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陌
第四十九章 贵族们的小秘密
阿比斯话音刚落，几道烟雾就凭空出现，缭绕在他和海伦身旁。随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呼啸与低语声，几道身影慢慢由烟雾凝结出来，毕恭毕敬地单膝跪在阿比斯和海伦面前。
海伦被这些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握住阿比斯的手：“他们是谁？”
阿比斯看了一眼自己被海伦抓着的手，又看看一旁面色不善的莉欧娜以及欲言又止的芙萝拉，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回答道：“他们中应该有你见过的人，现在都是自己人了，你仔细看看，不用紧张。”
海伦将信将疑地辨识了一下这几个人的脸，在看到其中一个较为苍老的面孔时呆了一下，然后不由得惊讶道：“吉克将军？”
“公主殿下，老臣在。”被称为吉克将军的老者马上回应道。他的声音仿佛是通过一根长长的管道传来，带着低沉的回音。
“你……你不是去年去世了吗？”海伦刚说出这句话就想起来，现在坐在她身边的那位手有点冰凉的少年好像就是个专门跟死人打交道的死灵术士。
“我的确去世了，是阿比斯大人呼唤了我，现在我服务于阿比斯大人，也服务于公主殿下。”吉克将军肃穆地低着头，平缓地说道，“我和其他人将会在这几天里配合公主您的计划，助您得偿所愿。”
“你为什么要召唤这些死者？”海伦神色复杂地看着阿比斯的脸，“你不会是想操纵亡灵为我去作战吧？我不希望……”
“当然不是作战了，我不会指使亡灵去随意杀人。”阿比斯摇摇头，“他们几个只是我今天召唤出来的幽魂的代表，没出场的还有一百来个，这些人全部都会为完成你的想法出一份力。”
海伦歪着头，她还是不懂。
在一旁打牌的莉欧娜与芙萝拉没在这个时候插嘴，她们从太阳刚升起来就陪着阿比斯来到城里，忙活了整整一个上午。她们两个一开始还不理解阿比斯为什么突然要在城里召唤那么多的亡魂，阿比斯告诉她们，他打算和海伦公主互帮互助。
当时听着还不解其意，但她们现在可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你知道幽魂相对于活人的一个很大的优势吗？”阿比斯故作神秘，指着在他和海伦面前跪成整齐一排的幽魂们，“那就是很多幽魂都知道一些活人不知道，或者不可以知道的情报。”
“情报？什么方面的情报？”海伦眨着美丽的双眼。
“这些幽魂要么是被害死的人，要么是某些贵族的亲信手下，他们手里，有金狮鹫城几乎所有贵族和大臣的把柄——当然，也有那么几个品格真的很棒，没有黑料的，不过这样的人毕竟是极少数。”阿比斯笑道，“你拿着这些把柄去威胁几个重量级人物，胜利的天平就会很快地倾斜到你那边。”
海伦为难起来：“这是否有些卑鄙……”
“如果你是用他们的安全，用他们的家人作为筹码去威胁他们，这当然算得上卑鄙。”阿比斯懒洋洋地喝了一口桌上的酒，说道，“但，我觉得，如果你只是用公布真相来威胁他们，其实算不得卑鄙，这更像是……嗯，一种宿命吧。百因必有果，他们的报应就是我。吉克先生，你可以向公主讲讲你自己的故事。”
“好的。”吉克将军马上回应道，“公主殿下，就拿我自己的事情来说吧，不知公主殿下可曾对犬子，贝特有印象？”
“贝特将军在您死后接替了您的将军职务，现在也是朝廷中很有分量的角色。”海伦点点头。
“继承我的职务并非易事，我有五个儿子，贝特想要从兄弟中脱颖而出，成为我的继承人必须立下足够证明自己实力的战功才行。”吉克将军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五年前我们和奥锡王国的战争中，我的儿子们都率领自己的军队去前线作战，其中贝特的战功最好，杀敌无数，因此在战争结束后，我向陛下推荐了他作为我的接班人，皇帝在询问了太后的命令之后也欣然允诺。”
海伦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她意识到接下来可能要出什么重量级的新闻。
“但就在去年，也就是我去世那一年，我从一些细节上发现了贝特的战功其实是伪造的，而且后来的调查证实了我的猜测。”吉克将军眉头紧锁，“他在奥锡王国杀死的不仅仅是敌军，还有大量的老弱妇孺被他屠杀凑数，帝国军有不杀无抵抗的平民的纪律，可他为了战功，上下其手，掩盖了自己的罪行，偷天换日，鱼目混珠，甚至骗过了我。”
“这！？”海伦捂住了嘴。
战争是残酷的，总要死人，但西帝国军队有一个不可触犯的底线，就是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不杀老人孩子和妇女，不杀无抵抗的俘虏。贝特将军的行为，冒天下之大不韪，丧尽天良，却因此成为了将军。
“我发现之后，决定撤销他的继承资格，便找到他，训斥了他，告诉他以后禁止从军，结果这个逆子在当天晚上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瘟疫法师，在拜见我的时候诅咒了我，我没有防备，立刻身患重病人事不省，没过多久就死了。”吉克将军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陈述了这些，但海伦听得出，这是在极度的失望之后才会产生的平静。
“这个消息够不够有用？”阿比斯微笑着问道，“我这百来号亡灵朋友，几乎人人有这样的故事可讲，你要是一个个听完，可得好一阵子了。西帝国的贵族，并非全是蠢材，但他们的大多数都不是表面上那么正派，争名夺利的他们有很多把柄，只不过抓着这些把柄的都是死人。”
“被称赞骁勇善战的贝特将军竟然是这样的人……”海伦露出难过的神情，“我……我曾经还对他感到敬佩……”
“这些把柄，够不够让他们站在你这边？”阿比斯微笑道，“而且你用完他们之后，如果有些人的品德实在入不了你的眼，你还可以把他们换掉哦，比如贝特将军。”
“老臣推荐老臣的三儿子，雷纳德，如果不算虚报的战功，他是我的儿子中最有勇有谋的，而且最重要的，他有心报国，也坚守着骑士美德。”吉克将军此时应和道。
“你……不愧是黑魔法师吗……”海伦呆呆地看着阿比斯。
紧张感、兴奋感、以及不可不做的使命感同时充满了海伦的心脏，使它咚咚地跳着。
第五十章 公主殿下的第一次
在海伦公主前面的十八年人生中，占据了绝对分量的是不断的学习。学习各种艺术、文化知识，学习最标准的宫廷礼仪，也要学习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知识。这些教育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让她成为一位令整个大陆的贵族都垂涎的完美妻子，以后作为最有分量的外交筹码之一换取利益或者和平。
她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与人相争的技巧，作为西帝国尊贵的公主，她甚至都不需要去思考如何跟别的美女在后宫争宠，因为没有人比她更加美丽，更加有才华。
所以现在的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本领都可以傲视绝大多数贵族女子，对各国文化的理解甚至不逊色于一些年轻的学者，但是在碰上了昨天的情况时，却像个无知的平民少女一样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而阿比斯则是在她几乎心灰意冷的时候，给她指出了一条路。她可没想过，第一次做大事时的盟友，竟然是一群已经死去的人。
“这不算阴谋，这不算阴谋。”她默默在心里念叨着这句话，从公主专属的华丽马车上走了下来。
没错，阿比斯也不是个喜欢阴谋的人，他将整个金狮鹫城的贵族的黑料都收集一遍交给海伦，就是让她去名正言顺地要求这些贵族站在她这边。阿比斯告诉她，既然她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比那些贵族们愚蠢的、自私的想法要好，那就坦然地去做好了。阿比斯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海伦对此印象十分深刻。
“公主殿下，贝特将军的府邸到了。”赶车的仆人恭敬地汇报道，两个随行的侍卫也昂首挺立在马车旁边。
海伦公主现在手上，拿着足足二十个说话有分量的贵族的违法证据，其余的证据，阿比斯已经命令手下的亡灵将其汇聚成册，封存起来安全地藏在公主自己的住处。
作为回报，她也命令自己的亲卫队，在三天内把阿比斯提供的珠子发放给城中的居民。金狮鹫城的鼠害的确比较严重，百姓们听说这种东西可以减少老鼠出现的频率，都很乐意领取，甚至不用亲卫队去挨家挨户地敲门，他们就自己跑出去领取，因此发放的过程还算比较顺利。
而做完这些事情，海伦就将自己梳妆打扮好，穿上符合公主身份的华丽长裙，首先向贝特将军发出了前来拜访的请求，在得到回应之后就直接坐车来到了贝特将军的府邸。
贝特将军早早地就站在府邸门口，看到海伦公主从车上下来，热情地迎上来：“亲爱的公主殿下，您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我已经命令下人准备好了最好的茶点，就等着公主您来和我聊聊呢。”
海伦公主平时受到的严格礼仪教育让她的表情保持着优雅和矜持，没有把她心里的紧张透露出来。她微微地笑着，对着贝特将军轻轻点头，说道：“感谢贝特将军的盛情，我也十分希望能和您谈一谈。”
贝特将军笑着将公主迎进自己的府邸，心里却在暗暗嘀咕。
公主有什么以私人身份见臣子的必要吗？尤其是这个不谙世事的海伦公主，说不定她想央求自己的协助？
那断然是不可能的，贝特将军自己也非常想让这笔钱使用到自己的军队上面去。贝特的确切头衔是大将军，含义就是拥有皇帝以下最高权力的将军，在西帝国一共有三位被冠以这个头衔的将军，没有一个是吃素的草包，一直都在明争暗斗着。如果贝特能够将皇太后贪污的这一大笔钱用在自己的军队上，成为皇帝手下最得力的部队，估计可以让另外两个大将军老实很久，彼时，什么振兴家族、中饱私囊之类的事情就都不在话下了。
而用这笔钱去讨好一个仅仅是长得漂亮的公主？简直是天方夜谭。贝特也喜欢女色，但还没到为了讨好一个镜花水月般的女子而放弃这么重要的机会的地步。
海伦和贝特将军在下人和卫兵们的簇拥下走进了将军宅邸中最豪华的一栋楼，进入了金碧辉煌的会客厅。会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美味的点心，下人们在公主走进来的同时用华丽的银质餐具泡好了茶，正毕恭毕敬地等待在一旁。茶壶中的茶香飘出，是西帝国上流社会十分流行的香料茶，用的是从精灵诸国进口的最上等茶叶。可谓给足了公主面子。
“殿下，请坐。”贝特将军亲自为海伦推了一下椅子，好让海伦优雅地坐下。
“贝特将军也请坐。”海伦客套地说完，看着贝特将军坐到对面的位子上去，又开口道，“将军，我来这里是寻求一次与您的合作。”
“哦？公主殿下想要的是什么合作呢？”贝特心里不屑，但脸上仍然热情洋溢。
“会客厅里面的仆人好像有点多，如果有一个很安静的环境就太好了，不知贝特将军怎么想呢？”海伦看了周围的仆人和卫兵一眼，礼貌地说道。
贝特将军脸上挂着笑容，看了海伦一小会，然后摆摆手：“所有人都退下，我要单独跟公主殿下讨论。”
仆人和卫兵全部应诺，退出了房间。在他们都离开之后，贝特将军一摊手：“好了，现在没人听得到我们的对话了。”
“我要您支持我的主张，我想用皇太后那里充公的这笔钱聘请医师和炼金术士，成立一个皇家医学协会，为全帝国开发新型药物。”海伦公主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这恐怕不行，公主也知道，我们这些军人非常看重自己手下士兵的生命安全，所以……”
“容我打断您，我有一个您无法拒绝的条件。”海伦公主看着贝特的眼睛，努力保持着镇定，说道。
“哦？这？”贝特明显产生了兴趣，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问道，“公主指的是……？”
“您的父亲，吉克将军生前留下的一些事情，跟您之前在奥锡王国的战役有关系。”海伦说道。
贝特将军的眼神陡然变得冷冽起来。
第五十一章 莫非是新手？
海伦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贝特将军露出来的杀气时，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突突地跳。会客室的炉子里燃烧着优质的木柴，使房间很暖，几点汗水从从海伦的鼻尖渗出来。
“父亲他走得很突然，我不知道他留下了什么事情的消息，公主殿下可否告知？”贝特的眼神像一条毒蛇，死死地盯着海伦的脸庞。贝特将军有一头浓密的黑发，鼻梁上有一道浅浅的剑痕，虽然年龄只有三十许，可久经沙场的他已经形成了天然的气场，容貌与他的眼神相配，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
“关于你的军功……我想剩下的不需要我多说了吧？”海伦知道此时如果服软害怕，只会将自己置于更加不利的境地，便鼓起勇气，也露出了威胁的表情，“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就是这件事目前只有我知道。”
贝特很清楚，自己确实在一瞬间动了杀心。
在这间会客室，将公主美丽的胸膛一剑穿透，将这个秘密永远地封在她嘴里。因为这个秘密不应该有人知道，当年执行任务的士兵早已被他编入了炮灰之中，在战争后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就算是那个受到自己委托的瘟疫法师，现在也已经被他过河拆桥，干净利落地处理掉了。此外，他还处理掉了一些有泄露消息可能性的中介人之类，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当年，他的父亲也是因为偶然看到了他不小心留下的一小部分记录，才起了疑心，根据对他的了解推测出来的。他当机立断结果了那个早就该让让位子的老头，难道他还留了一手？
“公主殿下……您让我很惊讶。”贝特将军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容，对海伦说道，“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人是会变的。”海伦道，“贝特将军，我的这个条件能不能让您成为我的盟友呢？”
“我没做过。”贝特将军斩钉截铁地说，“我的军功都是货真价实的，你不能在拿不出证据的情况下就这么说。公主殿下，您虽然身份尊贵，但也不能无凭无据地诬陷一位忠诚的臣子。”
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承认自己的过去，如果他承认了自己当年做过的事情，那么等待他的将是罢官除爵，被赶出金狮鹫城，永远当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而且，如果皇帝认为自己欺骗了他，也许还会人头落地！
海伦这个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这就是你的回答？”
贝特将军顿时感到有些不妙。好像公主对此早就准备？
“这些东西也许从人们的口中查不到任何痕迹，但如果派出一支调查团，去奥锡王国曾经的领土——也就是帝国的新领土调查一下呢？”海伦的心在砰砰地跳，她的语速加快了，“战场会留下痕迹，更何况是前几年刚刚发生了惨烈战斗的战场呢？只要调查团的手段足够高明，我想没有一个人能把自己在那里犯下的错误完美地隐藏起来吧？更别提附近的平民了，他们刚刚变成西帝国人，还没有完全被西帝国的文化同化，也许心里面还藏着一些怨气和秘密……”
“我从未杀良冒功！”贝特将军逐渐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谈举止了，他咬着牙，一拳锤在桌子上。
“亲爱的贝特将军，我几时说过您杀良冒功了？”海伦的呼吸很急促，但说话的节奏却一丝不乱，“您现在跟我的对话是否暴露了什么？”
贝特简直想杀了自己。
海伦公主，好一个海伦公主！刚刚她说的话里面一直在暗示他杀良冒功的事情，就差直接点明，他由于过于紧张，竟然就这么中了套！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吗？或者说……他以前认识的公主，不过是公主全部能力的冰山一角？
“公主殿下……我很高兴只有您知道这个秘密，那么是不是说，只要我在这里清除掉您的记忆，我们之间就相安无事了？”贝特的老底被揭穿，也不再假装儒雅绅士，曾经的战场屠夫身上的杀气被一口气释放出来，即使他没有释放出任何斗气，一种无形的气机也让海伦倍感压力。
“贝特将军，我劝您还是不要做这种傻事。”海伦冷笑道，对着贝特抬起一只手，“您看到我的这条手链了吗，这条手链上面有一个简单的小魔法阵，是贵族常用的，用来监视身体是否康健。不管您找来什么样的法师清除我的记忆，这条手链都会因为我的精神受到损伤而在一定时间内产生异常，到时候只要我找到宫廷法师为我检查一番，您在我身上用过的法术就会完全失效。”
“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贝特慢慢地站了起来，“我的手段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
“威胁一位公主，贝特将军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们本可以不这么剑拔弩张。”海伦也站了起来，她比贝特矮不少，但属于皇家的那种气质释放出来，甚至隐隐有与贝特将军的杀气分庭抗礼的意思，“我在外面等候的两名侍卫可是都持着通信用的魔法水晶——您还有三分钟的时间做出支持我的决定，让我离开这里，否则，提前接受过我的指令的他们会在我迟迟未出来的情况下，将消息发给我的亲卫队，我在秘密的地方藏了一个纸条，只要我的亲卫队得到纸条，就会立刻通报给您的兄弟。”
贝特将军顿时感到自己的心坠入了冰窟。
海伦公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她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后手？而且让亲卫队将消息通报给他的兄弟？别开玩笑了，他的四位兄弟可是都盯着这个大将军的位置呢，一旦被他们得知，他们绝对会连夜组织调查队，当即动身。贝特可以肯定，到了那种境地中，自己绝对活不过一个月。即使自己再手眼通天，这里也是皇都，他的手下行动再快能快过皇家的亲卫队？
“贝特将军，还有两分钟，做决定吧。”海伦已经汗流浃背，但她的脸上还是带着浅笑，“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
“我支持您！公主殿下！”贝特终于低下了自己的头。
“那么，合作愉快？”海伦伸出了自己戴着手套的纤纤玉手。
贝特不情愿地握上那只被无数年轻贵族朝思夜想的柔荑，发现手套的手心位置已经被公主的汗水打湿了，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也满是晶莹的汗珠。
“难道公主真的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丝疑惑和挫败感。
第五十二章 完全没有紧张氛围的备战
金狮鹫城外的无人荒地上，立着两顶帐篷，一堆篝火在帐篷间燃烧着。这里看上去已经有人住了几天，地面上的积雪被清扫得很干净，附近的地面上隐隐约约似乎有些脚印和血迹，不过已经被新下的积雪覆盖，看不真切。
阿比斯郑重地将手中的纸质卷轴重新卷起来，双手握持着它的两端，宣布道：“我宣布，我已经读完了斯塔尔留下来的所有笔记！”
莉欧娜坐在阿比斯对面帐篷里的一条毯子上，手里捧着从城里买来的骑士小说，往这边看了一眼：“你终于看完了，有什么收获没有？”
“我已经全面了解了斯塔尔记载中，一直困扰着他的倒立男的各项数据，虽然斯塔尔没有给出与祂战斗的方法，但里面的一些小细节我觉得会在未来派上用场。”
阿比斯随手召唤出魔法鲶鱼，将卷轴喂给它，然后从帐篷前的营火里直接拿出一颗烤土豆，简单地吹了吹就吃了起来。他一直忙着看笔记，还没来得及吃饭。
帐篷是昨天买的，因为莉欧娜一直抱怨自己一行人就睡在地面上过于没有排面，阿比斯就花了点钱，买了两顶帐篷和能让睡觉更舒服一点的毯子，以及一系列的生活用品。虽然兜里的钱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但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营地总算能让莉欧娜满意起来了。
“这三天的日子过得可真无聊，亡灵议会那位无敌的老哥到底什么时候来啊。”莉欧娜不满地嘟着嘴，“我们就不能直接走吗？我堂堂西帝国公主，被皇帝亲自授予头衔的骑士，一拳能打爆一座山的天才斗气士，为什么非要在这里等一个磨磨蹭蹭的死灵术士啊？”
“你稍微理解一下吧，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有冰霜巨龙的。”阿比斯嘴里塞得很满，却不耽误他说话，“正好，趁着这几天没事做，我们也可以看看朝廷那边的好戏。”
是的，从跟海伦公主达成了合作的那一天算起，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阿比斯在那之后就没跟海伦公主见面，因为公主殿下实在是太忙了——她马不停蹄地在众多贵族之间奔走，仅用了三天就多了一大堆意志坚定的盟友。这个从来没参与过权力斗争的少女在这几天的表现出奇地好，效率高到不可思议，这令莉欧娜十分自豪，好像做这些事情的是她自己一样。
被公主会见过的人三缄其口，没被会见过的人则一头雾水。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公主的游说这么有效，难道她是一位潜在的天才外交家？
这背后发生了什么，在新的“公主派”的守口如瓶之下没人了解，但所有人都知道，随着公主的拥趸越来越多，皇帝的决策也逐渐落到了这个他一直不怎么在乎的女儿这边，由公主殿下督办的皇家医学协会成立似乎只是时间问题了。
“哼哼，海伦这个小丫头也真是深藏不露啊，我还以为她从来没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可能会手足无措呢。”莉欧娜舒服地侧卧在毯子上，“可以说比我都要强了。”
“如果你是海伦，现在你会怎么做？”阿比斯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莉欧娜思考了一下，“我会直接揪着影响力最大的那个大臣的领子，让他支持我。如果支持我，那就是我的盟友了，好处少不了他的，如果不支持我，那就是不给我莉欧娜面子，我打他个满脸开花，再拆了他家的房子。”
“……那还挺直接了当的。”阿比斯也想了一下，好像这确实是莉欧娜能干出来的事情。毕竟是天下无敌的斗气士，如果不是因为域外邪神的道具诅咒阴沟里翻船，估计整个大陆也没有谁能把她置于死地。
想到这里，阿比斯又产生了一丝好奇。五位天才少女的死都是创世神一手谋划的，那么祂究竟是这些事情的详细谋划者，还是只是轻轻挑动命运的丝线，引起一连串的反应，导致了坏结局呢？
祂到底知不知道域外邪神的存在？如果知道的话，祂和这些异世界而来，象征着混乱与毁灭的强大生物是什么关系？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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