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伏特加与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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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更新德莱尔?汉斯洛克的pov,不可错过w
第二十三章:混吃等死德莱尔,一
第二十三章:混吃等死德莱尔,一
德莱尔?汉斯洛克感到非常迷茫。
经过一个月的奔波,他终于到了流放的目的地。这一路上他是带着镣铐走过来的,从没坐过车,两脚磨的都是血泡了。而那两个押运他的民兵还装起大爷来,一路之上没少刁难他。各种劳动自不必说,隔三差五的还要戏弄他一番,揭他的伤口。
从管家变成流放犯,再从流放犯变成管家,最后又变回流放犯——德莱尔这两年经过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已经有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从容心态。说实在的,海文大人还是很念旧情了,一般的流放都要奔着一年的路程来走,往往人没走到目的地就已经死了。走一个月就到,真不能算很重的惩罚。
但这些都不重要,对于德莱尔来说,去哪里都一样的,无非都是混吃等死。
他对自己、对这个世界十分失望。
迄今为止,德莱尔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我在最合适的时候做了最合适的选择,这就最优解。他心想道,如果当时老伯爵没来的话,我就将成为唯一一个能活下来的人。
海文的做法是十分正义的,但并不是正确的——正义不等于正确。德莱尔是个理性的人,他只选择最正确的东西。
所以这个结局他接受不了。
如今他没有奋斗的目标了,也没有志愿了,就剩下混吃等死。
他和两个守卫站在通往烂泥城的路上,远远地能望见一座破败的小城。
一如这城镇的名字,通往烂肉滩的路也是烂透了的。这条泥泞的路上布满了车轮印和脚印,湿乎乎的,走路的时候能把人的鞋子粘下来。还没到烂泥城,空气中就弥漫出了一股子臭味,这里有腐烂、酸臭、腥臊……多种恶臭混合在一起,飘散在空气中,德莱尔说不上那到底是什么味道。
守卫解开了他的手铐脚镣,说:“到这里你就自由了,滚吧!”
随他而来的守卫有两个,都是野马镇跟来的民兵。一个叫卡斯特,是个留着一头脏乱长发的年轻人;另一个叫庞克,他身材粗壮,毛发浓密。海文大人认为这些人值得信赖,却不知这些家伙也最恨德莱尔,因此德莱尔一路上吃尽苦头。
“我的钱呢?”德莱尔问他们。
卡斯特笑了,说:“你哪里有钱?”
“海文临走前给了我钱。”
庞克用粗糙的声音说:“海文大人对你仁慈,但你不配拥有他的仁慈,这钱不能给你!”
哦,我不配,所以你们配?德莱尔冷笑了一声,说:“那请二位大人走好!金币招灾,还请二位留神。”
“妈的,你这乌鸦嘴!”庞克把脸一甩,“走吧,咱们回去,留他饿死在这吧!”
说罢两人头也不回的走的,德莱尔目送他们离开,但他知道,这俩人多半回不去了——出发的时候,这两人提出来要替德莱尔保管财产,那个时候德莱尔就猜到他们会唱这一出。所以来到黑森的时候,德莱尔特意骗他们绕了弯路,如果他们原路返回的话,就会遇到一个麻烦。
这个麻烦是这样的:他们来的时候走了二四岔路的小鹿河,顺流而下出了河湾地来到黑森的天光湖,这一切都没问题。然而小鹿河这条河在每年七月雨季时候必然会河水泛滥,这个时候就会出现一个奇特的现象,如果沿河走的话,就会在一个叫“鱼嘴礁”的地方打转,最后不管怎么转,都会偏离原先的航线,进入通往沼泽地的路。
德莱尔出发的时候是五月,如今六月中旬,这两人有了钱,必然会去酒城奢侈一番,体验一下那里的苍白美人和天下闻名的红酒;等他们走的时候,估计正是七月,河水泛滥之后他们就只能坐船,坐船的话就会被引进沼泽地,到了沼泽地,想出来就不容易了。那里到处都是吃人的泥沼、还有毒虫野兽和凶暴的沼泽兽人,总之够他们受的。
当然他们也可以等小鹿河退水之后再走,那样的话,就得等到三个月以后,这三个月他们身上的钱肯定不够,估计最后他们得一路乞讨回海湾地了。
德莱尔看着那两人在远方的岔路口右拐了,嘴角便不禁翘了起来——右拐是去酒城的路,看来这俩个混蛋是想去逍遥一番了。去吧!逍遥的时间越长越好,我看你们怎么回去。
这种算计别人的感觉还是好,他心想道,好过被别人算计。
这两位走了,德莱尔就也该考虑接下来的生活了。他拿起手铐脚镣,心想道:这玩意儿能卖几个小钱,但这也是我唯一的本钱了。
他思考要怎么使用这钱。
这镣铐大约能卖三个银币,这笔钱省吃俭用够我生活一周,接下去就是做点苦力,混吃等死。
要么也可以买些烈酒,喝醉了就去上吊,也是个解脱的办法。
还有一件事,就是赌博。
烂肉滩这地方最多的就是赌场,我狠狠赌上一把,若是赢了固然最好,有了本钱能做买卖,若是输了我就跑路,能跑就跑,跑不了就死呗!
嗯,赌博还行。
他当即去了烂肉滩。这地方是个用篱笆墙围起来的破烂小镇,地方不小,得有熊山城那么大了,但看上去实在是烂的很。烂肉滩的地也是一片烂泥,屋子是歪歪扭扭的破烂木屋,街道排列和猪大肠一样乱,走在这里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外围都是贫民窝棚,老人、孤儿和麻风病人都在这里住着,这地方比茅厕干净比监狱烂。德莱尔看到门口坐着个脸都烂了的麻风老头,他有两只又瘦又脏鸡,那鸡脏到都没人去偷。有个同样得了麻风的小孩从那老人旁边跑过去,朝他吐唾沫,老人无视了他。
过了窝棚,总算看见几家店铺,再往前有一条宽敞的街道,路上铺着老旧的青石砖,在那上面躺着一排的人。这些人一个个表情颓废,一脸死相。
德莱尔一看那街边还插着个牌子,上面写着:瘫痪街。
瘫痪?怎么个瘫痪法?
混吃等死德莱尔,二
混吃等死德莱尔,二
瘫痪街上这帮人虽然一个个穿的都很破,但却也不像是讨钱的乞丐,因为他们面前没有碗,而且乞丐讨饭也没扎堆的。这些人大多瘦的不行,还有几个身上带着伤,一看就是让人给打的。这些人就在街上排排坐,要么排排躺,反正都是面如死灰。
德莱尔有点搞不明白了,于是他叫住一个过路的小孩,问道:“小老弟,这帮人都是干什么的?”
那是个长的很挑衅的孩子,尖嘴猴腮,他扯着嗓子叫道:“这些都是瘫痪的呀!你没看见这是瘫痪街吗?你瞎呀?”
德莱尔问道:“我看他们手脚也没毛病,怎么就瘫痪了呢?”
小孩就笑着说:“手脚没病就不能瘫痪了么?这些老哥脑子都有病的,赌了还要赌,赢了也赌,没钱了就借钱赌,赌来赌去输的一屁股债,还也还不上了,不就只能在这瘫痪了么?”
德莱尔笑了,说:“欠债不跑路,在这待着等死吗?”
小孩也笑了,说:“死就死呗!你打死了他,他还省的还债了呢!万一哪天这里边某个老哥转运了,也许还能把债还上,可要是死了,就一点希望都没了,你看对不对?”
嗯,挺对的。
德莱尔想了想,也要跟这些老哥一起瘫痪。
所以他就往那一坐,加入了瘫痪的行列。
瘫痪街这地方阳光还挺充足的,是个晒太阳的好地方。瘫痪街对面就是酒馆和赌坊,里边热闹得很,不时传来一阵阵喝骂和大笑。许多“瘫痪”的老哥望着那边,一脸的羡慕。德莱尔坐在一个老哥旁边,心想道:我先在这待一阵子,连带打听点情报。
德莱尔不敢自己瞎走,再往里走就是烂屁-眼码头,也叫马眼码头,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这种地方汇聚着小偷、抢匪和佣兵,大白天的走在街上,说被偷就被偷,说被抢就被抢,多瞪人一眼就会挨一顿打,多说一句废话就会吃刀子。这里时时刻刻都在上演犯罪、暴力和流血。
相比之下,瘫痪街是非常安全的——谁会打这帮瘫痪老哥的主意呢?乞丐都比他们有钱。
德莱尔就往那一瘫痪,把两手揣袖子里,缩脖弯腰,摆出了一副废人模样。他旁边就坐着个瘫痪的老哥,那位老哥也是一脸颓废,输的鞋子都没了,衣服上满身补丁。他打量了一下德莱尔,问道:“老哥,你也输了啊?”
“啊。”德莱尔故意跟他套近乎,说,“今天手气不行啊。”
那人点了点头,说:“哦,那老哥你还有本钱吗?”
“你干嘛?”德莱尔问道。
“借我点我钱我去翻本啊。”
德莱尔笑了,说:“我他妈要有钱,还至于来跟你一块瘫痪吗?”
那人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过了一阵子,德莱尔问他说:“老哥,我问你个事情,你看看这地方,哪家赌场的运势最好?”
“嘿,这你可问对人了!”那位老哥脸上顿时神气起来,“我告诉你啊,对面三家赌场:幸运狗、踩到钱、金骰子,这前两家别去,前两家是黑店,一家庄家出千,一家里边有托儿,我就是让他们黑了钱的;最后一家金骰子那里赢小钱还行,赢了大钱就要被人宰。往里走还有两家赌场还算规矩,可里边都是些蛮横的狠人,要去也得小心点。”
德莱尔大概心里有点数了,他说道:“老哥,我想到个发财的点子,你想不想试试?”
那人瞥了德莱尔一眼,说:“什么?该不是去出老千吧?你看见那位了吗?”他说着用手一指不远处的一个瘫子,这人可是真的瘫痪了,两条腿都被打折了,躺在那等死,“他就是出千的,现在让人打的这个样子了,你也想作死吗?”
“不,咱们不出千,咱们去抓千——老哥,你赌多久了?”
“三年吧。”那人说到这里抽了抽鼻子,眼圈就红了,“三年前我还有老婆孩子,现在什么都没了——啊,你刚才说什么?抓千?”
德莱尔点头说道:“对,你跟我去抓千。咱们去赌场里蹲点,出千的人会防着庄家,但不一定会时刻提防咱们这些‘瘫痪’的,一定能抓到。”
“抓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之后你就看我的吧。”
那人一脸怀疑的看着德莱尔,说:“你别卖关子!”
“这还真不能告诉你,不过老哥你这样想,你现在身无分文,也没人愿意借你钱了,你只能在这等死;可你要是愿意跟我干一票买卖呢,兴许还能赚几个金子,有了金子你就能翻本了,翻了本就能讨回老婆孩子。老哥啊!久赌无输家,他们能赚钱,凭什么你就不行呢?”
赌徒心理就是这样的,侥幸心理强,总是盯着那小概率事件去看,而且还贪得无厌。德莱尔自己不常赌博,但他之前遇到过不少赌鬼,这些人都是如此。
这位老哥也是如此。他脸上纠结了一阵子,问道:“真有钱赚?”
这话就和问“你这西瓜甜不甜”一样没意义,德莱尔必然点头,说:“真有!”
“一定会有?”
“呵,你就当时一次豪赌嘛,赢了你就发家致富,输了的话呢……无非继续瘫痪咯!”
一听这话那人便笑了起来,说:“好!老哥,我跟你赌了,你说接下来怎么办吧。”
德莱尔问道:“哦,还没问你叫什么?”
“萨里瓦。”
“好,我叫德莱尔,德莱尔?汉斯洛克。现在,你跟着我干,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到时候一起发财!”说着他就去和萨里瓦握手,两人是一拍即合,从此德莱尔有了第一个手下——赌鬼萨里瓦。
萨里瓦在这地方住了十年,对烂泥滩乃至黑森都是轻车熟路。最早他是个卖酒的贩子,家境还算不错,但他后来染了赌瘾,输掉了房子、酒坊和妻儿,成了瘫痪的老哥。
有他带路,德莱尔也不至于走错了。于是在他的带领下,德莱尔来到了烂肉滩的典当行,他把镣铐卖了三银七铜,之后买了一顶帽子,还有两贴膏药,就去了赌场。
萨里瓦问他买这些破烂有什么用?
德莱尔却说:“这些东西能让咱们赚大钱!”
混吃等死德莱尔,三
混吃等死德莱尔,三
烂肉滩的赌坊自然是乌烟瘴气的地方,屋里散发着汗与酒的臭味,加之天热,简直待不住人。然而赌徒们却不在乎这些,一张张狂热的面孔围坐在桌子旁,大喊大叫,一掷千金。德莱尔和萨里瓦两人待了一个下午,就见识到了人生百态——有摸了同花顺笑昏在桌子上的,有站着进来躺着出去的,有输掉底裤的。这其中有个妓女让他大开眼界了,这女人不带赌金,就撩起裙子坐在桌上,欠债肉偿,当场兑现。
这家赌坊名叫“夜神的祝福”,是烂肉滩最火爆的地方之一,不知多少人在这里倾家荡产,也不知有多少人一夜暴富。这里的人就和被施了魔法一样疯狂,眼里只剩下骰子和骨牌。浓妆艳抹的荷官发牌发到手上起茧,赤膊的保安一个小时要打出去三个人。
德莱尔观察了一阵子,发现了一点赌场里的门道:这赢钱的人会大声呐喊,庄家也会敲锣打鼓的给他庆祝,遇到搏了大彩的主,老板甚至会请店里所有人免费喝酒;然而若是输了钱,就没人管没人问,酒保会默默地把他请出去,若是不仔细观察,没人会注意到。
这叫造成了一种繁荣的假象,德莱尔坐在那两个小时,就见证了三次“大获全胜”,每当这个时候,其他赌徒的眼睛就会红一分,心里的狂热就会膨胀一分——莫说赌徒们,就是德莱尔都看的眼热,恨不得下场来一把。
但他有理智,德莱尔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他从不感情用事。
今天他不是来赌博的,而是来抓人的。
这赌坊很大,差不多能容纳两三百人。这里边分为私赌和公赌,顾名思义,私赌就是几个牌友凑在一起互相骗钱,店家只收个发牌费或者收个酒水钱,赚不了多少;公赌就不一样了,公赌是店家坐庄,外面围了一圈赌徒,来和庄家玩游戏。这公赌风险大也赚得多,当然要是细算账的话,横竖也是庄家赚钱。
私赌出千的话,酒保看见都不一定会管,但要是公赌出千,抓住了就是要剁手指头的。
所以德莱尔就是要抓公赌的这些人,这种抓住了才有意义。
而抓老千这个事情,还是要看萨里瓦这位老哥的。萨里瓦此刻戴着帽子,左脸上贴着膏药,算是改变了一下妆容。俩人就在公赌的场子旁边看着。
赌场中央的有一张大圆桌子,大约能坐下二十个人。桌子中间掏空了,里边站着一个穿抹胸和短皮裤的女荷官,正不停地给外面人发牌。这些人玩一个叫三三碰的游戏,规则不复杂,但赌注却每次都有十个金币上下,运气好了一次就能赚上百金币,运气若是差了,输个底掉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赌局一轮轮的开始,有人输有人赢,铁打的庄家、流水的赌徒,下面的人换了一轮又一轮。有尽兴而去的,有输的底掉的,德莱尔并不着急,他在默默地观察,找到那个出千之人。
忽然萨里瓦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德莱尔老哥,你看那个。”他说着用手悄悄一指。
“哪个?”
“留长头发的那个瘦子。”萨里瓦说道。
“他?”
德莱尔打量起那个人来。那位赌徒坐在坐在牌桌的一角,身后是一根大柱子。这人面色焦虑的拿着手上的牌,不时挠一挠头发,他每次下注不多,有输有赢,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的。德莱尔之前也有留意过这个人,在德莱尔的印象中,这个人是输钱的时候多,赢钱的时候少,为什么萨里瓦会说他是出老千的人呢?
“为什么是他?”德莱尔问道,“我看他就是个输到脸黑的倒霉鬼,你怎么觉得他是个出千的人呢?”
萨里瓦笑了,说:“老哥,你要知道,我在这地方赌了三年,和我赌过的人成百上千,没人比我更熟悉这些赌徒了。你看看那个人,他坐在最阴暗啊角落,背后又是柱子,这种地方是最隐蔽的,身后没人能看他,出千的人都爱坐这种地方。”
“光凭这个吗?”
“当然不光是这个,”萨里瓦眯起眼睛,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你看他的脸,一直都是那副焦虑的样子吧?就好像小心翼翼的穷光蛋一样——可他已经焦虑了两个小时了!脸上除了焦虑还是焦虑——老哥,赌博的时候人的表情应该是很精彩的,哪有一直这样的?再有一件事情,你看他输多赢少对吧?实际上他只是输的次数多,赢得次数少!但实际上却是赚了钱的,他只是在有意控制自己赚钱的数目,从而不显得那么夸张。我敢说这家伙不光是个普通的出千者,还是老出千,出老千!德莱尔老哥,就抓他吧。”
德莱尔说道:“但你并没看出来他作弊的手法,对么?”
萨里瓦愣了一下,说:“他的手法太高明了,也许……反正我看他有问题!”
也许这是个无辜的人,德莱尔心想道,也许他只是今天交了好运而已,萨里瓦的理由未免牵强。
但这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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