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惰天使
贝吉塔瞥了眼孙悟空，抬抬下巴示意方向。
孙悟空放眼看去，不由一懵。
各种色素方块堆砌天地，肆意涂抹，如同小孩子在一幅写实风景画上大手一挥，胡乱涂鸦的产物，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天地看上去宛如千疮百孔……
漆黑气息升腾的孙悟明倒是清晰可见，抬手射出一道漆黑的气功波。
隐约间在移动变化的苍青色块被集中，伴随着瞬间模糊的路径倒飞而出，脱离一些分辨率极低的区域后，苍青色块瞬间变得清晰起来，正是那个不讲武德偷袭自己的龙人，对方纵身再度杀了回去，冲进模糊区域的瞬间，自身又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唔……这种奇怪的感觉……”
孙悟空集中精神，进入无我极境变身，隐约间看明白了：“原来如此。”
“孙，什么原来如此？”比克眉头紧皱，“那家伙到底是什么状况？这里……”
“这里是一个很奇特的环境，不是我们平时生活的地球，更像是对方创造出来的梦，或者说用所有地球人的梦拼成了这个世界。”
琉璃冬沉吟道：“毕竟是创造出来的世界，并不如正常的世界那么坚固，再加上悟明的唯我极意，他的攻击很直接地干扰着这个梦境，破开梦境的表象，扰乱深层的结构……”
“哦，是这样吗？难怪施展自我极意的时候，总感觉偶尔会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那是有人在说梦话吧？”孙悟空一愣，“唉？小冬你怎么在这儿？快去安全的地方。”
琉璃冬摇头道：“不用担心，我觉得这里很安全，还有……一些东西，可能需要我帮忙吧。”
“啧！无所谓了！”
贝吉塔收回观察孙悟空的目光，有些烦躁道：“悟明那家伙在搞什么鬼？！干脆利落解决掉那家伙，早点把这件事情过去不就行了？！他到底在想什么？！都已经压着那家伙打了三个小时！”
“嗯……”琉璃冬笑容微妙，“悟明弟弟，没兴趣杀对方啊。”
“啊？又是和卡卡罗特一样的臭毛病？”贝吉塔眼角一吊，忽然反应过来，“等等——悟明不解决那家伙，那这个什么梦境就会一直维持下去？”
“没什么会一直维持，只是变化很难预料，悟明弟弟只是按他的想法来做而已，人一旦死了，就没办法变强，无法变强的对手，就无法打败自己……”
琉璃冬斟酌道：“某种意义上来说，恰好给对方的行动逻辑造成了强烈的卡顿——继续下去，会有什么变化，实在是说不准。”
比克听出了言外之意：“你知道那个敌人是什么状况？”
“是天神，是神龙，也是某个魔王的意志吧……”
是天神，所以才渴望着战败，死亡，让这困住地球人的梦境结束，让一切回到和平安宁。
是魔王的意志，所以才渴望着破坏梦境，让自身由虚幻转为现实中的存在，给诸神主导的世界添上一些乱子。
神龙的力量，则是成为了两者之间的纽带与平衡。
魔王的意志带着力量侵蚀了神龙，天神与神龙同化予以制衡，冲突的意志塑造矛盾的存在，而站在眼前这个孙悟明，更是让这份矛盾越发尖锐——
“孙悟明！干脆利落地毁灭我！否则所有地球人都会被困在这个梦境之中！神龙的力量依旧会堕入邪恶之手！”
天神的精神在震动着，简直比当初看到孙悟空给比克喂仙豆还要头疼。
“或者我毁灭你！彻底颠覆虚实两侧，从梦境降临到现实，让现实的地球化作虚无——给予诸神以獠牙之痛！”
魔王的意志在低吟着，推动着龙人不断朝孙悟明发起攻击。
嗤——！
漆黑的光模糊梦境，将再度冲过来的龙人击飞。
“哈哈哈！战斗不是这么打的！”
孙悟明纵身追击的一拳落空，意识已然锁定瞬间移动后的龙人放飞，手肘一抖重击出现在身后的龙人胸腹。
漆黑气息一肘贯击，洞穿龙人胸口。
但七颗龙珠光华一闪，龙人便已经毫发无伤，纵身一拳击在孙悟明后脑勺上。
他的表情有些狰狞，伴随着冗长和强烈的战斗，两个意志的争锋更显矛盾，比如现在孙悟明硬抗攻击，反手斩来一道漆黑气剑的时候，天神在高喝来得好，让我死，魔王在低吼使用能力，立刻闪开！
激烈战斗哪儿容得下丝毫分神，意志的对立冲突也需要一个缓冲才能变成实质行动的想法，而这一个缓冲过后还没得出结果，横贯而过的气剑已然斩开身躯。
“你在想什么？！要打就给我拿出本事！死缠烂打地非要战斗，又磨磨唧唧——”
孙悟明抬手抓住重新复原的龙人，双手一摆将其掷落地面，他也有点火大，明明感觉你能发挥出更强的力量，怎么你这家伙又要打又要藏一手的？！
轰隆——！
“我说过了——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
龙人翻身从大坑之中跳出，迎面就是一脚重踹。
轰！
胸口凹陷下去，身体狼狈地趔趄后退。
“我要做什么，轮得到你管？！”
孙悟明冷哼一声，凝聚漆黑气息的双拳，踏步挪移间不断朝着龙人身上招呼：“给我好好感受战斗是该怎么打的！”
右肩重了一拳，力量破体而入，导致身体失衡。
眨眼间腹部再中一拳，试图缓解失衡的动作直接崩乱。
“嘿！哈！喝呀！”
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将龙人不断击退，龙人不是没有试图使用龙珠的愿力，但孙悟明每一次夹杂着强烈意志的冲击，在中招的时候不仅身体失衡，思维都有些受到冲击而停滞的感觉。
挨一拳，脑袋一片空白。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一记侧肩猛击轰飞出去，啪一下趴在地上。
龙珠光芒一闪。
面目全非的龙人爬了起来，玩味道：“孙悟明——天神在问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是正在和你打架吗？”
孙悟明甩甩手，下巴一抬：“怎么样？你总算是明白了吧？以你现在的实力是没办法打败我的，所以就别打了，老老实实去修行然后变强再来打败我！我感觉你很有潜力哦，就像弗利萨那个小矮子一样。”
“你在开什么玩笑？”
龙人脸上的笑容一僵，这一刻甚至天神和魔王的意志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你明白吗？我活着，那么所有地球人都只能在这个梦中，你不杀死我，就只能呆在这个牢笼里……”
孙悟明奇怪道：“虽说我出不去？之前我不仅出去了，我还进来了！”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吗？那些地球人可没办法自己醒过来，你不击败我，许下了愿望的他们就无法清醒，只能活在这个梦中！”
孙悟明更奇怪了：“所以呢？”
所以呢？
龙人一下子被整不会了：“所以你不打败我！就没办法保护地球！”
“但那是老爸才想做的事情吧，我又不想。”孙悟明撇嘴道，“非要说我想的话——你就不能打得认真点儿？”
血压，有点高了。
龙人都说不清天神现在是什么情绪，天神在等孙悟明来杀掉自己，偏偏孙悟明本人并没有那个想法，而此刻属于魔王的意志，正在低吼咆哮，以话语展现：“那你为何阻拦我？等我将地球化作虚无，自己化作真实，你就可以和更强的我战斗！”
“这可不行。”
孙悟明当即摇头道：“杀人很无聊的，而且人死了，可就没有变强的机会了，你要想杀掉所有地球人，那就得先打败我，说不定以后地球人里也会有不少家伙变得非常强呢？杀人，是最无聊的事情，你这种毫无可……可……嗯？可那啥来着……”
龙人表情怪异：“可持续发展？”
“对！你这种没有可持续发展观念的做法，我当然不接受！”孙悟明赞叹道，“居然知道这个词，你果然挺聪明的嘛！”
“哈……被你这家伙夸奖，我怎么只会觉得火大呢？”
龙人忽然有些茫然，打是打不过，对方又没兴趣给自己画上句号，想要绕开对方玩什么阴谋诡计似乎也毫无可行性……矛盾，自己作为天神和魔王的意志冲突，具象化的存在，已经够矛盾了，但这家伙的言行在自己看来更是矛盾。
麻了，还有点累。
“我说，你给我个痛快不就行了？”
“啊？”
孙悟明露出鄙视的眼神：“你想死，自己去死不就好了？问我干什么？”
“但我没办法自己死啊！”龙人有点想骂人了，“你没听明白吗？！主导我行动的，是天神和魔王……”
孙悟明忽然举起手，强烈的黑光汇聚起来，他随意一笑，气势正面压了过去：“哦，那你想死吗？”
天神：快点送我归西！
魔王：给我抵抗到底！
“……想又不想。”
“哦。”
嗤——！
漆黑气剑正面袭来，所过之处梦境的清晰度直线下降。
依仗对梦境的控制和龙珠的力量？
不行！那种东西在孙悟明面前就是白给！
能依仗的，只有自己的力量！
龙人爆发能量，抬手朝面前挡去，但有着天神和魔王的部分知识，完全可以清晰判断出来——自己挡不住！
爆发的能量被坚定不移刺来的气剑层层击溃。
龙人双眼睁大，低吼出声：“喝啊啊啊啊——！！！”
不回气，一鼓作气不断爆发的灰黑气焰，在这一击面前却显得有些贫弱无力，直到能做的事情全部做完，龙人只能看着攻击来到面前……
嗡——！
气剑由动而静，停在龙人眉心面前。
孙悟明耸耸肩，了然一笑：“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你这不就是不想死吗？什么天神什么魔王，听别人的话，你能做到什么？天神想怎么样，魔王想怎么样，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胜败从来都是打出来的，不是嘴上说一下，心里想一下，就能有结果的。”
“……”
龙人的表情有些奇怪。
孙悟明侧头看了看：“喂，吓傻了？”
淡淡白光忽然笼罩着龙人的身体。
那依托于天神、魔王和神龙，得来的庞大而空虚的力量之中，有一抹微弱的意志萌芽，如同风中残烛般脆弱，摇曳不定，随时都会消散。
同魔王那一缕意志纠缠对抗着的天神，十分震惊。
三者糅合到一起的躯壳之中，诞生了心灵的火花——简直就像一个人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人真正地成为了人。
这可能吗？
天神不知道，自己不懂的东西太多了，按理来说这只是自己和魔王对抗之中产生的一个躯壳而已，受到自己和魔王的左右……是因为自己和魔王的精神冲突得太过激烈，矛盾之中诞生了这一抹灵光？还是孙悟明那唯我极意，极端体现自我意志影响的力量，催化了这微弱心灵的诞生？
亦或着，隐约间从这抹心灵上，感觉到了神龙熟悉的气息。
一直沉默着，作为维系自己和魔王的神龙，好像许下了一个愿望……我是谁。
神龙会有这样的愿望吗？
会有这样不知道答案的事情吗？
天神也并不清楚，但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东西。
神明的职位有丹迪继任，丹迪已经完成了足够的修行，足以胜任。
地球的安危，已经可以交给悟空了……或者说一直都是在拜托悟空。
自然生死这种事情，早已看破，倒没什么挂碍。
只是安排完身后事，陷入退休状态的自己，确实忽略了一些东西——创造龙珠是部分那美克星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创造龙珠，神龙诞生，实现愿望，一切都理所当然。
自己并没有想过神龙该如何安排，只是将联系转移到丹迪身上，让地球上有龙珠这个保险，从始至终都没有产生过神龙的想法这种事情……是因为什么？神龙从来都是实现愿望后消失，并没有表达过不满？亦或是龙珠就是龙珠，实现愿望是神龙的天职，对方就喜欢给别人实现愿望？再或者是自己的欲望，认为保护地球，需要龙珠的力量，所以龙珠必须留在地球？
疑惑，思考，还有种种问题一闪而逝。
魔王的一缕意志果断散发敌意，试图摧毁这小小的心灵火花，对方需要的不是一个会思考该不该砸墙的锤子，而是一个可以砸墙的锤子。
当天神反应过来之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做出了行动，将那一抹心灵火花保护起来。
然后，将自己的精神力量当作养料，灌输给这渺小的意志。
就让作为创造者的自己，实现你的愿望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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