发现了不同之处。
只见四个散发着红光的球体,从法军阵中飞出,在黑夜中划出一条极高的抛物线,绕过城墙,落入蓬图瓦兹城内,炸得四分五裂。
塔尔博特甚至能够听到,经由闷热夜风送来的英军惨叫与哭喊声。
“那是什么炮?”这位被贝德福德公爵倚为臂膀的英格兰将领,此时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以前法军使用的那种弹道平直的火炮,叫加农炮。而今晚开火的,应该是臼炮。”一位骑士解释道。他热衷于各种新式火器,经常参加贝德福德公爵组织的大炮试射活动,所以对各式火炮都很熟悉。
“但是不对劲!法国人的臼炮射程更远,威力更大,而且,他们的炮弹居然能爆炸!”为塔尔博特科普火炮知识的骑士,表情逐渐从疑惑变为惊恐,“糟了,再这么遭受轰炸,蓬图瓦兹守军的士气,将会遭受毁灭性打击!”
这位骑士的感觉是对的。
法军投入战场的新式臼炮,的确与这个时代的臼炮,有很大区别。
马友夫在扩充炮兵的时候,也考虑过新组建一支装备臼炮的部队。但仔细斟酌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原因也很简单,没有高爆弹。
以臼炮的高抛弹道,既不能在野战中发射实心弹造成一串多的杀伤效果,也没法装填射葡萄弹。而在攻城战中,臼炮除了砸烂几个屋顶外,也无法对城防体系构成太大威胁。
除非把臼炮做到乌尔班大炮的口径,那倒是可以凭借重力势能带来的加成,用“从天而降的掌法”,来轰塌城墙。
但是既然有了勃艮第公爵友情赞助的巨型射石炮,又何必费钱费力去造这种玩意儿呢?
把省下的宝贵铜资源,拿去多造几门骑炮,进一步强化野战炮兵的战斗力,不香吗?
但是有一天,马友夫改变了想法。
那是五月的一天,“私生子”迪努瓦邀请马友夫去他的营地观摩新式火炮试射。
当马友夫来到试射场时,看到迪努瓦组建不久的炮兵们,像抬轿子一样,哼哧哼哧抬着炮架出现时,差点笑出声。
迪努瓦口中的“新式火炮”,其实就是32磅臼炮。而且这种设计原始的臼炮,炮身曲线圆润柔和,前粗后窄,简直就像一个大号花瓶,与马友夫的印象大为不同。
这玩意真的有用?
第二百二十章 威尔士人的乐趣
事实告诉马友夫,还真有用。
炮手们将一种表面有暗红色纹路的石弹塞进炮管里。
伴随着隆隆巨响,这种特殊的石弹被发射出去,在天空中缓慢飞行了一段距离后,便开始变色,化作一个通体赤红的熔岩球,与地面一接触,便炸得四分五裂。
迪努瓦得意的告诉马友夫,这种特殊的石材是从火元素界开采的,只要与空气接触一定时间,吸收了游离魔力后,就会转化为灼烫的熔岩,用来杀伤士兵或者引燃建筑,再好用不过。
当然,因为这种的特性,加工和储存必须要格外小心,十分依赖反魔法结界。再加上产地只有因为天球交汇现象而变成火元素界的维苏威火山南麓部分地区,所以价格十分昂贵。
马友夫和迪努瓦都知道,这种熔岩石弹的实用性不大,无法普及到炮兵部队,不过还是储备了一些,以作奇兵。
而马友夫受此启发,给让·布罗拨了一笔款,让他开始研究开花弹。
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肯定研究不出大革命以后才发明出来的现代榴弹,不过制造出在“天下无敌”的大明朝就用于实战的开花弹,还是有把握的。
而且这还是个有魔法存在的世界,说不定就有什么“不科学,但是很魔法”的办法,能够突破技术上的限制呢。
只不过新武器的开发终归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直到巴黎之战开始,稳定可靠的开花弹也没研究出来。
虽然原理很简单,就是造出能够用火炮发射的手雷,但是其中需要克服的难关实在是太多。
另一方面,马友夫下令制造的八门二十四磅新式臼炮,倒是很快就进入炮兵部队服役,并单独编成两个连队。
这些新式臼炮采用新的铸造工艺,配备了四轮炮车与可以精确调解角度的半圆式炮架,不论是射程或者精度,都得到极大提升。
因为膛压较低,铸造工艺比长炮管的加农炮简单,所以即便用铜量比较大,一门臼炮的成本也可以接受。
这些臼炮的唯一短板,就是炮弹了。
即便不计成本的制作,因为原材料产量有限,到了开战前,前熔岩石弹也只储存了不到一百枚。
为了让这些臼炮不至于在漫长的围城战中无弹可用,马友夫又招来石匠行会咨询,寻找到了一种硬度合适,作为炮弹触地后能够炸裂开来,用碎块伤人的石材。
当然,这种石弹无法对付坚固的城墙,只能对无甲的软目标造成杀伤,聊胜于无。
所以这一次贞德进攻蓬图瓦兹,携带的全都是熔岩石弹。
第一轮炮击,蓬图瓦兹城内几座茅草屋顶的建筑被熔岩点燃,顿时警钟四起,引得居民慌乱奔走。
就在守军忙于救火时,第二轮炮击又至。
这时候,马友夫的热气球部队已经借着夜色掩护,靠近到了蓬图瓦兹五公里外,能够清楚观察到城内情况。
因为黑夜的原因,原本的令旗通讯系统已经无法使用,不过财大气粗的马友夫早就给热气球上担任观察员的法师,配备了“黑暗视觉”与“传讯术”这两种卷轴各十张。
在热气球观察哨的辅助下,炮兵迅速修正了角度,第二轮炮弹准确的落到了城墙上。
英军士兵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火元素界的灼热力量。暗红色的熔岩碎块沾到身上,瞬间便能将身上的铁甲衣加热到通红,烫得人哇哇乱叫。
甚至有全副武装的倒霉骑士,虽然没有被炮弹碎片直接波及,但是因为身处温度骤升的环境,原本用于保命的全身板甲,此时反倒成了死亡的囚笼。钢铁优良的热传导性让盔甲内迅速上升到五十度以上,穿戴者迅速死于中暑和脱水。
“这简直是恶魔的馈赠,来自地狱的武器!”伯恩哈德怒斥道。
火炮这种威力巨大,能够发出巨响的新式武器,给这个时代的人们带来了极大心理震撼。出于恐惧心理,的确有一些人愚人,认为这是恶魔的武器。
以前还发生过某位炮手因为一天之内发射了七发炮弹,被认为灵魂受到污染,而被要求去忏悔的滑稽事情。
菲利普三世借给马友夫的那两门巨型射石炮,附送的除了炮手和驮队外,还有两位牧师。每次开火前,牧师都要举行仪式,还要对火药这种“邪恶而可怕的黑色粉末”进行净化。
作为一名“我杀人放火奴役农民,但我是个好信徒”的条顿骑士,伯恩哈德将法军火炮展现出来的可怕力量,联系到恶魔身上,也不是不能理解。
相比之下,塔尔博特倒是表现得十分镇定。
英军使用火炮的历史,也不比法国人晚。只不过因为相信长弓手的力量,所以对这种新式武器没有足够重视,现在暂时落后罢了。
恶魔之说,纯属胡言乱语。
教宗大人在与诸意大利城邦撕逼的时候,可没少动用各式火药武器。难道七圣教的领头人,也是恶魔之友?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蓬图瓦兹守军能否抗住法军炮击。
发泄了一通后,伯恩哈德也将注意力转移到战局上,问道:“伯爵大人,城里能守住吗?”
“法军炮弹在天空中飞行时,分明闪耀着魔法灵光。既然是跟魔法沾边的武器,就必然昂贵,他们不可能拥有充足的弹药储备。守军只要度过了最初的混乱与恐惧,就没有问题。论有效杀伤力,那种能爆炸的炮弹,并不比弓弩强太多。”
虽然有些轻视熔岩炮弹的威力,但塔尔博特的判断基本没错。
不破坏城墙,不登城,光靠投射火力就想攻下一座城堡,简直是天方夜谭。
“您怎么知道敌人的弹药储备不足?即便魔法炮弹昂贵,但那个赛里斯人可是有钱得很。”
“我的德意志朋友,之前不是观察过法军营地的情况吗?你觉得对方运到蓬图瓦兹城下的辎重里面,有很多炮弹吗?”
“那些被黑布蒙着的大箱子,装的难道不是这种昂贵新式的炮弹?”
“看搬运这种大箱子所需的人力,重量应该不超过一百五十磅,绝对不会是石质炮弹,太轻了!”
“那这些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难道是法国人的秘密武器?”
就在这时,一队法军士兵将那些大箱子的黑布扯下来,揭晓了答案。
原本不是箱子,而是笼子。里面关着一只只山羊。
“哈哈,难道这些法国佬也懂得威尔士人的乐趣?”一位目睹法军阵地详情的英格兰骑士,顿时哈哈大笑。
第二百二十一章 贞德的信心来源
英格兰长弓起源于威尔士地区,原本是威尔士人狩猎时使用的武器。英格兰长弓部队中,自然也有许多威尔士人。
而在牧羊产业发达的威尔士地区,贫苦孤独的威尔士男人,与母绵羊之间的绯闻,很快便在军队中传播开。
嗯,不得不承认,绵羊不仅仅毛茸茸圆滚滚,十分可爱,而且还有一对让无数健身房名媛羡慕嫉妒的浑圆翘臀,对于那些雄性荷尔蒙过剩的饥渴士兵来说,有相当吸引力。
谁还不是个福瑞控呢?
塔尔博特与伯恩哈德,对军中的艹羊传统自然心知肚明。当然,两位贵族就算行军打仗时寂寞难耐,也可以花钱去找随军妓女来一发,不至于靠羊肠小道解闷。
“住嘴!你以为法国人和你一样蠢吗?”塔尔博特瞪了一眼那名哈哈大笑的英格兰骑士,表情越来越严肃,“那不是普通的绵羊,而是山羊!产自瑞士山区的铁脊山羊!”
此时法军阵地灯火通明,还时不时有法师施展一个照明术,所以塔尔博特看得一清二楚。他经验丰富,即便隔得这么远,还是立即察觉到,那些被法国人从笼子里放出来羊,体型很不对劲,只比矮种马小一些,完全可以用来骑乘。
最关键的是,这些山羊肌肉结实,四肢强健,蹄子分叉,一看就是攀登的能手。
塔尔博特年轻时曾穿越阿尔卑斯山去意大利游历,也见识过山羊如何在悬崖峭壁如履平地,此时看到法国人费尽心机,将一百头铁脊山羊偷运到了蓬图瓦兹城下,立即意识到对方的意图。
当一个个本来被认为会当成先锋重步兵使用的矮人佣兵,开始给铁脊山羊披上甲衣的时候,就连伯恩哈德,也猜到了法国人的打算。
“他们打算靠这些山羊骑兵,直接‘爬’上城墙?”条顿骑士惊呼道,“狂妄!愚蠢!异想天开!”
不过,到底是“狂妄!愚蠢!异想天开!”,还是“聪慧!机敏!出其不意!”,都得看结果才知道。
虽然嘴上贬斥法国人的计划,但伯恩哈德还是没来由感到一阵紧张。他提议道:“伯爵,现在敌人正在全神贯注攻城,我们要不要不冲一波,为蓬图瓦兹减轻压力?”
塔尔博特眼睛一亮。但是看到法军朝向自己一面那严阵以待的炮兵阵地后,又摇了摇头。
其实他已经看清楚了,敌人营中的那些长弓手,只是成军几个月的样子货罢了。除了训练不足,经验欠缺这些显而易见的原因,导致的战斗力低下,对方的装备也很有问题。
没有舍伍德森林的支持,法国人弄不到大批量的精灵木材,他们设置的木桩对骑兵的克制效果要打个折扣,他们的长弓多半也无法穿透骑士的板甲。
这里可不是阿金库尔,没有雨后的泥泞土地,那些半吊子长弓手如何战胜人马俱甲的重装骑兵?
可惜塔尔博特败给贞德一次后,变得过于谨慎,放弃了突阵的机会,要不然,即便无法获得胜利,也可以给法军造成大量杀伤,让法军之后的攻城战变得艰难。
而现在,法军的土工作业已经完成,形成了交叉火力的炮兵阵地,还有密集排列的壕沟、土垒、栅栏,宛如利维坦的血盆大口,可以一口将这支英格兰骑兵部队吞下去。
“现在只能指望亚当斯爵士能挡住法军这一波奇袭了。”塔尔博特沉声说道。
代替塔尔博特留守蓬图瓦兹的,是他的副官亚当斯爵士。他是一位身高超过两米的巨人,精英位阶的骑士,而且很早就被国王授予了嘉德勋章,是一位让人生畏的强者。
如果说放眼英格兰,还有谁能与法兰西的拉海尔匹敌的话,无疑就是这位曾经深入苏格兰荒原,斩杀一位邪恶法师及其豢养的三头奇美拉的勇士了。
此时,体型格外显眼的亚当斯爵士,正在蓬图瓦兹城头督战。他无视城下如雨般泼上来的箭矢,高声鼓舞士气,调配人手,很快就稳定了因为法军炮击而混乱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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