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之贤者
拉塞尔依然面带微笑，语气中没有丝毫愧疚之意。
至于“脑子不好使的下等人”，则是指在被杀者中占绝大多数的黑色人种，而之所以是黑人最多，当然是因为他们的生命最便宜，消耗起来麻烦最少。虽然当前已经是二十世纪初，黑奴贸易已经在法律上被禁止，但以组织的力量，要走私一些黑奴不过是轻而易举。
“或许他们自己不会这么想。”
“弱者的想法并不重要。自从被抓住的那一刻起，他们的性命就不再属于自己，而是胜利者的财产。作为买主，我们有权利自由支配他们的一切。而且比起死在战场上，死在工厂和矿山里，用自己的性命推动科学和魔术进步不是更加崇高，更有价值吗？”
“很好，我明白了，果然又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恶党。”
……
“这里是二号素材库，储存着从普通人身上取下的，尚且还新鲜可用的大脑、眼球、心、肝、脾、肺、肾、胃、大小肠等内脏器官。”
比之前更加宽敞的冷库，这次出现在苏启眼中的是一面面由无数玻璃“砖块”垒起，从地面直接顶到天花板的透明高墙。
每一块玻璃砖内都是一格密封的方盒，里面同样灌满淡紫色的溶液，防止腐化与魔力流失，且贴着标签、序列号、及原主人信息；每一面玻璃墙内放置同种脏器，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看上去十分恐怖，还有一丝诡异的美丽。
“光心脏就超过了六百颗，你们到底杀了多少人？”
看着眼前由人类心脏砌成的一面墙，苏启感觉内心中仿佛有某种黑色的情绪在翻涌。
拉赛尔微笑道：“你还记得自己吃过多少块面包吗？”
“大概呢？从至圣所建立到现在，总共杀了多少？”
“不多，从至圣所建立的十几年来，我们组织在研究机巧魔术和制造人偶出售上总共消耗的人体材料也不过三万吧，还不如一些大型战争的死伤多。而相比起来，为了能筛选出像你一样能承受神血侵蚀的个体，‘苏生’计划消耗的素材至少在这二倍以上。”
“你们还真是丧心病狂。”
“过誉了，比起那些政治家和资本家还差得远呢。”
……
“这里是三号素材库，里面都是血脉特殊，拥有极高魔力亲和度的高级素材。”
三号库比一号库小了许多，里面的储存工具也明显更加高级、坚固，内中的溶液变成了深紫色。而其内被保存的高级素材，绝大多数是银发的少男少女。
但他们的样子与一号库那些黑人类似，都是赤身裸体，肤色惨白，大脑被掏空，双眼被挖走，胸腹被剖开，内脏被另置保存，一排排浸泡在深紫色的溶液中，看上去与像是被展览的标本。
“看来，这就是失败者的下场。”
毫无疑问，那些人都是与苏启一样被神血侵蚀的“神子”。
“没错，虽然苏生计划耗费了许多资源，但以他们为材料制造出的机巧人偶也让组织回笼了不少资金。”拉赛尔低头观察着苏启的表情，微笑道：“看见自己的同类被剖开胸腹，变成凄惨的实验品，有没有什么新的感想呢？”
“我可以说脏话吗？”
“当然，请你畅所欲言，我并不在意。”
“你妈的，知道自己在做多么不人道的事吗？等着吧，如果有机会，我会让你们体验一下和他们相同的感觉。”
“哦，只是这样而已吗？”
“你还想让我说什么？”苏启转头看了他一眼，“我明白你之所以带我在这些冷库里游览，不过是想借机恐吓，削弱我的意志力，为接下来的提取记忆做铺垫。但是很遗憾，这种程度离吓倒我还差得太远了，如果实在不行，还是直接上美人计如何？”
“呵，那可真是太好了，让我们继续吧。”
……
“这里是最后的四号素材库，里面收藏着组织在世界各地收集的珍贵样本。”
这一个素材库比三号更小，里面关押着一个个奇形怪状，受魔力侵蚀或生物实验影响畸变的怪人怪物。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是一团两人多高，臃肿肥大，长满美丽银色毛发的大肉球。
“那是什么东西？”
苏启看向那个大肉球。
“人类。”
“人类？”
“一个极少数被神血完全侵蚀，还能存活下来的人类。”
“神血……那位女神的血？”
“没错，那一位的血具有极其强大的侵蚀性和同化性。当初接受浓度最高神血的那几人明明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却通通在短短几分钟内变成了银发红眼，看上去十四五岁，具有妖精般美貌的小女孩。我们猜测，那应该就是智慧女神的形貌，进入他们体内的血液细胞侵蚀了他们的身体，改写基因，将他们变成了与原主人相似的样貌。”
“然后呢？”
“在五分钟内全部身体崩溃，变成了一滩肉沫。”
“好吧，看来那位萝莉女神远比外表看上去更加危险。”
说罢，苏启的游览终于结束，被带到拉赛尔的实验室。
后者的本来目的是想让苏启直面至圣所的黑暗面，动摇他的心神，好为提取记忆打下铺垫，却不知后者的意志远远超过了普通少年，心中并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毁灭这个极恶组织的想法在平静的表面下越加坚定。
“那么，接下来还有什么有趣的节目吗？”
片刻后，苏启被几名白大褂带进了一处手术室般的房间，整个人被锁在手术台上，头顶炽烈的白光晃眼，旁边的桌子上放着钳子、镊子、凿子、勾子、锯子、剪刀、手术刀等各种寒光闪闪，令人心悸的大小器械。
但他随时可以回档，所以有恃无恐。
“真是令人惊讶的坚韧……”手术台旁，拉赛尔俯视苏启，脸上带着兴致勃勃的笑容，“一般人看见刚才那些东西，恐惧到崩溃也不是不可能，而你确真真切切的无所畏惧，似乎不受丝毫影响……我有预感，接下来，我们应该能渡过非常愉快的一天。”
“我也有预感，接下来你绝对无法得偿所愿。”
“是么……”
他一边说，一边微笑着伸出左手。旁边的助手见状，很熟练的把一只细小的注射器交到前者手中。
“那是什么？”
苏启目光一转，看着注身器内的淡粉红色液体。
“只是一点点特殊的麻醉剂。”拉赛尔刻意将注射器放到苏启面前，饶有兴致的解释道：“与普通的麻醉剂不同，它能在瘫痪你的身体，让你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的同时，大大提升你的神经敏感度；让你就算是被针在掌心刺一下，也能品尝到铁锥钉穿手掌的刺激感。”
“不觉得这种东西听上去很下流吗？”
“这可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他弹了弹手中的注射器，微笑道:“首先说明一下，待会儿为你准备的节目是活体解剖，即让你近距离旁观自己是怎么被一点点解体的。当然，在那之前我会为你注射这针麻醉剂，让你感受到最最鲜活的痛苦。“
“但是我拒绝。”苏启冷淡道：“对不起，你是个坏人，礼物还是送给你自己享用吧。”
“抱歉，身为俘虏，你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说着，拉塞尔拿好了针筒，准备对苏启注射。
“等等！”
但前者没有丝毫迟疑，按住在他的手，稍微瞄准了一下，便准备注射。
没办法了，就到这里为止吧……
苏启可不想被一个男人注射什么奇怪的液体，也不想品尝一下被电死的滋味，当即便用力一挣，唰的一下，灵魂出窍了……其实从通灵王世界之后，他的灵魂便强大到能轻松挣脱肉体的地步，只是从零世界没自己读档过一次，现在正好用上。
就像是脱去一带沉重的皮套，苏启从头顶出体之后，感觉浑身轻松，眼前的世界陡然变幻，变成了基于灵魂，万物皆由灵力波动构成的另一种视角。
但还不等他多看一眼，便觉眼前一花，世界变换，刚从窍的灵魂又被吸了回去。
狭窄的房间，窄小的单人床，还有胸前温软美妙的触感与淡淡的幽香，眨眼间，苏启便反应过来，自己回档到这个世界的起始点了。
首先，他心念一动，打开自己的储物空间面板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收起来的安德莉雅遗体已经消失不见，顿时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了，虽然有一具活人的尸体有点渗人，但如果储物空间里的东西也能独立于回档之外，就相当于拥有复制能力……不过也是，系统不可能让我占这种大便宜……
想罢，苏启转头看向右侧，再一次与那对澄澈美丽的碧色明眸对视。
“发现了，还活着的安德莉雅。”
“主人，请不要一大早就说些吓人的话。”
第二十一章 蔷薇师团
“咳，抱歉，只是想起了昨天晚上做的恶梦而已。”
“恶梦？”安德莉雅眨了眨明眸，好奇道：“是怎样的恶梦呢？”
苏启目光幽幽，略带一丝诡异的视线划过少女纤秀白皙的脖颈，“是我们遇到大怪兽，安德莉雅不小心被怪兽一口咬掉脑袋，只剩无头尸体的恶梦。”
那怪异的表情与眼神，让安德莉雅感觉自己仿佛真的被什么大怪兽咬掉脑袋一样，顿时身子一紧，心中冒出一丝寒意，“主……主人，那只是恶梦而已吧。”
苏启脸色瞬变，露出灿烂的微笑，“没错，那只是恶梦而已。”
少女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带着小小的不满瞪向苏启，“坏心眼的主人，是故意吓我的对吧？”
“是啊，因为不是有那种说法吗？”后者笑容一敛，眉头微皱，“据说魔术师有时候会做预知梦，那是自身灵性偶尔捕捉到未来的讯息，给予魔术师的示警，所以……”
“所以？”
“所以如果预知梦是真的，几天之后，安德莉雅说不定真的会掉头呢？即使不掉头，或许也会遇到致命的危险吧。”
“诶！？”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害怕，但还是勉强笑道：“不，或许不是预知梦，或许只是主人太担心之后的最终选拔，所以才做了那样的梦而已，所以安德莉雅才……才不会掉头吧？”
苏启却一脸严肃，认真道：“不，我的灵觉告诉我，这次很可能就是预知梦。所以安德莉雅，之后几天务必小心，要是变成无头少女就不妙了。”
“竟……竟然是真的吗？“
安德莉雅脸色大变，随即眼神变幻，害怕、思索、担忧、坚定，整个人陷入沉默。
“安德莉雅，在害怕吗？”
变幻不定的眼神渐渐恢复平静，少女看向苏启，眼中映出对方的影子，犹豫了一下，满心不安道：“嗯，我在害怕。既然我受到了攻击，主人也一定身陷险境对吧？如果安德莉雅死了，还有谁去保护主人呢？”
苏启微微一怔，随即一手刀劈在她头上，打得少女低声呼痛。
“主人？为什么要打人？”
“因为你太不让人省心了。”他一本正经道：“你知道在梦里，自己为什么会被咬掉脑袋吗？”
少女没说话，只是眨了下眼睛，疑惑的看着苏启。
“因为你太冲动了。”后者板着脸教训道：“明明我还没下命令，你就擅自冲向那只怪物，想要把它拖住，让我逃跑。结果却是有勇无谋，白白被怪兽咬掉了脑袋。”
“非……非常抱歉，是我太不成熟了。”
一次次听苏启说自己的脑袋被咬掉，安德莉雅感觉脖颈处微微有些发凉，下意识道了个歉，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等等……主人，那应该是梦里发生的事吧？为什么我要道歉呢？”
苏启眼睛一瞪，没好气道：“你敢说自己不会做出那种事吗？”
“呜……”少女像兔子似的瞬间后缩了一下，但还是带着点委屈和不甘心，小声抗议道：“可是安德莉雅明明就什么都没做啊，而且舍身保护主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那种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后来怎么了？主人脱离险境了吗？”
苏启爽朗一笑，“没有哦，被你害死了。”
“诶诶诶诶！？为什么啊！？”
“当然是因为你做了蠢事。”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眼，“我是人偶师，只有机巧人偶在身边才能发挥出全部的战力，而在那个恶梦中，怪兽不是一只，而是二只。所以在你掉头之后，我也因为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死得苦状万分呐。”
“原……原来是因为我吗？”
安德莉雅一下子就消沉起来，心中升起悔恨之情。
“没错，如果不是你不听指挥，擅自行动，我们就不会全军覆灭。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在战场之上一个判断失误就会身死，甚至连累同伴，而在我们两人的分工里，作为指挥者的难道不是我吗？”
苏启的眼神逼视过来，少女的心情越加紧张，甚至有些恐慌，“对对对对不起，主人，是我太过愚笨，擅作主张了，请您一定不要……”
抛弃我……这三个还没来得及出口，安德莉雅突然顿住，眼中渐渐失去了神采。
随即在床上起身，任由被子从雪白赤裸的娇躯上滑落，毫不在意胸前的风景近距离呈露在苏启眼中，双足垫于圆润挺翘的臀后，跪坐垂首，压抑着几欲裂开心胸的复杂情感，低声道：“主人，请……抛弃安德莉雅吧。”
苏启微微一怔，也坐起身来，一边将被子给少女披上，一边平静道：“你是想让我放弃你，重新选择一个更加强大，更加好用的机巧人偶作搭档对吧？”
“是……安德莉雅……不是合格的人偶……”
微微颤抖的声音中，一滴水珠缓缓从脸颊滑落，被一只手掌接住。
“看来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不……不对……安德莉雅是真心的……”
苏启将被泪水沾湿的掌心放到少女眼前，“那我手里的是什么？露水吗？”
“我……不是……”
安德莉雅身子颤抖着，白嫩的脸蛋红到耳根，窘迫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别想太多了，现在的你是最适合我的搭档。”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这是我作为人偶师的判断，还是说你真的想撇下我擅自行动吗？”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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