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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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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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电影？
苏同就觉得邪门。
电影有什么好拍的？
吃力不讨好，又要妥协于国内观众和审核制度，最重要的是大小姐怎么突然没由来地就想到要拍电影了？
可如今大小姐都提出来了那他也当然支持，于是就好奇问：
“拍电影……话说大小姐您是准备拍什么类型的电影来着？”
苏瞳听他这么讲倒是有些奇怪：
“傻狍子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突然就想着要拍电影了？”
傻狍子就老老实实点头承认：
“好奇啊，可大小姐你既然说要拍电影那肯定就有你的用意，我再多嘴问点什么那不就是多此一举么？”
“你觉得好就去做，而我的任务就是在你身后帮你做好所有后勤准备。”
他的语气相当诚恳。
苏瞳愣住，心情颇有些奇妙地问：
“你就这么相信我？”
得到的是毫无迟疑的肯定答复：
“嗯，就这么相信你。”
正如她相信他一样相信。
大小姐跟他讲过，说人心难测，不管如何思维始终都是不透明的，是包裹在一层厚厚骨骼血肉之下不可接触不可触摸的，所以即使有再亲密的关系也不可能凭空读懂他人思想。
因此绝对不要无条件地完全相信任何人。
可她没说要苏同如何对待她。
是完全相信亦或是保留意见——选择权都在苏同手中。
所以苏同选择了完全相信。
不完全相信或许才奇怪。
从当初到现在大小姐给了他太多东西，包括并不仅限于财富权利乃至于如今成功的人生——他如今的一切都是大小姐给的，如果大小姐真想害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做这些，而作为被她一手培养成现在这样的他……
又有什么好怀疑的？
所以傻狍子又笑：
“大小姐你想拍电影之前就应该跟我说啦，别忘了咱们公司本来就是搞这方面工作的，虽然侧重点是平台，但不管怎么说底下都还是养了一大批相关团队的，你要想拍电影去联系一下就好了嘛。”
然后就又被嫌弃了。
“不懂就不要来瞎掺和啦，咱们平台手底下养着的那几个团队全都是拍短视频的，专业性太差，想用来拍电影就是异想天开，不过说起来也不需要找什么专业团队。”
苏瞳说着，略微沉默，又抬起头来，托着腮，目光微微出神。
“我想自己来拍。”
“自己……来拍？”
“对啊，自己的故事肯定要自己来拍，毕竟从前没有自己动手拍电影的可能，但如今有了，既然有了那就要尝试一下嘛——不为票房不为口碑，只是想讲述属于自己的故事。”
傻狍子听了微有惊讶，但也就只是微有惊讶的程度。
因为他很快便明白了苏瞳的意思，于是不无羡慕感慨道：
“就像大小姐你之前问我的一样吧，在不必为了生活奔波，无需再养家糊口……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做一些喜欢的或者想要做的事情对吧，比如拍电影？”
而苏瞳便笑，笑着笑着又狡黠地眨了眨眼：
“这倒是不一定哦，也不用想那么多，反正如今我也就是想拍部电影而已，至于想拍电影的原因……你猜？”
傻狍子只能无奈。
大小姐懂他，知道他最应付不来的便是现在这样突如其来的恶趣味。
而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少打听些有的没的就够了。
苏同听懂了这等意思，就挠挠头，转移话题：
“听大小姐你说要拍电影，我也有个想法——反正我这人是没什么大志向，也没想过要赚多少钱，所以不如拿钱去做有意思的我感兴趣的事情……”
“嗯哼，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想做游戏。”
“做游戏？”
苏瞳饶有兴趣歪了歪头，问：
“做什么游戏？”
傻狍子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略有不解：
“我说我想做游戏……大小姐你就没点惊讶的感觉吗？”
苏瞳就轻笑：
“惊讶？有什么好惊讶的，我说我要拍电影你不也没什么反应吗，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非要有反应——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你也差不多应该要到了自我实现需求的程度，所以做游戏拍电影或者想要为社会做贡献什么的不是很正常么？”
“……好像也没错。”
“那不就得了？”
苏瞳看着傻狍子眼睛笑意莹莹道：
“人一辈子的追求说透了那就那几个，一开始普遍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再往后点就是生活越来越美好提升生活品质，最后实在没什么好提升得了，手上的现金足以被称之为现金流了——从小经受的教育以及一路奋斗过来有没有被扭曲的三观就成了很重要的事情。”
“是遵循欲望继续赚钱还是通过其他的途径来寻求自我实现，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做慈善，扶贫，为相关行业树立更好很高更健康的标杆，为底层人民的生活谋福祉……屠龙的少年是否真的会变成恶龙我不清楚，但确实是有不少当初雄心壮志说我成为成功人士之后一定要怎么怎么样的年轻人最后成为了压榨下属背叛兄弟的恶龙。”
251，996，员工都是我的兄弟，商业本身就是最大的公益，所有写手都只不过是为平台打工的枪手……
苏瞳从前世一路走来，亲眼目睹无数曾怀揣理想的少年在打倒恶龙后贪婪地掠夺了恶龙留下的财产，在龙窟中的金银财宝上渐渐长出了属于恶龙的鳞片利爪与翅翼。
或许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能够在恶龙累积的财宝面前完全不为所动的屠龙者吧？
或许也有。
但那位高喊“人民万岁”的老人已然溘然长逝，成为千古岁月中的一抹永远无法被消磨的亮色。
所以不管如何。
“不管如何我不想要看到你也成为你曾经痛恨过的人——在登高之路上人或多或少都会使用某些违反规则的手段，也会渐渐迷失本心……从古至今有太多这样的例子，我也亲眼目睹过不少……但是你不行。”
苏瞳盯着眼前男孩的眼睛，神情肃然：
“屠龙者终成恶龙，但我不允许你变成恶龙，毕竟那样……”
“那样我会很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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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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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瞳一直觉得她是个挺乐观的人。
半杯水放在桌上她就会感叹“啊原来还有半杯水真是太好了”，平时也更愿意相信这个世界大多是光明的是美好的，就算有黑暗终究要被光明所消灭……
以前上班时作为前辈的同事曾经说他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又天真，那时候的他就一脸平静地反问难道幼稚一点天真一点相信这个世界更多的是光明和美好的难道不好么。
前辈哑然。
却又嘲笑。
“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这么天真又幼稚多好，那像我这样卑鄙又恶劣的人不就能靠骗你这样的傻子过得更爽了吗？”
他是如此说的。
他已经不相信所谓的光明与美好。
这个世界又不是动画片，就算留了一头金黄色爆炸头黏上六根假胡须会搓丸子也不可能能用嘴炮就说服别人。
谁会相信虚弱无力的嘴炮呢？
大家想要的是钱，是票子，是切实的利益与财富。
被社会毒打被世界教育过的中年人不会相信有什么爱与奇迹的魔法，他们只会嘲笑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后辈实在是天真幼稚，嘲笑他们的梦想与不自量力。
“你还年轻。”
“你就是没被社会毒打过。”
他们会这么说。
可那时候的苏瞳分明能从这被生活重担压弯了腰，一脸疲惫与自嘲的中年人脸上眼里看到不易察觉的麻木痛苦与……
与隐隐约约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希望。
或许他也曾年轻，也曾幼稚与天真，会不切实际地相信这个世界有光明与美好，可终究被生活毒打，被社会教育，最后变成了讨厌过唾弃过的大人的模样。
如果可以选择天真与美好，谁愿意身陷社会的大染缸变成曾经那个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苏瞳曾经看到过一组图。
来源不明，大概就是从不知道哪个群哪个沙雕网友随手转发来的吧。
内容大概是霓虹的某档访谈节目？
主人公是位刚出道的女优，人美声甜，脸颊有婴儿肥，笑起来会有可爱的酒窝，访谈时说她特别喜欢音乐，梦想是有朝一日能登上维也纳金色大厅。
说起音乐的时候，她的笑容都好像发着光。
主持人就问她，问她这么喜欢音乐会唱会跳为什么要出道成为女优，难道去努力试着成为偶像不更好么？
那女孩脸上的笑容消失，捂着脸不说话，最后或许是实在控制不住情绪，低声啜泣着离开舞台。
脸上再无笑容，也自然看不到她格外可爱的酒窝。
资本会把人变成鬼。
大家都在努力向上爬，可头顶向上的通道纤细而脆弱，越往上越无法承受来自道德的重量。
通常先是善良，然后是诚实正直慷慨希望忠诚——在人生之路接连不断的岔口路过，一点一点失去曾经的信仰，最后就变成了曾经讨厌的模样。
屠龙者终将成为恶龙。
可他们真的愿意成为恶龙么？如果可以谁会想成为最后必定要被讨伐要被杀死的恶龙？
只是别无选择。
不是辩护，并非洗白，只是这社会这世界的大氛围如此，谁又能够世人皆醉我独醒独善其身。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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