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秘轩
长空无名表情不变，等待苏澈的进一步解释。
“虽然千梦雪，看似以某种形式，在残星身上【活】了过来。”
“但我怀疑千梦雪死了这么多年，不太可能还有意识残留在闇体内，还没有被闇消灭掉。那可是个穷凶极恶的家伙，绝对不会把自己当做是千梦雪的第二世。”
“我个人更倾向于，残星出现了人格分裂，分裂出来一个千梦雪的人格。她有千梦雪的所有记忆、性格和思维模式，几乎可以等同于千梦雪复活了。”
“这也和我之前用过于简单粗暴的方式，将残星拉出梦境世界有关，我还是有些鲁莽了。”
“不过好消息是，现在这个人格已经把自己给自我催眠了，只要我们能拖到残星正常醒来，这个人格应该会自然消弭，因为她给自己预定好了死亡时间。”
“证据呢？还是说只是个猜想。”长空无名问道。
“问得好，你也看到了，现在千梦雪在操控落月残星，给予我们一定压力。”苏澈再次看向了那个女人。
“我也是拥有道宫的人，还是两座，我怎么都觉得道宫没那么傻。的确，它只是件法宝，但这可是仙器级别的法宝，存世年月不知道多少万年了。”
“此刻它之所以乖乖听【千梦雪】指挥，大概率是因为，本质上这是残星，而不是千梦雪。”
第十四章 千梦雪的偏激
“怎么样？商量好了吗？我可不会给你们太长时间，毕竟我也没多久可活了。”千梦雪看向苏澈，又看向长空无名。
“你为什么这么恨长空无名？”苏澈问道。
“是你自己做错事，害得万月宫惨遭一场大劫，又不是长空无名害得你这样的。正相反，如果没有长空无名的及时救援，当年死在那场灾难下的人还会更多。”
千梦雪冷笑一声，“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也一样。”
“至于这个姓长空的，表面谦谦君子，内心不知道有多肮脏，我平生最恨这种虚伪的人。”
“更别说南宫怜花，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人才，最后却被这种人糟蹋了，你觉得我对他还能有什么好态度？”
长空无名只是负着手，他已经习惯类似的猜疑。
苏澈则是暗叹一声，这个女人真是没救了，往偏激的路上越走越远。
“那对于闇呢？既然心里还有万月宫，那你总不至于和她沆瀣一气吧？”
千梦雪冷哼了一声，“那家伙该死，她不仅窃取了我的肉身，还害死我万月宫这么多弟子，成全了长空无名那个卑鄙小人，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那本质上，我们站在同一战线啊！”苏澈张开双手，“我们是为了解决万月宫的心腹大患而来，你也曾经是万月宫的宫主，在这个门派上倾注了许多心血，我们不能合作吗？”
说实话，对方愿意回答问题是好事，自从意识到这有可能是残星的分裂人格，苏澈就打定主意——拖。
拖到本体意识自然醒就没事了，然后大家一起把闇给料理掉。
所以苏澈不一定要说服对方，能找个话题聊下去就是胜利。
千梦雪摇摇头，“我刚才提出的方案不好吗？只要你们和我合作，既能让长空无名去死，也能让闇去死。对于我来说 ，这才是利益最大化。”
说完不等苏澈继续和她“谈天”，她就下达了最后时限，“我倒数十下，给我一个答案，否则我就和闇合作。”
这时长空无名接过苏澈的角色，他问道：“为什么宁愿和闇合作、你都要我死？这是什么逻辑？”
“闭嘴！”千梦雪回头瞪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暴躁。
苏澈则是摸着下巴猜测道：“说不定她想两头通吃，先要你的命，然后不和闇合作，再要闇的命。”
总之不管选择和谁合作，千梦雪都希望利益最大化。
这番话好像说出了对方的心声，让千梦雪有些恼羞成怒。她右手一握， 无数星月之力形成的锁链凭空出现，往两个男人身上席卷而去！
“你们都不想动手，那我就亲自来，一个也别想在我面前讨得了好处。”
一旦进入道宫之内，强如当年的闇，都被道宫意志给镇压了起来，因此苏澈两人此刻面临的危险极大。
但是苏澈没有反抗，只有长空无名反身摄走云裳、姜烟姿两人，冲向近在咫尺的道宫门口！
按道理，长空无名哪怕速度再快也无法逃出去，哪怕他离门口并不远。
但是就在星月锁链即将加身之时，他反手拿出一颗晶莹的、如泪滴一样的透明珠子，并用力捏碎。
随着珠子破碎，那道星月锁链忽然毫无缘由地停滞住，连带着道宫大门，也被长空无名一脚踹开，扬长而去。
一离开道宫，长空无名甚至很有礼貌地给苏澈他们关了门，苏澈只看到了他杀向无数阴能生物的背影......
整座道宫停滞了几个呼吸之后，一切才恢复了正常。期间千梦雪后颈处的那团蠕动的血肉，也趁机脱离了她的身躯，往道宫大门飞去。
不料门刚一重新打开，就猛然自行合上！
同时那团血肉，被无数星月锁链捆得死死的，掉落在了大殿地板上。
重新取回道宫掌控权的千梦雪，几乎咬碎了银牙，“第三任宫主留下的【法令珠】，她提取道宫本源炼制的东西，居然就这么用掉了？？”
“好你个怜花，这种祖传的东西，都拿给这个贱男人来用，我，我......”千梦雪越说越气，简直想清理门户了。
但是她都快烟消云散，也没机会再去找南宫怜花算账。
苏澈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难怪刚才长空无名会私下说，不用担心他。
这个应该就是行动之前，长空无名曾说过的、那个停滞道宫的一次性手段。
本来在老早之前，这个是要用来防止残星成为道宫之主的。后来随着计划改变，万月宫干脆就让残星当上了，那么这枚东西也就成了后备手段，没想到此刻被长空无名用上。
至于苏澈，虽然他被捆住了，但是他一点都不慌。
因为不管现在在说话的，是千梦雪的意识，还是残星分裂的人格，她都不敢杀死苏澈，那可能会随时让残星醒过来。
从残星之前的表现中，千梦雪应该能看出，苏澈这个师兄在残星心目中、多少还是有些地位的。
千梦雪余怒未消，看见苏澈一脸淡定的样子更是气恼，“怎么，你真以为自己能安然无事，一直拖到你师妹醒来？”
“呵呵，杀你我是没办法杀你，但是除此之外，我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她说到最后一句，开始冷笑了起来。
苏澈听到这里心神立刻紧绷，他联想到一些很不妙的东西，“别，有话好好说。”
见苏澈态度软化，千梦雪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挣扎中的、闇的肉块一眼，不知为何，她露出了少许厌倦的神色。
千梦雪看向道宫殿顶，“当年我一直想得到落月残星的认可，甚至想将自己的灵魂、炼化进道宫之中，借助道宫的不朽之力，获得某种形式上的永生。”
“当然，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做，我就死在了大量复制自己身体的过程中。”
苏澈闻言立刻搭话，“事实上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复制自己的身体会死？是那些复制出来的身体，转变成阴能生物之后，本能地袭击你这个原主？”
虽说阴能生物的实力参差不齐，但如果是千梦雪措不及防之下，在极近的距离内受到大量攻击，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第十五章 归天
千梦雪沉默了一下，“我是自杀的，辛辛苦苦复制到最后，看着无数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我在精神恍惚中，回想起了自己过去一生的经历。”
“我觉得我的人生很悲哀，直至最后一刻，我都在苦苦追求无尽的寿命，但是得到之后呢？”
“纵使能永生，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那一刻，我感到了极度的空虚，我累了。因此我选择自我了断，死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至于在那之后，我复制出来的身体竟变成了阴能生物，连带着我的尸体也转变成了【闇】，这就是我完完全全没料到的了。”
“这也更加证明了我的失败，懦弱者的自裁，反而给万月宫带来了如此大的灾难。甚至我讨厌的家伙，也借着我的错误入主万月宫。”
说到这里的时候，千梦雪自嘲着连连摇头，“我是恨长空无名吗？我是恨自己的无能。”
这一刻，苏澈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对方会露出厌倦的神色了。
千梦雪根本就没想活。
不对不对，应该说是千梦雪人格没想活，苏澈纠正了一下自己的内心说法。
总之短暂地思索过后，苏澈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你的详细过往，因此无法，嘶......”
一瞬之间，苏澈感觉到有大量的信息涌入自己的脑袋，几乎快让他的头炸开了。也就是身为穿越者，有过类似经历，精神也足够坚韧，苏澈才能硬生生吃下这么多信息，还保持着清醒。
这些信息全部都是千梦雪的记忆，她毫无保留地、借助道宫之手一口气塞了过来。
“这样你就没法说什么搪塞之词了吧？来，让我听听你想说什么？”千梦雪带着少许嘲讽的语气说道。
苏澈晃了晃脑袋，“我能问个问题吗？残星到底什么时候醒？”
“快了。”
于是苏澈深呼吸了一口气，“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千梦雪皱眉，不等她发声，苏澈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肯定想听真话，那我就直接说吧。”
“我不会说什么【人生就是这样，我们只能砥砺前行】之类的鸡汤；也不会说你的经历不够悲惨，我见过比你惨得多的人。”
“我更不会说，你自怨自艾、活在自己心间的一亩三分地里，越过越偏激。”
苏澈越是举例，千梦雪额头就越是青筋绽起，她觉得这家伙就是在故意激怒她。
“我想说的是，好的不好的，都过去了。你也早已身死五千余年，你所爱的、所恨的，都已经化作过往云烟。”
“甚至就连千梦雪这个存在本身，也已经尸骨无存，只剩下最后这点变质的烂肉，以及一段即将消散的意识。”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惆怅、好无法放下的呢？”
“对了，你相信有来生吗？”苏澈问道。
千梦雪冷漠以对，“你想用佛教那套理论来敷衍我？今生在世忍受苦难，下辈子投个好胎是吧？”
“不，”苏澈摇头，“下辈子你可能会比这辈子还惨。”
“你？！”千梦雪指向苏澈，气得胸口都在起伏，甚至恨不得过来将苏澈一把掐死。
苏澈只是笑了笑，“可能，我只是说可能，用来证明我并没有哄你的意思，你也不是三岁小孩了。”
“还是那个问题，你相信有来生吗？”
千梦雪深吸一口气，“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相信的话，那你没有想过，你的真灵早就投胎转世了？甚至转世了不止一次。”苏澈的表情很认真。
“你在这里沉浸于你的过往，但是千梦雪的第二世、第三世、第四世都过去了。甚至就在此时此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你的转世说不定在吃饭，在呼呼大睡，在和小伙伴们四处玩耍、捉迷藏。”
“这样想来的话，你是不是觉得好受了一点？”
“万一日子过得没那么好，正在受苦受难呢？”千梦雪反问。
苏澈点头，“确实是有这样的可能，但人生中并非只有不幸之事。”
“哪怕在经历过那些悲痛的事情之后，你的人生中也不是全部只有哭脸吧？当年带着南宫怜花去洗莲池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你笑得可开心了......”
千梦雪一时间陷入了回忆之中，好一会儿她才说道：“我要是不信有来生呢？”
“不信的话，那就更简单了。就如我刚才所说，好的不好的，都过去了；如果你还是放不下的话，可以尝试封印自己的记忆，将自己投入凡间中，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当然，你现在没这个时间和机会了，我也只是说出一个方向。”苏澈想摊开双手，但是因为被捆着，所以只能耸了耸肩。
“这不就是自己骗自己吗？”千梦雪喃喃自语道。
“对，但偶尔是很有用的，一个人越是走死胡同，越是钻牛角尖，就会越来越痛苦。我从你的记忆中看到，你做了太多这方面的事情。”
千梦雪沉默了，“当年我从来不曾向外人述说过我的苦痛，也只有这弥留之际，才能将自己的记忆毫无保留地让别人知晓。”
“如果当年我能早点找个人倾述，后来的经历，是不是会有所不同呢？”
“也许，但是没有如果。”苏澈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嗯，”千梦雪忽然笑了笑，“虽然我依旧无法完全释怀，但是听完你说的，居然多少轻松了一些。不得不说，你很会哄女人。”
“就这样吧，她要醒了，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千梦雪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缥缈了起来。
“等等，”见对方要消失，不知怎么的，苏澈居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惊喜，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来这个世界上走这一遭。”
千梦雪想了想，“有点，之前是恨不得自己从没出现过，但是现在被你这么一通哄骗，我居然有点期盼千梦雪的来生，来来生。”
“希望我这段意识，最终能传达给千梦雪的转世。”说着她闭上了眼睛。
在这个过程中，苏澈能看到从残星的身体上，有一丝丝、一缕缕的魂力逸散出来，它们一部分化入天地元气之中，一部分流向了轮回......
这让苏澈看得人都傻了，等等，这不是残星分裂出来的人格吗？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出现？？
第十六章 不能杀我
随着千梦雪的意识彻底消散，丝丝缕缕的魂力也一同散尽，苏澈整个人依然有点懵。
难道残星体内，真的有个千梦雪残留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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