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半葵
一直以来，他都是被动的那一方，槐木岚的主动回避让他无所适从，一直到了前几天放假，他们才重新朝夕相处。
现在，情况好像出现了一点变化。
大概在三天之前，槐木德明显感觉到他的大哥出现了变化，他不再刻意回避自己，也不再很不耐烦和自己说话，而是用一种看似非常自然、隐隐有点隔阂的态度对自己相处。
很奇怪。
但这明显是好的转变。
陈旧的柜门发出吱呀的声音，槐木德从中取出一个红底蓝纹、上面印着“黑山堡东信者学院”的崭新背包，从中取出三种不同的药剂。
申岚看了一看。
一种止血用的药粉，一种缓解痛疼的涂剂，最后是一个蓝瓶。
申岚暗暗发动“劣等复制”，他的视界转瞬一变，每当他的目光聚焦在一个物体上时，就会有文字出现在视网膜上。
他抬头看着槐木德，劣等复制的分析立刻浮现：“这是你愚蠢的弟弟。你愚蠢的弟弟俱备生命体特征，无法将其复制。”
行吧。
他又看向止血粉，这一次经过了短暂的延迟，然后才有信息出现：“止血粉，又名生肌散。此物配伍复杂、效果不佳，只能处理局部少量出血，无法防止大量出血，将其劣等复制之后效果更差，难以执行。”
申岚心中稍有讶异。
劣等复制的能力远远超过他的预估，这不像是一个技能，这像是一台搭载了海量数据库的超级电脑！
只是看了一眼，就能将申岚完全不了解的信息全数奉上，如果这个技能可以常驻，那申岚就是一个行走的百科全书，怎么也能博个博学的名头。
可惜，魔神力百貌是有限制的。
他又把视线投向药膏，劣等复制给出了讯息：“化瘀镇痛膏，与其说是一种药剂，不如说是安慰剂，顶多给人一种清凉感，不建议将其复制。”
最后，申岚拿起了蓝瓶。
这是一个透明的瓶子，之所以呈现出湛蓝之色，因为里面的液体是这个色彩。这个东西不需要劣等复制解释，申岚也知道是什么——“法力源泉”，用以加速法力回复的物品。
在往复界中，法力的消耗非常巨大。
一个技能的威力强弱，除了看这个技能本身是否足够厉害之外，还受到灌注法力多寡的影响。
临阵对敌之际、生死一发之间，能精准控制自身法力消耗的人少之又少，往往一个技能使出，体内法力就只剩下一成二成，难以再战。
这个时候，要是能咕咚咕咚的灌下一瓶蓝——那就是老树逢春、枯木抽芽，爽到不能自已。
类似法力源泉这种蓝药是冒险的必备之物，如果一个冒险者只能带一种药去冒险，那么所有冒险者都会选择蓝药，不会有意外！
“法力源泉（黑铁型），俗称蓝药。配伍单纯、效用强大，服用后瞬间恢复五刻法力，并在之后的两个小时内增快300%的法力恢复速度。申岚啊，它值得抄袭。”
“将其复制之后，可以得到效果相似的类似药剂。服用后瞬间恢复三刻法力，并在之后的半个小时内增快100%的法力恢复速度。”
“……”
这是不是有点太弱了？
申岚眉头一皱，对这个效果不满。
虚空中，似乎有一声冷笑响起，劣等复制将最后的讯息呈上：“与原药剂相比，复制品的成本仅有三分之一。是否需要完整配方？”
第5节 ＃ 005 今日的老婆婆
“刻”是法力的计量单位，每一个信者持有的各有不同，黑铁信者体内一般有十刻到三十刻之间。
申岚手上的这瓶蓝药是大众版，属于最基础的一类。它的市场价在100块钱左右，老实讲不便宜，出门冒险一次少说也要用个五六瓶。
复制版的药剂效果减弱了很多，但它的成本仅有三分之一，所谓劣币驱逐良币，它一定存在市场。
申岚没怎么犹豫，他立刻全力激发技能，很快得到了配方和制造过程——龙尾草提取物三毫升，富含魔力的魔兽血三毫升，月面蜥蜴的干燥粪便七克，蒸馏水一百毫升。
等等？
等等……
月面蜥蜴的粪便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要往蓝药里加入粪便？
槐木德站在一边，看着举止古怪又突然露出惶恐之色的申岚，忍不住问道：“阿哥，怎么了？”
申岚定了定神，问道：“你知道月面蜥蜴是什么吗？”
“小型魔兽，危险度很低，是少数会被普通人杀死的弱小魔兽。”槐木德简单的说着，“我见过标本，是一种很漂亮的魔兽，有人当作宠物饲养，不过更多的是用来充当食物。”
“食物？”
“嗯。月面蜥蜴的肉里蕴含大量魔力，吃它的肉对信者有好处。”槐木德目光闪躲，低声继续说道，“学院里会给信者提供月面蜥蜴的肉……我也吃过的。”
啊。
原来如此。
肉质蕴含魔力，又没有太大的威胁，当然是被人当成产业饲养起来。如此一来，它的粪便也可以轻松收集。
槐木德见申岚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又戳到了大哥的痛楚。
他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我相信阿哥也可以成为信者的！你一直、一直都很优秀，一定可以的！”
申岚，微微一愣。
他转头看着槐木德，却发现槐木德不敢和他对视。
虽然方法拙劣，不过槐木德还是传递着心中的想法——他用最粗暴的方式，天真的说出了他对槐木岚的认可。
如此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槐木岚，或许会认为他正在挑衅、正在讥讽，但申岚不会这么想。
他笑了笑，说道：“当然！我还有半年才毕业，还存在成为信者的可能。老弟，你不用为我担心，你现在已经是个信者，应该奋发图强、不懈努力，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成为这个家的可靠支柱，明白吗？”
“嗯……嗯！我知道的。”
你知道就好。
申岚站起身，又说道：“驴叔跟我保证，他三天后会搞到500只箩筐，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一趟镇上。”
“好。”
……
……
万事开头难。
申岚确定自己手里的配方有价值，但他却不知道怎么把自己手里的配方变现。鲁莽的前往制药企业毛遂自荐，且不说对方是不是会重视自己，还很有可能被人拐骗，社会人的套路杀人不见血。
可要是全部自己搞，那是更加不现实。没有设备、没有资金也没有销售渠道，成功的概率约等于徒手搓出一艘航空母舰，根本不用考虑。
想了一想，申岚还是决定先试做出几瓶样品，然后提着样品去找合伙人。
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药物配伍需要精确，手上没有天平、没有量筒，申岚哪里知道三毫升是多少容积、七克是多少重量？
再者，龙尾草提取物要在八百摄氏度的高温下蒸馏而来，整个药剂的合成同样要在高压环境下进行。申岚当然没有这些设备，一般的小工厂也不会有。
信者体内有法力，他们可以利用法力替代设备，以人力的方式做成生产环境。但很明显，现在的申岚也做不到。
正犹豫间，一阵雨点般急促的“啪啪”声响起，一人手执盲棍，风风火火的走进门来。申岚听见声音，就知道来人是他的便宜外婆。
这外婆，也是个人物。
申岚还以为一个盲人必然是需要照料的，但这个老婆婆明显不需要，她手中的盲棍就好像是蛇的信子一般，有探知周围环境之能。
这么噼里啪啦一阵乱打，走起路来比精壮男子走得还快！
这老婆婆的性格更是犀利，申岚第一次和她出门，特意走得慢了一些。想不到外婆疯狂拿盲棍敲打他的脚踝，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道：“走快点！你没吃饭？走这么慢！别人吃饭你吃大便，大便都是凉的！”
“……”
申岚一脸茫然，眼睁睁看着外婆噼里啪啦的走到他的前头，嘴里还说道：“他娘的铁废物，怪不得17岁还是个憨憨，你真的活该！”
“……”
申岚想了一想，觉得槐木岚可能就是被这个老太婆逼死的。
外婆走过申岚身边，忽然转头看来，她全是眼白的双目精准的对着申岚的眼睛，说道：“大晚上杵在干什么？要睡觉就睡、要出门就去，一动不动是王八！”
“……就睡、就睡。”
申岚让到一边，双目正视外婆的瞬间，劣等复制忽然发动：“一个身怀绝技的老年女人，可惜伤及根本，不复当年之威。推测其鼎盛时期为黄金级信者，目前仅有白银实力，且无力维持一次强度稍高的战斗。”
一个昔日的强者。
申岚心下凛然，看向外婆的目光明显带上惊讶。外婆也没有走，她站在原地，好像在凝视申岚一样。
忽然，她抬起干枯的手掌，说道：“阿岚，给我你的手。”
“手？”
申岚伸出手，握住外婆的手掌。
干枯、削瘦，没有一点温度的冰冷手掌。
外婆细细触摸申岚的手掌，那细致的程度，就好像在抚摸一件珍贵的玉器一样。片刻之后，她摇着头说道：“没有错，没有错……这个触感，的确是我的外孙。”
“我当然是您的外孙。”
“我外孙不会对我说‘您’。”
“您习惯一下，我现在已经决定要做个有礼貌的孩子。”
外婆，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她松开手说道：“算了。反正这个家穷成一匹马，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你即便假冒我的外孙，也只是自讨苦吃！”
申岚看着要走的外婆，突然问道：“外婆，我问您一个事儿——你有办法制造八百摄氏度的高温环境吗？”
“你要提取龙尾草？量不大的话，可以。”
“你有办法制造三倍大气压么？”
“持续时间不长的话，可以。”
申岚露出笑容，又说道：“七克是多少？”
“七克？”
外婆伸出手，在墙上扣下一点灰来。她摊开掌心，说道：“这就是七克，分毫不差！”
第6节 ＃ 006 三次暴力
乡下的生活，非常无聊。
交通不便、信息闭塞，贫富差距更是大得惊人。申岚在信者学院里见惯了脚穿丝袜、身着华裙的城里人，到了乡下却尽是色彩单调的麻布衣裳。
接下来的几天中，申岚和槐木德带着500个箩筐去镇上交差，又在一家很是寻常的小店里买了两只月面蜥蜴饲养。
驴能利用自己在村里的威信，发动全村人制作箩筐，余下的一千五百只预计会在一个月后完成，申岚也差不多会在那个时候结束休假，回到信者学院修行。
这一次回去，必然不同！
申岚是见过混沌闸门的人，他已经接受了三次“神之诘问”。所谓是神之诘问，是往复天尊的恩赐，是信者强大的根源。
诘问，是选择。
当天，往复天尊问了申岚三个的问题——
“申岚，你想要深邃如暗渊的灵魂，还是想要一拳震山岳的暴力？”
“申岚，你想要通透晓至理的智慧，还是想要一拳震山岳的暴力？”
“申岚，你想要迅猛如雷霆的速度，还是想要一拳震山岳的暴力？”
三个问题，三次选择。
申岚迟疑片刻，说道：“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往复天尊笑得很有耐心，“我喜欢贪婪的孩子，但这是单选题。正如同人生一样，你只能做出一个选择。”
这四个不同的选项，分辨代表了敏捷、力量、精神和灵魂。这是信者的四大基础属性，信者因为属性而强大，神之诘问是提升属性的最好办法。
信者的等级共有六层，分别是黑铁青铜、白银黄金、宗师大圣，每一次境界提升都能得到三次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