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指挥官的求生之路 第9章

“嘿，现在人都没饭吃，机器小妞反倒可以喝酒了。”

这个声音如同破鼓风机一般嘶哑，让听到的人都有些不适。

人们安静了一些，看向酒馆的一个阴暗的角落。

一个怪人独自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天堂”。

他抬起头，一张怪异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个怪人的脸有一半被金属片覆盖着，而另一边脸则呈现出被烧伤般的印记。

一个金属义肢替代了他的左手，但是他似乎可以灵活的使用它端起酒杯。

怪人喝了一口酒，看向格特。

“你这样的混蛋养着这些便宜货，看上了她们的漂亮皮肤?啊?有本事去了皮，再上床去看看?”

格特额头青筋暴起，正想去教训一下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但一只大手摁住了他。

卡西莫夫怒视着怪人，指着他说到:“这是我请来的客人，如果你今天不打算给他面子，那就是在砸我的场子，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保准让你飞出天堂镇!”

酒馆里瞬间鸦雀无声，人们都知道这个平时看起来粗旷的大胡子发怒起来是多可怕，坐在门边的顾客甚至动了动屁股，准备拔腿走人。

这个怪人没说话，他一口气喝完了酒，然后手一甩，数个硬币砸到柜台前，转头出门去了。

见“炸药桶“走远了，客人们才开始继续谈天喝酒起来，老板也慢吞吞的把硬币一一收起。

格特看着这人走远，只能有些不甘的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卡西莫夫拍着他的肩，说到“:老兄，不是每个人都对人形抱有善意，就算是我，也不会完全信任这些机器。”

他指向那个怪人的背影:“他叫阿纳托尔，罗马尼亚人，之前是铁血工造的技术员。”

格特一怔:“铁血工造?”

卡西莫夫喝了一口酒:“是的，铁血工造，他在三战之中和家人幸存下来，有一个老婆和两个孩子，战后他成功的在铁血工造谋到一个职位，有了稳定的生活，直到那件事发生。”

格特看着远方，缓缓的说到:“铁血叛乱。”

卡西莫夫点点头。

“当时，他在铁血的一个郊区工厂工作，他的老婆孩子特地跑来这里看他，他还特地请了假，准备去城区里买东西给他的孩子……”

格特叹了口气，他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老婆孩子被锁在了工厂区里，被失控铁血所杀，他回来救人，被铁血的粒子束武器烧成重伤，后来幸运的得救了，为了治伤他花了几乎所有的积蓄。当他出院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铁血工造的财产以危害公共安全罪被政府收缴，剩下的一点点赔偿款根本不能维持生活，而媒体基本上都跟哑巴似的，从此往后，他就慢慢的有些，不正常了。”

“一开始只是疑神疑鬼，后来见到人形就想去砸，最后，他因为蓄意破坏人形被剥夺公民权赶出城区，幸好还有认识的人抬了一手，送到了这里，现在就做些去废墟拾破烂的活。”

格特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此。

受到铁血伤害的人在城区里他见了不知多少，无非损失大小罢了。

“IOP确实说了现有的人形是安全可靠的，但是真的是吗?”卡西莫夫开始自言自语。

“我们都在战场上见过那些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它们至今还和那些服务人形用的同一个架构，而我也曾看见战友为了一个伪装成难民的自爆人形而死。”

“但是我们不能全怪它们。”卡西莫夫举起他的PKP通用机枪。

“就像子弹杀了人，不能怪枪一样。铁血叛乱和世界大战一样，应该都是由某些人推动的。”

这番话让格特对看起来有些粗犷的大胡子刮目相看。

“铁血也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我们至今还没有与他们正式较量过，但是如果它们的主力部队来攻击的话，我们就只能放弃这个定居点了。”

格特怔了一怔，随后他注意到了这个被他忽略的问题。

“为什么你们不在安全承包商的安全区建立据点?”

“你是说那个土匪窝吗?”卡西莫夫笑到。

“呃……我想不是，这里应该有其他选择。”格特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我说老兄，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卡西莫夫收起了玩笑脸。

“安全承包商不保护所有人安全，他们维持秩序，他们是受到资本驱使的商人，他们出卖的商品，是武力。‘安全’是有成本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到了安全区，只会被当做不法分子被驱逐吧。”卡西莫夫说到。

格特倒是第一次听到其他人对安全承包商的真实看法，不过，在格里芬测试实习时，他也曾见到许多和他一样，进入格里芬，想实现抱负的家伙。

有的人持“善良”，他们不忍人们所受的苦难，想用人形之手守护人类。

有的人持“正义”，他们深受铁血伤害，势要为失去者讨回一切。

有的人持“秩序”，他们想维持现状，试图让局势不再如乌云般翻滚。

而他，格特呢?

他喝了一口酒，看着玻璃杯中的自己。

他追逐“利益”，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拿到更高的效益，他看向两个人形，她们刚刚在后面打闹，并未过多注意这里的事态。

她们，和基地的一切都是公司财产，但是他仍然可以利用这些为自己争取到更好的收入和环境，在这之后，这个基地的一切，就与他无关了。

或许有些卑鄙，但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格特喝完最后一口酒，放下杯子。

“十分感谢你的招待，但是恕我不能久陪，还有要事要做。”

“哦?我还没问过老兄你来这里做些什么呢？”卡西莫夫来了兴趣。

“我来……做点生意。”

格特笑着回答。

第十一章 代价

天堂镇市场

在这个不大的市场，人们在地上支起简易的商铺吆喝叫卖着自己的货品。上面的商品种类千奇百怪，除了生活必须品外，还有着一些从废墟中拾来的旧时代产品。而在这里穿行的买家也并非都像聚居地的难民般衣着简朴，这些外来者衣着光鲜，眼光只是在摊位间微微扫过，就向市场更深处走去。

格特与两个人形在卡西莫夫的带领下来到这里，为了防止引起注意，两个人形都披着斗篷，掩盖住了自己的外表。

看着这个热闹的市场，他心里略微有些紧张。

他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找到后该怎么把它们带回去?这都是未知数。

卡西莫夫倒是没注意到格特的小算盘，他指着市场开始介绍:“这是天堂镇的自由市场，它是提供外区居民与城内商人交易的平台。我们没有办法生产生活用品，食物，药品，家具，电子设备……都是生活必要的，那些商人们从城内买来这些物资，再运出城转手给我们，当然，这些是官方许可的。”

在世界大战后，官方无力对城外的难民组织救助工作，也无法提供生活必须品，所以，他们特别许可了城内商人与这些外区人的交易，在经过严格检查后，这些物资可以运出城外。

“那你们用什么来交易这些东西呢?商人可不是慈善家。”格特想起了自己在城内讨生活的经历，要不是他的技术过硬，估计早就和这些难民一样了。

当然，现在也好不到哪去，格特叹了口气。

“我们用战前的物品和他们换，就像这些东西。”

卡西莫夫走向一个摊位，拿起一本有些破旧的书，正打瞌睡的摊主抬眼看了一下他，然后又低下了头。

“这是……”格特定睛一看。

这是一本战前的漫画书，虽然有些破旧，但是图画仍然清晰可见。

“这就是那个黄金时代的碎片。”卡西莫夫说到。

在北兰岛的坍缩危机爆发前，世界曾有过一个发达的信息时代，人们利用互联网便利的传输着信息，娱乐行业高度发达，电影，小说，漫画，音乐……各种各样的载体撑起了一个巨大的娱乐网。

但是在2030年，一切都被粉碎了。

“那些住在城市里的家伙，做梦都想回到那个黄金般的年代，这些珍贵的‘回忆’，成了他们缅怀过去的最好载体。一个绝版的电影光盘，现在甚至可以在城里拍出天价。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数据载体，资料什么的，都是相当值钱的东西。”

在格特的印象里，他只有几岁的时候，坍塌粒子就已经在大气中肆虐了，他的童年也基本上都是在逃亡中度过，后来，他的父母将他带到了乌克兰，在这里，他度过了他的少年时期，在这个阶段，他基本上都是在读书学习中度过。而三战打响时，他也以自己的人形维修技术被征召入伍，成为了战地人形维修工程师。所以，他对那个所谓的“黄金时代”并没有多少了解。

卡西莫夫继续说到。

“我们从废墟中寻找它们，然后用来交换赖以生存的物资，这些商人永远不会亏的。”

格特笑了笑，这确实是一个“寻宝”的过程。

“好了老兄，你就自己看看吧，我也有自己的任务，就先失陪了。”

卡西莫夫迟疑了一下，又俯下身低声在格特耳边说到。

“这里是自由市场，我们对卖的东西不好怎么管理，所以难免会有一些……违禁的交易，老兄你可要多多注意，如果有问题，就来找我。”

说完后，卡西莫夫拍拍格特的肩，随后转身走了。

“违禁……交易吗……”格特神情有些复杂，但是他迅速的将表情收起，走向市场，两个人形随后跟上。

“买的东西比想象中的多啊。”

越深入市场，格特就越发惊奇，在市场里，已经出现了贩卖枪支弹药的人，这些枪大多经过了返修，但是一些战场的痕迹却难以抹除，不知道他们是从哪个倒霉蛋士兵的手里翻出来的。

但是一些更令他感兴趣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向了一个摊位。

这个摊位乍一看令人发毛，因为它赫然摆着人类的“肢体”。

但是格特注意到，这些肢体的结合处都有机械零件露出，而摊位上的其他电子设备都证明了它们实际上是人形的零件。

作为人形的专家，他自然对自己专业对口的东西更感兴趣。

他走向摊位，开始摆弄这些东西。

“老大居然对这些感兴趣?”

“我觉得怪怪的，老大怎么会看这种东西?”

“不会是想把我们卖了吧?我开玩笑的，哈哈哈。”

两个人形在后面窃窃私语，但格特并未理会，他全心全意的观察着这些零件。

摊主看到来了个识货的主，立刻来了劲。

“老板您可看好了，这些人形零件都是IOP正品货，至少八成新!使用年限正常，质量上乘，保证没有问题!”

格特看了看，这些确实都是IOP生产的没错，而且也并没有较大的磨损，但是他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些零件的型号规格都比较杂乱，我甚至可以这几块零件里看出6个机种来，它们是怎么来的?”

“嘿……老板真是好眼力，看来是行家啊，至于它们是怎么来的，在这个地方就不要过多追究了吧……”

小贩狡猾的嘿嘿一笑。

格特在城区里打工的时候，他供职的小维修厂也经常接手一些来路不正的人形，它们都是被人用非法手段获得后来厂返修的，他对这个‘生意’也知道一些内情。

所以，格特想问的问题并不是这个。

“我知道了，但是，为什么这些零件，都是战术人形的?”格特盯住了小贩。

IOP战术人形与服务人形为了方便生产和型号整合，进行了模块互通，骨架系统统一等改良，服务人形可以加装火控核心变为战术人形，战术人形也可以拆解核心变为服务人形。两者的结构几乎看不出区别。

但是格特这样的专家，可以看出一些细微的差别。毕竟握枪射击和端盘子站台是完全不同的动作 ，通过人形内部零件的磨损部位，以及磨损程度就可以看出它们的出力位置和大小，从而推断它的常用动作，再进一步判断它的职业也不在话下了。

“老板您真是神了!”小贩被格特精确的判断震惊了，作为商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会是个大客户。

“既然老板对这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儿不感兴趣的话……那我这还有一些上好的东西，一般我是不会拿出来示人的，但是客官这眼力明显不是一般人啊，那我这回就割爱一次 ，客官来挑挑，怎么样?”

格特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小贩收起摊子，将东西摆上小型运输车向前走去。

格特转身，向着后方待命的两个人形打了个手势，然后跟了上去。

两个人形则以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悄悄的尾随着他们。

两人走入市场后方，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出现在他们眼前。

“跟我来。”小贩走向屋内，格特后脚也跟了进来。

小贩俯下身，敲了三下地面，一个活板门打开，一条地道出现了。

这是一条三战时的防空地道，但现在显然被什么人当做了据点。

下面装有灯，不至于显得太暗，地道也不算长，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底。

带路的小贩在一个安全门面前停下，对着门口的一个面板输入密码。

门应声而开，格特向里面看去。

一个大厅似的地方，地面上堆满了各种箱子之类的杂物，一些工具和车床被杂乱的摆在墙角。有5个人闲散的在大厅里或坐或卧，随着门的打开，他们也坐起了身子。

格特打量着这5个人，他们虽然衣服稍为破旧，但是眼里的煞气却说明了他们皆是刀口舔血之人，在他们身边，摆着各种型号的枪械，刀具。

当看到房间里的拆解工具和地上散落的电线残骸时，格特就明白了那些零件究竟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