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首相女士 第12章

一年后，也就是九年前，南部的动乱完全平息，罗南自请去掉贵族身份，并且开始组织清除叛党余孽的行动。

这一切都是因为罗南怕自己也在清算名单里。

他的高祖，曾祖曾经是双王战争中的失败者“昏王”的支持者，昏王败了之后，他们这一批贵族被“暴君”用软刀子不断的往南驱赶，罗南的祖父最终来到了莱特市定居下来。

也不可能再往南了，毕竟再往南是海。

这场叛乱本身就是这群对王国心怀不满的贵族，趁着王国主力军在北方作战的时候挑起来的。

八年前，北方战争还在持续，王国刚刚取得优势，王国西北方的岛国威兰德渡海而来，一路打穿了王国的西部沿海地区，直逼王都。

一时间，王国几乎是陷入了亡国的边缘。

接下来的剧情就有点法兰西内味儿了，一个女人来了。

不同的是迪尼亚不是村姑，她也不是神的死忠粉。

她是伊吉斯孤儿院出身，那里施行末位淘汰制，文化课和魔法课必须双优，而且还天天灌输一套扛着教会反教会的思想。

迪尼亚和她手底下的精锐法师团是真的疯，根本不和威兰德的陆军纠缠，一路穿过战线，不管是威兰的军队还是充当带路党的贵族，一概灭杀，力图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直扑对方的舰队。

接着就是一战成名，王国的海军顺势夺回了海权，留在王国境内的威兰德的陆军得知后路被人断了，一下就乱套了。

双方火速签了停战协定。

接着北方战争也顺利获胜。

再之后，就是七年前的授勋大典，罗南被草草发了个勋章就了事了，而迪尼亚以王国英雄的身份在高台上，接受国王的授勋。

那确实是罗南初见迪尼亚，不过他只能看见一团白毛而已。

回到莱特市之后，罗南就开启了自己的公务员生涯。

“喂，罗南，罗南！”

迪尼亚的声音突然出现，越发的清晰，罗南猛地甩头，从回忆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睛，罗南发现眼前是一片荒凉，头顶阴云密布不见天日，远处是极其高大而且密集的建筑。

回头看去，完全看不见任何疑似通道的东西。

只有寥寥几十个海笛人，几个祭司，以及之前见过的老头特雷卡，青年拉乌卡和少女特莉。

“现在是什么情况？”

罗南问迪尼亚。

“还是让我来说吧。”这时，老人特雷卡迈着勉强的步伐走了过来，“你好，罗南先生。”

特莉想站起来出言阻止爷爷，却被拉乌卡一把拉住，摇头示意她不要乱发脾气。

“也好。”罗南点头，海笛人肯定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迪尼亚也坐正准备好好听对方说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一切要从四百多年前说起，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第二十五章 家乡？内战？叛徒？

“叛徒？”罗南好奇。

“先不说这个。”特雷卡老人来了一个按下不表。

接着，老头特雷卡下一句话就把罗南给搞懵了，老头说的是四百多年前，那时海笛人虽然已经衰落了，但还有两百多万人口。

这话打死罗南都不信。

根据记载，四百多年前海笛人的活动范围大约也就现在的七个特别市，还有白星市东边的普罗市和莱特市北部的多克市，加起来也不过是半个州大，连王国现在领土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两百万人口？

不是说现在王国领土十分之一这么大的地盘不能容纳两百万人，而是说四百年前的农业水平，只靠这点地绝对养不活这么多人。

更何况，四百年前，上一个王朝时期，整个王国都只有五六百万人口，而且还是典型的封建制，大小领主各自为政，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那种。

海笛人要是两百万人，拉出七八万人当兵，还不把各大领主按在地上乱捶？

反正，海笛人要是四百年前有两百万人，怎么着历史也得来个海王一世，二世，三四五六世这样的。

然而事实是，王国对于海笛人的记录基本就一句话，一帮占了海边几个不重要港口的落后部落民，主要以打渔为生，找他们收税都是亏本生意。

未等罗南发出质疑，老头特雷卡来了一句更惊人的。

一千多年前，海笛人文明最兴盛的时候，有四百万人口。

还好，罗南是在网络时代见识过阿三吹牛的人，四百万比起动辄几个亿还是小意思。

“唉，还是从一千多年前讲起吧。”特雷卡也看出了罗南的想法，感慨一声之后，开始了他的讲述。

一千多年前，那是海笛人文明最兴盛辉煌的时候，他们拥有多种神奇的高产作物，还有各自可以用共鸣石魔法驱动的魔法机械。

所以才能养活巨量的人口，并且一度击败了当时以现在的维纳亚地区为核心的帝国。

击败了帝国之后，海笛人内部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北上扩张，一派主张继续留在这里。

老实说，前一派罗南非常理解，当时盘踞在现在王国核心领土的那帮人连封建都不是，就一帮蛮子，海笛人要真有特雷卡老人说的那样强，连当时的帝国都能击败。

杀那些蛮子，真的比杀鸡还容易。

但主张留在南部是什么操作？祖传百年脑血栓都干不出来吧。

特雷卡继续讲。

接下来内战就发生了，不是一般的以对方屈服为目的的内战，而是要彻底消灭对方以及其支持者的内战。

最终结果是主张留下的一派赢了。

听到这里，连迪尼亚都惊了，鹰派打不过鸽派？

几十年下来，城市崩坏，机械损毁，农田荒芜，人口一下子降到了只剩几十万，最关键的是祭司也死伤大半，支持北上的祭司全部被杀了，只剩支持留下来的几百名祭司。

罗南以为不会有更让人吃惊的事了，但是他错了。

紧跟着就是更加离奇的事，剩余的几百名鸽派祭司，居然偷偷跑了，跑回他们的家乡，光这样还不算，他们还毁掉了海上主城，让后面的人找不到回家的路，并且把基础的教材带走了。

遗留下来的知识全是很高深的东西，剩下的海笛人不要说学习了，许多根本连看都看不懂。

这直接导致了海笛人文明的衰落。

后面，别说罗南和迪尼亚刚刚面对的那种魔法机甲‘幻乐章’了，就算一些存在于记载中的简单机械，都造不出来，甚至于，连共鸣石都不会造了，只能用以前的。

又过了两百多年，也就是大约八百年前，海笛人在海里找到了一处可以打开回家之路的遗迹，也就是罗南和迪尼亚之前下潜到的那个小山包上的庙宇似的遗迹。

不过这个时候海笛人已经不想回家了。

他们虽然已经衰落了，但是见识过辉煌时代的人早就死光了，所谓家乡如何美好听起来更是如同神话传说一样，甚至大部分人都不相信自己的先祖曾经创造了辉煌的文明，更重要的是，这个时期海笛人还有那些高产作物，还能使用共鸣魔法，可以过着悠悠然的小日子。

反正比同时代开始迈入封建时代的北方人要强多了。

百年仿佛一瞬，转眼就到了四百年前，按照特雷卡老人的说法，那些高产作物的种子被过度使用的共鸣石污染了，两百万海笛人陷入了粮食危机。

对此，罗南就一个想法，囤枪不囤粮，处处是粮仓，趁着共鸣石还能用，要么北上，要么南下，抢就完事了。

然而海笛人的脑回路真的不一样。

他们决定销毁大部分共鸣石，然后带着共鸣石和钥匙去开启通道，分批次的带所有人回家。

“没想到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他是当时的大祭司，他把一批共鸣石和至关重要的钥匙交给了一个骗子，导致我们失去了回家的希望，就这样一直过了四百年，到现在，除了祭司，绝大部分族人都已经不知道家乡的存在了。”

“当阿莱斯来找我们的时候，他还吹嘘他那个骗子祖先当初和海笛人关系是多么多么好，不过当时我没有任何愤怒，只有难以抑制的喜悦。”

特雷卡继续讲述，说着说着，他笑了起来。

“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老人的笑容突然消失了，长叹一口气，望着天空，“只是……”

“只是这里根本不像是你们的历史残卷中记载的家乡，对吧？”

罗南替特雷卡老人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他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简直就像是一个发达文明被末世浩劫洗过之后的模样，目之所及，不是冷清萧索的道路，就是令人倍感压抑破败高楼，就跟一座鬼城差不多。

“或许，四百年前的那位大祭司并非是叛徒。”

“甚至，千年前那些祭司，也并不是想将我们抛弃。”

“他们早就知道所谓美好繁荣的家乡根本就不存在。”

“只想族人忘记一切，融入你们的世界，继续活下去。”

老人感慨道。

罗南一时无言，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都过去了，既然梦醒了，回吧。”

“不，我们现在还不能回去，我们还没有得到真相。”特雷卡目光坚定的说道。

罗南叹气，“都一千年了。”

“那也要找！”迪尼亚的声音强势插入。

第二十六章 真相，矛盾，坏事都是下面人干的

对迪尼亚的表态，特雷卡老人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说他们已经有人去探查，不需要迪尼亚和罗南帮忙。

迪尼亚还想说两句，但是被罗南的眼神示意制止，并且叫到了一边。

罗南和迪尼亚暂时离开了这边。

很快，两人见到了更多的海笛人，就在几座类似大型厂房前方的广场空地上，他们用藤蔓杂草和低矮树木的树枝升起了篝火，一千多人就这样分成一坨一坨的，聚在几十堆篝火前。

此时，许多海笛人都在闹腾，既有妇女也有青壮，因为他们发觉情况跟说好的完全不一样，这什么“家乡”不但什么都没有，而且还透露出一股死寂的气息。

而海笛人的“图库”们正在竭力安抚，劝慰这些大声闹事的人，让他们冷静，要相信祭司，相信酋长。

图库就是海笛人的社区基层管理者，杂七杂八的小事情什么都管。

现在的场面就类似于几十口锅子里的水正在疯狂沸腾，锅盖都快要被顶飞了，然后一两个人正在手忙脚乱的按锅盖，至于说关火，那是根本做不到的事。

罗南带着迪尼亚继续走，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你把我叫过来做什么？”迪尼亚问道。

罗南压低声音，“女士，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老头撒谎了，准确的说，他是没有把真话都说出来。”

“依据。”迪尼亚说道。

“我昏迷了多久？”罗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迪尼亚想了想，回答，“大约一刻钟。”

“仅仅一刻钟，这群海笛人的高层就冷静了下来，还派出了人去探查，而且去探查的人竟然这么轻易的答应了。”

“你再看看海笛人的基层管理者，他们不但没有带头闹事，反而在安抚民众。”

“这说明什么？说了最起码白星市这群海笛人的祭司和酋长早就知道所谓的家乡就是这么个地方，那个老头刚刚是装作来了这里才感觉不对。”

罗南给出了他的推理。

非常简单的一个逻辑，如果海笛人真的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一刻钟时间，别说组织人暂时安定下来了，几个高层自己能不乱都要谢天谢地。

迪尼亚琢磨片刻，觉得罗南的话确实有道理，于是问道，“那你认为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果我说，我们应该让他们送我们回去，女士你觉得如何？”罗南说道。

“这不是一个好提议。”迪尼亚表示了拒绝，“你也说了，海笛人的祭司一开始就知道这里的情况，起码是一部分的情况，既然如此，他们还坚持要来，必然是有原因的。”

罗南无奈一笑，他就知道迪尼亚不想现在就回去，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弄清楚真相。

“那就现在这里等海笛人的探查队伍回来。”罗南转而说道。

“不能我们自己去？”迪尼亚反问。

“他们是知道大概方向路线的，我们又不知道。”罗南说着，突然灵光一闪，“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你明白了什么？”迪尼亚急迫的问道。

罗南笑了，“虽然我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海笛人千年前要内战，内战完了保守派的祭司还要干出那种自毁文明的事情，但是，四百年前，还有现在的海笛人，我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了。”

“真是，我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有立即想明白。”罗南说道，“他们有两个目的，第一是要取回那些基础教材，所以单凭白星市的二三十个祭司根本不够，第二是他们要带走那些神奇的高产作物，所以只是祭司过来还不够，需要民众的力量。”

“他们早就没有家了，但是可以重建一个家。”

罗南道出真相。

这一刻，迪尼亚也明白了为什么海笛人要来这里。

随即她陷入了矛盾之中，作为王国的官员，贵族，蒙受国王大恩之人，她理应想办法让海笛人把这些东西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