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14H18N2O5
此时，鲸歌声从云中来，巨鲸驾驭起浪潮，以极优雅的姿态从天空朝广场降落，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坠落在广场中央的火神蛾。
而这时候，广场上的雕像们又陡然活了过来，他们开始互相推搡着后退，哪怕将同胞挤倒在地、把他们踩踏在脚下也要给海皇空出道路。
离盖欧卡最近的那群人因为拥挤而滑倒在地上，正惊恐的在积水里用力蹬着腿，以期望自己能够离那只怪物远一点，那丑陋的模样就像试验台上的青蛙，盖欧卡那改天换地的暴力给他们留下了几乎去不掉的阴影。
太可笑了，实在是太可笑了，明明毁灭家园的凶手就在眼前，甚至它可能是来杀掉保护他们的英雄的，但这些人却连站在凶手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广场正中央的大屏幕顶端，低低的冷笑飘散在风雨中，披着灰色袍子的小小人儿注视着脚下的一切，那目光中写满不屑，她沉默着从人群和海皇身上收回目光，转而投向远方的精灵军团，目光在那些影子中来回逡巡，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深蓝色的巨鲸无声的悬浮在断剑前的泥水坑上空，站在盖欧卡额头上的藤原曜则低垂着头，透过【水流圈】看脚下的人群。
他忽然收回了目光，慢条斯理的从空间腰包里取出红樱，将剑刃出鞘，举在面前细细打量。
“哗啦”一声水响，一双布满伤痕的手突破水面。
似乎是感受到了神明的气息，火神蛾挣扎着爬出了水坑，她抬眼看了一眼以胜利者姿态悬浮在自己头顶的盖欧卡，颤抖的伸出手，握住了巨剑的剑柄。
自在藤原曜怀中孵化以来，这姑娘恐怕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原本漂亮的铠甲破损不堪，浑身上下到处是伤，雪白的长发也被污水染成泥灰色，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得用断剑支撑身体才能做到勉强不倒下。
火神蛾仰头望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祸神，本能的张开背后鳞翼虚张声势，上面六个还在滴血的空洞触目惊心。
“盖欧卡，继续靠近，然后对那孩子表现出攻击姿态。”藤原曜说。
盖欧卡低鸣了一声，湛蓝的水刃在头顶凝聚，指向了静静望着自己的火神蛾。
周围的人群依然沉默，他们静静的看着海皇朝保护自己英雄举起屠刀，男人们低下脑袋，女人们闭上眼睛，他们不敢看那屠刀斩落血液飞溅的瞬间，不少人甚至在悄悄的后退，他们害怕血液溅到自己身上。
直到一声尖叫夺走了整个广场的注意力！
“走开！大臭鱼！”
小小的影子从人群中飞扑出来，她冲到人群之中，用力推了一把盖欧卡，结果双手一伸，直接进了盖欧卡覆盖在身体表面的【水流圈】，被里面的激流带得身体一歪一滚，在污水中摔了狗啃泥。
但那个影子很快就从水里爬了起来，顶着满头满脸的污水，勇敢的站在了火神蛾面前，这时候人们才看清，那是个小女孩，顶多七八岁，还没有火神蛾的肩膀高，她用力抬头盯着面前的巨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哭出来了。
但就算如此，她依然站在火神蛾面前，小家伙用力伸直双臂，垫着脚——她觉得这样能让她 把身后的火神蛾多挡住一点。
而在看到女孩脸的那一瞬间，火神蛾眼神微变，她认出来了，这是几天前那个和母亲走丢的孩子，她飞遍了整个琉璃市，找了两天一夜，最后才在海上的一处礁石上寻到了被饿晕过去的她。
火神蛾心中忍不住一慌，这孩子现在跑出来做什么！？
“哦？”藤原曜望着这个挡在盖欧卡面前的小家伙，忽然收了剑，挑动眉头，死水般的脸忽然有了动静。
“走、走开啊！你这个……这个……”
小女孩仰头盯着那比她要大很多很多的盖欧卡，似乎是想冲这条大鱼骂一些狠毒的话来发泄自己的恐惧，但在海皇静静的凝视下，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使唤的颤抖了起来，脑海里更是一片空白，她张嘴想要大叫给自己鼓气，却发现自己已经连张嘴说话都做不到了。
羞耻、委屈、恐惧一起涌上心头，小家伙终于收回了撑开的双手，捂着脸哇哇大哭了起来。
但就算是这样，她依然站在火神蛾面前，那坚定不移的样子像一根在风雨下摇摆的小小细竹。
“由纪！”人群中响起，一个胖妇人从人群里面挤了出来，她担忧的看了一眼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作的盖欧卡，在人群边缘朝女儿用力招手。“快过来！”
“我不过去！”由纪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看来是母亲的出现让她觉得找到了依靠，她抽噎着说：“姐姐是救过我的人，我要保护她！”
“你个死丫头！”胖妇人急得直跺脚。“你不怕死吗！？”
“我……我……我不怕！”由纪大声说，但谁都看出来她的软弱和恐惧。
“那个姐姐很厉害，她不怕神明大人的！不要给姐姐添乱！快回来！”
“我才没有添乱！”由纪鼓起勇气冲母亲大喊：“我看过妈妈藏起来的那本书了，我已经是大人了！那里面的伊布警长也很厉害不是吗？但她那时候也很希望有人能来帮她啊！”
胖妇人愣住了。
“妈妈最近看那本书的时候不也在说，如果能够重来一次的话，你一定会去帮你的小警长吗？因为她曾经帮助过你！”由纪指了指愕然的火神蛾。“姐姐她就是我的小警长！她在我最害怕的时候保护了我！”
胖妇人的脸色明暗不定，她不再和女儿争论，而是向前一步，弯腰向盖欧卡鞠了个躬，大着胆子跨入盖欧卡与火神蛾之间，不顾女儿的挣扎和哭喊，俯身一把将她抱起，头也不回的转身挤入人群。
火神蛾站在原地，目送胖妇人离开，她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又不禁长长的松了口气。
“既然您也是神明，那么想来您是能够听懂我的话的。”女孩重新看向盖欧卡，声音平 静。“神明大人，我输了，作为代价，我的性命您可以取走，但在死之前，我想请求您，不要伤害这些普通人，他们没有冒犯过您，更没有与您为敌的想法。”
火神蛾思考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自己的请求过于苍白无力，便又说：“作为报答，我可以给我的兄长大人留言，他是凤王大人和洛奇亚大人的契约者，我会告诉他，我的败亡是我咎由自取，和您无关，并要求他不要向您发起报复。只要您答应不伤害这些人。”
这些话如果常人说来定会让人觉得此君在拿自己凶横的兄长来压人，以期能够求得一条生路，但火神蛾说话时语气从容平和，剩下的也只有对那些手无寸铁的人的担忧。
她是真的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的！
藏在水流圈里面的盖欧卡忍不住撇开了目光，她头一次在区区一个普通精灵面前生出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第七十九章 一出好戏（三）
“曜？我们现在要怎么做？”盖欧卡链接进了藤原曜的脑海，声音压得低低的，她现在感觉很难受，有种调头回海里再睡上几十年的冲动。
当然，得带上曜。
嗯，藤原施主的杀心实在是太重了，盖欧卡方丈得带他去安宁的海底念经以镇压恶念。
“接下来？盖欧卡，默数一百八十秒，然后放开对【根源波动】的控制，用它横斩整片广场！”
“啊！？”盖欧卡大惊失色，这颗星球上的人类是享受阿尔宙斯疼爱的族类，每一个人身上天生便带着阿尔宙斯的加护，它能减免人们在精灵绝招中受到的伤害，但作为上级神明得意技的【根源波动】显然不在加护的庇护范围之内，如果按藤原曜的命令，三分钟后，整个广场顷刻间便会化作血腥的修罗地狱。
“曜！你答应过我的！”盖欧卡急了。“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所以我给了他们时间，这些人必须在三分钟之内向我证明自己的无辜。”藤原曜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温和。“盖欧卡，从现在开始倒数吧。”
“我不！”盖欧卡在曜的脑海里大喊：“只有那个没脑子也没感情的肥婆才会在这时候回答说‘我知道了’，我是要成为曜的家人的鱼，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曜犯错！”
“……盖欧卡，我所供奉的神明曾在手稿里说过，严格来说，鲸鱼的分类应该是哺乳动物，也就是说，你并不能算是鱼。”
“这种事情怎么都好！总而言之我是不会帮忙的！除非曜答应我不会伤害这些人！”这时候盖欧卡又想起了火神蛾坠落时人群轰然散开无一人伸手接应的画面，还有胖妇人毫不犹豫抱起自己女儿离开的背影，她犹豫了一下，又改口说：“不能伤害太多人！”
藤原曜叹了口气，伸手挠了挠眉角。“你给我出了个难题啊，盖欧卡。”
“曜一定能做到的对不对！”盖欧卡期盼的说，大鱼甚至无师自通的拍起了马屁。“曜那么温柔！一定也不想看到那么残忍可怕的画面对不对？”
“渡哥儿骂我残暴，阿戴克老爷子说我蛮不讲理，整个琉璃市说我邪恶狠毒，就连凤王都说我无耻，洛奇亚也说我是个坏人，夸我温柔的你还真是头一个。”藤原曜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好吧好吧，盖欧卡，开始计时吧，我可以给出承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琉璃市的绝大多数市民都能够保全。”
藤原曜将目光投向人群，那里站着一个老人，孩子们紧紧围在他身边，老人守着自己的纸芝居，望着广场中央，眼神复杂至极。
“毕竟我说过了，这会是一场好戏，而主演们还没有登场呢。”
……
火神蛾与盖欧卡的单方面交流被中断了。
一个宽厚的影子挡住了她看向盖欧卡的视线。
火神蛾看着面前特大码的棉布裙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连面前这个胖阿姨的名字都不知道，总不能直接叫人家“由纪妈妈”吧？
“您、您怎么又回来啦？”小骑士哑着嗓子问，她的声音放得很轻，离得稍远些甚至会听不清楚，【打雷】所招来的雷霆正在她体内乱窜，她每一次开口都在忍受那诡异的麻痹感和刀割般的剧痛。
“我去安置了一下由纪，既然大人们还活着，有些事情就不应该让孩子们来出面解决。”
“您完全可以带着由纪离开，我不在意。”火神蛾平静的说：“我帮助您和寻找由纪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正义和自尊心，您不必对我心怀愧疚。”
背对着神明的胖妇人沉默半晌，她半蹲下来，将身上的雨衣脱下来披在火神蛾的身上，顺便摸了摸小骑士的脑袋，女孩听见她在轻声感慨：“真像啊。”
“您说什么？”火神蛾仰起头，呆呆的反问。
“我说的是你姐姐，也就是琉璃市曾经的那位小警长，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眼神和她很像？”女人说这些的时候的眼神躲闪，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浓浓的愧疚。
“其实，我是来还债的，我欠你姐姐的。”胖妇人低声说，被雨水打湿的脸上写满了歉意。“我对不起你姐姐，整个琉璃市都对不起她，她当年被那些混蛋残害的时候也曾向我求助过，但我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那些混混要大狼犬咬我的脑袋，所以我踢开了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后悔。”
她看着火神蛾的眼睛，露出了如老院长一般恍惚的眼神。“对不起，虽然这么说很苍白，但是，小警长，真的很对不起。”
火神蛾如遭雷击，冲击性的事实令她说不出话来，她有五位姐姐，胖妇人也没有明说她口中的自己姐姐是指谁，但她是知道琉璃市小警长的情况的，那是一只伊布！
藤原家连同整个饲育屋范围内都只有一只伊布！有个可恶的家伙为了保证没有别的伊布来和她争夺兄长大人的宠爱，挥舞着叶刃把藤原家的领地上所有的伊布都驱逐了出去，甚至变态般的定期巡视，这几年唯一一只误入真新镇的伊布还是靠投奔大木博士家才免于一死。
火神蛾的眼神此时复杂到了极点，这惊人的消息甚至让她暂时忘掉了身体的疼痛，脑海里思绪纷飞，家里那个好吃懒做又残酷暴虐的叶伊布居然是她无比欣赏喜爱的小警长？而且……残害？求助？从光辉的警长大人到血腥的屠杀者，自己最讨厌最瞧不起的姐姐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很抱歉，我不太清楚家姐和您以及和这座城市之间有什么样的过去，那些事情可能让您一直很痛苦，但这不能成为您为我牺牲的理由，毕竟您亏欠的人不是我。”火神蛾定了定神，依然轻声说：“还请您先离开，保护好自己和女儿，家姐目前就在琉璃市，如果您对她真的抱有歉意，不妨在之后当面对她道歉。”
第八十章 一出好戏（四）
“她不会接受的，我们伤她太深了。”胖妇人如梦方醒，她摇了摇头。“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个理由的话，就当我是替由纪来保护你的吧，我的女儿说你是她的小警长。”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伤到您，但您留在这里，除了陪着我一起死去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总得试试不是吗？如果不行的话我会离开的。”胖妇人犹豫了一下。“不过我要向你道歉，琉璃市的新任小警长。我的丈夫虽然已经死了，但我还有孩子，她太小了，还需要人照顾，所以我不敢也做不到付出生命来保护你，只能……”
这个女人安慰般的笑了笑，转身面朝盖欧卡，她低着头，上身缓缓下压，双手则向前摊开，最后卑微的蜷伏在污水之中。
为了女儿，她不能牺牲生命，但为了英雄，她可以牺牲掉自己的尊严。
“盖欧卡大人，无意冒犯神颜，但此时此刻，请您垂眸。”她盯着鼻子前的污水，用颤抖到变形的声音说：“我愿意为您献上我的尊严，我愿意为您献上我所有的财产，我愿意为您献上我余生所有的忠诚……除了我的性命和我的由纪，您什么都可以拿走，但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身后这孩子，她与这里毫无关系，她不应该为了一座不属于她的城市死去。”
“很好！”藤原曜侧身避开妇人的大礼，站在盖欧卡的额头上欣喜的鼓掌。
“曜！”盖欧卡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叫出声来：“你看到了吧！他们已经改变了！我们吓一吓他们就离开吧！”
“不不不，盖欧卡，这不叫改变，这叫反省，他们还没有表现出我真正想要看到的东西。”藤原曜一边鼓掌一边摇头。“我欣喜的是终于有人开始反省，为当年的冷漠感到愧疚，并真正开始做出行动。”
“他们还需要更多的刺激。”藤原曜的目光再一次落向人群，他露出了微笑。“升空！盖欧卡，再凝聚出来一支【根源波动】。”
“盖欧卡大人，您……”胖妇人慢慢仰起头，她看着在自己头顶盘旋的海皇和隐隐对准自己身后火神蛾的两涡水刃，脸色惨白。
“很遗憾，看来神明并不需要凡人的东西。”火神蛾脸色平静，她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女孩伸手从地上拔出断剑，平平举着，端正的摆出架势。“请趁着现在离开吧，为了表达对您伸出援手的感谢，我会尽我最后的力量缠住盖欧卡。”
火神蛾说话的时候莫名想起了曾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的凤王大人，生命之神一天狂吃两百斤精灵口粮，撑得躺在院子里动弹不得的画面令人记忆犹新。
小骑士抿了抿嘴，忽然想收回自己刚刚说出口的“神明不需要凡物”。
胖妇人脸上满满都是冷汗，但她没有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失败就会离开，她反而朝火神蛾走了几步，女人从怀里丢出一枚黑白相间的高级球，红白色的精灵破球而出。
吸盘魔偶，弱小的精灵，它那积木般的球状关节正因为神威而颤抖，但这只精灵没有逃避，它与自己的训练家站在一起，双臂高举，一面【光墙】徐徐展开。
“勇气！羁绊！守护！精彩绝伦！”藤原曜高声赞叹，他忽然握紧了手中的阿尔法宝石，人类以意志干涉神明，藤原曜用指挥者的身份强令海皇服从！
“盖欧卡！【根源波动】！”
在惊恐到极致的鲸歌声中，湛蓝色的水刃带着令人浑身刺痛的杀意从天而降。
“离开那里！”
苍老的呼喝声从人群中传来，背着巨大木箱的老人在最后一刻扑进了光墙，那具苍老的躯壳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不逊于年轻人的活力，他一把挤倒了胖妇人，又把背上的大木盒砸在吸盘魔偶的脸上，最后将呆住的火神蛾远远的撞飞了出去。
水刃无声划过。
胖妇人从水中爬了起来，不敢置信的来回触碰自己的身体，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从那么可怕的招式下存活下来。
火神蛾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她呆呆的看向前方，那个红木做的纸芝居盒子被【根源波动】给劈开了，切成两半的画页飘飘洒洒的落在浑浊的水中，顺着血红的水流的方向飘向慌乱的人群。
“完美！”巨鲸头顶的藤原曜打了个响指。
在水刃落下的那个地方，老人躺在污水中，他的身体如同受到电击般的剧烈抽搐着，他尽力抬起一根手指，在水面上不停的来回划出痕迹。
他正在重复写着“痛”字！
痛！太痛了！
盖欧卡的【根源波动】突破了阿尔宙斯的加护，老人的身躯因为那次几乎横过来的飞扑而被切成两段，巨量的鲜血从断口中涌出，将水面染红。
这无疑是残忍且令人难以忍受的酷刑，但这个老家伙却一边写着“痛”字一边张嘴大笑，他这时候终于明白了藤原曜临走前意味深长的暗示。
——老人家，如果奔走疾呼不能唤起人们的爱与良知，不妨试试用鲜血。
而如果不愿意让无辜者流血，那为什么不试试用自己的？
他猜错了！但他也猜对了！他确实只是一枚棋子，但却是整个棋盘上最重要的那一枚。熔岩团、火神蛾、兹伏奇大吾……这些棋子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他重要，那个恶魔一样的家伙虽然恐吓他要毁灭琉璃市，但实际上早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已经看见了未来！他将用鲜血让那个堕入黑暗的人看到琉璃市的改变！他能用他的生命把那个堕入黑暗的人生生的拽出来！这是世间少有的救赎！这是天大的恩赐！
在无数人惊疑不解的目光中，他嘶声大呼：“首席大人，你在看着这里吧！？”
“我的一生中犯了太多的错误，我畏惧权势，我害怕阴影，我贪恋安定的生活并害怕有人会来夺走它，就像老鼠守着自己的奶酪，为此我对眼前的苦难和黑暗视而不见……”他的声音愈加虚弱，情绪却愈加高昂。“但现在不一样了，请您来看看！请您看看您的故乡！请您看看我们！就连我这样胆小卑微的人也愿意为了守护英雄而流血！我们正在改变，琉璃市已经不再冷漠！”
“咚”的一声闷响。
一道人影从广场边缘的大屏幕上跃下，在无数道惊讶的视线中掀开兜帽，露出翠叶般的长耳。
第八十一章 一出好戏（五）
看着朝广场缓缓走来的小小人影，人群一阵骚动，和作为妹妹的火神蛾不同，芳缘首席的战力世所公认，如果说真的还有人能够拯救这座城市的话，眼前这位就是那唯一的人选。
“小警长！？”有人情不自禁的喊出了声。
叶伊布头顶的长耳动了动，她面无表情的看向声源处，抬手一挥，两道巨蟒般的藤鞭便突破而出，巨藤横扫，站在那里的所有人都遭了殃，无论男女，全部一个不剩的被抽飞了出去，捂着肚子在水中痛苦的来回翻滚。
人群保持沉默，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表达不满，甚至站在叶伊布面前的人们还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