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半葵
搞不清。
战斗之中，露出破绽是兵家大忌。高手过招往往只在一瞬之间，一方露出巨大破绽的那一刻，基本已经宣布战斗结束。
现在的申岚，就是暴露了巨大的破绽！
他毫无防备的、随波逐流的朝着白银老者撞去，岂不是在说“来呀，打我呀”？
“你自找的！”
白银老者当机立断，他开始酝酿杀招！一点豪光在他的手指尖闪动起来，海太岁看在眼里，认出了这一招的真面目。
“必死的毒刺么？将所有法力集中在一点之上，赋予下一次攻击强悍的穿刺能力，从一点上洞穿、摧毁敌人的能力……很常见的技能，也非常的好用。”
再一看申岚——
这个申岚好似全无察觉，他还是顺应着吸力，无防备的朝着白银老者飞去。
海太岁目光冷静、面色冷漠，他又想道：“以我对申岚的了解，这应该是诱敌深入之策，他应该已经备好了后招——倘若没有，也是问题不大。不论是那老头暴毙还是申岚暴毙，反正我都是赚的。”
决胜的时刻，很快到来。
在海太岁的视线中，首先发难的是白银老者。他色泽深沉到黑色的指头快若闪电，一下点在了申岚的胸口上；
在这之后，申岚一拳横出，正中白银老者的太阳穴！
“都死了？”
不！
都没有死！
“呜哇啊啊啊啊——！”
白银老者的右眼暴突，先前申岚砸在他右太阳穴上的一拳，似乎让他的右眼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更加凄惨的是他的手指。
那插在申岚胸口的手指非但没有洞穿申岚的防御，反而搞得指骨彻底断裂，只靠一层皮连接手指和手掌……
反观申岚，毫发无伤！
说是毫发无伤，或许有些夸张。
申岚受到攻击的部位渗出了一点点鲜血，白银老者的全力一击不是全无成效，他至少擦破了申岚的皮肤。
“这是……怎样的防御力啊！铁皮人么？”
高天木——或者说海太岁看向申岚的目光中，带上了极大的困惑。
第170节 ＃ 166 再度深入！
世上没有拙劣的技艺，练到极致就是大师。
海太岁算是服了。
不要说是在青铜时期，就算是现在，他也不敢说自己能硬接那漆黑色的一指。申岚不但接了，还没受伤。
这承伤能力是真的恐怖！
受了一拳的白银老者已成困兽，海太岁当机立断，他不再选择明哲保身，反而异常积极的冲上了上去，三两下便把白银老者斩于马下！
如此举动，自然是深思熟虑之后的行动。
这个人是申岚击伤的，最后是他海太岁的杀的，因此算是他们两人协力击杀，自然会有一种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之感，悄然拉进了彼此的距离。
果不其然。
见到“高天木”一刀斩死白银老者之后，申岚脸上露出了颇为和善的笑容。
下一秒，这和善的笑容又变成一股哀伤惋惜之色，申岚叹一口气，说道：“这位老先生……真的可惜！我本来不想去他性命，可是……”
海太岁，心领神会。
懂了。
现在是要开始白莲花的戏份了。
海太岁面色一肃，正气凛然的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申岚，这老小子心怀不轨，眼下境地又是凶险至极。你要是一时心善，他就会来取你性命！”
“唉——说的也是啊！我们身在这虚境之中，又有什么选择呢？就算我们执意不杀、不抢、不作为，也不知道对面心中有何感想，实在是找不到回旋的余地。”
“正是如此，要怪也只能怪这口深渊之井，它活生生的把人逼成了鬼呀！”
这两个人头脑都不愚笨，心胸也不狭隘。
白银老者必死，没什么好讲的。只不过在他人面前行凶，在某种方面还是要达成一致、某些意见还是要达成共识，如此才能抱团取暖、相互倚仗。
先前一番惺惺作态，就是申岚和海太岁的意见交换——他们的意见非常一致，错的不是我，是这口深渊之井。
有了此等共识，两人自然是相谈甚欢。
他们按动大厅中的机关，打开了最后一道石门。地上的尸体受到感召，忽然蔓延出一条血线来，引导两人踏上正确的道路。
大厅之后的道路，异常的复杂。
周围环境完全一致不说，岔路多到让人头晕眼花。申岚一开始还记左转右转，几十回之后是头脑发胀，只一味跟着血迹前行，再也不记路线。
同一时刻，海太岁也是摇了摇头，说道：“三步一个弯、五步一个转，周围环境完全一致，要是没有鲜血指引……恐怕没有人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突破。”
申岚摸着岩壁，问道：“要是我破墙而行，会怎么样？”
“地宫的结构脆弱，万一你破坏了承重墙，恐怕速度没有提升，反而会被活埋在其下。”
是吗？
地上鲜血走得很慢，申岚脑子空了出来，很多困惑自然而然的冒出。他转头问道：“木老兄，你怎么也在这里？”
高天木一脸困惑，他说道：“我前几天出来冒险，忽然看到一群行色匆匆、鸦雀无声的队伍。我看他们和普通的冒险者完全不一样，纪律性高到像是军队一样，料想他们肯定要做大事，因此一路尾随。”
“想不到跟着跟着，周围的地面突然崩塌！我逃逸不及，随着土块岩石不断下坠，最后就到了这里。”
高天木看着申岚，问道：“你呢？申岚，你怎么来的这里？”
“差不多吧，我也是突然被卷入其中……这儿是什么地方，到现在都一头雾水。”
申岚语气平淡，高天木也没有多问。
他或许真的以为申岚不知道现在情况，于是主动说道：“要是我所料不错，我们现在应该进入到深渊之井的内部。每一口深渊之井都有它自己衍化的虚境，这虚境多半和渊种的属性相近。”
“什么叫‘渊种的属性’？”
“相传往复天尊有三千零三种烦恼，这些烦恼化作三千零三座深渊之井。每一口深渊之井都代表一种烦恼、一种负面的情绪，如果人们能帮助女神拔除烦恼，那自然是功德一件，死后可以在女神的殿堂里吃香火。”
高天木语气平淡的叙述传说，看他古井无波的样子，似乎是没有把这个传说当一回事。
他接着说道：“事实上，哪里有那么多的烦恼或者负面情绪？这不过是蓝宝石教会的托辞而已，女神有的不是三千种烦恼，而是三千种恶行啊！”
“……”
申岚的脚步为之一滞。
你刚刚说了什么？
恶行？！
高天木，作为女神光辉的受益者、作为一个女神的忠实的舔狗，你这些话我实在不能当做没有听见！
我现在再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申岚笑道：“恶行？木老兄这个理论倒是新颖……女神要是有三千种恶行，那得是一个怎样的魔头？怕她不是女神，而是邪神了吧！”
“真神邪神又有什么分别？手脚通天便是神，哪有善恶之分。”
高天木摇了摇头，不想纠结这个话题。
他继续说道：“你应该也听到了，这个虚境好像是杀伐的虚境，我们必须要自相残杀才能得到下一步提示。要我看，这应该是女神的杀孽在作祟！”
“嚯！好像是有这么点的意思。”
申岚随口应了一声，也不想纠结这个话题。
先前这一番对话，毫无疑问颠覆了申岚对高天木的看法——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高天木没什么特殊，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然而现在，他却觉得这个高天木高深莫测、难以理喻。
是啊。
一个普通的学生，哪里会有这么高强的附魔手段？天心白、鬼刀泉都赞赏过龙皮手套上的附魔工艺，先前申岚使用吸附之后，那位白银老者的眼中也明显有惊异。
再结合先前那一番见解，申岚隐隐感觉身边的高天木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可是……
申岚努力的回忆。他回想起数月前在落日山第一次和高天木相遇时，高天木丝毫没有给申岚留下惊艳的印象。
第171节 ＃ 167 警惕！
“咔——！”
头顶的石门升到顶端，发出一声脆响。天心白低下脑袋、放平视线，看着火光耀目的大厅之中。
“嗯？有意思。”
如同申岚见到的一样，天心白也看到了同样的四扇石门；与申岚见到的不同，场中只有两个活人，一个死人。
地上的尸体残缺不齐，受击部位的血肉烂成一团，分不清骨肉皮。鲜血像是泼油漆一样扬在墙壁上。
天心白闻到一股焦臭味，她侧目一看，半张脸孔正在火盆中接受炙烤，毛发已经被烧成小球，紧紧的贴在头皮上。
惨不忍睹的杀人现场。
天心白往前走了两步，说道：“泉小姐，晚上好。”
鬼刀泉，没有回应。
她站在血腥气味中间，双手合十置在胸前，闭目祈祷。分明是阴暗、残酷的场面，但看着鬼刀泉端庄而安详的面目，天心白却感受到了宁静。
这个女人……
是模范修女吧？
良久之后，鬼刀泉才睁开眼睛。她看着天心白，嗤道：“想不到你也会来……要是早知道，我就不杀他、杀你了。”
“饶了我，你杀死我，申岚一定会生气的。说不定再也不会和你玩亲亲游戏了喔？”
天心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摆了摆手。她看着墙上的血迹、地上的残骸，问道：“这是你动的手？”
“是。”
“那你之前在做什么？祈祷吗？”
“我在为死者期待，希望他下辈子可以过得幸福一些。”
“哈——”
天心白挠挠头，没弄明白泉姐的逻辑。
尽管尸体中已经没有多少血液，但虚境不能以道理计。天心白打开第四道石门之后，地上的血迹立刻蠕动起来，指引两人前往正确的方向。
鬼刀泉一马当先，沿着血迹往前走去。
天心白也不迟疑，她笑嘻嘻的跟在鬼刀泉的身后，开口说道：“泉小姐，我们之间或许有一点点误会。趁着这个机会，不如敞开心扉，好好的把误会消除一下吧！”
“……”
没有回应。
“怎么了怎么了？泉小姐，我已经把我的诚意拿出来了喔？好或者不好、同意或者不同意，你至少给我一个答复吧？”
“……”
没有回应。
回应天心白的，只有鬼刀泉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喂——泉小姐？”
“喂——修女大人？”
“喂——申岚的小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