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脏
“你……你……”眼前逐渐雾住了。
黄毛又揶揄,“唉你这人,就喝杯酒么,这么磨磨唧唧的,快点,法治社会,哥还能给你下药?咱就想要个机会而已,来,进去侃两句大山,侃完还不想跟哥玩,准放你走。”
“垃圾!信你才有鬼呢!”
我擦干泪怒吼一句,蓄势待发,想扑上去抢衣服。
可风突然吹过,钻进裙子里,小腹凉凉地,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我捂着肚子,嘴唇苍白地蹲到地上,那里又在一抽一抽地剧痛……
“呦,怎么了?”
黄发笑呵呵想走近。
我惊恐地,望着这无法阻止的一切。
忽然。
有个瘦削的背影,挡在我面前不远处。
唔……老赵……?不对,老赵没这么瘦,也不是长头发,这个人是……啊!慕、慕……!
——慕芷璃!!!
“衣服,还我。四万多,你赔不起。”
风吹过衫角,落到他青丝之间,只听他漠道。
仍然是那个弱受的音色,不过风中呼呼地,冷得仿佛带冰碴子。
有点,小帅。
“男朋友?”
黄发挑衅地凑过去。
慕芷璃沉默。
风从青丝里钻走了,不远处的塑料,啪啦,啪啦,这时,比芷璃高出快一个头的黄发,很恶意地搂住芷璃肩膀,甚至故意勾了勾他的下巴,
“呦,英雄救美,不错么。你好像跟我女朋友一个类型的啊,怎么?你陪我喝两杯?她走?”黄发轻佻地调戏。
慕芷璃回头瞟了一眼我,“行啊。”他面无表情。
这个应答,令黄发猥琐地窃笑两声,搂肩膀的手换成搂腰,他揽着慕芷璃想转身——然后蓦地,僵住了。
我清楚看到黄发的额头流出冷汗。
“马上,还我。然后让你的人滚。”慕芷璃轻声道。他的手贴在黄发脖子上,有一小片闪烁的东西,反射着路灯的昏光,在暗幕中耀眼无比。
“有种你割啊。”黄发蓦然表情狰狞。
“好。”慕芷璃闻言真把手移动了一点点。
有红色的东西渗出来了,黄发瞬间变成惊弓之鸟,他眼睛瞪圆,嘴唇微微颤栗,“你他妈、你他妈……”
“我玩儿真的。”慕芷璃语气还是没什么波动。
“有种你他妈杀了老子???”黄发又叫嚣。
“好。”慕芷璃立刻点了点头。
结果黄发秒怂了——“诶别别别你他妈有话好商量,艹!都别动!几个都别动!哥……这边的哥,我叫你哥了,你真他妈不怕坐牢的?”黄发哭丧着脸。
“嗯。”慕芷璃简短地闷闷一句。
“操了,你牛逼,我认怂,我才不学昆山龙哥……衣服拿走,赶紧走,别再碰见我。”黄发一动不敢动,却表情极为丰富,他肉疼道一句,也不知在肉疼哪只“小羊”。
“钱。”慕芷璃却又冷撂道。
“啥子钱?”
“你的买命钱。”
“啊???你牛逼,跟你保释费抵了!!!”
“买命钱比保释费多多了。”
“草草草,牛X牛X,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种你……”慕芷璃突然手指动了动,黄毛瞬间脸色煞白,“别啊别啊别啊,我开个玩笑,钱包你拿走,你拿走,卡留给我就好。”
“嗯。”慕芷璃轻易一掏,果然掏出个鼓鼓囊囊的钱夹子,他从中取出五张粉红的。
“搞毛啊……法治社会的……等着……你一走我就报警……”黄发故意嘟囔了句。听着那句话,我突然感觉他好丢脸,身为不法分子,竟然要靠报警解决问题。
慕芷璃抬头瞟了眼黄发。
——果断还了四张粉红的,又从兜里掏了个一毛,塞黄发手里。
“行了,你大可以报警你被未成年人抢劫了九十九块九毛,”慕芷璃悠悠地,“然后猜猜他们会派多少警力,在这个没监控的破地方给你为100块钱瞎奔波。”
“你……踏马很熟练啊……是不是经常这么干……?”黄发震惊。
“以前经常吧,毕竟没钱,专抢男生,”慕芷璃默默把钱塞进口袋,“不过后来就不了,因为发现其实朝他们嘤嘤嘤装可怜就会拿到更多钱,还不用怕警察。”
“牛皮。”黄发瞠目结舌。
“呵。”慕芷璃高深随性一笑,仿佛世外高人……当然我挺蛋疼的,慕芷璃这职业经验也丰富过头了吧?
只是,身子实在冷得难受,嘴巴哆哆哆地,我也说不出什么话。
直到慕芷璃走过来帮我穿上衣服。
穿好下一秒——他用力地搂紧,从胸膛贴着、到小腹贴着、再到腿贴着。慕芷璃的身子很滚烫,我这才发现他脸上有点喝了酒的潮红。我咽口唾沫,他的温度,逐渐暖热我僵硬的躯干。
“聊聊吧,蠢慕慕。”
他轻道。
然后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颤。
“聊聊吧。”
“哥……”
那句令我惊愕无比的“哥”之后,他用力抱紧,很用力很用力。但喉咙里,却认真地、有些柔弱地,附在我耳边,轻吐出一句让我有些愕然和沉默的“诗”。
“哥,”
他带着哭腔,
“我想变成女生……”
060
作者:墨脏
什么是女孩子呢?
什么是男孩子呢?
当我以为男女之间唯一区别是剑与剑鞘的时候。
——我从蛇皮QQ群的有毒涩图里,知道了世界上存在一种生物,叫做药娘。
而当我以为男女之间唯一区别是取向与灵魂的时候。
——我忽然变成了慕芷璃,忽然在骤变的激素下,体验到那些情绪,经历了那些转变。
不清楚、不明白、不知道。或许世界本无清晰答案,犹如那混沌的灵魂认知与模糊的肉体恶欲,七情交杂、六根不净,揉和一起团成颗球,堕落进失心者的轮回河。
直到爬起来的那一刻,躯壳才看清楚:那颗球,它瞪着血瞳、它张开獠牙、它藏在那模糊不堪的彩色雾气里。
轻声说:
“妈妈,我想变成蝴蝶。”
究竟是它灵魂本就是蝴蝶、还是蝴蝶曾在它目光中辉煌?
究竟是它贪慕蝴蝶的美丽、还是蝴蝶艳羡强壮自由的它?
庄公梦蝶,蝶亦如此。或许只有数不清的酒瓶子、彻耳喧闹的爵士乐、群魔乱舞的彩灯,能够解决那些深沉痛苦的宿命之疑,哪怕仅仅是暂时掩埋掉。
我厌恶浑浊的酒气,可当这麻醉的一切发生在自己喉咙里的时候,我又感到愉悦。
2018年深秋的某个凌晨,天色如墨,星月不至。
嘈乱的酒吧和寂寥的街头形成鲜明对比,在这里活着的人,都是黑眼肤白的夜行动物。嘹亮的酒杯,涂抹人间无数愁;扭动的荷尔蒙,千帆过尽话凄凉。
不知不觉,我和慕芷璃都喝了不少酒,就在这处曾道“再也不要来”的mix。
家里,或许是暖和的吧,却容不下我此刻的肉体;有个女人在焦灼等候,可等候的,又是谁或谁的魂灵?
万幸人间总还有些幸运的事。比如:某只如今贯我之灵的“小蝴蝶”跟mix的老板认识,“她”在这里的消费,可以全免。
当然偶尔“她”得上台唱支歌,跳支舞,算是回报。不过这也极少,毕竟“她”本身呆在这里,就能带来客观收入。
招财猫似的美人,我倒并不觉得多唏嘘多不岔或是多悲哀。毕竟撕去童话的封皮,大人的世界,总有某些地方,女孩子是明码标价的商品,或是装点门面的饰物。哪怕慕芷璃,在那煌煌人世,也暗中存有一个价格。
不过——如今这一切红利和悲哀都悄悄转移给我了,跟慕芷璃或许再无关联,就像我永远失去了我的清华一样。
他会失落么?我悄悄看他,却并未从他的脸上看到“重归战场却无法在搔首弄姿”的低落。反而,他娴静地喝着酒,优雅独坐,仿佛在享受天地间那一方热闹,与这一寸孤独。
真像个贵公子啊。
有些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他是否真是那个众人口中搅动风云的绿茶。
“哥,”
“聊聊吧,别闷着喝了。”
喝到半酣的时候,慕芷璃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
“聊什么呢?”我也吐出口酒气。
“多了啊,你想说的,想问的,”他顿了顿,“要不我给你讲故事?”
“嗯。”我道。
结果他开始说小时候的那些糟心事,很多很多,啼笑皆非,也很杂的记忆。
譬如,他模糊记忆中生母浓妆艳抹被男人带走的影像啊;
譬如,被父亲捡到、第一吃到热饭的幸福啊;
再譬如,小时候父亲对他越来越全神贯注、越来越骄纵的宠爱啊;
以及,他印象最深的……最开始,我失宠,对他冷漠,但在他努力撒娇下,我们逐渐变成令人羡慕的恩爱兄妹……
他说:那是他最幸福最幸福的时光了。
“可惜。”
“很短暂吧。”
慕芷璃突然欲言又止,而我秒懂他想说又不敢说的,究竟是哪件事——因为我也同时想到。
我赶紧咳了咳,提醒他停下。
慕芷璃get到我的意思,闭上嘴,微微咪笑,不说话。深墨色的微弯桃花眼,落进舞池释放激情的男男女女。
“蠢慕慕。”
他突然兴奋,
“你去陪我跳会儿舞吧”
我脸一红,“可是……我不会跳。”
“没事,很简单的,我教你。”
“真不会……”
“走吧走吧走吧,哎呀麻溜点。”慕芷璃二话不说牵起我的手,把我拉进舞池。
四周瞬间充满腻歪的香水与荷尔蒙气味,前后群魔乱舞、光影错乱。起初我害臊得不敢动,慕芷璃却轻轻托住我,令我的身体,随他规律地轻扭,摇曳生姿。
酒精起效,脑子逐渐晕晕的,我感到某些从进“mix”起就在沸腾和躁动的血,渐渐蹿进灵魂里,悄然涌动,悄然地,解禁掉某些缚链……
“唔。”
关节逐渐地打开了。
某些音律下该怎么做,几乎是本能的动作,随心所欲。
“喏,很简单吧。我有稍微练过一个月jazz,肌肉明显还存着记忆。这幅身体,舞蹈天赋很好的。”慕芷璃自豪道。
“那为什不一直练下去呢?”我不解地问。
“不喜欢呗。”他幽怨,“跳舞跳舞,都是给男人看的。我才不要当男人的玩具,我要当更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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