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相比几位三品灵修只能拯救极少数人的渡劫之法,不休方丈的渡劫之法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拯救苍生,能够惠及大众。
现场与会者皆属正道人士,或许各自怀有私心,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们并不吝啬向百姓伸出援手,故而天然中意能拯救更多人的渡劫之法。
那种自私自利的邪魔之辈压根没有收到邀请,烛龙王又不是傻子,邀请他们除了给这场会议添加不必要麻烦,并无任何正面意义,对这类人而言,只要自己能活下去就够了,根本不在意别人死活。
“那灭轮界幅员几何?”
不休道:“虽然只是一方中千世界,但足以容纳全部蛮洲百姓。”
“既如此,贫道觉得可以一试。”
“没错,虽说目前只是一种猜测,可我们也没有更好的想法,这总归是一条出路。”
“在下附议,有比没有强。”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虽说此法存在让人无法离开灭轮界的弊端,可对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他们一辈子连郡县都没出去过,便是灵修,拥有跨界之能的也是顶层的极少数强者,而强者大可选择尸解法,这点弊端可谓形同于无。
何况,目前找不到还原体质的方法,不代表未来也找不到,只有渡过了末劫,才有资格思考未来。
就连烛龙王也露出了意动之色,只不过转瞬就打消了,且不提莲花寺与九华派关系亲密,而他已经严重得罪莲花寺,单说被他召唤来的外神……岂不闻请神容易送神难!
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哪怕明知前方有南墙,也唯有一头撞上去,看看能不能强行撞破。
骆骐骥与参商真君也持有相同的态度,既然选择了神舟法和尸解法,那就只能继续完善下去,证明自己才是正确的那一个。
你的渡劫之法虽然看起来很美好,但未必就有我的方法可靠。
凡是能晋升三品灵修的人,每一个的心志都坚如钢铁,不会轻易为外物所动摇,意志薄弱者早就在晋升过程中畸变了,没机会站在此处。
唯一例外的是释鲲鹏,佛国法他自己都没啥信心,换个思路找找灵感也不错,正好叶衣圣女受了重伤,彼处缺少一位三品大能坐镇,他去帮忙不仅不会欠人情,说不定还有雪中送炭之恩。
众人一阵热议,有两人当场拍胸脯,表示愿意帮助不休对付泰山府君,从而尽快试验灭轮法,余者持热切观望态度。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选择将筹码压在灭轮法上,有人向骆骐骥恳求图纸,有人向参商真君请教莲藕尸解法,甚至还有人向烛龙王讨了一杯恒水之源。
众人交流意见,各取所需,皆大欢喜,眼见此次会面要圆满结束,就在徐胜打算向前一步,当场向烛龙王发难时,忽有两道流光疾驰而来,落在天雄峰峰顶,现出人影,正是混元派掌门泰震岳与飞羽宗宗主萧凰。
“诸位千万不可为烛龙王所骗,他故意抛出渡劫之法,就是为了掩盖自身擅起战火,夺人基业的恶行!”泰震岳沉声指控。
萧凰袖子一挥,放出一名双目无神,体表长满肿瘤,只会发出无意义哼声的男人。
“诸位请看,这就是烛龙王用来试验渡劫之法的药人,注入劫气后,就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而相同症状的药人足有两千余人,今日绝不能放他离开,否则不知道将来会犯下多大的罪恶,只怕末劫尚未降临,蛮洲已经叫他化为人间炼狱!”
众人定睛看去,男人的身体状况赫然与之前秽鬼幻象完全相同,顿时了然,侠僧果然没有撒谎,烛龙王的渡劫之法隐患重大。
一些人看向烛龙王的目光充满了忌惮,另一些人觉得泰震岳与萧凰多事,本来今天这场会议可以皆大欢喜的结束,偏偏被两人捅破了隐藏的矛盾,令局势变得险恶起来。
释鲲鹏与参商真君略显犹豫,骆骐骥则眼神一凛,不怒自威,一身气息凝而不发,质问道:“烛龙王,可有说法?”
“本不想理会这两只丧家之犬,但既然骆夫子开口,本座倒不好不给面子。”
烛龙王先是看向泰震岳,道:“江湖厮杀,本属寻常,泰掌门的质问实在叫人不明白,难道本座与两位定过和平盟约?又或者两派没有收到本座下的战书?”
泰震岳忿忿不平道:“自三甲子前,混元派便在蓟州扎根立业,被蓟州百姓奉为共主,你天龙教不顾江湖道义……”
烛龙王懒得听下去,直接出言打断:“泰掌门自己无能,守不住祖宗基业,如何能怪他人实力强横?末劫将至,以泰掌门的微末本领根本护不得蓟州百姓安危,既如此,交由本座庇护岂非更佳?泰掌门若有半点为济州百姓着想的仁心,就该主动拱手相让才对!”
泰震岳脸面涨红,浑身颤抖,却是无从反驳,对方的确下过战书,也是以堂堂正正之师将混元派打得狼狈而逃。
说到底,作为混元派最强者的他也只是一名普通四品,连独一型都没有蜕变,天龙教的实力本就远胜混元派,当然没必要使阴谋诡计。
萧凰哼了一声,正气凛然道:“正因为泰掌门有仁心,才不能将百姓交给你这种勾结外神,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族败类手里!”
烛龙王微微转过头,冷冷道:“两千名药人皆是罪大恶极的死囚,让他们用生命替蛮洲苍生趟水,乃是帮他们行善积德,尽管这群人活着的时候都是渣滓,至少死了的时候能发挥一点作用。”
萧凰为之语噎。
以蛮洲的朴素道德观,向来不会对重罪犯讲什么人权,倘若真如烛龙王所言,那些人皆是罪大恶极之辈,用来试药也没什么可指责的。
骆骐骥道:“还有召唤外神一事。”
烛龙王坦然道:“恒水之源的本质与劫气相同,而目前只有天竺神掌握恒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去主动了解末劫,何言对抗?”
骆骐骥眉头皱起,道:“老夫不能接受教主的做法,但情有可原……”
他身上提聚的真气一散,剑拔弩张之势顿消。
其余人见状,心中纷纷松了一口气。
真要打起来,以在场众人的实力,胜过烛龙王不难,便是击杀也不无可能,但一位三品灵修的临死反扑,指不定会拖许多人下地狱,若无必要,没人想冒险一试。
现在能以这种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实是再好不过,虽说牺牲了混元派和飞羽宗的利益,但技不如人,又怪得了谁呢?
江湖的确有江湖的秩序,但从来不是含情脉脉。
萧凰的脸先是如泰震岳般涨得通红,可旋即脑中灵光一闪,脸色快速由红转白,颤抖着伸出手,指着烛龙王道:“你是故意让我劫走药人,好借着我与泰掌门的质问,当着天下正道的面洗去自身的污点!”
烛龙王不置可否,只是以看小丑的目光看着两人。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原来烛龙王召开这场会议不仅仅是商讨渡劫之法……
一时间不由心生敬畏,难怪对方能晋升三品,这般城府着实可怕。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诸事尘埃落定,烛龙王老谋深算大获全胜之时,忽听徐胜道:“教主似乎忘记解释一事,不久前联合外神偷袭本派方丈与圣女,接着又行剪径强人之举,从一名晚辈手中抢夺沧海界的破界石,种种小人行径,难道不该给个交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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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让你三招
烛龙王道:“本座可以替贵派的两位首领疗伤。”
徐胜自然不会接受,冷面道:“方丈和圣女的伤势已经稳住,本派很快就能找到祛除秽气的方法,不劳凶手费心了。”
烛龙王大感棘手,这大概是他此次谋划中唯一的意外,毕竟他再怎么精通占算,也算不到徐胜居然会被吉祥天放逐到冥洲,并在彼处见识到秽气的作用。
若依照他原先的计划,只要提出帮忙疗伤,经过这些天的折腾仍对恒水之源束手无策的莲花寺肯定会为大局而忍气同意,接着在治疗的过程,他就可以帮道虚和叶衣吸收恒水之源,如他一般改造身体,掌握劫力。
之后于公于私,对方都会同意秽染天下的计划,毕竟已经被骗着上了贼船,若不想被天下人视为异类,只能选择让天下人变成同类。
等到大家成了同一阵营的同志,沧海珠的归属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小事,就算归还莲花寺,也不怕对方不给他留后门。
整个计划毫无漏洞,哪怕莲花寺用灵能确认他的善恶意向也不怕,因为他打从心底里认为自己的渡劫之法才能真正拯救蛮洲,也觉得此举是在帮忙道虚和叶衣,即便一时被误会,对方早晚也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然而,千算万算,没算到侠僧居然去了一趟冥洲。
烛龙王只能道:“无论贵派是否同意接受治疗,本座都会上门请罪,为当初的鲁莽之举向两位大师道歉,但沧海界中的劫气于本座的渡劫之法大有裨益,此举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望侠僧体谅。”
徐胜大笑道:“教主又在说胡话了,且不说徐某压根不认同你的渡劫之法,即便你真是为了天下苍生,可难道只有你一人心怀天下?沧海珠在你手中有利于拯救苍生,在别人手中就对苍生无益了?难道只有你烛龙王才是救苦救难的真英雄,别人都是假公济私的伪君子?”
“本座自然没有这般意思,侠僧对本座的成见太深了。”
“我为何对你抱有成见,你难道没有自知之明吗?一个为抢夺宝物,不惜出手囚禁他派弟子,又与外神联手偷袭的贼匪小人,居然指责别人对他成见太深,你不觉得这话很荒唐吗?说什么为了拯救苍生,你问一问在场的诸位,谁会相信你呢?不过是忌惮你三品灵修的实力,没有开口揭穿罢了。”
在场众人没想到这番争执还能波及到自己,各自尴尬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烛龙王略一沉默,继而道:“此珠本是沧海界主鲲鹏之物,非你侠僧所有,亦非莲花寺祖上传承。”
“所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偷袭抢劫,心安理得地据为己有?”徐胜嗤笑一声,“这么来说,只要不是你天龙教祖上传承之物,别人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劫掠天龙教的财物?”
泥人也有三把火,一忍再忍,对方仍咄咄相逼,烛龙王再也忍不下去,撕破脸道:“天下重器,惟有德者居之……”
“好,徐某就等着你这句话!”
徐胜纵身跃至高台,周身气劲勃发,战意凛然,唤出阐提戒刀指着对方道:“今时今地,就让江湖同道们见证,你我之间谁更有德!”
霎时,全场哗然。
“他这是要向烛龙王挑战吗?”
“这还用猜吗,都拔刀出鞘了难道还能收回去?真正让人奇怪的,是他身为区区五品灵修,哪来的底气挑战三品宗师?”
“没听说侠僧是个有勇无谋之辈,既然敢这么做,想必有所恃。”
“再怎么有所恃,也不可能弥补两层境界的差距,尤其里面还有一个大境界,照我说,分明是前番释鲲鹏大师的留手,令他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真能同三品宗师比个高下。”
先前看徐胜极不顺眼的莫飞尘目瞪口呆之余,也不得不承认道:“且不论最后成败,单论这份勇气,侠僧的确足以与我并列。”
参商真君、骆骐骥、释鲲鹏见状,竟是不约而同的向外退去,将高台让与两人。
参商真君一脸与己无关,不愿多管闲事的表情,骆骐骥则是对徐胜投以赞赏的目光,释鲲鹏干脆就是幸灾乐祸,因为三人中唯有他与徐胜交过手,哪怕只是一次相隔千里的交手,也令他分外笃定:侠僧空想绝不是一个可以用灵格品阶衡量的强者,如果烛龙王抱有一丝轻视之心,绝对会吃大亏。
作为当事人的烛龙王又惊又怒,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被诱中计,然而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已容不得他避战,即便明白自己就算赢了,也只会留下欺负后进的恶名。
毕竟,是他主动说出的那句话,给了对方挑战的理由。
“三招,”烛龙王竖起山根手指,“给你三招的机会,让你明白与本座的差距。”
这是他想到的最大限度挽回颜面的方法。
徐胜不是徐玥,自然不会推辞,大笑道:“多谢教主美意,试某第一招。”
高昂的斗志陡然收敛,凝为四大皆空的刀意,汇聚在阐提戒刀上,没有丝毫声势,但随着一刀斩出,天地静寂,所过之处,万物尽归虚无,正是断空刀法极招——浮世繁华一断空!
这一招只是纯粹的武道,没有动用任何灵能,饶是如此,感受到刀意深沉的烛龙王也不得不凝重以对,打消了同样以武道防守的念头——倒不是觉得自己挡不下,而是认为会出丑。
只见烛龙王的背后再度浮现之前的巨大龙瞳,随着龙瞳闭合,他前方的虚空化为吞噬一切的黑暗,便连光线都无法穿透。
“开目为昼,闭目为夜,灵格‘烛龙’继承了这一传说特性,闭目时坚不可摧,睁眼时无坚不摧。”
徐胜脑中迅速闪过赴会前查看的关于烛龙王的情报,奋力一刀斩在黑幕上,四大皆空的刀意竟而无法将其湮灭,刀刃不能突进半寸。
他立即散开刀意,不再凝为一处,而是覆盖扩散,意图绕过黑幕攻击后方的烛龙王,同时右手运掌狠狠拍在刀身上,掌劲混着刀罡四散而出。
此举确实生效,但扩散的刀罡掌劲强度骤降,烛龙王冷哼一声,护体真气勃发,只身形晃了一晃,便将绕过来的劲气尽数挡下。
“咦?”
别人或许注意不到,但骆骐骥敏锐地观察烛龙王体内的真气随着身形一晃而激荡,心中顿时有了猜测:侠僧的武道境界尚在烛龙王之上,故而即便劲气被挡下,但武道意志的比拼仍占了上风。
他原本觉得徐胜这场挑战毫无胜算,能当场落掉烛龙王的面子便是大胜,可见了第一招的交锋后立时改了想法——或许、可能、大概……侠僧并非没有机会!
“第二招,留神了!”
初招失利,徐胜并未放在心上,收刀换剑,真气激荡,周身大放光芒,涌现弥天盖地的“卍”字印,继而迸发八条金光璀璨的佛言枷锁,绕开黑色屏障,从侧旁朝着对手捆缚而去。
三光无量禁神断!
“哼,同样的手段以为还能生效吗?”
烛龙王运掌一划,黑色屏障将他全身裹住,不再只挡一面,而是形成了一颗黑球,密不透风。
佛言枷锁撞上黑球,皆无功而返,无一能够穿透。
“用三品灵能对敌,烛龙王这是耍赖啊!”
“把自己包成一个大黑粽,烛龙王这是生怕自己吃瘪丢人。”
“虽说是耍无赖,但三品灵修以下,还真就无可奈何了,我还从未听说有谁能打破闭合的烛龙眼。”
就在众人纷纷不看好之时,释鲲鹏却笑道:“烛龙王大意了,他太小瞧莲花寺的大明六字剑了。”
同属佛门,他很清楚大明六字剑的神妙不在于攻伐,尤其侠僧将这门剑法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除非心中不生一念,否则防无可防,便是换他上阵,也没有信心完美接下此剑。
烛龙王或许听说过大明六字剑,但绝对没有体验过圆满境界的大明六字剑,并不知道这门剑法练到高深处,可以借由人的念头,由内而外的衍化佛言枷锁——事实上莲花寺已经上百年不曾有人将大明六字剑练到圆满。
果然,黑球忽生动静,表面微微激颤起来,且越来越激烈。
须臾,只听一声暴喝,黑球骤然消散,一股磅礴妖气横扫而出,其中夹杂着强行挣破的佛言枷锁的碎片,震得整座天雄峰剧烈晃动,观战者也被迫向外转移,离开峰顶悬浮半空。
再度现身的烛龙王气息浮动,尽管身上无伤,但衣服多有裂口,颇显狼狈。
但他已顾不得这些,瞪着徐胜恨恨道:“你还剩下最后一招。”
“哈,别怪徐某没有提醒,前两招只是试探,第三招才是动真格,威能不可相提并论,教主随时可以改主意,不必强撑,反正你的话早已无人相信。”
徐胜挤兑了一句,旋即纵身跃上半空,精气轰鸣,撕裂僧衣,胸口浮现阿修罗的图案,背后浮现乾达婆的图案,正是兼具力量与控制的输出形态。
紧接着,他催动灵能召唤出乾坤圈,双手紧握高举过顶,乾坤圈射出降龙钵光,又激发灵能“龙族克星”,令原本已经攀至巅峰的气势再度拔升。
烛龙王登时脑中警铃大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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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毁约
降龙钵光品阶太低,对烛龙王的压制效果一般,只令他的气血运转有些不畅,但龙族克星作为五品独一型灵能,却实实在在地对他产生了威胁。
尤其是在徐胜背后浮现的童子虚影,明明位格低于“烛龙”,却令烛龙王萌发一种遇到天敌的悸动,血脉为之颤栗,而对方看起来童真纯净的脸庞,在他眼中更是宛若神魔一般的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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