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具祸以烬
随着他话语的落下，两具像是雕塑般坐在椅子上的人活了过来，他们直起身子，缓缓靠近两人。
两人都穿着破旧的衣服，胡子拉碴，他们的神情也一如外面的居民一般死气沉沉。
“他们，是谁？”
“不知道，很古怪。从没见过他们”
“我也是。”
两名男子自顾自得说起了话，像是根本没把两人放在眼里一样。
“你们原来会说话，我还以为这里的人得了不能说话的病。”
“你是谁？”
“流浪歌手。”
“你又是谁？”
“猎人。”
“那是什么？”
他们神情呆滞，说话也断断续续的，甚是奇怪。
“长凳，回来。”
其中一名男子说着，而稚嫩的孩童声也再度响起，它发出呜呜的声音，应该是躲到了男人身后。
“你们看得见那个东西？”灰烬有些奇怪。
“你想干什么？我们的孩子，你不能碰。”
“我们的东西，你不许抢。”
“我们的规则，不许打破。”
说着，那个男人越来越近，他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些光。而另一个男子则是伸手护着身后的无形的孩子，他的语气也变得有些许波动起来。
“铁皮，你要做什么？他们不是我们的兄弟吗？”
“不是，他们一定不是。”
“他们是...外乡人。”
被称作铁皮的男子说着，他的动作突然迅捷了起来，他向着两人袭去。
但可惜，他选错了对手。
不费吹灰之力的将铁皮击倒，灰烬附身查看起来。
但令他感到疑惑的是，这个男人真的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唯一算得上异常的，就是他身上沾染着的些许奇怪味道。但这个味道城里每个角落都有。
这不合理，如果这样的普通人都能看见那个叫长凳的孩子，那他跟斯卡蒂也没理由看不见。
没有理会那个跑来摇晃着铁皮的男人，灰烬站起身看向角落。
“还不出来吗？这位小姐？”
在几乎暗成一片的角落中，走出了一位消瘦的少女，黑色的头发，苍白的脸色。带着脏污的黑色连衣裙，以及斜跨着的一个小包。
不过她的眼睛到不像其他人那般死寂，反倒是充斥着灵动的光芒，她的胸口处别着一朵花，应该是作为装饰品的假花吧，但这也让它的红色经历时间而不曾凋谢。
她怯生生的从藏身处走出来，举着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灰烬注意到她的手臂和脚踝处有着绷带。
“你、你好，别，别动手......我和他们不大一样...”
而这么一位似乎总算能好好说话的少女的出现，也让两人能够松一口气。
“我们无意冒犯，我们只是...”
“我知道的，你们只是跟着长凳才来这里的。我感觉得出来，你们没有恶意。”
少女的心思比起那些迟钝到几乎停滞的居民活络了不知道多少，不待灰烬说完，她就抢先一步接过了话头。
“既然误会解开了，那就好办了。”
被少女带领着走到房间中老旧的桌椅旁，三人坐了下来，铁皮和另一个男子依旧待在门口附近，而被叫做长凳的孩子似乎躲在少女身后。
“这里几乎很少有陌生的面孔，你们是来自别处吗？”
“我们来自伊比利亚的别的城市。”
“哦哦，这样啊。你说你是流浪歌手，你说你是猎人？这都是什么呢，我从来没听说过。”
知道眼前的两人对自己没有恶意，少女的眼睛里也冒着好奇的光芒向两人询问起来。
“流浪歌手，就是四处走走，偶尔弹弹琴，唱唱歌，然后接着走的人。”
“哦哦！那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
“还行，只不过大部分地方都不怎么好就是了。”
“那可真是遗憾。这位猎人呢？我似乎听说过这个词汇，但不明白它的意思。”
带着几分羡慕的眼神看了看斯卡蒂手中的竖琴，少女又把目光放到灰烬身上。
“猎人吗？简单来说，就是去狩猎一些会危害人的东西的人，是为了保护他人安宁而生的。”
灰烬想了想，回答了少女的疑问。
或许猎人原本只不过是为了生存才狩猎野兽，但灰烬，他的确是为了别人而狩猎。
他斩杀兽化的亚楠人，救下尚且安好的人把他们送去小教会。他杀死了下水道的那只肥猪，救下了出来寻找早已经失去的妈妈的小女孩。
他屠戮那些视人类为蝼蚁的神明，他斩杀上位者，将梦境破去，为亚楠带来了日出，终结了漫漫长夜。
“唔...有些听不懂呢。不过既然是为了别人，那一定很伟大吧！”
手撑着头，少女露出苦恼的表情，但随后又释然了。
“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呢？唱歌？还是说这里有会害人的东西呢？”
“我们来找人，跟我们一样的人。”
“呜...这可就难办了，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们一样奇特的人...啊！不过我知道有谁应该知道，我带你们去吧！”
一开始的少女还有些犯难，不过她又立马变得欢快起来，她不知道，但有人知道呀。
于是灰烬和斯卡蒂跟着这位少女离开已经没了门的屋子，随着她的指引来到了另一处房子门口。
“到啦！”
差点忘了py:《金魔的名单》
第165章 马上扛着螺旋剑到你家门口
少女带领着两人到达了目的地，她高兴的推开门，欢快的叫喊着。
“佩特拉奶奶！佩——特——拉奶奶！”
她宛若孩童般拉着长音，看得出来她似乎很喜欢这位叫做佩特拉奶奶的人。
“唉，别叫唤啦，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那你这么喊啦。”
那位老妇从屋子里走出来，敲了敲已经有些弯曲的脊背，回应着少女的呼喊。
她衣着同样破旧，肩头披着一条大大的带着脏污的白布。
“嘿嘿，这不是想你了吗佩特拉奶奶，”
“安妮塔，你还是这个样子，我们这里的人没一个像你的。罢了，找我又有什么事？”
老妇人无奈的看了眼少女，或者说安妮塔，她是这里的原住民里最奇怪的那个了，大家都沉默寡言，只有她喜欢一个人说个不停，就算没人回应她也能说上半天。
“哦哦！其实是有人想要找佩特拉奶奶你问些事情，他们来头可不小哩！”
“歌手！猎人！快些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佩特拉奶奶，她懂得很多，可精明了。”
安妮塔挥挥手，让在街口等候的两人过来。
灰烬和斯卡蒂迈步过来，一黑一红的身影在街道上滑过，来到了老妇人身前。
斯卡蒂刚想开口，就发现老妇人的视线有些发直，她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身上的红裙，干枯的嘴唇有些颤抖起来。
“你是...你是....”
她有些浑浊的眼睛里蔓延上恐惧，瘦削的身体在发抖。
“啊....啊...红色的，不，不要...红色...”
刚刚还好好的佩特拉奶奶在看见斯卡蒂的红裙后却好似突然着了魔一样，她的声音猛地变得尖细高昂起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慌。
“海！那里面有东西！它是....它是活的！！死了，都死了！”
“那是报应，是我们贪婪的报应！不应该的，我们做了错事....”
突然，佩特拉奶奶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她又开始忏悔起来，双手合十，身体不自觉的跪地。
她的口中念念有词，却都是些不成语句的话。
但她的余光看见了灰烬。
黑色的三角帽，黑色的长风衣。
刚刚安妮塔说他是谁来着？是、是....
“你是猎人！是猎人！对不对！”
很难想象佩特拉奶奶看起来已经老朽的身体居然能爆发出这样的速度，她猛扑向灰烬，抓住他的大衣一角。
她攥的死死的，眼中突然亮起了光。
佩特拉奶奶的举动把在场几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安妮塔，她从未见过佩特拉奶奶这般激动的模样。
“我的确是一名猎人，先起来吧老人家。”
看着佩特拉奶奶明显有些反常的举动，灰烬也只能先把她安抚下来。
“猎人...猎人...”
被灰烬搀扶起来的佩特拉奶奶嘴里念叨着，她的眼眸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看起来像是回到了年轻时一般。
“哦...猎人来了，太好了...太好了...主还没有放弃我们...”
直起身子，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的佩特拉奶奶向两人微微弯腰，全然看不出刚刚的疯癫。
“失礼了，我这把老骨头真是不中用了。”
“没什么，只是老人家，你认识我？”
看到总算能正常交流，灰烬也抛出了这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哦，当然，你是猎人，只要是跟我一样大的还活着的家伙，没人不认识猎人。”
“当时的盐风城还不是这幅模样，我们辉煌，我们强大，那可真是一段光辉的岁月。”
“可惜呀，可惜，后来我们犯了错，我们太过贪婪了，向着上层的东西伸手，招来了恶果。”
“能具体说说吗？”
“哦，当然，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那时候我们——”
“我们....”
在几人的注视下，佩特拉奶奶却突然卡了壳，她大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像是被扔到岸上徒劳呼吸的鱼儿一样。
“我们怎么了？”
灰烬看到佩特拉奶奶这幅模样，心里一沉。
斯卡蒂走上前来有些担忧的看着灰烬，她感觉的出灰烬现在陷入了某种困境当中。
“没什么，老人家。麻烦你了。”
摇了摇头，灰烬退开到一旁，双手抱胸依靠在墙壁上陷入沉思。猎人帽的帽檐被压低，遮住了他的面容，他几乎要与灰暗的墙壁融为一体。
安妮塔突然打了个哆嗦，不明就里的搓了搓炸起鸡皮疙瘩的手臂。
尽管佩特拉并没能告知灰烬当年事情的原委，但从她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中灰烬也能大概拼凑出事情的原貌。
曾经的盐风城，或者说伊比利亚应当是极其强盛的，但这般强大的国家却飞速陨落，这绝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
而导致伊比利亚衰落的根源，应当就是佩特拉口中的“上层的东西”，当时的伊比利亚人过于贪婪，把手伸向了不该触及的领域而招致灾祸。
“啧。”
联想起猎人梦境中的字条，盐风城里怪异的人和有些熟悉的味道，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大概也就只有那些家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