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陌
这些人的数量要远比教廷成员大，他们的队形并不整齐，但声势却要比之前那些衣着华美的教廷成员更上一层。
“这些人……？”腐坏之主惊疑地看了阿比斯一眼。
阿比斯还在抵抗着他的侵蚀，但此时，他的嘴角却已经挂上了一丝微笑，仿佛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所带来的痛苦完全没有让他难受一样。
雪山下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地将雪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那些人的数量，粗略地估计已经有数十万了。
要知道，就算是两大帝国，一次打仗也很少会派几十万大军同时出动，它们的常备军也就只有这么多。
这样的动员规模在大陆上已经是相当夸张的了。
“来再多的凡人又有什么用？”腐坏之主冷哼一声，大声地对山下的人们说道，“所有人，速速离开，否则，你们就要给这个阿比斯陪葬！你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不！你错了！腐坏之主！”芙萝拉的声音这个时候又从下方传了上来。
腐坏之主朝着山下一看，芙萝拉就在祂的对面，骑着一匹白马傲然望着自己。
在芙萝拉身边的，是教廷的高层人员，圣女，许多主教……除了必须在总部坐镇的教皇以外全都在这里。
“你们现在已经无法突破我们的防御了，即使你现在拥有跟阿比斯一样的力量，也不可能！因为我们就是按照阿比斯的规格来困住你们的！”芙萝拉继续说道，“今天在这里的，是教廷和世俗的虔诚信徒们，我们就是来剿灭你们的！”
阿比斯之前交给芙萝拉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让芙萝拉带着一样东西和一句话，搬救兵过来，但芙萝拉显然是超量完成了任务，在空间裂缝关闭的时候，山下的人数已经有上百万，雪山也被好几圈的人紧密地围住了。
如此的规模，是大陆历史上都没有出现过的。
教廷在芙萝拉的游说下，对大陆进行了一次极为有力的动员，动员的结果，自然就是这旷古绝今的一幕。
“邪神！伏诛吧！”教廷的圣骑士们齐声呐喊起来。
他们被神术增幅过的声音犹如洪钟战鼓一般在雪山周围回荡，响彻四野，而雪山上的积雪则是被一些魔法保护着不会雪崩下来。
这些声音无疑让围在山下的人们情绪愈发高涨。
教廷成员身后的民众们也开始参差不齐地呐喊起来，在几个重复之后，所有人都抓住了节奏，一同发出呐喊。
“邪神！伏诛吧！邪神！伏诛吧！”
“只差一点……”腐坏之主不打算继续搭理山下的人，祂觉得这些人就是芙萝拉请来干扰祂的。
虽然不知道阿比斯打算用什么办法脱困，但腐坏之主决定不给他任何机会。
腐坏之主专注下来，侵蚀阿比斯精神的力道再次加强，阿比斯本来在刚才腐坏之主分神的时候已经可以暂缓祂的精神侵蚀，但现在，他又无法抵挡了。
阿比斯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这是腐坏之主的力量正在夺取阿比斯的思维控制权。
看到这一幕，芙萝拉直接从自己腰带的挂钩上拿出了一根权杖。
这权杖，就是阿比斯之前自己造的那根。
权杖的外形十分寒碜，它看上去粗糙又沉重，怎么看都不像是配得上芙萝拉的武器，但芙萝拉高高地举起它，指着雪山之巅，对着身边的人们说道：“信徒们，是时候了！”
芙萝拉的命令由训练有素的圣骑士们迅速传下去——他们从芙萝拉身边开始，一个个地举起教廷的旗帜，这旗语在十几秒之内就已经传遍了山脚下的人群。
腐坏之主的眷属们都担忧地朝下看去，但腐坏之主并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祂已经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阿比斯身上。
祂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渗入阿比斯的精神，如同一把匕首捅进了一个人的胸膛一般。
阿比斯已经注定要被毁灭掉了，现在腐坏之主对他的影响已经非常深入。
只要阿比斯被解决掉，腐坏之主就有无数种方法逃走，毕竟祂的任务就是解决掉阿比斯，完成任务之后，怎样都无所谓了。
而这个时候，芙萝拉带头唱起了一支歌。
作为前教廷圣女的她现在歌喉依然动听，她的歌声在魔法的辅助之下飘荡开来，传进了山下的每一个人耳中。
所有人都跟着她一起唱起来。
这歌的旋律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一首宗教歌曲，但歌词则是一种不知名的语言。
“这是哪里的语言？”腐坏之主的眷属们都有些紧张。
腐坏之主依然在努力让自己的力量如尖钉一般进一步深入阿比斯的精神中。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语言，但可以肯定，这种语言并不会对祂造成伤害。
“不管你和芙萝拉准备了什么样的计策，现在，你都是我的了……再见，另一个我……”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死寂之主的食粮
然而，很快腐坏之主就感觉出了不对劲。
虽然雪山下的人们唱的那首歌好像对祂没有任何效果，但很快，事实就证明，这首歌之所以对他没有用，是因为它根本就不是唱给腐坏之主听的！
本来被腐坏之主压制住的阿比斯气息陡然变化了一下，从无力反抗的状态变成了能够略微挣扎的状态。
“效果太小了！想靠这首歌来获得力量吗？”腐坏之主转身命令自己的眷属们，“把声音屏蔽住，不要让他听到这首歌！”
眷属们立刻照做，她们在护罩里面又布下了一层结界，让外界的歌声无法传过来。
听不到这歌声，阿比斯的气息好像又衰落了下去。
腐坏之主趁着这个好机会，又让自己的力量多渗透进了阿比斯的精神一部分。
“只剩最后一点点了……”腐坏之主已经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只要将阿比斯的精神完全渗透，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他做的一切准备也都会成为腐坏之主的战利品。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腐坏之主，会成为一个拥有两倍力量的阿比斯。
现在的阿比斯已经是地表无敌，如果力量再乘以二，那么腐坏之主彼时将要拥有的力量将会到达一个很夸张的程度。
那个时候，无论祂打算做什么都可以了，反正这个世界已经再也没有能够反对的人了。
但，就在腐坏之主还在努力侵占阿比斯灵魂的最后一部分时，一直在祂面前低垂着头，颤抖着的阿比斯，突然抬起了头。
他满脸都是汗，但是却带着灿烂的笑容。
“欢迎来到我的陷阱，腐坏之主。”
腐坏之主瞬间想明白了问题的所在。
祂连忙试图将自己的力量收回去，但现在祂惊愕地发现，自己原本以侵略的姿态渗透进阿比斯灵魂的那部分力量已经被某种力量钳住，再无法退出来。
甚至，的所有力量也和这份力量一同被卡住。祂想切断那部分力量立刻逃走，可是已经晚了。
刚才祂趁着阿比斯无法抵抗的时候已经尽量将自己的力量注入了进去，就如同为了抓住罐中糖果而将整条胳膊塞进去的孩童一样——现在他不仅没法拿到糖果，也不能抽回手臂了。
“你做了什么？”腐坏之主睁大眼睛看着阿比斯。
“一会儿再给你讲。”阿比斯则是微微一笑，没有马上回答腐坏之主的问题，“现在告诉你，你万一找到了办法逃出来怎么办？”
腐坏之主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祂在阿比斯灵魂之中的那部分力量正在将一些比祂更为强大的力量带到祂的脑海中。
这并非之前的怀疑术，也不是什么特殊的灵魂攻击，这种力量腐坏之主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但祂的直觉告诉：完蛋了。
“怀疑术和空间魔法都不是你的真正依仗！”腐坏之主瞪着阿比斯，说道，“现在雪山下的那些人，才是你的真正后盾！”
“聪明。”阿比斯拍了拍手，“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当然就在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想，当年我师父打败你也是靠的别人的帮助吧？”
腐坏之主说不出来话，祂并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复制格拉德的时候的战斗经过，但祂知道自己曾经输给过阿比斯的师父。
现在的情况，也的确证明了，阿比斯的手段非常有效，他使用的是自己最有力的后盾，那就是大陆上的人们的支持。
腐坏之主的眷属们都想拯救自己的主人，但是，现在腐坏之主本人都已经被阿比斯的力量反噬了，她们也无法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在阿比斯的魔法护盾之下，几个人攻击阿比斯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不仅如此，她们也感觉自己的活力愈发降低，脑海中开始不断地涌现出脱离腐坏之主控制的想法——这不是阿比斯的魔法影响，而是因为腐坏之主对她们的精神控制开始松动了。
“这首歌多好听啊，让我们把它听完吧。”阿比斯则是仿佛现在没有处于战斗之中一样，竟然直接悠闲地坐在了地上，跟着山下人们唱歌的节拍轻轻地拍起手来。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侵入你精神的力量反而会控制住我！”腐坏之主说到一般，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用了死寂之主的力量？但，离开了赫尔海姆，你身上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对我造成威胁！这首歌是怎么回事！”
“你猜到了啊？”阿比斯笑着看了一眼腐坏之主，说道，“没错，山下的人们唱的歌是我的歌——用的是向死寂之主祈祷时的圣言，我的力量，就来自于他们！”
“神力能被凡人的祈祷创造出来！？”腐坏之主不可置信地看着阿比斯，“这不可能！神的力量不是来自于祈祷的！”
“神的力量当然不来自于祈祷，但他们创造的不是神力，而且这首歌也不是祈祷——你应该听得懂这首歌，好好听听这首歌是什么吧？”
腐坏之主连忙听着从雪山下面传来的，由上百万人参与的大合唱。
祂继承了阿比斯的记忆，也自然知道一部分死寂之主的圣言含义，现在这首歌里面所用的词汇和语法都是祂，也就是阿比斯所知晓的。
听着这首歌的歌词，腐坏之主逐渐明白了一切。
歌词并不是凡人向神明的赞颂和哀求，而是一句句铿锵有力的宣言。
“我将守护我的家园……我将站立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腐坏之主喃喃地翻译着歌词，“这不是祈祷……这是一首战歌……”
“我找到了激活死寂之主能力的方式，那就是凡人在团结时产生的兴奋和斗志……是的，团结精神是死寂之主的食粮，作为一个邪神，吃了专门的食粮，增长一些神力也是没问题的吧？”阿比斯笑着对腐坏之主说道，“我真的要感谢我的师父将这样一个邪神放在了我身上……可能就是专为了反抗创世神的统治而生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向自由问声好
在雪山下唱歌的人绝大多数都不知道这首歌是什么意思，但他们齐声高唱的时候，却越来越有力量，就和这些人平时唱歌向九神祈祷一样。
在人山人海之中和其他人一同高歌，人也很容易地被这种情绪所感染，愈发投入进去。
他们集中起来的意志，在雪山上阿比斯的力量作用下，化作银色的光芒，逐渐在每个唱歌的人身上焕发出来，让每个人的身上都出现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这种变化让人们紧张又有些欣喜，他们也知道了，教廷没有骗他们，只要唱出这首歌，他们每个人的力量就都能成为保护这个世界力量的一部分。
腐坏之主的气息萎靡下去，而在袖对面的阿比斯的气息则是逐渐攀升。
那些渗透进阿比斯灵魂的腐坏之主力量，在被更为强大的死寂之主力量碰到之后，也在被逐渐同化，它们并没有直接变成死寂之主的神力，而是仿佛狼群被驯化一般，变得忠诚可靠起来。
“好霸道的力量……”腐坏之主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颓然摔倒在地，抬起头来，看着悠闲地坐在对面的阿比斯，苦笑道，“你一开始不用这个手段，是不是因为你要等我先把力量渗透进你的灵魂？”
“是的，虽然凡人们能增加我的力量，但一百万人始终还是太少，根据我的估算，想要让我的力量强大到足以直接同化你的地步，可能需要至少两亿人团结起来。”阿比斯点了点头，“所以，我需要你深入我的灵魂，让我的力量更容易地接触到你。”
“好一个请君入瓮。”腐坏之主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现在的已经逐渐衰弱，力量愈发不济，连站起来都成了奢望。
然而，现在却并没有准备放弃。
“现在，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把我的备用力量聚集起来，带我逃走！”
祂在思维共享中对自己的眷属们说道。
眷属们虽然现在也进入了混乱的状态，但对腐坏之主的命令却还是言听计从，她们立刻聚在一起，准备使用腐坏之主准备的后路。
五份力量从眷属们身上以一道模糊的光的形式飘散出来，在空中聚集成了腐坏之主的模样。
“你还有后手？”阿比斯抬头看着浮在空中的那另一个腐坏之主。
“你的力量影响不到我的备用力量吧？”趴在地上的腐坏之主冷笑着说道，“跟你一样，我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今天算我失败了，但你记住，我早晚会回来找你的。”
半空中的腐坏之主显然是这家伙提前准备的后手，祂将自己的力量在每一个眷属那里储存了一点，在需要的时候，就可以让这一小部分力量逃走，再想办法东山再起。
“是吗……”阿比斯叹了口气，“那你走吧，今天能把你的大部分力量处理掉，再将几位亡者从你手中解救出来，这战绩我已经很满意了，那么，后会有期？”
“你赢不了我的……”半空中的腐坏之主转过身去，直接飘然离去。
“我骗你的，我怎么会舍得送你离开呢？”阿比斯突然笑了起来。
本来打算逃离这里的腐坏之主的剩余力量也惊愕地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力量中牵住了一般——这种感觉就和刚才渗透进阿比斯的灵魂之中结果反而被禁锢了一样。
“你……做了什么？”腐坏之主回过头来，皱眉看着阿比斯，“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哦，是的。”阿比斯毫不谦虚地点了点头，“你的行动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打架的时候，要刻意给你的眷属们每人一下吗？”
“你把力量植入她们的身体了？”腐坏之主眯着眼睛，“我怎么没有感觉出来？”
“因为那份力量太微弱了，同样需要人们歌声的增幅。”阿比斯笑道，“我身体里面储存的神力非常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所以我也没办法让它离开我的身体，必须跟你的眷属们接触一下才能埋进去。不过，正是因为这些神力少到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才被你忽略了，不是吗？”
“好手段。”腐坏之主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来你早就有准备。”
“毕竟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阿比斯点了点头，“你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但我也不会只打翻同一个篮子。”
“是我输了。”腐坏之主这次似乎是彻底放弃了，“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我需要你的本源力量。”阿比斯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下面正在高唱的人们，说道，“这对我很重要，你的本源力量可以帮助我更好地了解世界的规则，也能让我显得对抗创世神的时候多一分胜算。”
“呵呵……我没有其他的选择对吧？”
“你没有其他的选择……但你本来是有的。”阿比斯摇了摇头，“可惜创世神在你身上埋藏的控制机制实在是有些难搞，那我就只能动用一些强制力了。”
“我会被你融合吗？”腐坏之主这个时候平静了下来，已经放弃挣扎了，而阿比斯的力量现在则是在不间断地将祂更多的力量同化。
“会，你会成为我的一部分，就像你之前想让我成为你的一部分一样。”阿比斯笑道，“当然，你或许还能保存一些意识，总比你当创世神的奴隶时没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强。”
腐坏之主在空中的虚影很快就消失不见，而在阿比斯面前的本体也开始变得半透明起来。
他是真的输给了阿比斯，正在成为阿比斯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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