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里哀主教
第201章 奇袭格鲁希大本营
平等是不存在的，无论过去将来还是未来都不可能存在平等，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渴望不平等的人远比渴望平等的人多得多。
有些人从出生起，就带着统治他人的使命。
而有些人从出生起，就带着被人统治的使命。
出生于北方伯爵领的格鲁希就是这样一个从小就被赋予统治他人使命的贵族。
起初，他也曾向往真正的骑士精神，觉得那些征战沙场，心怀怜悯的骑士很酷。
他一开始也的确朝着具有骑士精神的方向去努力，希望自己能够造福一方，青史留名。
可后来他发现骑士精神只不过是骗局，真正的骑士一个又一个在他面前阵亡，那些苟延残喘的小人却活了下来，凯旋之后，拿战友的身体挡刀的骑士成为了被人歌颂的圣人，那些贪污公款捐助战场的官吏们也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升迁，而许多真正流血的人却什么都得不到，讽刺至极。
在生存法则中，善良就好像只是一个促成人走向悲剧的诱因，得到善终的善良在格鲁希眼中也只不过是幸存者偏差。
而且格鲁希还发现，那些被人歌颂的圣人们，其实多多少少都沾染了一些肮脏的东西，他们没有那么高尚，却被人民深深爱戴。
多么愚蠢。
比如那个马基雅维利公爵，人们说他伟大，将其善行遍布全国乃至全大陆，可是身为贵族保守派高层的格鲁希很清楚，马基雅维利公爵所谓的善行与伟大并不纯粹，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伪善者，他的仁慈与怜爱只会在别人看见的地方表现出来，而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他也会露出恶魔般残忍与薄情的冷笑。
见惯了伪善，熟知了官场，格鲁希降低了对自己的要求，也认识到自己并不是那么想要当一个正直的人。
他仅想中规中矩，而堕落可以活得更加安全，只不过堕落也要有堕落的底线，格鲁希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成为伪善之人，他要做就做一个真正的屠夫，不会刻意掩盖自己的丑陋，朝上方不断攀爬，成为距离中心权力更近的人。
于是，他成为了上将，并且深受上层赏识。
因为圣人太多，王国需要一个不介意染脏身子的刽子手。
……
“格鲁希上将，我看要不还是撤兵吧。”同样出身于贵族的上校说道，“再继续下去，士兵们真的要全都活活饿死了。”
然而，格鲁希再度拒绝了上校的请求：
“我军兵力远胜于敌军，一旦放弃阵地，那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部前功尽弃了。”
最重要的是，格鲁希不想撤退，撤退就会给政敌攻击自己的借口，他认为只要这场战争取得一场胜利，他必然能够晋升为元帅。
不过对于格鲁希而言，晋升并不代表他想要做些什么丰功伟绩或是进行一场大刀阔斧的军事改革，如今格鲁希只是单纯想要晋升，在这个国家变得更有分量，仅此而已。
如果非要说他最本质的私心，那无非就是无数年后，格鲁希家族的子嗣听闻曾经有一个叫曼尔.格鲁希的人是这个国家的元帅。
在成为元帅之后，格鲁希依旧会像现在这样只为贵族子弟开路，切断平民晋升的空间，以此来提升自己在贵族保守派的影响力。
格鲁希的目光瞥到地图上，密密麻麻的蓝点代表军队驻守的位置，这些天过去，那些被安置在显眼位置引诱敌军进攻的炮灰部队迟迟没有与敌人交火，敌人只发动了一次奇袭，那一次灭掉了白十字魔法师团，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
如今，格鲁希也摸不准敌人到底的指挥官到底是保守还是激进，如果保守之人，那么应该不会对白十字魔法师团发动进攻，如果是激进之人，为何对那些断粮的炮灰军队视而不见？
“格鲁希上将，敌人该不会是真的掌握了我军的情报吧？”站在格鲁希身旁的上校说，“要不还是撤军吧，不然我担心……”
“不能撤军，我军固守的阵地不能拱手让人。”
格鲁希依旧无比地固执。
“可是我担心就连您也会有危险，要么收缩兵力也好啊，感觉您身边的部队有些太少了，一旦敌人率领精锐朝我们这里发动奇袭，我们恐怕会陷入苦战。”
“他们没有那个胆量，就算他们真敢对我军发动奇袭，我也有把握正面击溃他们。”
在格鲁希的大本营里驻扎的部队都是来自他领地中的私人兵团，战斗力极强。
除此之外，格鲁希在线列方阵的指挥上更是炉火纯青，外加格鲁希本人也是一个实力极强的魔法师，所以并不担心敌人发动奇袭。
只要拖住敌人，就可以争取到援军，然后对敌军实行反包围。
所以在格鲁希眼里，敌军奇袭他大本营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敌军疯了。
“怎么感觉有些热啊？”
站在会议桌前的另一位上校忽然用手擦了擦汗，格鲁希也明显感觉到了温度正在上升，一股灼热感遍布军营。
“看来敌人疯了。”
格鲁希的脸上没有半点的情感波动，随后将魔法佩剑拔出，剑上的蓝宝石散发着璀璨耀眼的光芒，在敌军魔法师的火焰系魔法即将席卷格鲁希的大本营之前，用水元素瞬间制成一道水墙。
响亮的军靴碾过土地，鼓手敲打着行军鼓，骑兵与魔法师站在队伍的两侧，飘扬的三色旗代表他们是法尔斯联邦国的军队。
井然有序的阵法可以看出敌军的军官也有着不错的军事素养，对方的指挥官应该是法尔斯联邦国的贵族。
高举魔法佩剑，光芒凝聚于剑尖。
驻守在格鲁希大本营的士兵们立即摆出相应的阵形对抗。
在格鲁希的身后，那群披着黑色铠甲的骑士可以刀枪不入，子弹无法穿透他们的铠甲，他们是格鲁希冲散敌军阵型的杀手锏，除此之外还有八十人组成的魔法师团，足以应对任何属性的魔法。
“虽然这么问有些不太礼貌，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们，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
骑着白色战马的格鲁希缓缓从阵中走到最前面，敌军那名白发青年似乎愣了一下，在他印象里，格鲁希应该是那种躲在军队后方畏首畏尾的存在才对，可实际看到格鲁希，发现那张傲慢的脸上没有半点恐惧，眼睛不像是人类的眼睛，感觉像是在与骷髅对视一样。
正是这宛如骷髅的男人屠戮了平民，罪不可恕。
既然是骷髅，就该回到地狱。
白发青年表情无比愤慨，咬牙切齿的说：
“格鲁希，你屠戮我国手无寸铁的人民，今天我要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第202章 法尔斯的线膛枪步兵
“付出代价？”
脸上素来没有笑容的格鲁希忽然咧着嘴，如同骷髅一般笑了起来，那是发自内心不屑的笑。
“世上没有代价。你以为屠戮手无寸铁的人民就会付出代价？做一些被普世价值观定义为邪恶的事就会遭到毁灭？大错特错！你不是神，更无法代表宿命，你所说的付出代价只不过是自作多情！”
格鲁希相信宗教，虔诚地相信着过去女神曾拯救过万千人民脱离地狱，可若要说宿命之类的，他还真的一点都不相信。
好人有时候会有好报，但从军多年的格鲁希发现，更多好人因为仁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其中就包括一个为了保护他而牺牲性命的友人。
恶人有时候会有恶报，但在盛璐尔王国当中，活得最舒适的恰恰是那群被世俗价值观所定义的恶人，他们掌握着国家的权力，无法被任何人推翻。
这个世界上唯有强者自强才是生存根本，至于那一套所谓的宿命论，只不过是弱者担心被强者吞噬所虚构出的谎言而已。
况且强者本身就没有同情弱者的义务。
眼前这个看起来应该是贵族的白发青年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满腔热血的模样就像是莲清家族的那个大小姐以及过去的自己一样令人作呕，格鲁希讨厌正义，更讨厌自诩正义，他只想不断向上爬，爬到一个无人能够威胁自己的地方俯瞰底下的芸芸众生。
狂傲而狰狞的表情出现在格鲁希的脸上，他用魔法佩剑指向了白发青年以及白发青年身后的大军：
“让他们见识一下西洲第一陆军强国的本事吧！”
在格鲁希的指挥下，身后的部队立即在格鲁希的指挥下开始调动。
站在最后排手持燧发枪的步兵们纷纷冲到前方并排成两列，尽可能地展开射击面积，以此来达到火力输出的最大化。
一个又一个人头有规律地攒动着，像是歌剧院的艺术表演，对于格鲁希而言这便是一种娱乐。
相比于散兵，格鲁希喜欢方阵。
不仅仅是因为作战效率与指挥等多方面因素，最重要的是方阵可以彰显贵族的权威，而且每当士兵们肩挨着肩朝着前方踏进之时，无形之中已经堵死了他们的退路，他们不可能临阵脱逃，擅自打乱方阵逃走，要么会被后排的战友射杀，要么成为敌人的活靶子。
鲜血四溅之时，不管敌人流血还是己方流血，格鲁希都会感到兴奋。
浩浩荡荡的大军就这样朝法尔斯联邦国的军队前进着。
为了最大限度的提升命中率，方阵的士兵们要站在距离敌军一百五十米的距离朝腿部射击，强大的后坐力才能刚好命中上半身。
享受着支配他人生死的感觉，格鲁希的眼神闪烁着一缕光芒，几乎每一个将军都是一个优秀的赌徒，或许战败后格鲁希会死，但格鲁希并不害怕，也不排斥命悬一线的紧张刺激。
他要感谢对手，多亏了他们，自己才能久违的在危险的战场指挥一场战役。
“你们也上。”
扫了一眼左右两侧的上校，他们立即心领神会。
其中一名是格鲁希的私人魔法顾问，另一人则是效忠于格鲁希家族的骑士，他们掌握着精锐部队，魔法师位于步兵方阵的后方吟唱魔法，而骑士则从侧翼准备冲击敌军阵型。
“愚蠢的青年，你要如何对抗西洲第一陆军？”
睥睨的望着眼前的白发青年，格鲁希的表情越发的阴冷起来。
就算那位白发青年出身贵族，格鲁希也不想心慈手软，他闯入了自己的本部大营，等同于冒犯了贵族的尊严。
就算无法正面击溃，只要拖住足够长的时间，敌人也早晚会溃败。
“王子殿下，一切已经就绪。”数位衣着整齐的军官笔直站在白发青年面前。
“好，让格鲁希那张老脸明白何谓恐怖……”
忽然之间，本来使用着十分落后的法尔斯联邦国火枪队忽然丢掉了手中的燧发枪，并整齐划一的一同举起了线膛枪。
这是只有东洲帝国才有的科技，而此刻竟然被法尔斯联邦国的士兵握在手中，明晃晃的枪口对准盛璐尔王国士兵们的身体。
简直不可思议。
格鲁希的表情一瞬间陷入了呆滞，他不明白为何区区小国会有线膛枪？难道东洲帝国和他们结盟了？记得当初东洲帝国在拍卖会上贩售线膛枪的技术时，各国都无法支付起那笔天文数字，只能黯然退场。
为何体量远远小于盛璐尔王国的法尔斯联邦国会如此堂而皇之的拿出线膛枪？
身穿白色军官制服的法尔斯联邦国团长高举三色小旗，随后轻轻一挥。
“开火！”
站在燧发枪射程之外的法尔斯联邦国便开始了第一轮的射击，硝烟弥漫战场，无数颗子弹从枪管中一齐发射，宛如天降的神怒。
经过一轮齐射，盛璐尔王国足足有四五百名士兵和三个出身优越的军官被子弹命中，惨死沙场，鲜血从肉中喷出，肉块无情炸裂，场景甚是血腥。
凄惨的是，有些沾满血迹的士兵们没有立刻死去，而是在阵地上痛苦哀嚎着，咒骂着，惨叫声听起来无比渗人，仿佛来自地狱。
第二排的士兵变成了第一排，有几位士兵因为恐惧，双腿发颤，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转身想要逃跑。
——砰！
子弹贯穿了逃跑士兵的后脑勺。
督战队时刻都在，他们的任务就是预防士兵们逃跑。
可是，敌人的有效射程目测来看是三百米，而盛璐尔王国燧发枪步兵的有效射程仅仅为一百五十米，剩下的距离还很遥远，继续向法尔斯联邦国发动攻击，无异于是死亡行军。
然而格鲁希依旧没有下令停止进军。
数倍于敌方的兵力为何要放弃？
只要牺牲足够的人命就能换来战争的胜利与元帅的军衔，这桩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
而且格鲁希听到刚才有人称敌方那位白发青年为王子殿下，不出所料应该就是思南王子。
如果捉到思南王子，那更是大功一件。
“继续进军！”
踩踏着友军的身体，没有立刻死掉的士兵就这样理所应当的被活活踩死，前进士兵的脚下拖着倒下士兵的脏器碎肉，身为格鲁希的私人军团，他们也和格鲁希一样视生命如草芥。
与此同时，格鲁希麾下的骑士们已经从侧翼冲了出来，直逼法尔斯联邦国的侧翼，格鲁希确信自己的骑士部队可以在转瞬之间扭转战局，冲垮敌人的步兵，魔法师们也正在吟唱，这场战争或许会有些小小的劣势，可最终的胜利终究会属于曼尔.格鲁希。
至少在这一刻，格鲁希上将是这样认为的，但他没有察觉到思南王子冰冷的笑容。
第203章 输了还是赢了？
到底为何思南王子所率领的法尔斯东线大军会装备上性能远超同时代火器的线膛枪？
这就要追溯到三天以前了。
格鲁希刚刚放走了勒克莱尔少将，而思南王子也一直在思考如何取胜的对策。
就在这个时候，打着该隐男爵所属商会名号的男人来到了思南王子的军营，那位男人无论是表情还是气质，都是一个十足的商人。
“瞧一瞧，看一看嘞！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东洲帝国制造，一年包退，三年保修，上好的线膛枪勒！”
这般叫卖声自然吸引了思南王子的注意力。
在整个西洲大陆曾出现过一场拍卖会，东洲帝国打算贩售线膛枪的制作图，然而那天价的制作图让各个国家都望而却步，因为那个时候，各国刚刚打完反盛璐尔王国包围网的战争，在路易十三的统帅下，无论是盛璐尔王国，还是与盛璐尔王国平起平坐的宿敌蔚蓝帝国和北海议会国都元气大伤。
而那些躲过战火的小国更是无法支付起那笔天文数字，南方的威斯商人共和国掏不起，群山环绕的比利牛斯国更是连想都不敢想，法尔斯联邦国身为一个小国，自然也只有过过眼瘾的份。
但是，谁都知道获得了线膛枪，就意味着获得了远超同时代战斗力的军队，虽说线膛枪依旧无法与顶尖的魔法师团相媲美，可魔法师毕竟只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