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子卿
她穿木屐的机会并不多，但对于自身的平衡性却掌握得很好，都不用担心会不会被木屐影响到。
高挑的身子跟随者侍女转过七弯八拐，通过一条幽深的竹林石径，来到了竹林深处。
在那座似乎未曾经历过时间变化的屋子前，侍女停下了脚步，轻轻对她行了一个礼：“要找小姐的人就在里面。”
“谢谢。”这个侍女的身份她没有去追究到底是谁，在看到她离开后，她就站在竹屋的入口前，静静地看着里面。
一个穿着白色阴阳师服侍的白发少女坐在永不凋零的樱花树下，她的一只纤手握着一支笔，在那里写写画画，不知道是在画什么。
久久地看着她，双方都清楚对方知道了自己在这里，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是保持着各自的骄傲一样。
再过一会，白发少女仿佛是写好了什么一样，抬头看向了楚怜，轻声道：“楚怜大人，好久不见。”
她这一句话让楚怜整个人都有点愣住了，好久不见？自己好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她吧。
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楚怜可以很确定自己没有看到过和她有半分相似的人。
如果说有，那也是自己。只是这种相似是因为对方过于美丽的缘故，她要是摘下眼镜，魅力要反超她是易如反掌的。
可尽管是如此，她的魅力也是自己少有见到的，实在是很好奇，她到底是从什么家庭成长的。
心中有所疑惑，她妈妈那迈开步子，向着她走了过来，最后站在她的桌子前，看着桌子上，少女所画的一幅画。
一头有很多脑袋的巨蛇在最右的角落，一个娇小少女飞在半空，几层法阵将她包裹起来，白色长发的阴阳师面目冷峻地看着大蛇，另一边有一个美丽的成熟女性双手似乎是在结印。
而最让她注目的是一个胸口被什么挖开的英挺男子，他静静地躺在地上，地面流淌了一地的鲜血，好像是已经死去了一样。
“八岐大蛇的传说么？”楚怜不用想就知道很多脑袋的那条大蛇一定是霓虹最为盛传的八岐大蛇传说的主角，那么剩余的四个人，或多或少都是应该有所联系的吧。
她想了想关于阴阳师的传奇和小说，心中可以将三个人的身份对上。
白色长发的阴阳师应该是霓虹的传说阴阳师安倍晴明，躺在地上的英挺男子是源博雅，那个美丽的成熟女性大致是因为误食了人鱼肉而获得永生的八百比丘尼。
如果真的是她们三个，那么悬浮起来的那个娇小少女又是谁呢？她越来越有些好奇了，或许她的存在是一个秘密也说不定吧。
“这是传说中的传奇，而我是他……”见到楚怜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画作，少女等待了一会后，伸出纤白的手指指向了白色长发的男性阴阳师，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有些惊讶，楚怜将注意力自从化作上移开，看向了白发少女，迟疑了一下后，问道：“你是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既不是个大帅哥，也不是个老大叔，而是个青春年少，魅力惊人的美少女，这样的事实还真的难以让人接受呢。
不过想想现在死宅们喜欢娘化和裙下有大宝贝的“美少女”后，她就觉得没有什么了。
“是的，和传说不匹配，还真是让你遗憾了。”楚怜的心神波动只是在那么一瞬间，还是让安倍晴明捕捉到了。
她的神色有些不是很开心，说完那话后就缓缓低下头：“很抱歉，我就是女的。而且从平安年代活到现在，和传奇中的那个人相差太远了。”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楚怜的心情微微奇妙了起来，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她也不在意，双腿正坐下来，看着眼前的人，过了一会后才说道：“这件事我们就不要纠缠了，传说中这种东西，到底有多少真假，其实也就是只有当事人会动啊。我也不会那么八卦去追究里面的事情，更不会在意你为什么会是女人，我只是好奇，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这是她开始的疑问，现在又多了一个：“还有，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叫我‘楚怜大人’，而且还说‘好久不见’这样的话，我们曾经见过面么？”
先不说安倍晴明是不是真的活了那么久，楚怜是可以肯定自己没有活那么久的，她自小时候到现在的记忆都一直存在，而且没有出现过明显的断层，又怎么会不记得她啊？
“楚怜大人曾经出现过，只不过不是在现在这个年代，而是在平安时期。但那已经是一个遥远到想起来都模糊的记忆了，所以也就不要去追究了。”
安倍晴明的神色闪烁了一下，但在沉默了一会后，还是选择回答了她的疑问。
在说完这句话后，她就抬头看着一脸疑惑的楚怜，轻声道：“这次找大人过来，是想要问大人一些事。”
“别别别，不要叫我大人，这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有什么奇怪的身份一样，你叫我楚怜就好了。”
楚怜没有问她是什么问题，反倒是先摇晃起双手，让她不要再说什么“大人”不“大人”的。
说实话那让他很别扭，总觉得自己是在和什么奇怪的人对话一样，或者说是自己有什么奇怪的身份一般。
“好的，楚怜。”安倍晴明也觉得有点别扭，她的年龄都一千多了，能够让她称呼一声“大人”的人几乎不存在，有也是在华夏和神庭这两个地方，霓虹中她的身份算是最高的。
可楚怜的身份她又没有可能完全忽视，尽管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那些经历，但她可以肯定，只要需要，她就可以随时变成那个楚怜。
现在自己还是和她拉好关系，先弄好彼此的事情再去慢慢地让她知道她的身份吧。
“呼，这样的称呼就舒服多了。”微微呼出一口气，楚怜也不纠结身份和称呼的事情了，她看了看安倍晴明，再看看四周的竹木，没有说别的话。
知道她是在等自己开口说清楚让她来这里的意思的，安倍晴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邀请楚怜过来，是想要和你好好地接触一下。至于是否会出问题，那并不需要担心。暂时并没有任何的事情需要你帮忙，让你过来，是看看现在的你，以及让你知道我还活着。”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变得很是深邃，其内仿佛是有一个宇宙一样，要将人的灵魂吸纳到里面。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啊？”她是有些奇怪了，自己和这个人无缘无故，现在才算是第一次接触吧？
尽管听她说“自己”曾经出现在平安年代，但很抱歉，没有那样的记忆的自己，她是不会承认那是她的。
在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事情排除掉后，她就真的不是很懂她的想法了。
“大概是因为……老友叙旧吧。”安倍晴明没有说实话，因为那些事情现在的楚怜没有办法做到。与其让她接触这个，不如岔开话题，聊聊别的。
“老友叙旧？我和你第一次见面，萍水相逢，我有什么可以和你聊的？”安倍家不说是在京都，就算是在整个霓虹都是个大家族。
至少现在的神域集团是远远比不上的，他们既然将自己邀请过来，又安排到这里，你么是恶作剧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
在排除掉恶作剧之后，她是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是要这样做的。
“好吧，这个问题搁置起来不再说。”看到她抗拒的样子，安倍晴明也知道自己急了，慢慢舒了一口气，让急躁的内心平静下来后，她看着楚怜，轻轻问道：“楚怜，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怪么？”
“之前不认为，但昨天经历过一些奇怪的事情，之后我就觉得，如果这不是鬼不是灵异事件的话，那么大概是没有别的事情能够称得上是灵异事件了。”
楚怜也没有隐瞒，将昨天的经历说了出来，让安倍晴明的神色微微变化了一下，随后就恢复过来。
“灵异事件么，这可以说是鬼存在的一个证明之一吧，不过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除了鬼怪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存在。”安倍晴明说到这里，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做什么。
“那个……我虽然很是好奇这个新的世界是怎样的，但是现在的我一没有实力，二也并没有时间来探索这个，暂时还是不想要接触。”安倍晴明还有行动，楚怜就开口打断了她的举止，让她没有继续下去。
“……”凝视着那双藏在眼镜后面的眸子，安倍晴明犹豫了一下后，将手抽了回来，有些失落地点头抱歉：“明白了，限制在强行将你卷入到这个事情中的确是对你的不负责任，很抱歉。”
“没事，我能够知道有这样的世界已经很满足了。不过对我来说，这样的世界太过遥远，什么鬼怪，什么式神，什么八岐大蛇，什么阴阳师，或许我可以知道这些的存在，当我更希望将他们当做是传说中的一员，而不是自己亲自成为传说。”
她说这话的时候抿着红唇笑了出来，看起来是很开心一样的。
“这么说也对。”这是很普通人的想法，不过和那些不自量力的，认为自己得到天大机缘而兴冲冲地就冲进来的白痴不同，楚怜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做什么，什么时候接触什么时候放手。
只要知道有这个世界的存在，有所防备就行了，不必要知道太多，这样是一件对自己负责人的事情，安倍晴明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说到底，她对楚怜可没有任何的指挥权和掌控权，她的所作所为都应该是由她来决定的。
而不是她，安倍晴明。
“那么不聊这个了，不知道楚怜你有没有兴趣合作？我这里有一个企划。”既然那件事不说了，那就退而求其次，和她有个深入的合作再说吧。
“哦，是什么？”对于她所说的合作，楚怜有兴趣了。
第十七章：命运真是奇特
“……”还没开口，楚怜的态度已经让安倍晴明有些不安了，她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后，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你是没有任何的兴趣么？”
“嗯。”直言不讳，楚怜直接说明白了自己对于合作这件事的态度，她问只是出于礼貌地问一下，到底会不会接受却是早就已经确定了的。
所以当安倍晴明说的时候，她也没有回避，以爽朗到近乎决绝的态度回应了她。
“果然，是打扰到你的生活了么？”她将自己诱饵糟糕的心情收拾了一下，然后看着楚怜，咬了咬牙后，问道。
“是的，我的生活很好。尽管我也对于未知的世界很好奇，但我并不想要用合作来打开这个世界的门。”
“合作意味着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去做，而那些事情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到底是应该的还是不应该的到底是我能做到的还是不能做到的，我都不清楚。”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必须要去做我的事情，因为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只要是合作达成了，我就必须要去去做。”
“说实话，崭新的世界很吸引人，但未知的事情更是让人望而却步。”
“我的生活有自己的节奏，而一旦答应了你的合作，就代表着我的生活节奏在不短的一段时间中需要踩着和你的合作开始。”
“这样的话对我的影响太大了，我想要接触新的世界，但我更不想要卷入到未知的事情中来，甚至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活。”
她很轻缓地将自己拒绝的理由说出来，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她对于目前生活的平静的喜欢。
说白了，她就是不想要因为这些事情而打破了目前的生活节奏，这在她看来并不值得。
“明白了，这件事不会再提，之后若是你有兴趣了，可以再次回来这里。我不会离开，并且随时等待着你的到来。”
安倍晴明也没有再纠缠下去，而是选择性地放弃了这个“不可能的任务”，罢了罢了，就让这个谈话成为大家了解彼此的一部分吧。
或者自己知道她的是谁，也有些清楚她的性子，可是现在看来，她和自己所想的那个人的模样，有着很大的差距。
同时她也理解，若是有什么事情会彻底地打乱现在的生活，并且会非常麻烦的话，换做任何一个人来，能够接受的都不多。
她兴许是真的对于未知世界很有兴趣，可这种兴趣若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话，还是算了吧。
“好的。”点点头，楚怜也没有将退路完全堵上。现在就很好，她不需要做那么多的事情，也不需要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以后要真的想要了，再过来也没有什么。
目前还是放下吧——她承认有点恐惧于若是接受这个合作，之后所知道的事情会让她变得迷失，同时也会质疑自己，所以她就选择了回避，选择了拒绝。
“那么，我先离开了？”这个话题终结了后，两人忽然之间就找不到聊天的共同点了，保持着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后，少女才提出了离开的意思。
“嗯。”安倍晴明不是不想说，而是知道她要说的事情都是建立在那个合作上的。然而现在基础都没有了，她又能够说什么呢？
这样的结果不算是非常出乎预料，但也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之一就是了。
听到她离开，她的心微微一沉后，也就没有拒绝，让她这么做了。
“抱歉，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站起身来，少女走到了竹屋的门口前，忽而回头看着她，轻轻地说了一句：“我是个普通人，这一点你也应该清楚。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新世界兴许很吸引人，但是……自己所拥有的生活，其实才是最不能够舍弃的。”
她说完后，就低下头，随着带她来的侍女的步伐匆匆离开了。
这次邀请她来夜宴的主要原因就是安倍晴明找她，当她和她之间没有了沟通的意思后，那么她也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毕竟这个夜宴她算是看出来了，就是一群上流社会的大人物在那里毫无顾忌地享受着这里的独特服务的聚会。
对此她是没有什么想要参与进去的念头，更是没有觉得自己要参加进去才不会被这些名流所拒之门外。
她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热闹是你们的，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毫无名气的小家伙吧。
“麻烦小姐了。”来的时候有专车接送，回去的时候也有专车接送。
楚怜就坐在车子上思考了一路，回来之后都还游戏诶没有缓过劲来。
站在门口的美奈子看到她，走上来搀扶着，鼻子嗅了嗅，似乎是在嗅着什么气息一样。
“放心吧，我既没有让人占便宜，也没有去吃不该吃的东西，没喝酒，没有和人搂搂抱抱，事实上我这次去参加宴会，除了知道一些怪事之外，别的什么收获都没有。”
被她搀扶着进门，楚怜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恢复过来。
发现美奈子这个样子后，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我自然是相信小姐的，今天应该累了吧？需要好好休息么？”美奈子微笑，没有否认自己的担忧，也有些在意她现在的状态。
“嗯，接下来两天我都不会出门了，好好休息，准备之后的事情了。”将身上的和服脱下来，少女只剩下一件贴身的里衣。
走在大厅中，她伸了伸懒腰，然后就上楼了。
木屐丢在了门口，和服被美奈子拿着，她等会洗完澡还得将里衣和换洗的贴身衣物递给她们处理。
在参加宴会出门前沐浴更衣和化妆是正常的利益，而回来后卸妆洗澡也是正常的事情。
“唔~”之前出门的时候没有好好享受，回来泡个舒服的澡，让她浑身的疲惫都快要消失掉了。
“我的选择到底有没有错呢？”在享受之余，她也想起了之前对安倍晴明说的那个决定。
先不说对方是否是真的已经活了一千多年，她自己也有预感，若是和安倍晴明合作，是真的会接触到一个崭新的世界。
不可否认那非常的诱人，可若是这样的接触是在牺牲自己目前平静的生活为代价的话，那就太不值得了。
她可以接受有灵异事件的发生，因为那样会让生活有更多的乐趣，有更多的波澜，会显得更精彩。
可若自己的生活的世界变成了“灵异事件”是属于平常事，只有宁静才是生活难以追求的那种状态呢？
换位思考一下，恐怕绝大部分的人心中的想法都是同样如此的。
她是个有点不一样的普通人，可再不一样她也是普通人。两种生活，用脑袋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该选哪个了。
拜托，她又不是可以秒天秒地秒空气的超级强者，真的生活在满是灵异生物的世界，会死的好不好？
她之所以会觉得和安倍晴明合作后自己的世界会变得“都是灵异生物”，是因为安倍晴明是“阴阳师”。
而阴阳师的任务，除了占星卜卦消灾消难什么的之外，最主要的还是解决掉“鬼怪”。
也就是说，和阴阳师接触，那就代表要和这些生物打交道。
她一个普通人接触这个，不是来给自己找麻烦么？
“为什么你会觉得有系统的存在，这个世界还正常啊？”她在思考的时候，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白姬出现了，她很好奇地问楚怜，干嘛会这么想。
“敢问你这个系统能够做什么？”楚怜被她忽然出现吓了一跳，差点从池水里跳起来，不过下一秒她就冷静了下来，看着升腾起来的蒸汽，轻声问道。
“给你任务，给你一些奖励，然后再让你成为一个全能……全能的人类。”白姬一开始还很骄傲地说出了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然后声音就越来越低，越来越不干脆了。
“是啊，你也知道是‘全能的人类’了。我完全可以理解为你只能够让我学会是普通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只不过是为我节省很多不必要的学习时间，直接让我上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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