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草和布丁
“莲子羹，”秦悦忽然说，“当然是送子观音。”
几人一起沉默了几秒钟。
“那个，我觉得，羹汤还是挺好的，”白宁宁小声说，“祝福咱就不要了吧。”
省得浪费菩萨娘娘法力。
“吃完了我们就上去吧。”秦悦招呼她俩说。
西山寺顾名思义，建立在一座山上，山腰上有各种小庙堂，各有各的菩萨神佛，也各有各的祠堂香炉。
绕过功德池，往上走了一个大台阶，白宁宁看见许多人围着一个大火炉，烧香烧纸什么的。
少女停下脚步。
“宁宁学姐，你在看什么？”
“看那儿。”
主要是这帮人跟其他烧香的人不太一样，毕竟大过年的，其他地方怎么烧都显得比较活泼喜庆。这里不一样，烧香的人大都脸色肃穆，火光映照下下，甚至能看到有人在默默流泪。
“那是在祭拜已故的家人，”秦悦说，“走吧，我们今晚不用，家里有另外专门的祭祖活动，也不是在过年的时候。”
“嗯。”秦欣点头附和。
秦家没有中途崩殂的人，已故的都是寿终正寝的老人，所以她们没什么太大的感触。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只是白宁宁有点走不动路了。
秦悦和秦欣发现她的异状，也都停下来，但两人都不理解。
秦欣给了姐姐一个眼神——我记得你以前说，学姐从小就是孤儿，没见过父母家人的那种来着？
秦悦也回了一个眼神——是啊，所以我才奇怪。
“我，那个什么，”白宁宁吸了吸鼻子，“能不能也上柱香。”
“好吧，”秦悦也没多问，“那我们在旁边坐一坐，休息下。”
秦欣帮忙去旁边的庙里，买了些香火过来。白宁宁道了谢，拿着香火走到火炉旁边，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
火光照得小脸通红通红，旁边人的肃穆，让白宁宁也共情进来了。
是，她两世孤儿，没见过父母，看似没有能够祭拜的人——可她能给自己上香啊。
那个一生不算要强，也经常弱于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从没做过坏事的少年，就那样没了。
虽然没什么值得说的，但好歹上柱香吧，呜呜呜。
给自己上完香，白宁宁看手里还剩下一些，想了想，干脆给身体的原主也祭拜一下。
兄弟……啊不，姐妹啊，你欠的债，我替你还了。你欠的透，我也替你挨了。人间世上走一遭，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就安心地去吧。
“我好了，我们继续走吧。”
上完香回来，白宁宁眼睛微微有点发红。秦悦和秦欣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这种场合也不方便问，只能闷着头继续往前走。
下一个烧香的地方就比较热闹了，香火也比之前那里要旺盛许多。
白宁宁已经从情绪里走出来，跟秦欣打听：“这里又是哪个菩萨管，有什么用的？”
秦欣摇摇头：“哪个菩萨不清楚，反正是求孩子考试过关的。”
白宁宁了然：“那应该是文曲星之类的。”
“你们要去上个香么，”秦悦在一旁问，“大学考试还挺多的吧，期末考试，考证，四六级。”
白宁宁冷哼一声：“考个试而已，还需要烧香？”
瞧不起谁呢。
秦欣也没有这个打算，她期末考试考得那么好，靠的是每天晚上无法入眠，爬起来挑灯夜读的努力。
再说了烧香嘛，只是求个好兆头，心理安慰，又不是真的要菩萨祝福。
秦悦想了想说：“既然这样，我们直接去山顶，等着十二点的烟花？”
西山寺的山顶专门有一片经过修缮，让游客专用的休息地点。而西山寺这块地，又是山地又是城郊的，自然没有城市关于烟火管制的限制。
城里放不了烟花，就在这儿玩了命地放。
西山本身是座小山，山坡不抖，山顶也不高，沿着人工修建的石阶，三个少女走走停停，总算在十二点之前到了山顶，选好位置坐下来。
“真好啊，”白宁宁抬头看看星空，“以前从来没试过这种体验，感觉好新奇。”
少女的眼睛晶晶亮，仿佛落满星光。
秦悦也暗自点头，情绪呼应上了。她以前也没有尝试过这种体验，除夕的夜晚，带着女朋友和亲妹妹来到山顶，一起等待十二点最灿烂的烟火，仿佛一辈子都会这么温馨下去。
此情此景，她不禁向少女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我在想，真可惜啊，”白宁宁认真地说，“雪雪要是晚走两天，就可以跟着一起来了。”
多个人多份热闹，你说对不啦。
第二十二章 许的什么愿
秦欣默默在旁边坐着。
她知道，有人回去要挨透了，但她不过是谁。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要忙着应付过年串门的亲戚，所以大概率是记小本子上，秋后算账。
秦悦冷笑一声，继续问道：“听你的意思，觉得现在人少了，不够？”
“那肯定是多多益善啊，”白宁宁理所当然地说，“越多越好。”
越多越热闹。
秦悦看她一副理直气壮的小模样，不禁眼皮狂跳，心说以前咋没看出来你有这绒布球思想。
“你等着吧，”她冷哼一声说，“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就知道好不好了。”
秦悦这时终于明白，有些人会成为绒布球，那都是有原因的。就算其他几个女孩子有百分之一的问题，白宁宁至少得有百分之九十九。
白宁宁疑惑不解：“什么要不了多久，要不了多久会怎么样？”
当！当！当！
秦悦没来得及回答，也不用回答。因为就在这时，西山寺的大钟连敲三声响，钟声如波浪般在山间回荡。
白宁宁感觉自己的枕头都跟钟声呼应上了，也在波浪震荡。
直到秦悦拍了拍白宁宁的白丝大腿：“别抖。”
小孩子在外边坐着一直抖腿，成何体统。
“哦，”白宁宁安分下来，“好的。”
原来是我自己在抖，不是呼应上了。
西山寺的钟声响起，代表除夕夜的十二点到了，旧的一年结束，新年伴随着升空的烟火一起到来。
噼里啪啦！
不知道有多少人自备烟花，在这一刻抢着点燃，天空瞬间被绚丽的色彩所点燃，灿烂了整个夜空。
因为坐在山顶上，离烟花爆炸的地方不算很远，烟火声像打雷一样，在耳边轰隆作响。
“难得来一次，爬上来费了这么大的劲，”秦欣尽可能大声地说，“宁宁学姐，你有没有什么愿望，趁现在。”
漫天的烟火也算是半个流星雨吧，指不定有用呢。
她尽可能很大声了，可饶是如此，白宁宁也好不容易才听清。
“可是咱们没买烟花，上面这些我们一点钱都没出，”白宁宁也大声说，“白嫖许愿是不是不太好？”
秦欣抽了抽嘴角，趴到她耳边说：“你玩游戏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想？”
……好像有点道理。
于是白宁宁双手合十，做起了希望工程。
新的一年，没啥特别的愿望，只希望跟今年下半年一样顺顺利利就好。开启新人生，还认识了好多漂亮的小姐姐，新的一年也能这样就好了。
秦欣也微微抬起头，闭上眼睛。
新的一年，没什么特别的愿望，只希望早点捅破这层窗户纸，到时候就不用想那么多借口了。
秦悦深呼吸一口，山顶上的空气清新又安静。
新的一年，没什么特别的愿望，只希望……差不多得了，又不是小孩子，搞这些什么许不许愿的。
事在人为！
烟花持续了好久好久，她们三人下山的时候都还没完。
“差不多了，回家吧，”秦悦招呼她俩，“理论上现在回去就可以睡觉了。”
守岁又不是通宵，差不多就行了。
白宁宁去路边买了碗煮凉粉，捧在手里边走边吃。刚才上山又下山，还顺便给自己上了个坟，可给她累坏了。
“我们现在回去，收拾洗漱，要睡觉起码得两三点了，”秦欣忽然有点担心，“明早起得来么，起来了精神也不会太好吧。”
秦悦奇怪地看看她：“明早精神不好就继续睡，午饭之前起床就行了，又没人逼你起来……而且精神不好就不好吧，只要跟人打招呼的时候别认错了人就行。”
“就这样吗，”秦欣忧心忡忡，“明天有些亲戚要来了吧。”
秦家的亲戚，就是之前聚会上见过的那些。
“是要来，但明天可是初一，”秦悦勾了勾唇角，“初一当天不会说任何可能产生冲突的话，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闭口不谈，他们说那样不吉利。”
秦欣愣住了，因为……
“可是以前每年大年初一的时候，他们照样对我说那些话啊？”
白宁宁参加第一次秦家聚会之前，秦家饭桌上的保留项目、传统艺能。
“因为他们觉得那是开玩笑，不是真心那么觉得，”秦悦笑了一声，“初一选择回避的事情，才是要动真格的。”
秦欣撇了撇嘴：“听你这么一说，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开心？”
“你随意，反正他们以后也不说了。”
姐妹俩越说越起劲，反倒是白宁宁茫然地眨眨眼睛。
一方面，她不知道秦家姐妹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说话还挺有默契。另一方面……她们在说什么？
“你们在聊啥，我有点听不懂，”白宁宁直接问了，“亲戚们有事儿？”
“不是什么大事，宁宁学姐，”秦欣说道，“反正你都经历过好几次了。”
无论是第一次聚会的主动开战，还是第二次聚会的防守反击，白宁宁都已经亲身经历过。
“我没太懂，不过既然不是什么大事就好。”
白宁宁听得一知半解，但她也懒得追问，反正什么事情都没有现在回去睡觉更重要。
“明天也可以睡懒觉吗？”她忽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秦悦淡淡地说：“你想睡就可以睡。”
以爸妈现在对你宠爱的态度，午饭都可以不用起来吃。
“好，那我回去先把手游任务做了再睡。”
大过年的，手游都开春节活动了，活动任务肯定要做的呀。
回到家里，她们居然还算是早的，秦爸秦妈都没回来，显然这圈麻将是奔着后半夜去了。
洗了澡上床，白宁宁本来想玩手游，但是脑袋一沾着枕头，困意就止不住地上涌。大半夜的去山上爬上爬下，实在有点太助眠了。
“不行，我先睡了，”白宁宁把被子一拉，“悦悦姐，秦欣学妹，晚安。”
少女没心没肺睡得香，秦悦和秦欣可没那么快睡着。
秦悦给妹妹递了个眼神，意思是你在山上许的什么愿望？
她有点好奇。
秦欣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谁知道呢。
Zzzz
第二十三章 来了
大年初一这天，白宁宁晚上睡得很好，全然没有昨晚认床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