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具祸以烬
“灰烬先生，你不是这么认为的吗？”
一团深渊在科西切的掌中翻涌蠕动，像是小狗般顺从着他的意志变幻着各种形状。
他看向灰烬，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是卡斯给你的吧，这股力量。”灰烬说道，“你真的知道它的本质吗？”
“呵呵...当然，我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它的本质，我才会如此欣喜如狂。”
“人的本质是黑暗的，这股力量与生俱来，但却被埋藏了如此之久的岁月。”
“扭曲心灵，扭曲理智，深入灵魂的黑暗甚至能够改换形体，何等的美妙！”
“如果我能再早些知道它的存在，该有多好。”
科西切痴迷的看着手中的深渊，“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虚伪，在它面前都会暴露出真实的本性，这是解放啊。”
“愚蠢。”
灰烬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眼来，他看向科西切，投以轻蔑的目光。
与之前所有人一样，他已经被深渊的魔性摄住了。
这正是深渊最危险的地方，只要是人就会有黑暗，只要有黑暗就会被它吸引同化，它只会贪婪且不知满足的拼命索取。
“愚蠢？或许你有说这话的资格，英雄大人。”
“但你这样的怪物，真的了解何为人吗？”
科西切对于灰烬的轻蔑没有恼怒，他站起身来，王座再度消失不见，那柄黑色的大剑被他抽出。
“我在乌萨斯待了将近千年的岁月，我见无数众生消散，我见无数苦痛绽放，人类的劣根性，我看的再清楚不过了。”
“这个古老的国家自诞生之初就注定了要在血与火中前进，征服，厮杀，占领，前进，从千年前它就在这么做了。”
“强者征服弱者，弱者服从强者，这早就是命中注定的了。”
“可是啊，却总有短视之人站出来，说着好听的口号，单纯的凭借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依照着那毫无根据的情感行事。”
“你究竟想说什么？”阿米娅咬了咬嘴唇，开口质问道。
她手上的指环隐隐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在裂开的纹路中穿行着。
“还不明白吗？混种的魔王？”
“你真的以为这场战争的双方仅仅只是感染者与非感染者？你真的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在阿米娅的指环出现第一道裂痕的时候，科西切就知晓了她的身份。
那是魔王，在古老的预言当中注定支配整个泰拉的魔王。
若是在以前他或许会忌惮几分，但如今获得了深渊之力的他，早已脱身凡俗。
“何等浅薄，何等狭隘，我为你那微小的视界和思想感到悲哀。”
“这世上的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人不一样，他们平等的出生，平等的死亡，聪慧的人，愚蠢的人，他们无论是强壮还是孱弱，是仁慈还是暴虐，是节制还是贪婪，无论是感染者还是非感染者，我全都将他们看做相同的沙粒，正是他们组成了乌萨斯。”
“我平等的爱着所有人。”
“爱？你说爱？”看着科西切，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深深的讽刺。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毛骨悚然。
“不止是乌萨斯，这片大地上的所有生灵，我都报以相同的爱。”
“我知晓他们的愚蠢，但却平等的赐予他们活着的权利，并且让他们在合适的时间死去。”
“让战士战死疆场，让懦夫在小巷中腐烂，让聪慧者鞠躬尽瘁，让愚蠢者奉献完价值后消失。”
“世人太过愚昧，所以我来了。”
“借由这股人性的力量，我将站在那最高的顶点上，指引着这片大地上所有的生灵走向他们应得的结局。”
科西切的言语中带着几近无限的高傲，他真是这么想的。
没有他的引导，世人该如何走向自己应得的终点？
没有他的统治，这世间将会有多少不公与恶行？
不死的黑蛇站在城主府的大楼上，他高举起大剑，钉入地面上，粘稠的黑泥在上面盘旋缭绕，他身旁的黑蛇吐了吐信子，眼中亮起狡诈的光。
那条黑蛇从科西切的身边滑落，绕着那柄大剑盘旋而上，直立起身躯后竟然口吐人言。
“究竟有多少年不曾见过面了？不死人英雄啊。”
“卡斯，真高兴看到你醒了。”灰烬说着，胸口的火环又明亮了几分。“当初没把你砍死，始终是一个遗憾。”
“其实我也一样，很高兴再次看见你，背叛了黑暗的，曾经的我辈之王啊。”
“哦~看呐，你胸口的是什么？你现在又是什么？”
卡斯张开了嘴，像是在嘲笑着灰烬。
“你成了灰烬，最最低贱的无火的余灰！成不了薪，连名字都失去了的家伙！”
“你最后还是相信了葛温的鬼话，是吗？”
“明明你就差临门一脚，明明你是最完美的人选，你是天选的不死人，生来就注定要开启属于人的黑暗时代！”
“可你都干了些什么？愚蠢的你都干了些什么？”
“背弃了人生来的黑暗，转身投向那火焰？它给了你什么？”
“呵呵...不死人英雄啊，现在还为时不晚，你依然有资格成为王者，甚至于比这个小家伙更有资格，怎么样？再一次做出选择吧！”
卡斯一如既往的蛊惑着灰烬，就像千万年前它在罗德兰欺骗着当时还是一名不死人的灰烬一样。
火焰是谎言，黑暗才是真相。
它一直一直这么说，但这条狡猾的黑蛇究竟隐瞒了多少东西？它的话术究竟何等高明？
灰烬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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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蔓延至泰拉的黑日（5k）
“安迪尔，到头来你的话在如今还依旧适用，”
“生命璀璨而美丽，却也困住了所有人。”
“身已飘渺，却未忘使命之人。”
“躯干已灭，仅剩头颅存活之人。”
“追求无缘之爱的人。”
“而你...”
距离城主府大楼约莫有一公里远的一栋小楼上，一道倩影静立其上，一身绣着繁复花纹的黑袍，一顶遮掩了大半面容的华冠，她好似落入尘世的仙女一般遗世独立。
她抬头眺望着那栋高楼，目光似乎穿透了一切，看着那身体里有着三个灵魂的少女，轻声说道、
深渊在龙门中无处不在，它们尽情的翻涌着，流淌着，将触碰到的一切都贪婪的裹挟进自己体内。
可在那女子的身边，黑泥却畏惧的退缩了，它们不敢靠近那份美丽，似乎生怕将其玷污。
她施施然的离开了，因为很快，命运的指针就将迎来重合的那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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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卡斯的质问和挖苦，灰烬没有任何回答，只是安静的站着，目光不停地扫动起来，寻找着一个时机。
一个让他可以绕过人质，将这两条黑蛇钉死的瞬间。
卡斯的话灰烬并不想听，这条老奸巨猾的口臭大蛇的话术之高超他很清楚，不要去听，不要去想，不要去思考，不要去回复。
那只会正中它的下怀。
蛇是贪婪狡猾的化身，卡斯更是如此。
“好吧，看来我们的不死人英雄似乎拒绝了这个提案。”
“不得不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固执，以及...愚蠢。”
卡斯的身躯从大剑上滑下，它绕着科西切盘旋起来，原本纤细的蛇身开始膨胀变形，地面上的深渊朝着它的体内涌去。
庞大的身躯，猩红的蛇瞳，嘴巴上面有两条垂下的肉条，明明是蛇，却有着与人类相同的牙齿，看起来怪异且恶心。
“不死人，你也许忘了一些东西，但我还记得，深渊大蛇记忆力很好。”
“还记得穿越时空救下的幼狼，最终又被你亲手埋葬吗？”
“还记得曾经你所敬仰的英雄，倒在你脚下时的眼神吗？”
“那些你拯救过的人，最终都化身活尸。”
“那些帮助过你的人，最终都难逃一死。”
“不死人啊，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你以为你拯救了他们，你以为你结识了伙伴，你以为你的选择能让那个腐朽不堪的时代变得更好吗？”
“你什么都做不到，无论是拯救那个悲哀的世界，还是终结那可笑的轮回。”
卡斯大声的嘲弄着灰烬，那双蛇瞳里满是轻蔑。
“这一切只因为你相信了火焰！相信了葛温编制出来的谎言！”
“一切，一切一切一切！都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你真把自己当英雄了？”
“就站在那里看吧，看着黑暗的时代究竟是如何崛起的。”
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卡斯不再说话了，对一个无火的余灰费再多的口舌又有什么用呢？
因为深渊而恢复了真身的卡斯在游戈到科西切身后停下，它猛地向前倾倒，庞大的躯体分崩离析，化为细碎的暗流融入了流淌着红龙之血的身躯。
科西切露出一个笑容，他伸出手打了个响指，令众人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自己将那些阻拦在身前的人质抛了出来。
他要做什么？
科西切的笑容更甚了，嘴角咧开，狰狞尽显。
附着在整栋城主府的黑泥开始沸腾起来，它们不安分的躁动着，一个，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的人从黑泥中露出了头，看衣着打扮，他们基本都是先前逃窜过来的切城难民以及剩余的整合运动，但也有不少的龙门市民混杂在了其中，人影翻涌着，粗略看去几乎有近万之数，他们的半截身躯在黑泥之中，将整个城主府外围都堆得水泄不通。
而向远处望去，还能看见有更多的人正在逐渐冒头。
“难民，整合运动，还有市民...科西切！你想做什么！”
魏彦吾半跪在地上，他大声的质问着那高举起双手，朝向天空的黑蛇。
他将处在龙门内的人聚集起来，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呵呵...自然是为了...登上那黑暗王座！”
他恶狠狠的握拳，深渊响应了他的意志。
“咔——”
一道脖颈被扭断的声音。
“嘣——”
一道躯干炸裂的声音。
黑泥开始翻涌起来，在科西切的意志下将这些人们的生命剥夺，他们甚至都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生命就已然逝去。
这是一场屠杀。
随后，灵魂，大量的灵魂，巨量的灵魂，混杂着黑暗的灵魂，开始流淌起来。
“混蛋！科西切！你个疯子！”
陈再也无法忍受了，身为近卫局的督查，科西切却用着她姐姐的身体，屠杀着龙门的人！
不可原谅，也无法原谅！
“赤霄！绝影！”
锐利至极的斩龙之剑显露出锋芒，陈驱动着赤霄，这饱含了愤怒的一击比她以往所有的斩击都要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