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 第86章

作者:诡船

“真的要做到这一步么……斩断历史?”这句短暂的话,源稚生拖了很久才说出口。

“历史什么的,留在神话和史籍里就好,悲剧循环往复上演的不叫历史,那叫悲剧。”

“这会是一场硬仗,会有很多人流血,也会有很多人死去,最后我们也不一定会赢。一旦我们输了……世界都会被颠覆!”

“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宿命。”

“真是悲壮的话啊,就像站在战场上的最后一个男人对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嘱咐的那样,说,你没救了,这就是你的宿命。”源稚生苦笑。

“世界的宿命不该是毁灭,家族的宿命也不该是流血。”老人叹息,“这就是为什么一定要毁灭神葬所的理由,我们从白色的皇帝那里继承了力量,力量是馈赠也是诅咒。她缔造了升起的太阳,生长的万物和美梦般的人世,我们守护着这一切,但同时她也创构了冰冷的月亮,枯骨寒沙和永恒的黄泉,这正是猛鬼众所追逐的。她就躲在她的坟墓里看着我们,穿着死者的葬服,上面锈满骷髅和蛆虫的纹路。她在偷偷笑着,看着我们战争、看着我们流血,终有一天她重回人间,代价就是把她的后裔们全部拖入黄泉。”

“听起来毛骨悚然,好像在吃人。”

“是的,就是吃人,吃掉了我们,黄泉之国客满,‘神’会踩着我们的枯骨复生,那是一具爬满蛆虫的腐尸体,身穿斑斓的尸衣。”老人声如沉雷,“要从她为我们安排的流血的宿命之中挣脱出来,第一步就是要把命运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我们需要变革,让你这种不想成为天照命的人不再斩鬼,让野雪那样不想成为‘鬼’的孩子能生而为人。”

“如果成功了,我是不是就能摆脱少主的身份和天照的命运,去法国卖防晒油?”

“臭小子,只是为了一劳永逸么?老爹对你的期待和托付都一文不值么?”老人笑骂,旋即轻吟,“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和命运抗争实在太苦太累了。如果侥幸能从战争中活下来,那就去法国吧,但是如果我们失败了,那就先让我这种老人家死在前面。听说过愚公移山的故事么?你得作为大家长领导后人们与命运抗争,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真是个励志的故事,就是听起来很折磨人。”源稚生皱起苦涩的眉头。

“本部派来的团队,据说三人都是昂热最心爱的学生,号称‘即使面对龙王级也能锁定胜利’的王牌。”老人停下作画的笔,搁置在一旁,他从宣纸下抽出一个叠文件,“突然想起来,这里有他们的资料。”

源稚生看着被垫在画纸下染上墨色的履历表,一脸黑线地接过。他随意地翻动,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眉头拧的越来越紧。最后几页那个叫路明非的专员大半情况都被染黑,看不清,但隐约能看出篇幅不长,想来也是,虽然是“S”级,但也仅是个刚升大二的新生。

“还是些孩子,都没毕业,他们真的明白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吗?”

如果没有染墨,那么源稚生大概会看到有关于路明非的信息,除了基本的概况,其他内容都只有两个字的描述——“绝密”。

“可是他们血统很优秀,除了你和绘梨衣,我们大概也找不出比他們更优秀的年轻人了。”老人说,“至少昂热看人的眼光从没出错过,那些年轻人虽然没什么经验,但一定有过人之处。尤其是那个路明非,他被誉为秘党几十年不世出的天才,加图索家继承人和那个拥有着‘言灵·君焰’的孩子也不容小觑,而你是我们的天才,算起来你们也互为竞争对手。”

“对手?迄今为止我还没有过对手,也不懂怎么竞争。”源稚生想了想,“把他们爆揍一顿然后嘲笑他们的弱小?对手大概是这样的吧?”

“能不能少看点中二漫画,从小我就不喜欢让你看那些,又怕你说我剥夺你童年,你可是要成为一家之主的男人啊。”老人苦笑,“记住,对待本部的人要优待啊,当成座上宾那样。”

“好吧,那我心里有数了,就是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呗。”源稚生裹紧风衣,“对了老爹,绘梨衣状况怎么样?”

“还算稳定,好像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即将到来。”老人灌了口烈酒,拿起他作画完毕的纸张起来认真端详。

原本素净的白纸大半都被凌乱的墨笔染得漆黑,好似一副巨大的……鬼画符。

“不得不说,老爹你的画技退步太大。”源稚生留下这么一句后告辞离去。

在他走后,橘政宗把含在嘴里的烈酒喷吐在纸张上,真正的绘图被温热的酒浸染过后方才显形。

原来黑色的部分才是留白,墨色为底,勾勒人间的苍茫大地,是背景。画纸正中央,巨大的白色龙形笼罩人间。

火光衬着龙影在老人瞳孔中摇曳,好似活物。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少年和春天都如约而至(二合一,求订阅!!!)

恺撒调适着飞机座椅上方的阅读灯,暖黄的光倾泻而下,打在一个牛皮纸包裹的文件袋上。

文件袋的封口上印着“SS”的红章,这代表着这份文件的内容是秘党最高机密的文件。在登机之前施耐德教授亲自把这个文件袋交到他手中,并郑重告诫他的是这封文件里的内容只有小组的组长有权限阅读,并且要在飞机起飞与落地的间隙浏览完毕,阅后即焚。

恺撒撕开严密的封口,他屏息着, 袋口漆黑一片,似乎要从那里面钻出什么野兽……忽然,黑暗中,两只脑袋出现在他后方。

“我刚才看你们不是睡着了么?”恺撒头也不回,“这是机密文件。”

“别说这种话啊学长,你看过谍战片么?很多时候反派把最重要的消息只托付在一个特工身上,这个特工死了,机密消息也就跟着他下地狱了,所以他们老失败!”路明非凑着脑袋过来。

“你的意思是咒我死?还是说我们是反派?”

“比方,只是打个比方。”路明非大义凛然,“学长你知道我一直以来最欣赏你什么吗?就是你强烈的自我主义和反叛精神啊!别管愚蠢的施耐德教授说什么了,现在咱们才是一伙的,这正是考验恺撒小组信任与默契的时候!”

“有道理。”恺撒斜了眼楚子航,“你呢?你也欣赏我的反叛精神?”

“单纯好奇文件内容。”楚子航面无表情,如实说。

恺撒回过头,看了看这个,看了看那个,这俩货的脸上写满了“我想看,你阻止不了我”的表情。他知道阻止不了,索性不顾施耐德严肃的嘱托, 大方地把文件袋里的东西抖落在桌面上。

散落在桌上的东西并不多么丰富,只有一张黑白照片、一张记忆芯片、还一份附带翻译的俄文资料。

恺撒首先拿起那张黑白照片。照片拍摄于1990年,是一艘雄伟的巨型破冰船,它有白色的船身和黑色的舰桥,舰艏镶嵌着巨大的红色五星,象征着它归属于苏联舰队。

楚子航则拿起俄文资料,那是关于这艘船的档案,他念道:“列宁号,前苏联的北方舰队的功勋战舰,世界上第一艘核动力破冰船。在服役期中它曾多次获得嘉奖,堪称满载荣誉,但在苏联解体后它悄无声息地从北方舰队的战舰序列中消失了。记录到此为止,中断在1991年12月25日。”

“圣诞节?”恺撒作为西方人,对这个12月25日这一天十分敏感。

“是的,它失踪在圣诞节那一天,我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寓意。”楚子航说,“按道理来说一艘功勋战舰的丢失对整个舰队都滋事重大,但看起来似乎没人在意列宁号的下落,它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忘。”

他的语气深处藏着一种不明显的顿挫语调,这代表着楚子航的心境是波动的。他没法不在意,因为和这艘丢失的列宁号一样, 他心底也有一个重要的人, 在一夜之间被全世界遗忘。

恺撒把那张黑色芯片插入了笔记本的读卡槽,诺玛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恺撒·加图索,红外热感器显示,你的身边还有两人。根据施耐德教授的指令,机密内容不允许泄露,因此你违反了校规中的机密任务保密条例,将被记过一次……”

恺撒扯了扯嘴角,忍住没爆粗口。

“诺玛。”路明非忽然开口,“公开文件内容。”

“‘S’级声纹校验通过,权限授予。”诺玛说。

恺撒扯了扯嘴角,更想骂人。

“你们这次的任务是潜入日本海沟,调查沉入那里的‘列宁号’破冰船的残骸。功勋破冰船‘列宁号’被称作极地的红色巨兽,是全世界第一艘号称能征服‘全海域’的极地破冰船,因为没有它破不开的冰层。苏联解体前夕,它违背北方舰队的命令,进行了一次秘密的航行,来到日本海域。在接近日本海沟的上方,它发出了海难呼救信号,但在日本派遣的救援船到达前就沉没了。我们探测到,列宁号上有和龙族文明相关的禁忌物品。你们落地后,日本分部将派人来接机并交接任务详情。芯片将在三秒钟后自动销毁,祝好运。”

诺玛的声音消失。三秒后,笔记本忽然显示“存储卡无法辨认”,芯片弹出读卡槽,已经自行销毁。

“列宁号遭遇的海难会不会和船上龙族的禁忌之物有关?”恺撒点燃那些纸质文件,把燃烧的照片和纸张扔进金属垃圾桶。

“很有可能。”楚子航点头,“列宁号的船体相当坚韧,哪怕是北极的浮冰和海上的风暴也没法让它沉没,可在相对平静的日本海域它遭遇事故,并且迅速沉底。这背后必然藏着龙类的影子。”

“那么我们的任务目标就是沉入海底的这个和龙类相关的禁忌之物,没错吧?”恺撒问。

谷祲

“目前看来是这样,但是总觉得有哪不对劲。”楚子航微微皱眉。

“应该没那么简单。”路明非忽然说,“列宁号的沉没……也许不是海难,而是人为。”

“怎么说?”恺撒挑眉。

“很明显,有人动用了列宁号,就是为了运输这件禁忌之物,那么他应该也知道这东西的危险性。关于龙族的消息是不容泄露的,可列宁号在遭遇状况后依然发出了海难求救信号,这说明其他船员并不知道海难事件和龙族有关,运输这件禁忌之物是瞒着列宁号上的其他人进行的……圣诞节,秘密航行,日本海沟……这些关键词听起来巧合过头,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阴谋,结局也可能在幕后之人的掌握中。”路明非沉声说。

“你的意思是幕后之人是故意让列宁号沉入日本近海的?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恺撒沉吟,“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把自己的命也赔在其中?”

“如果按照‘这次海难事故就是他制造的’这个想法来推论,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排除在计划外。”路明非说,“也就是说他把列宁号调遣到日本近海,并且谋划了一次海难,可他在海难中保全了自己。”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把有关龙类的东西沉入海里?他会这么好心?”恺撒反问,“你说的有道理,可也仅仅是一种可能性。也不排除也许仅仅是实际情况超脱了他的计划,比如船上运输的东西发生了意外,他也无法控制,只能求救,求救无果最终沉船。”

“不对,能把列宁号这种规格的钢铁巨舰都搅沉,甚至让它来不及等待救援,这种力量至少在次代种以上。”楚子航分析,“一只次代种的体型至少在十五米以上,不可能瞒着所有人被安置在列宁号上。更何况如果日本近海流窜出一只次代种,不可能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

“我支持路明非的观点,有人计划把某样关于龙类的东西沉入了日本近海。”楚子航总结,“可我们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而且我们掌握的有关于日本分部的情况太少,这里对于我们而言是一片陌生的土地。”

“如果这真的是某个人计划的一部分,不论他的目的为何,至少他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恺撒瞥了眼窗外灯火通明的巨型城市,“听你们的意思,这个疯子很有可能就藏在我们脚下的城市里……我还以为我们这次的任务只是潜潜水,现在听起来,感觉被搅入了什么悬疑案。”

路明非张了张嘴,但是看着恺撒和楚子航望着窗外变得凝重的神色,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高楼参差而密集,无数条纵横贯通的道路编织了一张会发光的巨大的网,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这张网里。这里是东京,亚洲最大也是最繁华的都市之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你们觉得先逛秋叶原好还是先逛歌舞伎町好?”恺撒忽然发问,他眉头深锁,看着远处的城市一脸严肃。

“你摆出一副全世界都欠你一个亿的严肃脸,原来是在思考去哪消遣这种问题吗?”路明非扶额。

“不然还能思考什么?那个把列宁号沉海的疯子么?我以为那个话题刚才就已经结束了。”恺撒说,“那不是我们现在应该思考的问题,在见到列宁号之前我们想再多都没用,考虑一下这两天的行程安排才是正事。”

他他就是这样的人。看起来哪怕东京明天就要毁灭,恺撒·加图索也一定会赶在今晚就把他想逛的地方逛个遍,至于怎么拯救东京那大概是他喝完了烧酒买完了纪念品后的余兴节目。

看着恺撒为了这种白痴问题而严肃的表情,路明非叹了口气,望向楚子航,“师兄你呢?你在思考幕后之人的身份么?”

“没有,线索太少,我想不到。”楚子航摇头,“我在想这个季节,‘千鸟之渊’的樱花应该正在盛放。那里有一条一里长的樱道,八百颗樱花在初春夹道盛开,想去看看。”

“我的建议是……我们可以上午穿着和服挎着古刀去逛千鸟之渊,大概会比较衬风景。然后下午正好可以去秋叶原电器街,玩Cosplay的各路大神在那里汇聚,我们都不用换装,回头率应该很高。”路明非一屁股坐在软椅上,他放弃了,既然他的话没法让这两个二货警觉,那他也加入到二货的行列里好了。

至少恺撒和楚子航没有吵起来,团队起码还维持着没有崩溃,已经比他预想的要强太多。

尽管他自己也是二货,只不过他们三个是不同类型的二。恺撒是个极其自我主义的二货,哪怕大难临头,他也会先尝过他想去的米其林三星的寿司店、享受北海道的雪地温泉、再去京都和大阪买好送给诺诺和学生会成员们的纪念品再考虑赴死;楚子航则是个固执的二货,他可以为了完成任务抛头颅洒热血,但心里一定是抱憾,为还没找到某个男人而懊悔,可他至死不愿说出口;至于路明非,以前的他是个纯粹的二货,极品二货,二货中的二货,至于现在的他……他现在不想思考这些,因为他在想着更重要的事,心境远没有看上去这么平静。

飞机撕裂着云层下降,雨从他们身旁铅色的云层里落下。东京在夜色中沉睡,可是大雨淋在车窗上,灯火摇曳着,好似这座巨大的城市其实已经悄然苏醒,它躲在雨幕深处,自下而上悄悄地凝视着这三位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

路明非看着灯火通明的东京,忽然想起了在叔叔家的天台上眺望远处的CBD区的场景。其实那座滨海小城的CBD区远不如东京这么繁华,但那时的他是那般神往。那时他在的周围小区是漆黑的,夜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可CBD区永远都是耀眼的白,那里好像没有夜晚,哪怕在凌晨也有精神抖擞的精英汇成人流往来于街道和路口,国际商务中心的大屏永远亮着霓虹般的色彩,只有自信满怀的人才能经过那里。他们不像自己一样需要抬头向往那片海市蜃楼,他们就住在海市蜃楼里,只需要目视前方,雄赳赳气昂昂。

直到现在更加繁盛的城市在他脚下,他透过舷窗望着这座城市的时候,不再神往那里霓虹璀璨的耀眼灯光,不再艳羡那里名牌裹身的成功人士,不再像只飞蛾隔着厚厚的玻璃追逐屋内温暖的灯光……原来时间只过了几年那么短促,又好像隔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枝状的闪电在他們旁边劈过,通透的光如同点亮了这个世界,路明非看到了舷窗玻璃里那个男孩,哪还有半分衰样?他身姿挺拔、浩荡凛然,勇气在他的眉宇之间生根,藏在眼底的雄心壮志简直能征服世界,璀璨如星辰。

越过千山万水和来日方长,他紧张着,也期待着……春天如约而至,某些美好的故事将要在这个希望的季节发生。

第一百八十章 三人天团,大驾光临(二合一,求订阅!)

日本,神奈川县,横滨市最南面的海岸线。

这里的码头一片荒凉,一阵高过一阵的海浪拍打着岸边犬牙状的岩石。二战以前,渔民曾在这里留下过生活的痕迹,但经过日复一日海风的吹拂,只剩下老旧的木屋和渔船的残骸沿着海岸线连绵延伸, 破败不堪。

时至今日,曾经的渔民们都已经迁入附近的横滨市发展,更有本事的去了东京都,这里常年无人问津。但在今夜,两道白芒刺破黑夜,那是一辆黑色悍马的氙灯, 看起来就像是猛兽发亮的瞳孔, 它在沿着海岸线的盐碱滩上拉出两道冗长而新鲜的车辙,以一个利落的漂移画出半圆, 停靠岸边。

“见鬼,确定没走错?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机场?”驾驶位上的源稚生拍打方向盘。

“GPS显示确实在这。”樱坐在副驾上导航,“这里的机场只有一条跑道,在二战时期建立,供给美军的私人飞机降落,荒废了很多年。跑道很短,有一部分被涨潮的海水淹没,不过以斯莱布尼号机师的技术,降落应该不成问题。”

樱束着高高的马尾,穿着黑色的西服搭配黑色的长裤,脚下踩着双八厘米高跟鞋,衬出傲人的长腿,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平光眼睛,手里碰着黑色的文件夹,看上去就像源稚生的随身秘书。

她也确实充当着团队秘书的角色,不过她藏在最里侧的贴身衣物永远是那套黑色的纤维作战服,非关节的位置绑着总共二十柄锋利的飞刀。樱是作为源稚生的贴身“小姓”培养的忍者, 虽是女子之身但绝对是足够忠诚的护卫。这就是忍者的生存之道, 危险来临之际,她绝对会死在身为少主的源稚生之前,她既是致命的矛,又是舍命的盾。

夜叉和乌鸦坐在后排聊着一些全无营养的内容,他们的话题永远都是那些,绕不过烟、酒和女人。夜叉有着魁梧过人的体格,是骁勇善战的悍将,乌鸦有着机敏的脑子,是出谋划策的军师。可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用负责吐槽和插科打诨,因为夜叉虽然勇猛但是血统比起源稚生就要差太多,而乌鸦没什么文化,也就只能在那些国中就辍学的黑道面前摆弄他的小聪明。

悍马停在跑道的尽头,大灯迎面直射笔直的跑道,这里的机场除了露在海平面上的半条跑道外其他什么都没有,眼下条件简陋,也只有用车灯为飞行员充当信号灯。

“想好怎么玩弄他们了吗?有没有什么新花样?”夜叉问向乌鸦。

“你以为我们迎接的是上次那个警政厅副局长的情妇?这是次三个大男人!”乌鸦翻了个白眼,“那能是玩弄么?那叫折磨!和你这种没有文化的人交流就是费劲。”

“咳咳。”源稚生用咳嗽打断了自己丢人手下的丢人谈话,“政宗先生交待的是要保护好他们,奉为座上宾,不能像以前欺负本部的孩子那样虐待他们。哪怕只是做表面功夫,可我们至少也要摆出欢迎的姿态。”

樱掀开悍马的后备箱,打开加装在尾部的发光灯管。明黄色的灯光下平铺着雪白的餐布,上面放着一瓶昂贵的红酒和三支高脚杯,杯底铺满粉白色樱花。

“对待本部那些幼稚的小鬼们有必要这么隆重么?”乌鸦问,“这样会不会让他们产生我们真的很期盼着他们到来的样子?要知道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最容易得意忘形,稍稍给他们好脸色就会让他们觉得‘哦!原来我走到哪都这么受欢迎,我一定是世界的焦点吧!’”

“哦!我讨厌带孩子。”夜叉嘟囔。

“别抱怨了,没人喜欢带孩子。我翻过他们的履历,号称本部的王牌专员,其实是一个纨绔子弟、一个暴力分子、还有一个神秘的二年级,想想就让人头大……但这是政宗先生特意关照的事,死咬着牙也得执行。”源稚生忽然望向大海之密布的乌云。

“他们来了。”

刺耳的轰鸣声划破天际,煞白的亮光撕裂了漆黑的夜。浓郁的乌云里,仿佛有一头飞翔的巨鲸亮着巨大的瞳光从遥远的天空彼岸泅游而来。

漆黑的斯莱布尼尔号出现在源稚生四人的视野里,它亮起全部的探照灯,亮得就好像一只会发光的巨型翼龙,它以低俯的姿态破入被海水淹没的跑道,卷起比机身还高的浪花,它裹携着巨大的速度与动能在跑道上高速滑行,一路火花带闪电。

源稚生叼着一根日本产的“柔和七星”香烟,也不点燃。这架巨大的黑色湾流如同一头横冲直撞的鲸鲨在跑道上滑行拖拽出刺耳的巨响,气浪吹得源稚生黑色的风衣摆动,他却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架黑色的巨兽朝他迎面倾轧而来。

在机身临近悍马的时候,速度依旧骇人。最后五十米,这只钢铁猛兽的发动机逆向喷出了蓝橙色的暴躁火流,巨大的机身卷起了高温的狂风把源稚生的头发向脑后拂去。温度奇高的火光几乎要喷射到他的脸上,嘴角的柔和七星烟头已经冒出火星,可他依旧巍峨不动,甚至面无表情。

煤渣跑道上留下三条冗长且焦黑的痕迹,黑色的湾流机头近乎要笼罩悍马的车顶,源稚生坐在悍马车前的保险杠上,场面就像人与机械怪兽的对峙,只差那么一点他就会被这只巨大的钢铁猛兽碾过。

“妈的,神经病!”斯莱布尼尔的机师透过窗户比出一个“友好”的国际手势。

对方不可能知道这架湾流的发动机拥有“倒车”的功能,因为没有哪个正常飞机会逆向行驶,如果斯莱布尼尔号碾过源稚生和悍马,那这家伙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怪不得都说日本分部是一群疯子!仅仅只是退一步就海阔天空你能安全我也舒心,但这帮信奉极道文化的黑帮愣是一步不肯退让,宁愿用把生命押注在勇气上,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拥有这种宝贵的品质,不把命豁出去的人生就不算是完整的人生,动不动就扬言要切腹自尽!

机师可不敢和神经病较,鬼知道这些黑帮的神经病被惹急了会不会从风衣的腋下掏出冲锋枪就朝他“突突突”,他只是个开飞机的,工作稳定生活美满,不想刚落地就吃枪子儿,客死异乡。

机师没发现的是,不仅是源稚生,哪怕是他手下的樱、乌鸦和夜叉也都巍峨不动,他们代表着日本分部的姿态。在他们看来本部的家伙们都是一群怯懦的孩子,如果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向你飞扑而来你还害怕得去躲,那太丢人。

“嘿,其实吓坏老子了,车开了这么久都没撒泡尿,刚才差点没忍住!”乌鸦说着怂话,却满脸的无所谓。

“忍不住你可以尿裤裆里,没人会笑话你。”夜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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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转头丢了个冷冷的眼神,这俩二货立马闭嘴。

柔和七星依旧叼在源稚生的嘴上,他淡淡地看着启动的舱门,没有刻意的施压,但冰霜般的气势从他的身上弥散开来。政宗老爹说过他有一双邪眼,与他为敌对峙的人会觉得自己面对着一尊明王,仅是威压可能就会让对方直不起腰。可他今天也不想刻意掩饰自己的魄力,不管是血统评级还是天赋家室在这里通通不管用,日本分部只认可强者。如果那几个从本部来的所谓的王牌专员连与他直视都不敢的话,那就别指望他以礼相待。

强者才配掌握话语权,弱者只管服从就好了。如果他不认可,那不管是给他点烟还是被丢进本家的地牢亦或者被乌鸦他们戏弄都得忍受,如果忍受不了,那就滚回自己的象牙塔窝囊着一辈子都别再来日本好了。

舱门开启了有一阵,可还没有一个身影出现,以斯莱布尼尔号刚才一系列的猛冲加急刹,机舱里的人应该还晕头转向的没缓过神来吧?说不定把胃里的酸水都呕吐出来被吓到瘫软正等着有人进去搀扶才能走路?

源稚生嘴角掀起一抹清冷的弧度。他不赶时间,正好这些人把他的休假毁了,耗在这里等着看本部的王牌专员出尽洋相也是不错的余兴节目。

金属的碰撞声从降下的舷梯口传来,好像有披着重铠的人走路?

率先印入眼帘的是一柄骑士重剑模样的乖离剑,剑柄炫金剑身深红。提着重剑的是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他穿身披金光闪闪的铠甲,灿金的长发被他梳在脑后,两枚巨大的金色耳坠吊在耳垂上,他把乖离剑杵在地上摆出一个相当挺拔的pose。

他高傲、睥睨、不可一世,宽阔的手掌好像能握住世界上一切权柄!

源稚生瞪大双眼,这是……吉尔伽美什?