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子卿
“对了，我是楚怜，我是楚怜……我是楚怜……我是……怜……”默默地念了几遍后，她的精神再次恍惚了起来。
自己到底是楚怜，还是楚怜，还是，楚怜呢？
在她的意识中，有无数个楚怜的身影和声音，她们每一个都和她长得一样，但每一个又完全的不同。
在这一瞬间，她好像化身成为了万千个她，又好像是接收了她们的记忆，在记忆中念想着她们。
有太多太多的想法没有能够于心中回荡了，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更不知道，可以怎么做。
眼睛渐渐恍惚了起来，她进入到了一个又一个的记忆中，去品味她们的生活，去体验她们所经历锅的事情，就如同是自己在经历一样的，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她们一开始的生命轨迹就完全不一样，没有一个是和她相同的。
可在中期开始，她们又是一样的，全部都选择了和断罪这些敌人抗衡。
只是无一例外的，她们都失败了，没有一个能够完全地消灭掉断罪。
而无法消灭断罪的她们，要么是被看不见的黑暗吞噬，要么就是成为了断罪的一份子，要么就留下了可以成功的火种等待着来世的追寻。
但比起她们这些至少还活下来的，大部分的“楚怜”都已经消失在了无间的时间中，成为了无人所能够记忆的人。
就连她们的存在，都被根源给抹去了。若非是因为自己就是“楚怜”，或许根本就没有办法想到这一点的吧。
记忆慢慢地深入，越来越多不一样或一样的人出现在记忆中，她们每一个自己都似乎认识，每一个又似乎都不认识，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不知道，记忆中的自己还有什么。
“我……是谁呢……”这个深海中的每一点光亮，就是一个“楚怜”的前世记忆。而这里的光亮无穷无尽，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楚怜的记忆。
按理说这些记忆若是直接涌入的话，甚至会让人的大脑直接崩掉。可楚怜并没有，这些记忆就像是一缕轻柔的微风拂面而来，让她看过后，就又消失，没有影响到她，让她所见到的事情，只是一个别人的故事一样的。
这种过分的保护，让她好似没事，又好似有事，自己也无法弄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了。
“我不会只是这些记忆凝结而来的结合体，为的就是将她们没有完成的愿望完成吧？”
“真的是这样么，还是，我在那里犯傻而已……”脑海中所浮现的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她就平静了下来。
不管这些记忆是真的的是假的，她都是自己，是楚怜。
“你们都非常的勇敢呢，对比起你们，我好像还欠缺什么……”心态的恢复让她能够更为直观地看待每一份记忆，也使得她没有再因为太多的悲伤结局而难过。
或许是见惯了这种悲伤吧，大部分的“楚怜”都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而去挑战最后的敌人的。
没有完成并非是她们的错误，对比起别的人，她们已经很好很好了，好到让现在的她羞愧。
“我也会努力的……”默默地给自己打气，楚怜的 精神力越发的集中。
时间在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意义，她都不知道自己沉浸到了多少的记忆当中，如果有个时间做为基准的话，大概是上亿年吧？
嘻嘻，怎么可能呢。
在她又从一个记忆中脱身，并未此而自嘲的时候，她看到了前方最为明亮的一个光点，在这个光点的四周，徘徊者许许多多的光点。
这些光点就像是围绕着太阳旋转的行星一样，在为她的光芒而着迷。
“这是……”看到了那个最为庞大的光点，她好奇地过去，第一次主动地伸出手触碰它。
而在她触碰到它的瞬间，她就像是穿越了时空隧道一样，回到了一个起点。
“铃铃铃~”闹钟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少女缓缓睁开了长长的睫毛。
这次她没有伸出手去抓住闹钟丢出去，而是愣在那里，看着闹钟，再看看自己明显变得纤小了很多的身体，拉开睡衣的衣领，没有看到那雪腻的山峰，有的是平坦的平原上的一点粉色樱花。
“原来是这样么。”关掉了闹铃，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走下床，算准时间，将门打开。
母亲正在外面等着她，一脸的好奇的模样，好似是在奇怪她今天怎么没有砸闹铃了。
“妈妈，早。”很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却是让李明雪的眼中一下子就布满了泪水，她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唇瓣，想要说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眼泪缓缓地滑落，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楚怜，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妈妈……来……”很乖巧地张开双臂，看着纤弱的少女如此的懂事，李明雪再也忍不住，直接扑进她的怀里哭了起来。
“呜呜呜……怜儿……怜儿……你终于肯叫我妈妈了，我等了一年多了，自从你爷爷奶奶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你叫我妈妈，再也没有。”
她抱着她很用力，仿佛是在宣泄着自己的委屈一样地哭了出来，声音中夹带着的沙哑，让人心疼。
小小的手掌拍着母亲的后背，她的唇角浮现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和当初任性的自己相比，这个时候的她是不是非常的可爱呢？
“妈妈，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我没事，我很好呢。”侧过脸蛋，亲吻了一下母亲的脸颊。
在安抚她的时候，还伸出了小舌头，轻轻地将脸蛋上的泪水舔舐掉，“很甜哦，说明这个时候的妈妈很开心呢。”
眼泪自然不是甜的，可在楚怜的心中，或者说在李明雪的心中，这就是喜极而泣的泪水，是包含着甜度的泪水。
她的话让李明雪的泪腺再次崩溃，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很爱很爱很爱这个女儿，为了她，她已经舍弃了太多太多了。
虽然心中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她还是非常非常地担心，担心她会因此而出现什么问题。
现在。终于……终于是好了么，这样自己就不用担心了，就不用再害怕会失去这个女儿了呢。
本身在人前所维持着的高雅形象哪里还能够管得着啊，她完全忍不住自己的泪水，忍不住自己的喜悦，忍不住对于楚怜的回归的惊喜。
如果世界上有奇迹的话，那么，一定一定是现在。除了一开始的奇迹赠与了她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宝物之外，就是现在她的再一次苏醒了。
“妈妈，别哭哦，再哭就不漂亮了呢。怜儿所想要见到的是健健康康的妈妈，是开开心心的妈妈，是可爱的妈妈，是能够让人骄傲的妈妈。我不仅是要成为妈妈的骄傲，也应该让妈妈成为我的骄傲的，对么？”
脑袋蹭着妈妈的胸脯，嗯，这个胸脯的大小才是自己作为生命女神的时候那个发育程度嘛，所以这证明自己还是非常有潜力的，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一样胸怀广阔的人。
至于自己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才不要注意这一点呢，哼。
“明雪，怜儿？”听到了李明雪的哭声的楚骁吓了一跳，要不是知道自己的老婆比自己能打多了，真的出问题的话他就算来也未必有什么帮助，他都想要撕开这层伪装了十几年的身份，直接冲上来了。
好在他及时克制了自己的冲动想法，用意念扫了一下，看到和女儿抱在一起哭泣的李明雪后，才松了口气，进而穿着拖鞋从大厅跑了过来，上到了楚怜她们旁边，喘着气问她们怎么了。
“爸爸，早上好。”将脑袋从母亲宽阔的怀抱中探出来，楚怜对楚骁调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她的举止和她的话让楚骁的脑袋当即宕机，愣了好一会后，才像是中了头等彩票一样的高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宝贝女儿终于再次叫我爸爸了！！！”和喜极而泣，哭得一塌糊涂的李明雪比起来，楚骁完全就是个得到了自己所喜欢的东西的狒狒一样的激动。
若不是因为李明雪抱着楚怜，他可能都要冲上来将她抱住，然后一点都不愿意放手了。
他知道楚怜的事情，但他和所有的知情人一样，都不能够说出来，只能营造出一个似乎没有变过的环境，让少女能够安静地在这个环境中成长。
可是就算这样，他能也非常渴望楚怜能够回来的，能够叫他一声爸爸的。
他等了这声爸爸快有一年的时间了，现在，她终于再次叫他了，这怎么不让他开心？
现在他也知道为什么李明雪会哭得那么撕心裂肺了，能够听到自己最为在意的女儿的一声“妈妈”的话，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礼物。
毕竟当初她为了保护楚怜，可是差点就和他恩断义绝，刀剑相向的。
他视婴儿时的她如灾星，责怪她的到来让李明雪陷入到了危险当中，更是不喜欢李明雪为了保护她，为了中和她多舛的命运，而将自己的气运全部都转给她的那种决定。
可在她成长起来后，他却是发现，有这样的一个女儿到底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李明雪宁愿和他产生那么大的分歧，为什么愿意放弃如日中天的身份隐姓埋名在这个地方保护着她的成长了。
她是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可是为了她，他们一切都愿意。
这个时候的楚骁完全就是个不下于李明雪的女儿控，为了楚怜的安全，他甚至可以冒很多很多的危险，绝对不会让她出意外的。
但这些都不过是幕后的事情，眼前的一声父亲，才是他目前最渴望的。
“好了，妈妈别哭了，我今天可是转学的第一天，要是不能够早点到学校的话，会让人说闲话的。毕竟这所学校，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学校，能够让我进去一定花费了很多的精力吧。要是我这么怠慢的话，是不行的哦。”
安抚着自己的母亲，一米四的她像个小大人一样的，说话满满都是为别人做的考虑。
“嗯嗯。”让心中的激动放平缓下来，楚骁拉了拉李明雪，安慰道：“好了好了，亲爱的，怜儿要去上课，你就算是再开心也不能够这么拦着的吧。而且，我觉得对比起你现在将她抱得那么紧，不如做顿好吃的等她回来，你说是么？”
其实李明雪的心情已经恢复下来了，只是想到自己在女儿面前一毁之前的形象而哭成个泪人似的就心里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站起来。而楚骁的话无疑就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让她能够放开楚怜站起来——从这一点看，不愧是夫妻，在这个时候的默契度非常的好，能够让李明雪摆脱尴尬局面的同时，还让楚怜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
“我们不上班了，等你。”整理一下衣襟，让因为抱着楚怜而展露出来的半个雪峰给重新藏到衣服中，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很认真地说道。
“嗯，我先洗漱，换套衣服了。早餐给我准备一瓶牛奶就好了，对了，妈妈，我……已经长大了，不用担心的。”对着李明雪眨巴了一下眼睛，楚怜就回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走进了浴室。
刚一进浴室，她就靠着门蹲了下来，默默地哭泣着。
这一幕，真是太好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以你的角度去看你的生活
眼泪并不是多么奢侈的东西，或者说对于楚怜而言，眼泪这种常人最容易用来宣泄情绪的东西，却是她最为常用的。
毕竟除了眼泪，她要用什么来宣泄呢？发脾气，或者是对什么人造成影响么？她想了想，并不是的，流泪并不羞耻也并不让人感觉到会是什么幼稚的人才应该做的事情，她很正常地去用眼泪宣泄自己的情绪，不是非常的简单的一件事么？
“好了，这个世界，我大致应该是明白怎么回事了，我也明白我是谁了……”
她轻轻低语，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的心都处在了一个悬崖上。
“原来所谓的项羽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项羽是那个从灵魂中分出来的女王人格，而我，正是楚怜和白楚怜的结合。”
“黑楚怜正在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这具身体的其实是楚怜的，只不过她的身体却是由我来控制。”
“这份记忆正是楚怜所经历过的事情，也是我看在眼里，只不过已经忘记了的事情。说是忘了，不如说是……没有想起来。”
“我是生命女神，也是楚怜中的一员，一直都在等待着楚怜的回归，一直都想要以这个身份去拯救她，去帮助她，去让她成为我最为在意的那个人，最为骄傲的那个人。”
“所有人的命运，所有人的期望都集中在你的身上，应该要用这份期望来做到最好的事情的吧，怜，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大的，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吧，可以怎么做吧。”
“我和聪慧的你最大的不同是，我多了很多你没有的善心，这些善心虽然在平时经常都有在影响着你，但并没有真的改变你。”
“你是真正的王，不像我一样只能够用最为正常的手段去做我的事情。相比之下，我就是一个，以善意为借口而行动的所谓的圣母吧，嘻嘻。”
“不过没有关系的，我一定会帮助你的，帮助你从这个世界中逃离出去，让你能够找回自己，能够真正地完成所有人的期望，能够成为所有人眼中真正的希望。”
“不止是我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我都在努力，都在用着各种各样的办法让你明白这件事情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也不会让你的准备白白忙活了一场的。”
“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在乎你，我又怎么能够弃你而去呢。”
“我为你所铸造的这具身体，是蕴含了所有的你的期望，世界上最为完美的身体。”
“这里面蕴含的潜力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说清楚，不过没有关系，很简单就能够做到的，激发她的潜力，并不是很难。”
“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有那个办法，只能够先做好准备，然后等你和黑莲再次相遇的时候，让两具身体融合在一起，这样，就是最为完美，最为强大的。”
“我们从来都没有远离你，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帮助你，守护你，成为和她们一样的，愿意与你一并同生死，一并冲向最为强大的敌人都不会后悔的我呢。”
“你用你的视角去经历了你的生活，我用我的视角，来体验一下你当初所遇到的那些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吧。”
呢喃自语后的少女，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而后走到了洗漱台前，拿起了漱口盅和牙刷牙膏，开始了早晨的洗漱。
虽然在SAO中是一个虚拟的世界，但实际上还是有着普通的生活该做的那些事情的，所以并不是什么阔别了一年多的，快要忘记怎么做的事情。
但想想也是，这种明明就已经是本能一样的事情，又怎么会忘记呢，忘记的人，一定是笨蛋吧。
“我是白莲，也是楚怜，是一体的，从现在起，我要做的不仅仅是楚怜，还有我自己。”
“不知道现在的楚楚看到了以前的我，会不会吃惊呢。”曾经的她是叫着她“大哥哥”，然后在伤心欲绝之下自愿将身体交给她来掌控的。
而今回首看去，那件事情本身已经被安排得妥妥当当了，所谓的交给她，也的确是交给她，但不是伤心欲绝后的交于，是在命运里的安排。
毕竟她本身就是在为了给她创造一具卓绝的身体才会站在这里呆着的，才会从那个沉睡的地方归来，消耗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的准备的。
那个当初一见是男孩子，实际上从哪里来看都是女孩子，所谓的男性不过是保护色的楚怜，才是真正的灵魂。所有的一切因她而起，也必将因她而终结。
但这条路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有走呢，她没有办法那么快看到，也不会那么快就可以看到。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们这些人已经努力了那么多个纪元，不知道多少万年，不知道多少个轮回。
一次次失败，一次次重来，和这个时间比起来，所谓的等待并不是什么遥远的事情，她会等下去，更会看着她做到的。
“我先去上课了，爸爸妈妈，你们要注意自己，不用担心我的。”换上蓝色的百褶裙，上身一件白色的短衬衫，她的垂落到腰部的头发扎成了双马尾，看起来非常的精灵可爱。
“好的。”情绪稳定下来的李明雪正在做饭，看到她在浴室里那么久才出来也没有说什么。
虽然心中很是想要她能够留下来陪自己，但她上课明显是更重要的事情吧。
“牛奶在桌面。”楚骁在那里假装看报纸，注意力却是完全地放在了楚怜的身上，看到她脸带微笑的样子，心都有种酥麻感，啊，自己的宝贝女儿，真是好看啊。
“谢谢爸爸，妈妈再见。”经过的时候顺手拿起了牛奶，楚怜对着她们两个挥挥手后就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真是的，真是的，真是的，你怎么不说句话留下她。”做着饭的李明雪停了下来，她有些嗔怪地看着楚骁，责怪他的不作为。
“不是我不想啊，而是没有办法，她这个样子，我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去让她留下来啊。”
耸耸肩，楚骁唉声叹气了一下，他的确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在他的女儿面前，他居然连让她留下来的勇气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你有没有发现，怜儿又变了，从大约一年前那场命运的改变开始，今天的又一次改变，是不是象征着什么？”重新拿起锅铲，李明雪在感知到楚怜离开后，就对着坐在那里的楚骁问了一句。
她在问话，这个时候却是没有停下手，而是依旧在做着早饭，不过看他的样子，也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我过两天回去复职，看起来也是时候动手了，我不出现那么久，有些人应该是在蠢蠢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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